推理之门－第五个是真凶

第五个是真凶
马彦坤姜言强 4月26日13:33

耄耋老人与谁结仇
2002年3月12日上午9点30分左右，山东省乳山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接到冯家派出所报案：“冯家镇南汉村有一名83岁的女村民被人杀死在家中。”
案情就是命令。呼啸的警车风驰电掣般向50公里外的发案现场奔去。
南汉村是一个有着400多户人家的小村舍，村中一个个精致、整齐的院落，风曛日暖，犬吠鸟喧，是个富足的小村。。
案发现场位于村东北角，周围已被冯家派出所的民警保护好。被害人的住宅是一座没有院墙的三间古旧的老房子，房子的中间是厨房，东间是卧房，西间是储藏室。
死者叫史桂英，今年83岁，是烈士的遗孀，她的丈夫1947年在一次战役中牺牲，当时史桂英只有28岁，为了两个幼小的儿子，她始终没有再嫁，守寡含辛茹苦地把两个儿子扶养成人。老人虽然83岁了，可是身体十分硬朗，勤劳的本色一如既往，经常是在好天气里到山上搂草拾柴。如今，她的两个儿子也已经退休，家中生活都不错。史桂英也许是为了图省心，她一直是独居。
他们称3月6日见到老太太
当天下午尸体解剖检验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根据胃内溶物看，死者是饭后不长时间被杀，从死者身上的尸斑分析，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多日，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市公安局副局长姜泽健说：“死者的确切死亡时间对我们侦破工作很重要，我们首先要调查知情人，谁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是在什么时间？”
通过调查访问当地群众，有两个人都证明说：“3月6日下午，我看见死者还到小商店里买过电池，从这天起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侦查人员根据群众反映史桂英老人平日里一般是晚上6点钟左右吃饭，初步认定史桂英是3月6日晚上6点左右遇害。
专案组在综合各路信息的基础上，陈述了对案情的分析和破案构想：“其一，从现场情况分析看，死者和凶手有过一段时间相恃，诸多场地留有的血迹可以证明此点；其二，从死者趿拉着鞋这个细节看，死者好像是给别人开过门，从这点分析，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其三，我们的侦破范围就锁定在南汉村，重点摸排有过劣迹的单身汉。”
3月13日上午10点钟，在现场继续勘查的技术人员发现史桂英的枕巾上有微量的血迹，像是犯罪嫌疑人作案后用枕巾擦过手。技术人员对枕巾上的血迹进行了化验，血迹中有两种血型，一种是A型，另一种是AB型。死者的血型是AB型，A型血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死者和他搏斗过，由于现在的季节，衣服都穿得多，所以受伤的地方应该是暴露在外面的手和脸，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的脸上、手上有死者反抗时的抓伤或者其他伤痕。
嫌疑人两次被排除在外
案情向全村公布以后，各种线索随之而来。
专案组细细地分析着线索中提供的情况，但终究没有发现有推动案情发展的重要情节。
3月14日，天气晴朗，暖意融融。姜泽健站在死者史桂英的院里思考案情，一抬头猛然间看见了前院屋顶上有一个直径几米长的大洞，显得十分荒凉和萧索。生活中的反差比比皆是，然而，眼前的破旧的房子简直无法和其他民房相比，反差如此之大实在是令人震惊。蓦地，他的心里似乎感悟到什么，这家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懒惰的人。他对身边的侦查员说：“前面那个破房子是谁家的？马上去调查一下，里面是否有人住？”
当时正好走过来一个村民，他告诉民警说：“那个院子里没有人住。”
这是第一次把死者前院破房子的主人排除掉。
侦查马不停蹄地摸排，村中有5个嫌疑对象落入侦查视线。这5个人曾经有过盗窃的劣迹，有2个人从作案时间上排除了，另一个通过测谎排除。第4个人曾入室盗窃过，最突出的是他的身上、脸上有伤。通过调查，证明他的伤是喝酒后自己摔到沟里碰的，另外从血型上也把他排除掉了。
第五个重点嫌疑对象叫姜培阳，有群众反映说：“姜培阳从小没有父母，这个人性格孤僻，不愿和人交往，他一直在外面打工，春节前回来后，白天在家睡大觉，晚上出去活动，有小偷小摸的恶习。”
侦查员还得到新的线索：“进一步调查得知，死者前院的破房子的主人正是姜培阳。”
“快去调查一下姜培阳什么时间离开村子的？这很重要。”姜泽健急切地说。
姜培阳很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但是有人证明说，姜培阳已经在3月2日晚上回到牟平养马岛打工去了，从此以后村里人就再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这是第二次从作案时间上把破房子的主人姜培阳给排除了，已经没有嫌疑对象可以排查了，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古稀老人是否记错时间
3月16日，侦查员在调查中又获得了新的线索。
有人证实，姜培阳3月2日那天，到邻居家串门时说：“我身上就剩下了8元钱，回去的路费都不够了，我明天就回到牟平去。”言外之意是想借点钱花，可是邻居也没答腔，姜培阳只好悻悻地走了。从这天起，就没见到过姜培阳在村中出现。
尽管从时间上排除了姜培阳，但在侦查员们的心中，姜培阳的疑点却越来越大了。
侦查人员分析，会不会是姜培阳3月2日走了，6日又回来作案呢？有人说：“有这种可能，但是也不能忽视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发案时间出了问题呢？证明史桂英是3月6日下午到过小商店的两个证人都是70多岁的老人，会不会是他们把时间记错了？”发案的时间问题是近几天来一直徘徊在侦查员心中的疑团。
侦查员再次找到两个老人核实：“你们肯定是3月6日下午看见史桂英到小商店买电池的吗？”他们说：“这么多天了，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姜泽健果断拍板：“证据，我们要找到证据！找到姜培阳作案的证据。马上到姜培阳的住处查看！”
痕迹锁定他
侦查员在姜培阳的住处发现灶坑里有被焚烧的布类的残灰，怀疑是作案时穿的血衣，侦查员心中禁不住一阵窃喜。
侦查员又到破旧不堪的正房中勘查，发现正房的两扇北窗户是木板做的，没有插销，用两根2米多长、直径约20厘米的檩木顶着，窗户下面的地上还堆着不少类似的檩木。
仔细勘查发现，顶北窗户的檩木接触地面的地方有移动过的痕迹。再仔细勘查，地上檩木上有踩、擦的痕迹，而且留有鞋底上的泥土。侦查员把泥土拿回去化验，泥土中含有血迹，且血迹是AB型，跟死者史桂英是一样的血型。
3月18日，姜培阳在牟平养马岛落网。
“你脸上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侦查员就地突审。
“和别人打架打的。”姜培阳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还说谎，我们没证据能来抓你吗？快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姜培阳说：“我犯事了。”
“你犯什么事了？”
“我把我们村的史桂英给杀了。”
姜培阳如实交代了作案经过。
果然，曾提供最后见到史桂英的两个证人把时间记错了，姜培阳的作案时间是3月2日晚上6点左右。也就是说史桂英在3月2日下午到小商店买过电池，而不是3月6日下午。
30元钱一条命
姜培阳有一个不幸的童年。他从小生长在一个残破、贫困、不健全的家庭里，他从20多岁起就在法律的边缘徘徊，经常干些小偷小摸、鸡鸣狗盗的勾当。
他1967年2月19日出生，5岁时，母亲因移情别恋和父亲离婚，带着弟弟和那个男人结婚了。姜培阳被判给了父亲，当时父亲又气又伤心，不久就得了肺结核。在他11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终因没钱治病而悲愤死去。母亲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这个时候，姜培阳的母亲和继父又生了两个男孩儿。在继父家里，他很不习惯，在母亲的身边只住了5个月，就回到了姥姥家，由村里提供口粮，姥姥照顾他的生活。19岁时，姜培阳离开了姥姥，回到了父亲的老家南汉村，开始了常年在外的打工生活。由于姜培阳生得十分矮小，还不到1．50米，又十分贫困，所以长到了30多岁了，仍是光棍一人。
2002年春节，姜培阳哪也没去，把自己关在那个破旧的屋子里，白天睡大觉，晚上出去活动。到了3月2日这天，他的口袋里只剩下了8元钱，他从早上起来就没吃饭，到了晚上已经饿得有气无力了。他白天走了两家，试探着要借钱，没人理他。
晚上，姜培阳从自己的正房的后窗跳了出去，幽灵般敲开了史桂英的门。史老太太见是姜培阳，继续在厨房的锅台边上吃饭。看见史桂英吃饭，姜培阳更觉得饥饿，于是，自己进了东屋，倒了杯水坐在凳子上喝，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水喝。过了一会儿，还是饥饿难耐，他又抽了两根烟。
过了一会儿，史桂英吃完饭，把碗筷收拾过去。然后问：“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姜培阳说：“奶奶，我来向你借点钱，我回去的路费还差几元钱。”
史桂英很气愤地说：“你年纪轻轻的，成年在外面打工赚钱，怎么向我这80多岁的老太婆借钱，也不觉得寒碜。”然后就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要睡觉了！”说完就向外走。
姜培阳最怕别人瞧不起他，他一下子就陷进了愤恨和绝望之中。姜培阳冲上去一把扭住史桂英的头，顺手拿起锅台上的一把菜刀劈头就砍，史桂英大喊：“救命！”却被姜培阳堵住了嘴。史桂英一边和姜培阳夺刀，一边撕打抓挠着姜培阳的脸。身体健康的史桂英竟然把刀夺了过来，但终因年岁太大，刀又被姜培阳夺了回去，姜培阳发疯似的一阵乱砍，可怜83岁的史桂英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
姜培阳见史桂英死了，就翻史桂英的衣服口袋，翻出30元钱，然后逃离现场。之后，他把史桂英的门反锁上，把钥匙扔在门前的小菜园里，又从自家正房的后窗户进去，回到他自己那个四面透风的小黑屋里。
关爱农村老人
等待姜培阳的当然是法律的严惩，但是，独居老人史桂英的死却给人们留下了一个沉重的话题。近几年来，农村独居的老人（一般都是70多岁、80多岁的长寿高龄者）被杀、被强奸的恶性案件时有发生。究其原因，当然因为老人是弱者，他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成为罪犯作恶的牺牲品。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社会老龄化即将到来，如何安置老龄者的生活，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是当前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
有的老年人怕自己连累自己的子女，所以愿意一个人过，图的是省心。也有的老年人独居是因为儿女不孝顺，不愿意赡养老人。还有的是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有子女的老人，应该做双方的工作让老人住在子女家中，没有子女的老人可以到养老院去生活。有关部门应立即采取得力的防范措施。如养老院的设立及相关法律的健全都亟待解决。如果各方面的防范措施都做好了，就会避免或减少高龄老人被害的悲剧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