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 “我也听小宫夸赞过她的表哥,今日一见果然……” “见面不如闻名?”老黑在一旁不屑一顾地插嘴说。 “哈哈……”她笑着说,“你可真逗。” 我的脸色难看极了,这一点从蛋饼他们的反应看得出来,他们这几个狐狗之友竟然凑在一起暗暗发笑。我恨得直咬牙。 “超人……”她对我说,“刚才看你们说了这么多有趣的故事,我觉得你确实满聪明的,只是……” “只是什么?”我才被她的话心旷神怡了半句,就有觉得不妙了。 “只是我这也有个案子,至今还没有人解开谜底,所以我想请教一下你。” “请教不敢当,权当切磋吧。”我明白,她请教是假的,考验是真的,我在心里暗自狡猾地大笑起来。 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不是在国内,而是在日本。那年冬天,我们的实习已经结束,我因为有个在日本定居的表舅,所以没有和小宫她们一起回国,而是多住了几天。 有一天我和我表舅的女儿——范春子一起去她男朋友的别墅过周末,她还说要介绍一个酷哥给我,让我就留在日本算了。 我表姐的男朋友是当地江户财团的小儿子——江户正步,他上面有一个叫文代的姐姐,一个很有男子气概的女性。 江户家的别墅建在高山之顶,向西欧的城堡一样扼守着险要地形。开车上去时,我就觉得一股肃杀之气。也许这是我所特有的女人的敏锐第六感吧。 别墅很大很漂亮,前面有一个很大的英国式花园,后面是车库、杂物室、酒窖、控电室和暖房。 我们在别墅的里面见到了江户财阀的总裁江户一朗,一个独裁、吝啬又有些神经质的胖男人。我们进别墅时,他正在和一只小猎狗玩着丢球的游戏,可一见到我们进来。脸上马上显出了易见的不满,他将小皮球随手扔到二楼的走道,小家伙哧呼哧地上去寻找猎物了。 “正步,你带的人是……” “爸。”正步似乎也很倔强,“我知道,你今天找美戈律师来是想宣布财团继承的事,但是我决不会改变我的选择。我宁愿做一个不入流的艺术家,和春子在一起过孤苦的一辈子,也不会听你的。” 我才知道,原来这次是卷入的家事。真是稍稍的有些后悔,不过我也知道表姐之所以把我拖来,是要我为她壮壮胆。谁叫我从小就是出名的疯丫头、野小子呢? “正步,好。你要为你今天的话负责,你不但今天得不到我的钱,将来即使我死后,你也休想继承到一根毛发!!” “……你!!好!!”这句话多少回答的有些不坚决。 晚饭是非常简单的日本料理,吃过之后。江户家的律师宫城美戈驱车到了山上,和她同来的还有一个开着一辆漂亮白色宝马的漂亮男人——明智财团的继承人——明智平藏。 “平藏啊,你可来了啊。”对于这个同一阶层的青年人,那老头脸上的微笑,使人感到讨厌。 会议开始。老头子端端正正长桌的顶端,左手是他女儿江户文代、明智平藏和律师宫城美戈。他的右手是他儿子江户正步、我表姐范春子和我米琪。桌脚边,小猎狗吉田正在有滋有味地啃着肉骨头。 我将视线射向门口的两盆郁郁葱葱的散尾葵,心不在焉地听他说。 “今天我把你们找来,是要在这里宣布两件事:一,因为我患了严重的支气管炎,经医生诊断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我不得不放弃我在公司的工作,想交有我的女儿江户文代接替总裁的位置。但是大家知道我女儿毕竟是一届女流,所以我又实在不恨放心,最后再经过与我老朋友明智财团的董事长明智鸢彦商量后,我决定……” 听完这句话,在场每一个人全部愣住了。吉田也警觉地站起身子,竖起毛发。 “我决定将女儿嫁给明智平藏,同时将江户财团和明智财团合并。” “爸爸!!” “闭嘴。正步,你晚饭前已经放弃你在这家所有的一切。你没有权利在这里插嘴。” “可是伯父,这件事……” “怎么了,平藏。是不是对于这个消息过于震惊了,祝贺你自己吧,你即将成为整个九州,甚至整个日本最具实力的财团董事长了。” 明智平藏咬咬牙,交握着双手默不做声。宫城美戈斜眼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了他一把,他摇摇头继续低下眼睛。宫城美戈叹了口气。 “那么,江户先生。你的第二件事呢?” “哦,对了。”他哈哈笑道,“我要把我的遗嘱先当众宣布,然后请你带回去。” “你的遗嘱是不是要将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江户小姐。” “对。具体的条款我已经写好了。如果你看看没什么事就签字,带回去吧。” “知道了。”宫城美戈脸色不快地扫了一眼遗嘱,“应该没什么问题,只需你和见证人的签字就可以了。” “是吗?呵呵……”独裁者笑起来,“平藏你就见一下见证人吧。” “这……”宫城美戈摇头道,“江户先生,如果江户小姐嫁给了平藏,他就不是与遗嘱无关的人了。他不能做为见证人。” “嗯?”老头子虎着眼睛看着宫城美戈,忽然又看我说,“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吧。” 我点点头,我明白他是要我做见证人签字。我踌躇着,正想要不要为这份不公平的遗嘱签下字时。江户文代说话了:“父亲我想见证人签字是需要两名的,但是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所以这份遗嘱今天恐怕是无法达成的。” “嗯?”老头子又将视线射向宫城美戈,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恐怕是这样。” “这真他妈的见鬼!!”老鬼破口大骂,发起飙来,“走,你们都跟我走,明天带着足够的见证人来这里!!” “爸爸,可是……”正步叫道。 “可是什么?” “现在已经天黑了,我们回城里的话……” “滚开,你们回不回城我不管,但是我今晚不要见到你们。而且你已经放弃里一切,更没有理由住在这里!!” “爸爸……” “将吉田也一起带走,他的叫声使我讨厌!!”他气吼吼地离开了。 “正步,走吧。让爸爸一个人静静。” “可是姐姐,这么晚了我们上哪去?” “没关系,山下不是有个小汽车旅馆吗?我们就住那,还可以到附近的酒吧玩玩。” “那好吧。”终于大家统一了意见。 我们一行分三批下了山,其中我们几个是最晚的。 “唉,老爸是个吝啬鬼。如果不检查一下每间房的电灯是不是都关了,他明天说不定又要大发雷霆了。” “呵呵……文代姐。伯父真的这么节约吗?别墅里的温度调那么高,看来他也并不是……” “错了,春子。”正步打断说,“他之所以保持室内这么高温度,还是他那疑神疑鬼的毛病。我有气管炎,我受凉的话我是会死的……” 我虽然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 当晚我们被江户文代硬是拉住一起打了大半夜的麻将。早晨睡眼朦胧地被表姐拖起身,累得我直打哈欠。 “怎么,今天难到还要去山上?” “是啊。嘿,琪琪,别像个睡猫是的。看看人家宫城律师,看看明智先生,他们的精神可多好。” “老姐啊。”我拖长语调说,“他们昨晚一到旅馆就睡了,我可是今天早两点睡的。” “那有如何?你这小懒猫,文代姐姐可是出去把早点都买回来了。” “好吧好吧……”我嚼着嘴,穿衣服。 最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天早上当我们再次踏入别墅时。见到的不再是那个残暴的江户一朗,而是一具早已没了气息的肥胖的男人的死尸。 他僵僵地躺在一楼楼梯口的地毯上,脑袋撞得就像一只椰子被人猛地砸了一下,红红黄黄血液脑浆混在一起粘在他的头上。他像一只破败的玩偶娃娃一样地令人可怜……尸体的身边吉田的小皮球滚在一边。 “天哪!!爸爸——”文代惊叫着就要冲过去。 “等一下。”我制止道,“你不能。” “为什么?”其他的人同时问我。 “因为这可能是一起谋杀案。” “谋杀!!” “不错。看到这只吉田的小皮球了吧。”我指着地上证据说,“从现场来看,似乎是江户先生走楼梯时踩到了皮球,跌下楼来摔死的。但是这有疑点,江户先生的眼睛不是不好,他怎么会不看清楚就踩下去呢?” “也许是晚上,他没有开灯摸黑下楼梯的。” “那么江户先生晚上睡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下楼呢?而且为什么又不开灯呢?还有吉田昨晚上被我们一起带到了旅馆,那么为什么正好它的球被留在了楼梯上?” “那么你的意思是?” “也许是有人将江户先生推下楼的,然后再将球放在尸体旁边,伪造成意外现场。” “什么,那么你的意思是……” “这是一场谋杀,而且凶手就是我们之中的一人。” “不可能!!” “姐姐,报警吧。”正步拍拍文代的肩膀,拿起电话。” 当地的警察马上就来到了现场,负责调查的警官是当地著名的赤木警官。他在检查了尸体,取得了精确的死亡时间(那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后将当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两个人进行了分开的审问。 “明智先生,我很抱歉在这里问你一些问题。” “我明白,赤木警官。这件案件已经确定为谋杀了吗?” “是。那个中国女孩很有一套,她说的没错。” “那么说你怀疑我?” “不,原则上你是没有动机的,只是当时你确实缺乏不在场证明,所以……” “不,你错了。赤木警官,我有足够的动机去杀死那老头。” “哦,什么理由?” “很简单,我根本不要娶他的女儿,我爱的人是美戈。我们已经决定在年底结婚了,可是他昨天却突然宣布那件事……” “所以你就要杀他?”赤木刑警笑道,“如果你不同意,只要拒绝就可以了,何必杀人呢。我了解你,你是个敢于说不的人。” “可是,我父亲在一件生意上,欠下了他足够五千万的债务……我没有办法当面拒绝。” 赤木刑警愣了,他盯着明智平藏问:“你昨晚上十点到今天临晨一点,你在哪里?” “在和人聊天。” “和谁?”迟暮刑警高兴地说。 “宫城美戈。昨晚上我们在我房间聊了一晚上。” “宫城小姐。昨晚上十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你是和明智先生在一起吗?” “是的。” “你们在干什么?”赤木刑警威严地说,“你是一名律师,我希望你认真回答,这牵涉到一起命案。” “我明白。”她矜持慌张地点点头,说,“我们昨晚上一直在一起。” “哦,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她低下头,脸突然就红了,“他在我房间,我们……你知道,我们是恋人,所以……” 赤木虽然早已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是脸上的疑惑和愤怒却加深了。他们撒谎了。 赤木刑警出于信任将刚才的结果告诉了我。一刹那间我也是愁眉不展,我的视线再次射向两盆散尾葵——那两盆同样死亡了的散尾葵,我突然恍然大悟。 “结束了?”我将她原来桌子上的那杯薄荷绿茶给端了过来。 “是啊,怎么样,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当然,这可是一个十分适合小说情结的不可能犯罪啊。” “哦,超人怎么说?”老黑问。 “就如同你说的,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就是凶手。这个案子里凶手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凶手不是明智平藏或者宫城美戈中的一个吗?”蛋饼不解地说。 “对。” “可是他们两个人明显的说了谎话。” “对,正是因为他们说了谎话,所以他们才不是凶手。” “怎么这么说呢?”乳猪叫了起来。 “当然是这样了。我问阿飞,如果你被一件事件牵涉进去,而你女朋友也认为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她会为你撒谎而隐瞒调查吗?” “当然。”阿飞点点头。 “那你呢,如果你的女朋友牵涉到一件案子,你会不会为她撒谎。” “绝对会。” “就是了,他们两人都说了谎,谎言从他们两人完全相反的话中得出的。那么说明他们彼此没有串通过做这个案件。案发了,他们都认为是对方干得,所以为了保护对方都撒了谎,为对方提供不在场证明。如果说他们两人的证词是一致的,那么他们的嫌疑反而更大。” “可是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我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是从心理上来看是绝对错不了的。而且我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凶手是另一个人。” “是谁?”他们四个异口同声的一起问。 “是江户文代。” “江户文代!!!??” “不错。” “这是一个计划非常周密的谋杀方案,她利用了被害人的性格、身体状态还有别墅结构完成的。但能成功的杀人这多少还有点运气的成份。 “谋杀的第一步是激怒被害人,让他将所有人都赶出去,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自己做出不在场证明。第二步,她知道被害人是吝啬的人,为了钱会斤斤计较,所以江户文代借口对整个别墅的房间进行电灯检查而最后一个离开别墅,但这么做真正目的是定时启动别墅内所有的大功率电器,并将吉田的皮球放在楼梯扶手处的台阶上。你们可以想一下,当到了时间,所有的大功率电器全部启动会怎样?” “跳电。” “保险丝烧断。” “不错,就是这样。试想当晚这位有些神经质的老头被冻醒了会如何?自然是马上发现跳电了,所以一定会去楼下的控电室检查一下。这里就有我说的运气成份了,如果当时被害人身边有个手电,去照一下路,那么他就不会扶着楼梯扶手走下去,也就踩不到那个球;当然在假设他如果是牢牢地扶着楼梯把手的,那么他即使踩到皮球,也未必会跌下去。可是他偏偏身边没有手电,也偏偏没有紧紧地握住扶手。所以他跌下去了,他死了。而就在他遇害的那个时候,凶手正在和她的弟弟、朋友们一起打麻将。她只要第二天一早,在别人睡醒之前回到别墅,将电闸修好,让别墅的气温恢复到平常就可以了。” “所以……”阿飞摸着下巴说,“她才一早上出去为大家买了点心。” “对。” “可是,证据呢。这个案子有证据吗?”蛋饼问米琪说。 米琪不语,笑着看我。 “当然有证据了。”我说:“我不是说过吗,米琪小姐自称是毒藤女,对植物很有研究。散尾葵是热带植物。喜温暖、潮湿、半荫环境。耐寒性不强,气温20℃以下叶子发黄,越冬最低温度需在10℃以上,5℃左右就会冻死。米琪小姐注意到那天傍晚还看到的郁郁葱葱的散尾葵竟然冻死了,她自然马上确定昨晚上这里他停了电,气温降了很多。而且如果警察再检查一下控电室的门上,总会留下江户文代的指纹。” “不错不错,都被你说对了。事实上赤木刑警后来又检查了控电室和所有电器,江户文代还来不及将所有的遥控时间都除掉,而且上面还留有她的指纹,所以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 “那么动机呢?”我鬼笑着说,“虽然我知道她是凶手,但是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在你的故事中,我看不出来啊。” 米琪一下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眼睛拐了我一眼,说,“我不是说了吗,她是个有男子气概的女性,所以她自然不同意将江户财团与明智财团合并,她相信自己有能力管理好财团。” 我吐吐舌头,尴尬地去拿我的薄荷绿茶,没想到竟然又拿错了。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欺骗。在这个故事中,明智平藏和宫城美戈没了所爱人的都撒了谎,事实上是做了伪证。虽然他们的动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觉得相互信任才是最应该的。 <完> 本文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虽然六个小故事已经结束,但是这里面孕藏的最大“阴谋”你们发现了吗? 呵呵呵……:e: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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