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记述这第四个案子的话,我们首先应该先把那天晚上另外发生的两件事情一下。 首先第一件事发生在那天下午。风月同志这个笨小孩,在梅若芬送他回到家时才问道:“对了,梅若芬,今天你的鬼屋没开门吗?你都在这陪我一天了。” “哦,你终于想起来了啊。”梅若芬吐吐舌头,“其实今天来这里一是问问心因的事,第二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帮我做个面具。” “面具,什么面具,我可不会做面具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会。只是我没法给自己做个塑像。” “什么意思?” “你这笨蛋。”梅若芬说,“心因还说你聪明呢?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心因时,她的脸是腊做成的。” “哦,那个啊,就是做一个橡胶面具。” “对了,我就是要做一个自己的面具。但是在那之前我要一个自己脸形的模子。我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涂上褐藻胶吧。” “懂了。那现在。”风月抬手看看手表,“现在还有时间,我去你那。” 梅若芬淡淡的笑了笑,在前面带起路来。 她的家,就在那个著名鬼屋的后面。前面如同骷髅的大门紧锁着,梅若芬带着风月从后面的小门走了进去。里面除了一间卧室和厨房意外,剩下的就是一个包括卫生间的大厅。大厅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鬼怪,有些挂着,有些站着,有些趴着。风月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化妆台边上的潘心因的蜡人面具,还有一对长着尖尖指甲的了利爪。风月走到那边,又触景生情起来。 梅若芬没有说话,走进卫生间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换上一件开到胸口的紧身衣,头发全部盘起来,罩在一个橡皮头套里面。 “那么现在……”她说了一半,看见风月正以一种从来没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这面具做的真像。” “嗯。”她点点头,从风月手里接过递来的面具。 “梅若芬,世界上真有潘心因这个人吗?” “什么意思?”梅若芬,然后醒悟了,“难道你认为你的妻子是不真实存在的人?这太荒唐了。” “一点也不荒唐。”风月说,“或者说现在在我面前的梅若芬不是真正的梅若芬。而是一个带着梅若芬面具的女人……”他的语速慢起来,把那个面具又拿回来,戴在身前女人的脸上。 “该死,你现在又说我是你妻子了。”梅若芬大笑起来,“风月你糊涂了。” “糊涂?” “待会儿你又该说我们都是白骨精变的了。”梅若芬颇尴尬地调侃风月,但是那个男人竟然忽然抱紧了她。 那个男人长长的刘海落在梅若芬的胸前,她问道了淡淡的清香。然后……她猛然一把把风月推了出去。 “我不是你妻子。”她大叫一声,把面具扯下来。 风月的手僵在半空中,样子有点可笑。最后他终于回过神来了,“对不起。” “你今天是有些发昏。你还是回去吧,面具这件事我们还是明天或者我再找别人帮忙吧。” “那好吧。”那男人还是颇有绅士风度的。“不过你……”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说了声晚安。转身离开了。 梅若芬手里抓着潘心因的面具,空守着一间大客厅,顿时满心的寂寞与情绪把她的人给充塞起来了。 她又想起当年第一次看魔术的情景了。那个英俊的魔术师,穿着裁减得体的燕尾服。一边微笑一边从魔术帽里变出一只鸽子。魔术师把那只鸽子递给梅若芬,让她在舞台上放飞。然后当她小巧的双手把美丽的白鸽托向虚空时,那白色的小鸟顿时消失了,然后空中下起了玫瑰雨,点点红色玫瑰花瓣从天而降。然后魔术师的手空中一抓,把一朵漂亮的红玫瑰带在面前这个穿着芭蕾舞鞋的女孩身上。 如此感动的女孩,爱上这个英俊高大的魔术师。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把自己也训练成了一个颇有技巧的女演员。可是当她进入那个魔术团时,小时候的偶像已经在一次失败的逃脱表演中死去。饱受打击的小梅若芬,正觉得前途暗淡。这时前任团长,原来那位的儿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同样的高大,同样的俊美,同样的温文尔雅。理所当然的,这个年纪比她大几岁的男子成了她真正的爱人。 她做他的魔术搭档,在世界各地表演备受称赞的幻术表演。几年以后,梅若芬自己的名字已经消失。在别人的眼里,她理所当然的是林夫人。林司也在一次纽约的演出结束后,在饭店的大厅里,当着满屋子的优雅人士,变出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和璀璨耀眼的钻戒向她求婚。 幸福的小鸟满怀憧憬地向往着未来的生活,但是就在他们走得最近的一夜,她打了想要和她上床的未婚夫一嘴巴。林司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对自己的玉洁冰清的未婚妻说了声再见,退出房间。接着后半夜她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不能忍受的声音。 就这样,梅若芬离开魔术团,在十三区开了一家鬼屋。 风月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脑子里同样是乱哄哄的搅成一锅粥。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抱住梅若芬。 风轻轻地吹过,月亮在半空中孤零零地散发出淡淡的光,竟然也没有群星地陪伴。任性地退休歌手忽然觉得好笑起来,然后孤独地哼起了《月光》。 “殿下,您人类的生活似乎过得并不如意啊。” 高大的身影在前面的电线杆前露出来,拉出更加长的黑影。 风月端详了他一阵,淡淡地对那男人说:“你还是忍不住出现了,将军。你已经在我身后跟了几天了吧。” “没错,一个礼拜以前我就跟着你了。您人间的未婚妻失踪了,是不是殿下?” “你!”风月的身子一凛,“难道真的是你干的?” “殿下,您应该知道亚特兰蒂斯的规则就是绝不能干扰人类的生活。” “你敢确定你没有违反规则?” “当然没有。”银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殿下,现在您还在留恋您这粗鄙的人类生活吗?我发现您和这群愚顿、退化的人类在一起,也变得愚蠢了。” 风月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殿下,您还记得您光荣的姓氏吗?” “安哥鲁莫亚……” “公元一九九九的七月,”将军吟唱道,“为安哥鲁莫亚的复活,恐怖魔王从天上降临。您人间的妻子被害,就是魔王在迎接您的到来。” “荒唐,我已经活了二十五年了。” “可是您的生日是在七月十八,只有到了那一天,您才能返回亚特兰蒂斯。所以魔王的谋杀就是为了你而进行的。” “那么你的意思还是说魔王是亚特兰蒂斯的人。” “不,殿下。魔王是人间的人,他不过是遵照星命作他的事而已。这场屠杀在四百多年以前就以注定,主教大人也占卜到了它的来临。” “这就是说你知道谁是这系列谋杀案的凶手。” 将军点点头。 “那人是谁?”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您。除非您不再打算生活在人间。” 风月后退了一步,“不,我不要回到亚特兰蒂斯,我绝不回去。” “您一定得回去。” “如果我偏不呢?难道你绑我回去不成。” “当然不是了,我决不能背主。” “那么你又怎么让我回亚特兰蒂斯呢?”风月反问说。 “因为那是命运。”将军说,“当十三件谋杀完成以后,您就会对这个黑暗的人类完全失去信心了。” “十三件谋杀,你是说这里会发生十三件谋杀? “一点也没错,到七月十八那一天,你所在的这个地方。十三区,瞧,这又是注定的。这里一共会发生十三起谋杀。” 风月紧握双拳,像霜一样的脸色浮起一层青紫,“绝不会发生的,我一定要阻止。” “阻止,殿下。您和那群人在一起,什么也组织不了,只能看着魔王表演他的杀手手法。如果说魔王把谋杀作为艺术创造的话,那么你们就是追随在他后面的评论家,除了刷嘴皮,什么也做不了。” “你!!” “哦,对了,殿下。刚才那个评论是人类一个叫GK的人说的。很准确的一个比喻。” “我们打个赌。”风月逼视着问。 银色的眼睛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坦然道:“您想赌什么?” “我一定阻止那十三件谋杀。如果我能在那之前做到,我就不离开人间,如果我不能,我就跟你回亚特兰蒂斯,而且以后再也不会踏上这块土地。” “殿下,我同意。” “你同意?”风月反倒吃了一惊似的。 “我当然同意了。因为您绝对赢不了。” “亚利安你太小看我了。”风月咆哮道,头发全部都竖了起来。 “我当然不敢轻视你,殿下。那么好吧,还有二十天,您必须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阻止他进行剩下的九件谋杀。” “我当然会的。”风月说,“等一下,你说还剩下九件谋杀?” “对,第四件谋杀已经完成。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那人是被勒死的。” 银色的眼睛嘲讽地笑起来,亚利安消失不见了。 勒死的男人名叫林司。不错,就是那个差点娶了梅若芬的魔术师。他被人发现时是被吊在舞台中央的横梁下。不过我们必须再看清楚的一点是,林司不是像上吊一样,脖子套在绳圈里挂在横梁下。他是双脚被绑,头朝下地被吊挂在横梁下。从两边舞台入口出来的风,把那具倒吊的尸体吹动着,那就像一只被风干的火腿。 “谋杀。”汤耿志愤怒地说着,然后向身边的小警官吩咐了几句话。几分钟过后,梅若芬被传唤来了。 “小姐,这个人的线索看来必须有你来提供了。他有仇人吗?” “有。”梅若芬说。 “谁?” “我就是一个。”她指指自己说。 汤耿志笑了,“你还真诚实啊。” “因为你早知道,我又何必不说。”梅若芬冷冷地刺了一句。这时风月也进来了。 “第四个了。”他说这第四个就像吃第四碗饭一样平静。“有扑克吗?” “有的。” “黑桃十?” “不,黑桃K。伟大的大卫王。” “是黑桃K?”风月大惊,“这不可能。” 汤警官把扑克递给了他,风月五指手指握着牌,热血沸腾。 “怎么可能是黑桃K?”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凶手。”汤耿志瞥了风月一眼,“好了,昨天的推理全部错误。凶手杀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互补。这里的死者是个男人,而且也死了。” “那么这里面就没有规律可寻了。”梅若芬说,“无差别杀人?不可能,凶手这么狡猾,每次的谋杀手法都不一样,他一定有他特别的意义才对。” “我也这么认为。但首先我们必须找出这些受害者的规律才行。” “这里面起码已经存在一个规律了。”风月说。 “有一个规律?” “女,男,女,男……” “性别的轮流转换?” “难道不是吗?” “天哪,还真是。” “若芬。”梅小姐吓了一跳,风月同志竟然没有叫她的姓。汤耿志也狐疑地望了他俩一眼。 “林先生的生日是十月份出生的?”风月问道。 “他……” “我想一定是,因为前面几个人的生日上都相差七个月。” “什么?”汤耿志又吃一惊,“潘小姐是一月份出生的,周兴日是八月十八,艾菲是三月十日,真的每个人都相差七个月。” “可是林司是九月份出生的。” “九月份?”风月怀疑道。 “对,九月三十号。” “就差一天。”风月感到这是有些不可琢磨了,他苦苦的思虑着哪里错了。这时,汤先生又有新发现了。 “等一下,九月三十号,九加三十,等于三十九,对吧?” “对。”梅若芬点点头。 “三月十日,三加十是十三。八月十八,八加十八是二十六,全部是十三的倍数。” “这……” “但是……”风月说。 “但是什么?” “但是潘小姐的生日是一月十三,一加十三是十四。”一个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后说,那人是叶神父。 “神父。” “孩子,你肩上的责任不轻啊,第四个了。” “是啊,神父。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找到联系了。没想到还是错了。” “你们其实已经找到联系了。”叶神父说。 “什么。我们找到联系了?” “对。风月先生刚才不是说每个人之间相差七个月吗?” “但是林司他……” “不,孩子们,你们换个角度想。不从月份看,而是看星座。”叶神父望了一眼挂在横梁下的“倒吊男”,“摩羯、狮子、双鱼、天秤。每一个之间都相差七个。” 三个年轻人一起惊呼,这么浅显的联系摆在眼前,他们愣是没看出来。 “还有,刚才风月不是还说为什么死者是一女一男交替吗?那是因为土相星座和水相星座代表阴性,而火相和风相是阳性。” “My God。”汤耿志叫道,“神父,这些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孩子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在开玩笑。但是您说的这些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能把这些联系起来的凶手不是疯子就是天才,这简直就是魔鬼的创意。” “对,魔鬼的创意,撒旦的使徒。”叶神父说,“但是还有一点我没有弄明白,凶手为什么要用不同的谋杀方法来杀这些人呢?” “那得要问凶手本人。”风月把刚才汤警官说对他说过的话说给叶神父,又问,“神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样的,孩子。”神父笑着说,“马上要回归两周年了,特区有个庆祝活动,我和林司都有要参加这个活动。今天本来是要找他商谈一下这个事情,不过现在……” “他再也不会参加什么活动了,除了他的葬礼以外。”梅若芬最后瞪了一眼正被警察放下来的尸体,仇恨的眼里转着泪珠。 “汤警官。”风月问道,“你知道十三区有哪个女人是金牛座的吗?” “金牛座,怎么了?” “如果叶神父说得没错,那么下一个受害者就是金牛座的女人。” “这……天哪,我得赶快去局里查一查。” 可是就在汤耿志警官去局里调查十三区的金牛女人时,金牛座的女人已经成为魔鬼的又一个艺术牺牲品。她的尸体在五天后,被人发现。 <未完待续> |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5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 相关文章: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