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门－双层公车站杀人案（4）

四一张未给出去的便条

苏队长边说，边打开他那个讲究的文件夹,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出一张纸来递给我们说：“你们看看这个。”

妻子轻轻接过镊子，我也凑上去。那是一张从笔记本上裁下来的纸，纸质相当好，上面用蓝色墨水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明晚九点半，玉渊潭正门口老地方见，务必按照我说的事情准备好，读完请即刻销毁此条。云，11.20。”

我看见妻子皱起眉头，苏队长说：“言先生报警的时候，我记得刚刚九点半。”

我点点头说：“不错，我九点从普惠里出来，步行到车站才九点一刻，昨晚上看见那个云琴下车的时候也就是九点二十分左右，案发时我当时在追赶那个小偷，正巧沈谕给我打电话，我后来察看了一下手机的来电记录，正好是九点二十六分。”

苏队长点点头：“照这么说，云琴到那里去，肯定是有约会的，可是徐文晋硬说云琴下午发消息约他晚上十点半见面，我们看了他手机里面保留的记录，的确属实。那么，云琴的那张便条是不是留给他的呢？我们询问了他一番，他说他和云琴也是交往不久，通常都是电话短信联系，留便条这种方式闻所未闻。”

妻子点点头说：“对，便条这种东西，往往是亲紧的人之间为了方便才留的。既然如此，那就是约徐文晋之前，云琴还要想在这里见另外一个人喽？”

苏队长点点头说：“可惜便条没有给出去，不过，如果那个九点半的约会因为没有发出去而取消的话，云琴为什么又在九点半的时候来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呢？”

林瑛点点头说：“那就是说明她采取了其他方式通知那个人，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如果那个溺毙的怪人是凶手的话，我们恐怕很难查出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了，这也是我们请你来的原因。”

妻子也跟着点点头，却依然没有发表意见，我看见她紧皱的眉头。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这么说，当时现场陆续只有云琴、凶手、小偷和言桄四个人了，那个溺死的怪人呢。”

苏队长把昨晚上拍摄的几张照片给过来说：“两具尸体已经被送去解剖了，这时我们在现场拍摄的照片。那个怪人的照片我已经通知各分局了，相信这么有特点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身份的。”

妻子接过来，一张张翻着看了一遍，忽然问：“昨晚上气温多少？”

苏队长疑惑的看着妻子，回答说：“虽然报告说是暖冬，但究竟是到了冬天，昨晚上只有一度。”

妻子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看我们说：“我可以问问被抓的那两个人一些情况么？”

首先被带进来的是那个小偷，他显得十分瘦小，看上去是个大孩子而已。他脸上很脏，皮肤被冻皴得起着白皮，裂着口子，让人不忍心对那张脸看第二眼。他的眼睛一看上去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充满着血丝，好在身上穿着一件又大又破的烂夹袄，估计还能在这种天气里面御御寒。

他眼含着泪水走进屋子，可怜楚楚的对着苏队长鞠躬说：“大叔，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这种没有人要的孩子，冬天不偷点东西买棉袄，会冻死的！”

苏队长厉声喝斥道：“没钱就去偷啊！老实坐下等着问话！你叫什么？哪里的人？父母呢？”

那孩子眼里面噙着泪花说：“大叔，要不你把我拘留起来过冬吧，我去年差点没有被冻死啊！我是个孤儿，从小在房山区的孤儿院里面长大，九岁那年自己跑了出来，从此年年吃苦，我也想好好干活吃饭啊！可是总是被别人骗，没有办法才当乞丐的。”说着一阵抽泣。

我们都不免同情孩子起来，苏队长装作板着脸说：“你以为这里是收容所啊！你的名字？”

那小乞丐回答说：“我叫小兵，以前在孤儿院里面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小饼子的。”

看到这么天真可怜的孩子，我忍不住同情心又泛滥起来，回头看看妻子，只见她脸上也满是怜悯。妻子这时候问道：“小兵，你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详细给我们说一下好么？”

小兵点点头，说：“冬天要来了，我还没有棉衣服，就想决不能和去年一样忍饥挨饿了，知道玉渊潭那边经常会有过夜的自行车，就想偷一辆卖了，好凑个钱御寒。”

“我那天是准备踩踩点，等那个看车的老大爷一走，就跃过栏杆正在观望，这时候就看见一个女人，穿着妖冶的走了过来。我一看她手中的崭新的皮包，便知道这是个有钱人，夺包而逃比心惊胆战的偷了自行车再处心积虑的出手容易多了。于是我就伺机一下子抢了那个皮包，飞快的向外跑去，这时忽然从对面跳出来一个大汉挡住我的去路。好在他没有我机敏，我经常钻进公园里面去的，所以知道哪里有坏了的栏杆，就一头扎进去跑了。”

我们都笑了，大家都知道他所说的“一个大汉”就是指我，我听这个不起眼的小孩子讲话，还真有点文绉绉的味道。妻子坐直了身子，我猜想她可能听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听她又问：“那你进入公园之后听到了什么没有？”

小兵回答：“我钻进公园后不久，听到好像后面有女人的尖叫声。当时我哪里顾的上许多，就一口气跑到公园的假山上藏了起来。”

妻子又问：“那你在公园藏着的时候，发现或者听到了什么没有？”

小兵摇摇头指着苏队长说：“后面的事情我都跟这位大叔说了，一开始还好，后来我听到好像好多人在搜寻什么东西，还有狗叫声，就一直没敢动。”

妻子点点头，回头对苏队长说：“我没有什么问题了，这个孩子也挺可怜的，不如你们就多收留他几天吧！”

苏队长微笑着对小兵喊道：“听到了吧？在拘留的这几天里好好反省！”

第二个带进来的人是徐文晋，我一看到这个人，心里面忽然生出一种厌恶和反感。

徐文晋长的一脸横肉，一夜不眠也掩不住他眼里的凶光，他身体魁梧，手脚粗大，一看就给人一种野蛮的感觉。

苏队长让他坐下，还没有问话，他就开口说：“长官，我瞪眼一宿了，总得给棵烟解解乏吧？”

苏队长挥挥手，让旁边的警员给他递过一支点上的烟。

徐文晋不耐烦的说：“不是昨晚上问过我了么？我又有证据不在场，还问我干吗？”

妻子不理他，问道：“你的职业？”

徐文晋乜斜了一眼，说：“建材批发商，怎么？”

妻子冷笑了一声，问：“徐文晋，你和云琴是什么关系？”

徐文晋大笑一声：“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里，经常碰面，后来就熟了。”

妻子又是一声冷笑：“那你女朋友死了，你一点也不哀伤啊！”

徐文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嗫嚅说：“我对她又没有什么感情，她就是看上了我的钱，我早上验尸时候看见她的尸体，心里面就没有什么感觉。”

妻子笑道：“可是你不觉得她偏偏在约你来的时候被杀了，你也有难以澄清的嫌疑么？”

徐文晋笑道：“我有证人证明不在现场，你们不是也调查了么？”

妻子反问一声：“你不是据说很有钱么？完全可以买凶杀人啊！那样你不用在场啊！”

徐文晋情绪失控的跳了起来，大声喊道：“我没有！我没有！”

妻子安静的对着他笑了：“那你起码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也要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

徐文晋完全没有了进来时候的嚣张姿态，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低着头说：“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妻子又笑道：“你知道云琴的多少情况？”

徐文晋摇摇头说：“我跟她只不过才交往半个多月，据说她以前是搞文艺的，学过芭蕾、舞蹈、话剧好多东西，但是她这个人看上去就是好吃懒做，后来听说她父母都去世之后，她就辞职了，独自一人住在父母留下来的房子里吃老本。我是去年才搬到那个小区里面去的，因为遇到过几次，后来她估计看我有钱就勾引我，有一天主动约我去公园，我就上钩了……”

“她花钱大手大脚，我也渐渐有了怨言，后来也想慢慢疏远她，她可能发现了，就在昨天下午约我去玉渊潭那个地方谈谈，我就去了，结果……”

妻子没应声，忽然，她站起来对着徐文晋厉声说道：“你大衣的内兜里面，揣的是什么？！”

徐文晋大吃一惊，赶紧用手去回护，两个警员早就按住了他的手，把他的大衣扯了下来，苏队长接过来，掏出一看，我们大家都愣了：

那是一把锋利的弹簧刀和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张十万元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