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 花 岛 第一章 妹妹网狐 江泉不止一次的将拿到手边的电话放回桌上,她不是不想和网维打电话,只是她不愿意此时去吵醒他舒服的美梦。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生活习惯是与常人不同,夜晚是他们创作欲望高涨的颠峰时刻,而现在则是夜猫子们的休息时间。 不过江泉还是忍不住了,要知道他们两位可是已经三天没有联络过了,这对于热恋中的人们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江泉轻轻的按下号码,然后怀着一股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着那规则的长音出现。 ——真的还没起来吗?不如挂了吧。 江泉想着刚要去放下话筒时,电话那头传出了声音。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使江泉迷惑不已,要知道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请问……网维他在吗?” 江泉疑惑的重新看了一遍播打得号码,然后心中飘起了一丝敌意和怒气。 “哦,你找我哥啊,他有事出去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我会向他转达的。” “是嘛,不用了。谢谢。” 江泉挂断电话,而脑中的怀疑则是不断的升级。 ——我哥。网维,你到是什么时候有的妹妹啊? 她竟然是嫉妒了,这可真不像是平时的江泉。 “嘀呤呤……” 一串轻盈的电话铃打断了她。 “喂,您好这里是江泉的白水律师事务所……” “喂,泉。是我。” 网维的声音打断她的话语,急切的向江泉解释道, “泉,刚才是你打电话来的吗。我因为快月底了,各杂志社都急着催稿,所以就叫我妹妹来帮帮忙,挡挡电话的。” “哦,是嘛。你妹妹很不错啊。” 江泉的话酸溜溜的。 “喂,泉,你不开心了嘛。这样吧,反正我还有两页稿今天是肯定可以完成的了。不如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吃饭。” “这个。” 江泉从网维焦急的话中听出刚才的女孩确实是他的妹妹,只是她不明白,网维是何时多出这样一个妹妹的。 “好吧,不过不要出去吃了。我一会儿带点菜去你那做吧,还有叫你妹妹也留下,既然她帮你赶稿,你也应该好好酬谢一下的嘛。” “是,泉。” 网维高声的向江泉回复,看样子是很兴高采烈的呢。 “那,晚上见。维。” “好,晚上见。” 挂上电话的网维松了口气,然后对妹妹交代道, “网狐,刚才电话你也听见了,今天晚上你就留下来吃晚饭吧。不过注意了,回家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尤其是老头子。” “为什么不能说?你怕人知道你有女朋友,嘿,那你还让我留下来,不怕让我知道太多了?” 网狐的一张利嘴看来也是不饶人的。 “你?” “还有我也不想做发光体啊。” 网狐敢情是存心和网维过不去,不过她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用激将法将网维心中的秘密给挖开。女孩子嘛,总是对男女感情的事特别感兴趣。现在又是自己的大哥有女朋友,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了。 果然网维中计。 “你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否则、否则……” 网维命令着妹妹,但底气不足。 “否则怎么样啊?” 笑眯眯的女孩问着难堪的问题,网维几乎气的昏过去。 “反正你留下来,现在我去赶稿了,你继续你刚才的事吧。” 网维溜出客厅,回工作室去了。 “呀,这个哥哥还真是幼稚呢?” 网狐自言自语着,翻开桌上网维订阅的漫画书。 “不知那个女的漂不漂亮,待会儿一定要仔细调查。”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网维完成了他的稿件,不过接下来他没有像平时那样疯狂的放松玩乐,而是迫不及待的打扫起卫生来了。 “耶、耶。没想到哥哥还有扫地的习惯呢。” “你这是什么废话,我当然要扫地的了。还有帮我把书桌上的稿草稿整理一下,桌子擦一擦。” “耶,你女朋友来,竟然要我擦桌子。” 网狐调皮的吐着舌头,去工作室帮忙。不过在那里她有了欣喜若狂的大发现。她在被厚厚的纸张埋藏的下面发现了一个有令人吃惊的美女相片的镜框,而且网狐还发现在网维所有漫画中的女主角都与这个照片上的美女很像。 ——难道她就是哥哥的女朋友? 网狐吃惊不小的转过身,却发现网维在门外奸笑着。 ——原来是为了向我炫耀。 “喂,哥,这个女的是谁啊?很漂亮唉,不过你放在这不怕一会儿你女朋友来了生气吗?” 她如此刁钻的问题使得网维狠狠的瞪了她两眼。 “收拾好了吗,好了就……” 刚想再次发号施令,却不想门铃声响了。 网维顾不得妹妹的不怀好意的窃笑,匆忙的跑去开门了。 “啊,泉,来了。” 开门后的网维无视网狐的存在,赶紧将江泉拥抱起来。 “哎呀,放手啦。” 倒是江泉有些腼腆,急忙挣脱开了。 “怎么,不高兴吗?” 网维委屈似的问着,一脸的装腔作势。 “不是啦,你让我手里的菜放好了再说,不然会弄脏衣服的。” 上午还因为怀疑和嫉妒而生气的江泉,现在似乎是已经忘记了。 “哼。” 网维趁她去厨房的功夫又趁机向妹妹得意的奸笑。 “好了,维,等待会儿吃饭我再弄吧。对了你妹妹呢。” 江泉从厨房出来,看来上午的事并没有完全忘记。 “哦,她在这,我向你介绍。网狐过来。” “来了,哥。” 关键时候她还是帮着大哥的。 “我向你介绍,泉。这是在我读大学后,我父母收养的小孩,叫网狐,今年十五岁读初三。网狐这位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江泉小姐,是个律师哦。” “你好,江泉姐。” ——你倒是什么时候向我提起过哦。 网狐一边向江泉寒暄,一边斜眼向一旁的网维示意。 “原来你是网维在大学之后的妹妹呀,难怪我不知道。不过维,这事你应该早告诉我吗?” “我忘了嘛。” 网维寻找不是理由的理由。 “泉,怎么样,我妹妹长得很高吧。” “是啊,有多高呢,看起来比你还高呢?” 江泉仔细端详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却长得比网维还高的女孩,发现她也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美人胚,虽然相貌和气质尚不及自己,但那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和近乎完美的曲线身材却是可以达到世界一级名模的条件。 ——再过几年,一定可以变得更加妩媚、性感吧。 江泉暗自想着和这位新认识的妹妹聊起天来。 网维的妹妹网狐今年十五岁,七年前在网维离家读大学后被网正收养,当时只有八岁。网狐在襁褓时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三岁大的时候曾被一对农村的家庭收养。但是在那个家庭地四年里,却是网狐童年中无尽的噩梦,原来那对农村夫妇之所以要收养她,纯粹是为了他们家的香火,他们有一个比网狐大四岁的儿子,但是他是早产儿,在出生后不就得了脑膜炎,虽然经过抢救救回了性命,但却留下了终生的后遗症,活下来的男孩变成了智障。在农村养儿防老的观念亘古不变,而这样的一个孩子又怎样为他们养老,他们也曾试图在生几个小孩,却无奈自从长子因为因为早产而出事后,女人的肚子就不再争气,一连流产了四胎。为此他们也就放弃了再生的念头,但是如何时他们的孩子将来能娶到老婆,如何为他们留下苗裔怎是他们这对夫妇始终难以放下的心病。最后他们想到了去孤儿院收养女婴做为童养媳的险恶方法。 早在一九九一年以前我国是没有收养法的,因此他们很容易的收养了一个女婴。,而在那以后的四年里,这个女婴也就被他们秘密的收养着,除了一天三顿给她吃饱饭以外,就是要她在他们弱智的儿子身边伺候着,而她只要稍有倦怠则就是夫妇两人的鞭打和叱责。很快女孩子长大到上学的年龄,而她当然也是不可能会允许去村小学里上课的。所以每次看着一些和自己同年龄的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时她就躲在面向村小学的仓库里对着窗口默默似的流泪。 命运的转机是在一九九一年,那一年国家出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作为关养人的福利院为此特别对在此之前已被收养的孤儿进行了一次查访,结果发现了女孩儿的悲惨遭遇还有那对狼子收养人的险恶用心。之后女孩子获得了解放和新生。 接着再过了一年女孩儿又一次的被一对父母收养,而且这对收养她的父母同样有一个比她大的多的儿子。不过这一次的生活却是与上一次大大的不同了,女孩儿被取名为网狐,那一刻,一个受尽苦难的孤儿变成了一个受尽宠爱的千金小姐。 网狐的命运从此改变,但这两个虽然相似却完全不同的家庭却是她一生也无法忘记和理解的。 在了解了网维这个妹妹的曾经的凄惨遭遇后江泉对她很是怜爱和关心,当然网狐对于这个大哥的女朋友也抱有十二分的好感,于是很快的两人的感情就好的令网维吃不消了。 第二章 富商的生日邀请 六月是江南地区进入梅雨季的日子,往年一到这一时节南方的暖湿气流就从太平洋海面吹来,在这里和来自北方的冷空气相遇后,就使得这一带的地区潮湿的如同是浸泡在了水里一般,而今年这种日子似乎是更长久了,要在这样的季节里看到阳光恐怕是不容易的了。不过好在还难得的有这么一天、两天的日子。 六月五日,星期六。 这是将近一个月以来网维和江泉第二次开车在前往太湖的公路上了。上个月太湖的远山岛之旅是这两位终生不可能忘怀的,而这一次则是受到江泉一位客户的生日邀请,前往太湖岛上的私人别墅。 江泉的这位委托人名叫林子君,祖籍也是S市,据说其家族在抗日战争以前还是太湖一带的大地主,拥有太湖流域一带60%的水面和岛屿。后来到了战争期间,日本人的轰炸结束他们一族除林子君以外所有人的性命。当时在外地读私塾的林子君逃得性命后在几位家族世交的赞助下得以出国留学,随后又到香港开办公司,经过不懈的努力由他亲手创办的“林氏王朝”在经历了开创初期艰难困苦,如今也已近半个世纪的辉煌,而其个人的名下资产则是已愈数十亿。 “这么说,你的这位委托人是要在这里安度晚年啰。” “是啊,这里是他的出生地吗,当然要落地归根了。他打算过完这次生日后,就将财团交给他的女儿管理。” “女儿,他没有儿子吗?” “没有。” “这位老伯比我家那老头好多了。” “怎么说?” “我家那老头重男轻女嘛。” 网维狠狠的咬咬牙,换档提速。 “你和你父亲真的关系就那么差?” “除了断绝父子关系以外,我和他是没有什么好再谈的了。” “你这么说,你父亲会很伤心的。我看得出,他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你那时上大学的助学贷款是谁为你担保的?” “别以为老头子为我担保是出于好心,他巴不得我还不出贷款,欠着一大笔债去他公司乖乖上班呢。” “那么这次呢,这次你用两罐龙井就换了一辆这么漂亮的奥迪。不是你父亲有心偏袒你嘛?” “不是,这可是我向银行贷款后,再向他公司买的二手车,是我自己买的!” “可是有连初驶都没跑满的二手车吗?” 网维不说话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也不至于那么僵,只是同为倔强要面子的两个人,也就只能各自为面皮奋战了。 红色的顶棚,白色的桅杆,网维在这艘取名为Vast的私人游艇上见到了林家的人,一个年龄比他们还小一岁的女人——林雅竹,同时也是江泉的密友之一。而之所以这次在江泉委托人的生日会上连网维也一块被邀请,就是这位女士的注意了。 ………… “唉,我说小泉这次参加我爸的生日会,把你的那位也带来吧。”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的男朋友就不能让我们见了,别忘了,这里还有我的功劳呢?再说了,我爸他也很喜欢你的,一直把你当自家人看呢。你有男朋友当然应该请他过过目,俗话说‘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嘛’。” “好了,好了我遵命就是了。” ………… “罗斯(林雅竹的昵称),我向你介绍,这位是我朋友网维,是个自由职业者。” 江泉腼腆的红着脸向各自他们彼此介绍起对方来, “维,这位林雅竹女士是我在巴黎世认识的好友,在香港市十分著名的时装设计师。相信Roseman和Rosewoman这两个世界知名的时装品牌你也听说过。” “久仰大名。” 网维一边寒暄,一边细细的观察这位江泉的密友。 她长得一般,比起江泉来自然不能说是漂亮;身材也不好,不但矮小而且在腰间、小腹处还长有颇多余的坠肉。只是她本身是个时装设计师,在美学、搭配等方面造诣较深,因此好好的打扮以后看上去还是很有气质魅力的。 “你好,林小姐。” 他自作聪明的伸出手去,引起江泉和林雅竹的一阵窃笑。 “错了啦。” 江泉大声的纠正道, “罗斯已经结婚了,她的先生就是现在在为我们驾驶游艇的南宫骏先生,现在是林氏王朝的副总裁哦。” “哦。” 网维推了一下眼镜,向驾驶舱里望去。里面掌舵的是一位神情严肃的紧紧的握着舵的中年男士。网维见他在听到江泉的介绍后头也没有回转过一下,就知道是一个一本正经、不善言谈的人了。 在船上吃过简单的午餐后,Vast到达了樱花岛,樱花岛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满山遍野的种满了樱花树,此时又值樱花飘落时节,微风一卷,那谢下的花瓣便随风飘荡,影影绰绰,甚是轰华绚烂。 “好漂亮!” 江泉惊讶不止,情不自禁的欢呼而起。 “当然了,不过你们可要小心?” 林雅竹微笑着,一脸的神秘。 “怎么?” 网维奇怪道,在他的印象中樱花好像不是要小心的树种。 “这个樱花林是个迷宫啦。我爸爸是奇门遁甲迷,所以这个森林是按照周易八卦来布置的,不小心乱走的话很容易迷路。” ——不会吧,这可不是金庸的武侠小说,怎么也出了个林老邪? 网维侧过头,看江泉。她耸耸肩,做了个鬼脸。 网维和江泉在南宫夫妇的带领下,从西北角的一条小路进入森林,然后左拐右转,时而走大路,时而钻小道,在林中绕来转去,弄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不知所在了。 “罗斯,你没有迷路吧?” 江泉有些担心的说。 “不可能的,虽然我平常不住在这,但毕竟也走过几百次了,怎么可能迷路。” 果然转过一个弯后,就只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壮观的水陆山水画。 陆地上,一座三层古式建筑岿然挺立在正北处,粉墙黛瓦、飞檐转阁,其南边又是七座不同造型的亭台楼阁,彼此之间走廊连接着,在外又立假山、值草木,一草一花,布局得当,深谙中国古代园林工艺之道;水面之上,雾气缭绕,新出的莲叶一株株的挺立着,一旦湖面下的鲤鱼游过,便如闪电一般的触动,形成一道道凝碧的波痕。 网维和江泉被眼前的景色完全的震撼住了,他们呆呆的站着,只觉耳边又似乎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丝弦知音。 那曲子从人的指缝中弹出,绰烁婉约、喑呜叱咤,就如那高山流水一般,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天籁之音。 “妙啊。” 网维听到得意之处,不由的叫出了声。 “咦,网先生听得懂这曲子?” 林雅竹吃惊的问道。 “一点点啦,只是不知是哪位弹的曲子,造诣已经相当可观了。” “是家父了,家父他从小喜欢琴棋书画,所以没事的时候也就常常以此为乐,只是我们这些姐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所以家父他一人在那里高山流水了。如果网先生愿意,不如一会儿去和家父切磋切磋。” “哪里,切磋是不敢当的,求老先生指点一二倒不知老先生愿不愿意。” “网先生谦虚了。” 他们一边客套着,一边向那座三层古建筑走去。 那座建筑走到近处后,看得更加的真切。它是一座八面型的楼阁,分三层。其中一楼只在正南面开有一扇大门,门框之上书有两字:紫薇。可知就是此楼的名字了。“紫薇”的二楼八面全是阳台,彼此各自分开,却又离得很近。 “南宫夫人,二楼是房间嘛?” “是啊,网先生怎么知道?” “我猜的。” 网维笑笑跟在江泉后面走向“紫薇”。 “少妇人,姑爷。” 门口走出一位恭候多时的女子,一边向林雅竹夫妇问候着,一边将他们迎接进去。网维看那女子身上穿着普通的长裤围裙,皮肤黝黑且较粗糙,知道是请的保姆。只是令网维奇怪的是这个保姆的面貌和神情在某些方面竟和林雅竹有那么的几分相似。 “南宫夫人,这位是……?” 网维十分唐突的问林雅竹,看上去似乎是很无礼。 “哦,这位啊,这位是我爸到这来以后请的保姆,是照顾我爸起居生活的腊艳玲。网先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哼哼哼,当嚷(然)啦,应(因)为腊杨(艳)玲是个美女吗。” 一个讲话带着浓重的后鼻音的家伙不礼貌的插进话来。网维的鼻子微微一皱,转头去看那人。却见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他身边一左一右的也站着两个女人。右边一个看上去较为年长,应该已将近三十,只是打扮另类、前卫有点让网维无所适从;左边一个却才二十出头,脸上稚气还没完全脱去,但气质、举止却比那一位来的成熟稳重许多。 “姐、雅菊,这位就是爸常提起的白水律师事务所的江泉江大律师,这位是她的男朋友网维网先生。” 林雅竹向他们彼此介绍起对方来, “小泉,这位是我小妹林雅菊,刚拿到美国哈佛的工商业管理硕士学位,这位是我大姐林雅梅,至于这位……” “我是鲁宾.华生,英更灵星氓(Englishman),是个征汤(侦探),与这位超级大美女的职业非常的邦(般)配啦。” 那个英国那人在所有人的面前色眯眯的盯着江泉,在那里卖弄风骚。不过对于这种低级的耍弄,除了林雅梅狠狠的揍了一记外,其他人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么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林雅兰的姐妹啊?” 网维突然间冒出的这一句使得除了鲁宾.华生以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网先生怎么知道的?” 林雅竹十分谨慎的问道。 “是啊维,你怎么知道的?” 江泉不记得有将这事告诉网维过。 “名字啦,你们的名字里不是有‘梅’、‘竹’、‘菊’嘛,那么花中四君子不是还缺少一株‘兰’嘛?” “原来如此。不过我二姐三年前在香港坠海失踪了。” “啊。” 网维一顿, “对不起,提起你们的伤心事了。” 网维今天看来是十分的不顺,老是说错话。他尴尬的转头向江泉求助,却无意发现南宫骏在向某人递眼神。 ——他向谁使眼色呢? 网维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在看看是谁,那里已经没人了。 “腊艳玲,去问一下老爷,江小姐和网先生的房间怎样安排?” “这,老爷已经吩咐过了,将江小姐的房间安排在你们隔壁,这位先生的则安排在‘妙音阁’。老爷让你们先将行礼安放好,然后再去见他。” “哦,明白了。那么小泉、网先生请吧。” 林雅竹说着领着二位上楼。 网维的“妙音阁”是二楼正北面的一间房间,而紧挨着它的西北面则是至今尚未见面的主人林子君的卧房“广益阁”。连着“广益阁”的则是林雅竹夫妇的“百味阁”,然后就是江泉的“贮精阁”,腊艳玲的“千里阁”,雅梅、雅菊两姐妹的“黄钟”、“青松”二阁,最后还转回来,位于东北角的则是鲁宾.华生的“飞龙阁”。 第三章 林子君 江泉和网维在林家一大家子的带领下在一间叫做“潇湘厅”的房间见到了这里的主人林子君,那是一个今天正满古稀的老翁。但是精神饱满,脸色红润,宽阔平光的额头以及垂到胸口的白髯,看上去还真有一点得道成仙的感觉。 “伯父好,侄女今天给您拜寿来了。” 江泉向林子君祝寿,还将她特地带来的一副防明代唐寅的《仕女图》作为礼物送了过去,老人家很是高兴,一边掳着白胡子一边客气道, “江小姐能来看老夫,老夫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用送礼。艳玲去泡茶来给大家喝。” “是,老爷。” “江小姐,令尊令堂如今可好啊?” “容伯父挂念了,家父家母在巴黎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林子君转过头来,看见了网维。 “江小姐,这位是……?” “他是……” 江泉一时尴尬,竟然没找到合适的词来介绍网维,她红着脸,看一旁的林雅竹。 “爸,你真是的,这位就是小泉的男朋友网维,网先生了。” “哦,原来是网公子。” 笑眯眯的盯着网维,点了点头。 “林老前辈好,晚辈打扰了。听说今天是您的寿辰,晚辈还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网维也算是得体了一回,不知是不是江泉事先教好的。 “网公子,客气了,请坐。” 林子君也一样,十分客气的请他们一一入座。 林子君坐在上手的红木靠背之上,其余人坐在下手的两旁。由于江泉是主客,所以自然坐了左手的第一个然后是网维、鲁宾.华生、而右面则是林雅菊、林雅梅、林雅竹和南宫骏。 ——这家的姑爷好没地位啊! 网维暗自晒笑, ——不过,为什么会是林雅菊坐上座呢,太不合理了吧。 网维又在胡思乱想,这时腊艳玲的茶已经泡好端了上来, 泡茶的茶具一看就是上好的景德镇瓷器,不但光亮透明且声音又清脆悦耳,再加上面上又釉了一层君子兰的图样,所以看上去就甚是讨人喜欢。 网维轻轻掀起茶盖,只觉一股芳香扑鼻而来,再看碗中,那水清澈碧绿,水面之上飘起的是那一粒粒卷着绿毛茶叶,网维知道那是碧螺春。 “好茶啊!” 网维微笑着,林子君也一样,将碗举到面前正深深的吸着一口香气,却不料被人打断了兴致。 “哇,水灵(里)有虫啊。” 如此洋泾帮的语调不说是谁也应该知道,林子君微怒着将茶碗放下,不悦的道, “江小姐、网公子,老夫有些不适就此失陪,还请见谅啊。” “伯父,您客气了。” “是啊。林老前辈客气了。” “雅竹,你好好的陪陪江小姐和网公子吧。” 说罢,白胡子老头出客厅上楼去了。 “这个,小泉,别介意啊。” “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呢?” “那么我们干什么呢?” 林雅竹有些伤脑筋的问,而这时林雅梅见走了老爸,倒是放肆起来了 。 “哇,好热啊,好热啊!” 她大声的叫道, “罗斯,你不带江大律师和他男朋友去‘华清池’游泳玩玩,在这种天,玩水最酷了。” “这个,我也想到了。小泉去游泳嘛?我知道你游水的技术可是一流的。” “这……” 江泉顿了一下,问道, “这天还不是很热啊,能游泳吗?” “哎呀,不是叫你去外面的湖里游泳,是我家‘华清池’。温水的,一年四季都可以游。” “可是,我没有泳衣啊?” 江泉是有点心动了。 “哎,你也真是的,在我这别的可能没有,泳衣可是要多的很。上个月在纽约时装节举行的今夏‘泳衣秀’的泳衣我可是都带过来了,崭新前卫的、引导今年潮流的都在我的那间工作室里挂着呢,还不够你挑。” 说完,林雅竹拉着江泉就去她的工作室。江泉回过头望了网维一眼,冲他吐舌头。 “罗斯,你怎么只想到江小姐,网先生也需要游泳裤啊。” 南宫骏竟然会突然提醒林雅竹来,他的声音缓慢而又低沉,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却已经令网维和江泉留下极深刻的印象了。 “啊,我还真忘了,网先生一起来啊。” 林雅竹回过头来,招呼网维。 “这,我想还是算了吧,我不太会游泳。” “不可以的。” 林雅竹见他打退堂鼓,突然的提高了嗓门。 “为、为什么呢?” 网维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类逼人入水的事呢,他等待林雅竹的解释。 “因为,因为我姐的某个朋友听见小泉要游泳,正蠢蠢欲动、兴奋的不知所以了。” 网维是聪明人,听她这么一说马上转过头去,果然林雅梅的身边,那个大鼻子男人正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隐藏自己的举动呢。 ——果真是色狼,不知比橘右黑如何。 网维跟了上去,不过他并没有进入林雅竹的工作间,而是由江泉为他挑选了一条游泳裤,至于江泉的眼光嘛,他当然是百分之百的不会有异议的。 “华清池”就建在“紫薇”里面,位于这栋八角大楼的正中,是一座直径为三丈左右的温水泳池。泳池里的水蓝蓝的,平静地荡漾着,诱惑着那些正在池边的年轻人,要让他们投入自己深蓝的怀抱。 ——我为什么不会游泳! 网维被自己给气死了,他不想自己只有坐在泳池边看着江泉游泳的份,他也想下水! 江泉游泳的姿势实在是美,完全溶入水中的感觉,使人不再觉得那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鱼、一个精灵。不错现在地江泉就像是传说中的人鱼妖精,那种充满神秘和诱惑性的迷一样的妖精。 网维要撅倒了,实在世不甘心啊。 “网先生怎么不下水游泳啊?” 偏偏这时有人问他这个伤心的问题。 “我不会啊。” 网维没声好气的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让江小姐教你啊。” 恶作剧一样的说话者从水中探出了身子,爬起身,用毛巾披在自己湿漉漉的身上,坐在网维旁边接着问。 “哎,林小小姐。” 网维对林雅菊的称呼挺别致, “与其学游泳的话还不如被她救的好,反正她的泳技要救我一定办的到,我有何必再费力气去学。” “噗,网先生好幽默,确实江小姐一定会救网先生的,不过网先生不会是和那个华生一样的人吧?” “这个……” 网维回头去看那个鲁宾,却不料起了一生的鸡皮疙瘩。 “我想我不是他那一种人。” “那么,你认为他是哪一种人?” “他是……他是那类很风趣、很开放的人。” 网维顿了一下,才没有把到嘴的“他是个色狼”吐出来,但是林雅菊却是直言不讳, “这不是网先生的真心话吧,那种人一看就是个色鬼……” 十分激烈的语气,看来林雅菊对这个鲁宾.华生一丝好感也没有。 “不过林小小姐,你这么说令姐的朋友不太好吧?” “哼,网先生你又错了,他不是我姐的朋友。事实上我姐从高中起到现在已经交过一百多个男朋友了,从来没有一个满三个月的。相信这一个道下次见面也早就不认识了。” “啊,一百多个?” 网维吃惊。 “正确的数量是一百零七个。” 又有人告诉网维一个信息,是南宫骏。 “南宫先生,为什么会知道?” “我是她高中时的同窗,所以我知道。” “但实际上,你也是那一百零七个之一吧?” 林雅菊插了一句,然后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下水游走了。 “林总经理游好啊。” 不善言谈的南宫骏竟然恭维起林雅菊来,又使网维吃了一惊, “林小小姐是总经理?” “是啊,岳父大人今天过完七十岁生日,明天就会将总经理的宝座交给这位二十二岁就从哈佛MBA毕业的小姐了。哼哼,我以后可就要听这位小姨子的吩咐了。……” 南宫骏说到这,忽然停下不说了。而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腊艳玲。 “网先生,你不游泳吗?” 腊艳玲谨慎的问到。 “是啊,我不会,你呢?” 网维这个问题简直是废话,看看腊艳玲与这里不相称的服饰就知道不游泳了,而且一个保姆和主人一起游泳这种事似乎在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发生。 “我也不会。” 腊艳玲回答了网维的问题, “那么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老爷想在‘瑯環小筑’见你。” “哦,知道了。” 网维点点头。 ——这老伯要单独见我?不知为了什么。 他站起身和在水中的江泉说了几句后,离开华清池出去了。 第四章 结拜弟兄 据说琅環是神话中天帝藏书的地方,不过林子君的"琅環小筑"却不见得能藏什么书,因为那是一座建在湖中的庭台,江南之地本来空气中湿气就重,更何况四周围绕着一片湖泊。所以林子君的"瑯環小筑"不藏书,而是用来舞琴弈棋的。 网维跟着腊艳玲从一条弯弯曲曲的木廊来到“瑯環小筑”。小筑里林子君笑眯眯的坐在那里,手里抬着一只紫砂杯。 “网公子请自便。” 他向网维抬抬手,示意他自己倒茶。 网维微微笑了笑,走到桌边“点点头”。 “好俊的‘凤凰三点头’。” 林子君又笑,请网维入座, “艳玲,等吃饭时再来叫我们吧。” “是,老爷。” 腊艳玲顺着原路回去了。 午后的阳光已经没有上午般激烈,无精打采的透过浓密的阴云,浓一抹、淡一抹的涂在樱花岛上,人造的湖泊上的雾气更加的浓稠,隐在期间的“瑯環小筑”就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的难以捉摸。事实上网维对林子君为什么突然间请自己一个人过来同样是感到难以捉摸,他一边品着手里的香茗,一边静静的看琅環小筑内的琴棋书画,他在等林子君开口。 “网公子对琴棋书画有研究否?” “晚辈……” 网维放下手中的紫砂杯, “只看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不算研究。” “我看时公子过谦了,江小姐送老夫的那幅画,据我看,应该就是出自公子手笔吧。” ——咯噔。 网维的心一沉。 ——他怎么会知道? “网公子好手段啊,那幅画可是模仿的惟妙惟肖。若不是在章印上留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网字,我还真是想不到如此逼真的仿品竟是出自一位年轻公子之手。” “林……老前辈过奖了。” “呵呵呵……公子客气,唉老夫亦是自幼喜好琴棋书画,只可惜年轻时期只能为生存和公司而奋斗,唯有现在到了垂暮之年,才能来弹弹琴、养养鸟的,打发这最后一段日子。……” 林子君突然间伤感起来,弄得网维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唉,对不起老夫失态了。” 林子君喝了口水,稳定一下情绪道, “网公子,会弈否?” “略知一二。” “那么网公子看看这盘残局可有解。” 网维顺他手所指,向小筑内的一张石桌望去,石桌之上刻有横竖各十九条线的围棋棋盘,棋盘两边是两只相互盛着黑白子的瓷碗。而棋盘上摆的残局则是异常的纷繁复杂、互相叫着生死结,看来是称之为“珍珑”的那种了。 “这是老夫长久以来下的一局棋,可是到了这种境地,老夫自己也解不开了。网公子如果有兴致不防试试看。” “那么,晚辈献丑了。” 他从瓷碗中取出一粒黑子,填了上去。 “哪里,网公子这一手气魄很大啊,正解北角之围何为献丑。” 林子君说着也从瓷碗中捏出一粒白子,回了一手,网维眉头微微一皱,又下一子。两人一来二去,不到一个小时竟已下了二、三十手,只是网维虽是才智敏捷、落子精妙,却也不能分毫的挽回败局。等到林子君三十二首下毕,网维站起来行礼道, “晚辈输了。” “哈哈哈,如此看来,公子是赢不了,不过可以将满盘皆输的棋扳回十几目,只输两目半,如此已相当了得了。” “哪里,林老前辈,如果一开始我先自将南边那一子填下的话,说不定这棋可解。” “南边?你是说这一目?填在这里的话等于这自杀几十目。” “是的,但取下几十目以后,就有足够的地方重新布阵了。” “那网公子何不再试试?” “不行啊,要我自杀这几十目,我是做不到的。” 网维似乎是爱心太重了,竟然连棋盘上的子也斤斤计较起来。 “公子此言差异,所谓至之死地而后生,有时候要取得胜利,必要的牺牲还是不能犹豫的。” “但我并无必胜的把握,因为一个毫无把握的胜利而牺牲,这不是为将者者改做的。” “这么说,网公子是不愿再接这残局了。” “嗯。” 网维点点头。 “那么老夫来下这一手,公子可愿再接这残局呀?” 林子君说着从黑棋之中取出一子,将它自填一眼,接着“哗哗”的几十目黑子被取了下去。 ——他这是干什么,虽然说人生就如同时一局棋,但也不必真的这么做吧。 网维被林子君的行为搞糊涂了,但林子君既已替他自杀了十几目,再不坐下倒有些不尽人情了。 “呵呵,网公子可是愿意替老夫下完这盘棋了。” 白胡子老头右手取棋,又下一粒白子。 现在的网维可与刚才不同了,一下子多了几十个下子处,又少了被围被困的危机,顿时精神爽朗。于是荡开一角,又飞、又接、又跳、又扳;瞒天过海、暗渡陈仓、草船借箭、调虎离山。他的下子越来越精妙、越来越离奇,并且每一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如同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一般神鬼莫测。 第八十一手,网维单刀赴会,切断白军全线主力,林子君被困乌江,“四面楚歌”。 “哈哈哈,网公子真是天才啊!” 林子君输了棋反而笑,倒也是有趣的要紧。 “老夫多年之心愿,今日可谓足矣。来来来,网公子若不弃今日我俩结为忘年兄弟如何?” “啊!” 网维一时间傻了。 ——这老头没有得老年痴呆吧? 哪里还容他去想这种事,林子君早已走到他身边,要和他结拜为兄弟了。 “网公子不愿意吗,还是看不起老夫?” “不,哪里、哪里,我……很愿意……的。” 网维语无伦次的答应了。 “那么我们就以苍天为盟、大地为约就在此结为异性兄弟罢。” 林子君拉着网维走到瑯環小筑的门口。 “对了,网公子可有字号称呼?” 林子君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字啊?” 网维回忆, “好像我爷爷以前说过‘天地’是我的字。” “嗯……有就好。” 林子君点着头跪了下去,网维只能跟着屈膝。 “皇天在上,今日我林有道愿与网天地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不要,我不要和这个比我大四十五岁的老头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亏大了 网维黯自失色,但出乎意料的是林子君把接下来的话给改了。 “……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有兄弟知己之情,如此足矣。” ——呼 网维在心里长长的出一口气,然后照林子君的话再念了一遍,拜了八拜,结为金兰。 “老爷。寿宴准备好了,是江小姐亲自准备的。” 不知是否巧合,两人刚爬起来,腊艳玲来喊吃饭了。 ——是泉下的厨吗?看来今天有好吃的了。 “好好好,这就去。贤弟你一定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菜,江小姐做的菜是比特级厨师还要好的。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林子君敢情是乐糊涂了,竟然在网维面前吹嘘起江泉的手艺来。不过说是吹嘘的话,不如说是事实更恰当,江泉的厨艺的确又是一绝。 雪白的银鱼羹配上翡翠色的莼菜;鲜红的三纹鱼生刺沾的是黑鲟鱼鱼籽酱;松江鲈鱼用四川的紫姜烹出;浇上了番茄酱的鲑鱼如松鼠般的灵巧可爱;另外还有肥美滑嫩的黑鱼片、香酥可口的鳕鱼排;七分熟三分生的生烤红鳟鱼;六分鲜四分咸的虾籽鲞鱼…… 整整的一桌全鱼宴将那红木餐桌排得满满的,而在那正中间得一道菜江泉更是别出心裁,将一条白鱼剥皮剔骨,把鱼肉切片后摆成一个繁体的寿字。 “哈哈哈……江小姐好手艺。” 林子君笑道, “老夫今日七十岁生日,有三件喜事令老夫格外高兴。第一是又可以吃到江小姐做的菜;第二是我们一家难得全部聚在了一起……” 网维发现再说这话的时候林家所有的人都在开小差:林雅梅和鲁宾说着话;林雅竹眼镜看窗外;而林雅菊和南宫骏怎是一起看着走进大厅的腊艳玲。 “嗯哼。” 林子君也感到了子女们的暧昧态度,于是打个哈哈继续说, “第三件事吗,我‘瑯環小筑’的那个残局今天终于被网公子所破解了,我很高兴和网公子已经结成忘年兄弟了。” “啊!” “什么?” 举众哗然。 “维,不会是真的吧?” “老先生逼着,我也没办法啊。” 看着网维那张委屈的脸,江泉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你能和林老先生结拜兄弟,是你的运气。哈……嗯。” “好好,落座落座,我们闲话少说,今晚不醉不归。江小姐我的遗嘱你还是明天问我拿吧。今天我要和我兄弟喝到天明。” “明白了,林老。” 江泉已经不再喊林子君伯父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雨又一次的瓢泼起来,不过即使屋外的雨再大、风再狂,屋里的气氛依旧是欢乐吉祥,九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着大餐。 第五章 密室杀人 雨轰隆轰隆的敲打着网维的耳膜,已经十一点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今天一天的经历说实话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自己竟然和一个大出自己四十五岁的老头结拜成了兄弟,这真是自和江泉在远山岛那次游戏后的又一大奇迹了。 网维想到这就想到了江泉,想到了江泉就想到了黑色的猫妖精,想到黑色的猫妖精就……带着一丝不能说的笑容网维进入了他的美梦之中。 “老爷!老爷!” “咔、嘭。” 伴随着腊艳玲的惊声尖叫,网维从他的温柔乡里跳了起来。匆匆地披起衣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向门口走去。 7:15 “怎么了,腊艳玲?” 依旧打着哈欠的网维一脸睡眼朦胧的问道。 “网先生是你。” 腊艳玲看见网维似乎是见到了救星,露出一瞬的微笑说, “这么晚了,老爷还没起来。” “林老他平常起的很早吗?” “是的,每天很准时的六点整起床。” “也许他老人家昨晚上高兴,多喝了点酒,现在还没醒吧。” “不会的,老爷喝酒从不会醉。而且老爷每天早上都要吃药的,如果不叫醒,我恐怕……” “是防心脏病的药吗?” 网维问着,人已经去狠狠的敲门了。 “林老,你醒了吗?林老!” 敲着敲着,网维身子蹲了下去,想从门缝中看出一些端倪来。但是门缝太窄了,除了勉强可以将小拇指塞进去以外,妄图从那里面看到解什么简直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网维还是看到了,看到了令他不敢相信的东西。 “腊艳玲快去喊人来,快去。” 网维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可怕。 林家的众人包括江泉和鲁宾都被腊艳玲给喊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网叔叔,你大清早的喊我们都到这来干什么啊?” “是啊,维,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打开这扇门。也许我们就知道了。南宫先生,你能和华生先生一起帮我把这扇门撞开吗?” “当然可以。” 南宫骏卷起了衣袖。 “一、二、三。” 随着重复几次的撞击,三个男人终于把“广益阁”的大门给冲倒了。冲倒大门后的景象是网维已经想到但是不愿接受的残酷事实。 鲜血大量的渐在“广益阁”的床上、地上及四周的家具上,而且这些紫黑色的血迹中还夹杂着一些黄色的粘稠液体。林子君倚在床沿上,身体早已僵硬了,形象化滑倒的右手紧紧的握着一只枪,林子君的太阳穴上开着一个洞,洞口粘着早已干涸了的紫黑血迹。 “爸爸……” 也不知是哪一个嘶声力竭的先大叫了一声,林家的一群人疯狂的就向林子君的尸体扑去。 “你们不能进去!” 网维也是一声大喝, “泉,报警。” 呼啸的风声、盘旋的直升机,一个小时过后,S市的警察们以最快捷的方式赶到了。 “怎么回事?是谁报的警?” 一个身穿便衣、身形强健的中年男子跳出了机舱。他宽宽的额头、国字脸、倒梢眉,看上去一脸的英气,正义、能干给人莫名的威严与安全感,中国警察的最佳典范非此人莫属。 “张刑局长,是这样的。” 江泉走上去同这位称之为张刑的警察局长陈述案情。其实这位三十出头的男人是市警局的副局长,由于破案杰出才破格提拔,目前仍主管刑事科的工作。 “这么说,你们是撞开门后发现了里面的尸体。但是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会聚在门口?” 不愧是一级干探啊,已经找到疑点了。 “是我让腊艳玲叫他们来的,因为当时我已经在外面从门缝里看到了房间里的血迹,我估计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叫他们都过来。” “哦哦。” 张刑点着头看眼前这位说话的男子, “江律师,他是?” “我朋友网维。” “网维。” 张刑记住这个名字,向楼上走去。 “案发后,现场有没有人被动过?” “没有。张局长,虽然刚才林家的人有进入房间,但维制止了他们,所以现场应该没有被破坏。” “嗯。又是你的朋友吗?江律师你朋友干什么的?” “这个……?” 江泉一下子顿住了。 “我是个自由职业者。“ 网维向张刑介绍自己, “我的业余兴趣事看侦探推理小说,最喜欢福尔摩斯和狄仁杰。张局长在检验现场的时候你是否认能让我做一下见证人。” “这个……” 张刑看了网维一眼, “好吧。但是请你不要妨碍我们。” “当然。” 网维知趣的走到一边开始静静的观察。 由于“广益阁”是西北方向的房间,所以房门是在东南面,旁边是一张写字台,上面防着“广益阁”的钥匙;正对写字台的是通往阳台的的落地木门,门的上面是木窗,这些木门和木窗得插销都紧紧的插着,没有一丝松动。林子君的床在房间的东北面,右边是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台灯和一本书。而那本书估计就是从西南面的书架上抽出的,因为那整整的一排书中正好有一个抽出一本后留下的位置。 林子君的遗体在拍了几张照片后被法医们运走解剖去了,网维站在那,看着一只从床上掉下的背手枪开了个洞的干瘪羽绒枕头,陷入了沉思。 ——是自杀么?不会,那么就是说是密室杀人。 密室杀人的四个字掠过网维的心头,使他不由的一惊。他有些迷惑的抬起头,却发现张刑那对正望着自己的眼睛也是困惑不已。 ——他也发现了吗,确实不像是吃软饭的啊。 “你还有什么要看的吗?” “如果能给我看看那本书,我想我没有什么要看的了。” “那好,请你说说,你和林家的关系以及你到这里来的理由?还有我看你似乎想插手这件案子是不是?” “干什么,你在怀疑我。” “不,只是例行公事。请吧?” “好吧,昨天是我第一次到这里,也是第一次认识林家的人。不过确实如你所说,我想弄清林子君的死因,以及这个家庭的一些秘密。因为这是林子君委托我办的。” “林子君委托你的?” 张刑的话语中充满着惊叹号和疑问号。 “是的,昨天在瑯環小筑的时候,当时我不明白他如此执着于那盘残局的意义,现在我明白了。” 网维将昨天他和林子君在瑯環小筑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刑。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 “你可以问泉,作为律师我想你应该可以信任她吧。而且我有什么意义要说谎?“ “这可难说,万一你是他们林家的哪个子女请来的杀手呢,还有昨晚你就睡在林子君的隔壁,难道你真的一点声音也没听见。我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没什么好奇怪的。昨晚雨下那么大,在加上昨晚我们一起吃饭时又喝了些酒所以睡着以后都很沉,即使有一些声音也不会注意的。” “那好,我会一个个调查的。不过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 “林子君不是自杀的是吧。这个当然不可能,他说过今天要将他的遗嘱交给泉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自杀。但是有人害怕遗嘱的内容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抢先杀了他。” “你……?” 张刑一呆,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眼网维,只见他还在口悬若河的分析。 “从地上的这只枕头我们可以知道一定是谋杀,因为这个枕头的作用时用来消音的,也就是在开枪时用来顶住枪口的。但是既然它受枪击,那么它的羽毛应该会洒的满房间都是,但事实确实没有。这就只有一个理由,被人带走了,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这件案子最大的嫌犯了。” “不错,你分析的不错。但是嫌犯为什么要收集那些羽毛?带走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局长,他根本不用收集,只是一开始枪和枕头就都放在一只巨大的塑料袋中,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防止留下硝烟反应。带走当然是不希望我们查到,不过他这样一来就犯了个错误,使他精心策划的自杀案不成功了。我们只要能破处密室的手法就可以抓住嫌犯了。” “哼,你可真会说,你以为你在写小说吗?” 虽然有点不服气,不过张刑不得不承认,网维的分析确实没有一点错误的地方,而且有些地方还是他之前没想到的。 ——也许这个案件真的会被他先破?算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典超,你去告诉林家的各位,说林老先生的遗体我们要先带走,去局里解剖,让他们各位准备一下,我有一点情况要一个一个单独询问他们,请他们找一件空房间,还有去找一些大点纸和笔,我要网先生帮我把樱花岛上的简图画一下,这对案子有所帮助。” 听了张刑的话,网维会心一笑。什么把樱花岛的简图画下来,完全是给他找一个留下旁听的借口。要简图的话,找出当时的设计图纸不就得了嘛。 “谢谢,张局长。” “你也别谢我,你只要不打扰我询问就可以了。” 张刑看似一脸的铁面无私,但其实还真是个可爱的男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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