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上一次在推门写点东西,已经是二十年前了吧,虽然这期间时常有回来看看,不过也没说啥,谢谢老蔡的坚持,推门样子没变,或许是变了,东乡没有觉察而已。 也没啥特别的契机,东乡前段时间逛旧书店,找到一批1946年世界书局《霍桑探案袖珍丛刊》残本,也是不全,不过其中有几册正好是没有的,和旧书店老板谈了个价格带回家,略微整理一下,仍缺不少,慢慢来吧,从旧书摊一册册的收集齐的欣喜,要远远超过从旧书商手中购买一整套来的多! 仔细整理了一下,发现上一次淘到的《袖珍丛刊》的两册,居然还是和老蔡在多伦路名 人文化街的旧书店,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兄弟姓霍,单名一个桑! 霍桑的父亲霍有志是一个奇怪的人,先读书应考,后又开铺子做商人,再后来却终从耕,成为农夫。在当时的封建制度的社会中,平民阶级大概分做士、农、工、商四级,其余便算不入流品。寻常的人,总是各占一级,最多也只跨着两极,譬如半耕半读、亦宦亦商之类。所以霍有志算奇人,四民之中,竟占了三民。 有其父必有其子,霍桑也是从小便与众不同,除了学习,热衷于练习武术,虽身材瘦小,但是胆识惊人,兼着勤学苦练,在拳脚功夫上颇有造化,就连当时结拜的老大哥也能轻松收拾一顿,且还无人敢报复,不是霍桑以德服人,实在是武力超群呀! 霍桑祖籍安徽怀宁,就是现在的安庆市下辖的县,史称怀宁为安徽的首府首县。怀宁诞生了有书法大师邓石如、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陈独秀、教育家王星拱、“两弹元勋”邓稼先、著名青年诗人海子等著名人物。怀宁是东汉古诗《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发生地,是黄梅戏的发源地、京剧前身徽剧的发祥地,素有“戏曲之乡”、“教育之乡”的美誉。 不过霍桑的求学之路并不顺心,小学时候,因好学求知,每每“盘根问底为什么?“,把一众老师问的无言以对,只能以打手心来应对,再后来就斥其顶撞师长而叫家长!霍有志每次修理霍桑,霍桑心里不服但也没有办法,每当此时,霍桑的母亲总是护着儿子,相信儿子不会是有意冒犯师长。 当然,也有例外,王老师是第一个发现霍桑的探案本事的,从一只崭新的毛笔失而复得,霍桑显示出其与众不同的逻辑推理能力和虚张声势时面不改色、处乱不惊的强大心理素质,这便是日后霍桑成为知名侦探的资本。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霍桑升入大公中学,在这里认识了一生挚友包朗,从此二人形影不离,侦探二人组就此诞生,二人同年考入中华大学,后因某些学科知识不符合霍桑的心理预期,霍桑大学边退学辍学了,后世的比尔盖茨、乔布斯也是如此,大抵大学辍学者或终有大成就,中西皆如此。 对于多数朋友来说,初识霍桑先生,是在民国三年的深秋。 那时他在新闻路赁了一间陋室,窗前总弥漫着化学试剂的辛涩气味。包朗因《灯光人影》一案登门求教,见他正俯身调整显微镜,黑呢大衣袖口沾着星点银粉。“包朗兄请看,”他将目镜转向包朗,“真凶的影子并非高大,而是皮鞋里垫了特制木跟。”青烟自陶制烟斗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眉峰间那道浅壑! 后来我方知,那是他推演案情时无意识蹙眉留下的印痕。 先生探案,向来不屑警署那套恫吓逼供。他的实验室贮满奇物:从德制光谱仪到自制的毛发比对尺,玻璃柜里甚至浸着各类土壤标本。某次侦办《轮下血》,他捻起死者襟前一粒黄泥,在酒精灯上灼出青焰:“上海近郊唯浦东有含硫黏土。”翌日便在杨家渡擒住凶手。 他最厌旁人夸赞“神机妙算”! “哪有什么神通?”先生常指着满墙化学公式告诫说,“真相藏在显微镜的景深里,躲在试剂的变色反应中,若肯弯下腰细察尘埃,人人皆可做侦探。” 世人只见他黑衣凛冽如寒刃,东乡见过他深夜伫立露台的身影。结案《沾泥花》那晚,被害妓女李琇瑾的妹妹跪谢恩情,先生背身望着租界霓虹,喉结在阴影里滚动:“这般世道,逼良为娼又杀之灭口……东乡兄,我们做的还太少。” 他对侠盗江南燕的默许,曾令我困惑。直至《珠项圈》案中,眼见买办将赈灾款熔成金佛,先生突然按住包朗摸枪的手:“让江南燕处置吧!有些公道,法律给不了。”月光淌过他紧抿的唇线,我第一次看清那身黑衣包裹的,原是一副灼热的侠义心肠。 人们传说霍桑冷峻如机器,殊不知书斋炉火旁的他,常执卷与包朗争论至夜半。某次读《宋提刑洗冤集录》,他忽掷书大笑:“包朗!宋慈若生在今日,定要抢我的分光镜!”火光跃动在他眼底,恍如少年。 包朗记录稿若写“霍桑智破奇案”,总被他朱笔删改:“探案是众人协力的交响,独奏再妙终失磅礴。”后来《舞后的归宿》付梓,扉页赫然印着“包朗撰”! 那抹温热的笑意,比他破获百桩悬案更令东乡铭记。
今晨整理先生手稿,见《活尸》末页有他钢笔批注:“科学可断生死,人心难测幽微。”墨迹漫漶处,压着一片枯枫——正是民国三年我初访时,落在他窗台的那枚。 三十载光阴如江上烟云,唯见那袭黑衣依旧立在时光深处:显微镜冷光映亮他坚定的侧脸,烟斗青雾缠绕着永不低垂的脊梁。而上海滩的夜雨年复一年,敲打着他未曾冷却的侠梦。 《霍桑探案实录》序言卷,1948年世界书局出版 包朗总在稿纸边角记下霍桑片语,其中有关于探案的:“现场如绣品,须倒持显微镜观其背面线头” ,也有关于世道的:“法理是尺,量不尽人间曲直” ,还有就是直面论生死的:“真相未必带来欢欣,但沉默必滋生腐恶” 这些字句与案卷同锁铁匣。或许百年后,当人们拂去尘埃展开泛黄纸页,仍能触到一个时代的体温,与那双洞穿黑夜的眼睛。 东乡当记住! 但见先生微一拱手道:“兄弟姓霍!单名一个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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