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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神探 死神在黎明微笑 1 后半夜的雨比先前大得多，雨水就像是巡航导弹一样，精准的落在它们锁定的目标上。风嗖嗖的席卷着校园内每一寸土地，恐怕不卷走些什么，它们绝不会罢休。 凌晨2点半，一间物理教学楼内仍亮着灯。这栋物理教学楼年代已久——据说是20世纪50年代所建。——校方已决定，年底在它的旁边盖一座新楼，已取代这个老古董。正因如此，教学楼内的环境不容乐观，灰色的墙面满是大小不等的裂缝，别说是空调，就是连电扇都没一台，学校当然不可能再在快拆的楼里做任何投资了。 2点35分，304教室的灯依然亮着。仅过一分钟，风突然把一扇窗户吹开，窗框重重的撞在旁边的墙壁上。跟着，随风飘来的雨水冲进教室，它们疯狂的席卷靠窗户的那张桌子，瞬间木桌被雨水倾湿。 那位开夜车的同学起身，走向那张木桌，并不关紧窗户。她将头探出窗台，看那样子是想让雨水赶走睡意。 她叫孟丽轩，是这个学校有名的尖子生。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这个用功的学生，丽轩长的很漂亮，身材也好，家境更是没得说——父母在航空公司上班。所以，也没有几个男生不想跟她约会。美中不足的是，她在学习上过于用功，很少参加娱乐活动。因此，部分想超越她的同学，并不以她作为自己学习的目标。孟丽轩虽然是个优秀学生，却很少和同学探讨问题，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想和她交往的人不少，但现实中，她却没什么朋友。 也许是太疲倦的关系，孟丽轩在雨中也打起了呵欠。她看了一眼手表，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寝室，明早的课就无法去听了。 丽轩关上窗户，熄掉电灯，锁上教室的大门，夹起书本按原路返回。 走廊内一片漆黑，不过丽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两道闪电，一声响雷也没能吓着她。当她刚来到楼梯口的时，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她的余光中闪过。孟丽轩从没遇上过这种事，她也不相信世间有鬼魂的说法。 黑影出现的位置在她的左上方，也就是3层到4层的楼梯间。 4楼是物理实验室，难道是小偷吗？如果真是这样，看清对方的时候，大声喊叫，楼下值班的大伯应该可以听见。善良的丽轩大着胆子靠着楼梯的扶手，仰着脖子朝上看去。什么也没有，莫非我的眼花了？她在心底自语道。 在她刚要下楼时，楼上传来脚步声。虽然声音不大，但丽轩听的一清二楚，这不会有错，上面确实有人。丽轩细心的分析道：如果他也和自己一样，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复习，那么他没有理由看见我再跑上去。 他到底是谁？丽轩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为了弄清事实，她飞速跑上四楼。 早上6点，雨停了。 值班的大伯打着呵欠，活动了筋骨，走上楼。4楼的楼梯口，地上散乱的摆着三本书，《考研数学》、《理论力学》和一本叫《X情人》的爱情小说。个头不高的大伯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头顶晃了一下。待他刚看清的时候，睡意全无，吓得连续后退了几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他不顾疼痛，跑出教学楼大喊着，“来人啦！有人死了！快来人啦……” 吊着一个人。死者的脚离地至少有半个人高，模样相当吓人。——她正是孟丽轩。 没过多久，孟丽轩自杀的事件在X校园传开了。各种猜论接踵而生，有的说她是个表面文静，但现实中很放荡的女孩，她和外面的男人上床，后来那个男人把她甩了，她一时想不开，自杀；有的认为她在校园内有了心爱的对象，对方拒绝她，她一时冲动选择了自杀；有的说，她是因为学习的负担过重，承受不了压力，导致自杀。除此之外，各种离奇、没谱的猜疑更是不在少数。 早上8点45分，一辆白色捷达牌轿车停在校门外。车内走出三名男子，他们高举证件，顺利的来到了案发现场。负责搬运尸体医护人员早就守在教学楼前了，一见警察到访，带头的法医立刻上前和他们交涉。 “初步观察，这是起自杀案。”秃顶的法医说道，“死者叫孟丽轩，是这个学校有名的优等生。虽然我们未找到的遗书，不过，现场只有孟丽轩一个人的鞋印……” “一个人的鞋印？”那名头发斑白的警察不解的说，“整栋教学楼只有她一个人的鞋印？” “是这样的，”一位年轻的法医助理提了提眼镜，“昨天晚上11点半，这儿的清洁员说他清理了地板。报案的管理员——也就是楼下的那个大伯——称12点以后这栋楼里只有孟丽轩一个人。最后一个走的是清洁员，值班的管理员说他并没有看见第二个上楼的人。所以，只有孟丽轩一个人的鞋印，我们对此怀疑她是自杀。那位大伯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合眼，起初他认为孟丽轩没有下楼的原因是她在上面复习功课，因为孟丽轩经常在这里独自一个人开夜车。那位值班的大伯不想打扰她，所以一直没有喊她回去休息。” 秃顶的法医带着手下和三位警察踏过了坑洼的第二层楼梯，来到了3楼。法医指着3楼梯的扶手，“这上面有死者的一只手的指纹。由于指纹只出现在3楼的楼梯扶手上，而且从形状来看是下楼的样子。所以我们估计死者在自杀前曾经下过楼，当她发现楼下的大伯还没睡的时候，就原路返回了。不过，她下楼想要干什么，还不得而知。” “你错了，法医先生。”说话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子，他留着长发，个头挺高，身材中等，长得挺帅气，普通话也不错，“你完全错了，法医先生。” “天鹰，你怎么在这儿？”一名年轻的警察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还记得我吗？高中时我们同桌。” 被称作“天鹰”的青年笑着说，“忘不了，小陈。怎么你现在当上警察了，噢，应该叫你陈警官才对。” 带头的警察听见他这么称呼自己的手下，非常不满，他紧绷着脸，“你是谁？” “噢！郑队长，他是我的高中同窗，华天鹰。”陈警员看着老同学有说不出的高兴，“他的脑子很管用，对破案有极大的兴趣。对了，天鹰，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华天鹰低着头，脸色微红，“秘书。我的老板是个漂亮的……” “打住吧，小子。”警官开口了，“你怎么来这儿的？谁让你进来的？” “怎么，你没看今天的晨报吗？记者的速度可是比你们快得多。”华天鹰的口气很直率，“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他面向秃顶的法医，“知道你错在哪儿吗，先生？” 秃顶看都不看他一眼。 华天鹰见状把头偏向陈警员，“先假定死者是自杀的。刚才这位先生说，死者在自杀前打算下楼。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4层的楼梯扶手上没有她的指纹？为什么2层的也没有？指纹偏偏出现在3层？” 在场的人谁也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陈警官，”华天鹰不在乎那个姓郑的警察对他怎么看，“帮个忙好吗？” “呃……”小陈非常尴尬，因为华天鹰已经第二次在上司面前这么叫他了。 “快过来。”华天鹰把小陈拉到楼梯的扶手处。 “把手套戴上，免得擦掉指纹。” 小陈取出白色手套，按照华天鹰的吩咐，将手放在了孟丽轩的指纹旁边。 “现在，假如你是死者。你认为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话……天鹰，你……” “嘘！” “好吧。除了准备下楼，还能做什么？” 华天鹰舔了舔嘴唇，眉毛上翘，伸出细长的食指向头顶指去。小陈顺着他指的地方向上看。那位戴着眼镜的年轻法医叫了出来，“哦！孟丽轩在向上看。” “是吗？那么请问，华先生，她在看什么？”秃顶的法医刁难道。 “凶手。” “凶手？你开什么玩笑，华先生，这是起自杀案。”法医态度坚定的说。 “法医先生，你来告诉我死者是怎么自杀的？”华天鹰跑上四层，那具尸体还吊在那儿，“各位，尸体就在这儿。瞪大你们的双眼看个清楚吧，她的脚离地至少有半个人高！请问法医先生，她用什么方法上去的？” 秃顶先生嘲笑道：“这太简单了，冰块是最好的解释。” “恩，假设这个推论是正确的。那么她就得找一块将近半个人高的冰块。冰块的面积一定要大一些，不然的话她是站不稳的。那么大的冰块，融化的时候一定会产生不少积水。为什么报案的那位管理员没看见水迹？这个位置刚好是楼梯口，如果死者自杀时用了冰块，那么水一定会顺着淌到一楼。可，事实是没有。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法医先生，你还有什么高见吗？” “也许是干冰。”法医又提了一下眼镜。 “很抱歉。我已经调查过了，学校里没有制造干冰的玩意儿。想听听我的解释吗？当然，你很想知道真相，”华天鹰指着尸体，“被人吊上去的，傻瓜。” “够了！”郑警官说，“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告你妨碍公务。” 华天鹰淡然一笑，“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说话不用‘您’或‘警察先生’吗？因为我父亲就是省里的厅长。”他看着小陈，“省公安厅。”华天鹰的视线再次落在郑警官身上，对方已经不再说话了。不过，他那憋红的脸却是越来越大。 “天鹰，别这样。”陈警员把他拉到一边，“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这样。我们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你不想让我为难吧，郑队长毕竟是我的上司。” “你怕他把你炒了？哼，就凭他？”华天鹰说这话的声音可不低，他高傲的歪着脖子瞥向姓郑的警察。那位秃顶法医一声不吭，他像个爱看吵架的大婶一样，静观事态的发展。陈警员不知所措的站在华天鹰和上司中间，他想尽最大的努力把他们俩的视线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那具随风摇摆的尸体。 X大学的北门围着一群年轻的学生。他们可不在乎孟丽轩究竟是怎么死的，对他们来说只要他们还活着，这就足够了。两、三个本科生和一位刚认识的大专生商讨今天晚上能否再找些弟兄通宵上网。为数不多的“小两口”聚成一团，谈论着昨晚刚上映的那部《超胆侠》的精彩片段。 一辆桑塔纳2000型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车内的乘客刚下车，那帮孤独的大学生就吹起了响哨，“嘿！她是谁？”、“噢，天啦！哪个系的？”、“我要宰了她的男朋友！”就连已有伴侣的男士们都忍不住偷看那个女孩。 从外表来看，她是个罕见的冷艳美女。牛奶般的白皙皮肤令在场的每一位女生都羡慕不已，一双勾人的眼睛在上翘的睫毛的衬托下，显得更具诱惑力。细心的时尚少女很快就注意到，她用的唇膏是新上市的那款。身着皮装的她，下身配着超短裙，匀称的双腿和突出的三围，把那帮男生变成了恶狼。他们紧紧的用眼神咬住她不放，个别的男同学龌龊的甚至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女孩挎着心爱的化妆包走向其中一位有“老婆”的男生。“对不起，”她开口了，声音既甜美又富有磁性，差点没把那个男生的魂魄给吸走，“请问，物理教学楼怎么走？” “怎么你不是这个学校的？”被问者一手托着下巴，摆出了他自认为很帅的造型。再看他的老婆，简直快要气炸了。 女孩没有多看她一眼，走进校门。那位打算晚上通宵的大专生追上去，“嘿，找物理教学楼吗？很容易，上坡向左拐，一直过两栋楼就到了。” “谢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一程。”男生的话音未落，女孩已经走的老远了。 4楼的尸体还在吊在那儿，气氛和先前相比并没好多少。这时，楼下传来了一连串的口哨声。没过几秒，郑队长看着来人，吃惊的说：“宜婷，你怎么来了？” 华天鹰被新来的朋友深深的吸引了，他也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你干什么，小子？”郑队长怒发冲冠的喊道：“你别想打我外甥女的主意！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华天鹰根本不理他，而是直视着那个漂亮女孩，“宜婷？多美的名字！” “谢谢。”女孩朝他笑了笑。 郑队长见她冲着华天鹰微笑，连忙插开话题，“怎么了，我的好外甥女？你不是说今天要撞一个男朋友吗？干嘛来这儿？” 女孩仍然没有脱离停留在华天鹰身上的视线，“我会和你详细解释的，舅舅。” “嗨！……嗯……我就直说吧，今晚你有空吗？我想约你去看《超胆侠》。”华天鹰上前和她握手，完全不在乎郑队长的存在。 “我看你的胆子就够大的了！”郑队长上前拆开这对年轻人，他指着华天鹰，“别想再用你的父亲来压我，他不是我的直接上司！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滚！” 一旁的小陈急的额头直冒汉，“天鹰，要么……我陪你下去走走？” 华天鹰摆了摆手，“小陈，我是不会屈服的。听着，舅舅……” “混帐！谁是你舅舅？！” “哈哈哈哈！”秃顶的法医在旁边大笑起来。 “你他妈笑什么？！”郑队长的血压几乎冲破了常人的极限。 “你骂我？嘿！你算老几？”法医揪起队长的领子，“趁我没发火前，赶快道歉！” 华天鹰又一次握起了宜婷的手，他才不在乎隔壁发生了什么，“今晚有空吗？” “够了！够了！”陈警员喊了起来，“先生们，你们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如果再这样不误正业，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上司！也没你这个朋友！”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郑警官指着自己的鼻子。 “要走吗，小陈？不送了。”华天鹰继续向宜婷提出约会的邀请。 “头儿，天鹰！你们想看着我和这个可怜的女大学生一样上吊身亡吗？！” 被小陈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头儿，天鹰不会给我们添乱的，只要能查出凶手，只要能找出事件的真相，谁会在乎由谁破案的呢？我们当警察的不正是为了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吗？” 两位年轻的法医搬来梯子刚要把尸体抬下来，就被华天鹰阻止了。此刻，他已恢复了理性，“等一下，请让我看看。”秘书爬上梯子，小心的看着那根上吊用的绳子，那是根结实的细绳，从外形来看，它是根在哪儿都能弄到的便宜货。绳子穿过5层的地板裂缝，打了个死结，绕在死者的脖子上。 法医说道：“不用看了，这根绳子是从5楼的生物教学室里弄出来的。我们查过了，那间教室里有一捆这样的绳子，而且靠走廊的一扇窗户坏了，是个人都能钻进去拿绳子。” “天鹰，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小陈问道。 华天鹰摇摇头，“没什么特别之处。好了，我们把她放下来，轻一点，——当心她的手。” “有什么发现吗？”小陈拍着老友的肩膀，“说来听听。” “脖子上只有一道勒痕，而且痕迹与绳子的粗细完全吻合。应该就是上吊……噢，等一下，法医先生，你们检查过死者的口腔了吗？” 秃顶法医看着情绪渐渐稳定的郑队长，然后转过身朝助手点点头。那位在场最年轻的男士开口了，“刚才我发现死者嘴唇上留有乙醚的成份，凶手应该是先让她昏倒，然后才动手的。看来，这的确是一起谋杀案。” 宜婷插道：“在一所大学，弄到乙醚是件相当容易的事。” 郑队长心态平和的说：“宜婷，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这个学校的人？” “嗯。”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华天鹰这次看她的表情和先前大不一样。 宜婷的态度也变了，“这你不用管，不过我保证你迟些会知道的。” “还没请教，小姐贵姓？” 郑队长听见这个问题，立刻发出了很响的咳嗽声。 “柳。” “回答的真干脆，我就喜欢直率的女孩。” 郑队长的体温又升高了，他揪着小陈的肩膀，“你认为他是在帮我们查案子？！” “呃……天鹰！”小陈恼火的尖声喊道。令他气氛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华天鹰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格行为，主要还有……队长的手把他的肩膀掐的生疼。 华天鹰朝校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他转过身朝柳小姐眨着眼睛，“好吧，宜婷。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不过，如果你能把凶手告诉我们，那就更完美了。别那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在嘲讽你，要知道，漂亮的女孩不一定聪明，而聪明的女孩往往都不漂亮。” 柳宜婷交叉双臂放在胸前，“呵！凶手？我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什么？！”在场所有的人都吃惊不小，不过，当华天鹰再次朝郑队长望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是除柳宜婷之外，唯一镇定自若的人。 2 X大学外100米的地方有一间环境幽雅的咖啡店，靠着落地玻璃窗坐着两个人，华天鹰和他的老同学。 一杯冰凉的咖啡灌进肚子，华天鹰开口了，“好吧，小陈，我的老朋友。看在你妈的份儿上，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警员斜眼瞅着他，“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你妈的！” 华天鹰半眯着眼睛，“不，不！我可没骂你的意思。”他往自己的第四杯咖啡里放进三块方糖，“你母亲的厨艺妙不可言，上学的时候她还经常邀我上你那儿用餐。” “带我来这儿，你就想说这个？”陈警员刚掏出一支烟，就被服务生喊住了，他顺从的收回香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枯燥的说：“如果你想和她幽会，事前就该对我的上司态度好一点儿。现在……你可别找我。” “对付女人我还是有一手的。”华天鹰吃着咖啡厅赠送薄饼，“那女人有点怪。——冲我‘放电’的那个柳小姐——她刚到现场，一点分析都没说，张口就称自己知道了犯人。——嗯，一个美丽的怪物。——你怎么看，小陈？” “我也奇怪，天鹰。这么跟你说吧，我刚调进所里一周都不到，郑队长是个很和蔼的人，他的外甥女嘛……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刚才我想你也注意到，她说自己知道凶手时，郑队长一点儿都不吃惊。啊，他们之间一定有秘密。”小陈又一次掏出了香烟，当他看见服务生的脸色时，脱口而出，“该死的！” “看来我从你这儿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华天鹰美滋滋的品尝着咖啡和点心，他眉心紧锁，“难道她有特异功能不成？” 小陈笑而不答。 装在拉门内侧的铃铛忽然响起，这表明又有客人进来了。 “陈老师！”一位看上去只比陈警员小三岁的小伙子出现在门口。 “陈老师？”华天鹰不解的看着小陈。 “他昨天刚调到我们那里。过来坐，小刘，坐啊。” “你好，华先生。”小刘和华天鹰握了手。之后他利索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已经褶皱的信笺，上面写满了潦草的文字，“队长的那个宝贝外甥女让我们调查这个人。” 小刘又从衬衫的口袋轻轻的夹住一张一寸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学校的档案室里拿来的。他叫陈健亮，X大学数学系本二的学生，据他的舍友说，死者曾帮他补习过一阵子，时间大约在……3个月前。不过，那并不是孟小姐个人的意愿，她自己复习的时间都很紧迫哩。教数的王教授把陈健亮拜托给孟丽轩。起初，陈健亮认为老师这是在帮他牵线搭桥，刚和孟小姐见面的时候他就猛烈的对其进行攻击，每次补习前他都要买11朵玫瑰献给孟丽轩……” 华天鹰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请问，11朵玫瑰代表什么？” “‘一心一意’。你继续吧，小刘。” “嗯。”小刘喝了一口同事为他叫来的咖啡，他看了一下信笺上的记录继续说道，“孟丽轩可不吃他这一套，她的脑子里出了功课之外，没别的杂念。她没完没了的拒绝陈健亮，对方又死缠烂打的向她示爱。终于，这个漂亮的优等生受不了了，她冲进数学导师的办公室，当着众位教授的面，告诉那个老头——呃，是老先生——如果他再让自己接手这份破差事，她就跳楼自杀。” 华天鹰嚼着薄饼，“再打个岔，小刘。你调查的时候，那个老……先生怎么说？我是指，他有没有把她轰出去？要知道，很多知识分子比一般人还要好面子。” “没有，华先生，没有。他当时震惊不已，这点，他办公室里的同行可以证明。一位教授告诉我，当时，他吓的几乎快要哭了，所有的人都担心孟丽轩真的会那么做，X大学里所有的人都清楚她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他们都清楚孟丽轩不怕死，她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女孩。” “那个数学教授果断让孟丽轩放弃对自己学生的补习，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孟丽轩鞠躬道歉，并告诉她千万不要望自杀这方面去想。据他说，为了不让孟丽轩产生自杀的可怕念头。昨天用了晚饭后，他特意借给孟李轩一本爱情小说，——也就是尸体旁的那本——虽然教授清楚孟丽轩从来不看这类小说，但他怕发生万一，所以想让她好好放松一下。”小刘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黑色饮品，“再说说陈健亮吧。他可不像那些听话的小学生一样，尊敬老师。漂亮的优等生离开他之后，陈健亮仍然不放弃对孟丽轩的追求，直到有一天，在校长办公室里，那个一校之长亲口对他说‘如果你再不检点些，我们只能劝退了，陈同学。请你三思而行！’这样的压力也没能击倒陈健亮爱她的决心，不过，劝退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好消息。陈健亮的家里条件不算很好，如果他父母知道他在学校干这事儿，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以后的日子里，陈同学表面上看起来老实了不少。但他的帖身舍友告诉我们，他并没有认输，那时的陈健亮已经完全陷入单恋的旋涡中，无可自拔了……华先生，你……喝了这么多咖啡还能睡着？” “我只是在思考，说下去，我听着呢。” “他杀人的动机呢？”小陈问道。 “请二位听清楚了。下面的话，也是陈健亮寝室里的人告诉我们的。那也是个雨天，那帮学生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熄灯。他们待检查寝室的人走后，点着一盏台灯，打起了麻将。凌晨3点的时候，他们听见了一个声音，它出自陈健亮之口，‘丽轩，如果我不能得到你，别人也无法得到。’看来，他还是有杀人动机的。”小刘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柳小姐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 “对这个问题，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陈警员第三次掏出香烟，这一次他连看都没看服务生。刚吸了两口，他就主动把它灭了，“妈的！是假货！那个该死的老板！” “对陈健亮的调查，都在这张纸上吗？”华天鹰用眼神向小刘请示道，对方默认的点点头。天鹰把它拿在手里，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时不时的还点点头，最后才对小刘说了句：“请翻译一下。” 小刘又叫了三杯咖啡，这回老板干脆把咖啡壶放在了他们桌上。同时，他还告诉华天鹰洗手间的位置。 小刘抓了抓头，眼镜紧帖着那张纸，“陈健亮戴着眼镜——这是什么字？——呃……视力600度。昨天从下午开始，他就独自去学校隔壁的网吧，决定通宵上网。——这真是我写的字吗？——呃，11点后，在网吧通宵的人不多，老板见没什么事所以很早就睡了。陈健亮说他上了会网，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又看了会《超胆侠》的电影就睡了。” 华天鹰嘴里含着薄饼问道：“他没有玩游戏吗？” “没有。” “这点很可疑。”小陈看着那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一般而言，在网吧通宵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是看电影和上网。那样的话，他们很快就会睡着。唯有游戏，才能提起他们的精神。现在流行的网络游戏很多，很少有大学男生不玩Online游戏的。天鹰，你说呢？” “你的分析是正确的。我想补充的是，很少有学生单独去网吧通宵。”华天鹰瞥着小刘，“当时，没有人注意陈健亮吗？” 小陈咧嘴一笑，“谁会注意他？上网的人谁不盯着电脑屏幕看？” “不，陈老师，你错了。有个女生注意到陈健亮在中途去了洗手间，而且十多分钟以后他才出来。”小刘指着纸条上的某一行说道，“这个女生说陈健亮的眼睛有点像周杰伦，所以她特别注意了一下。她说‘我不是特别喜欢周杰伦，但身旁有个人有点像他。多看他几眼，也是正常的。’除她之外，没有人在意陈健亮的存在。这个女生每天都要去网吧上网，老板说她几乎就住在网吧了，所以，很容易找到他。——奇怪了，我怎么写成了‘他’。”小刘拿出笔把“他”字改成“她”。 小陈质问道：“陈健亮近视600度，别人还能透过镜片看清他的眼睛？” “800度以上才看不太清。” 华天鹰摆了摆手，“你继续吧。” “对于为什么在洗手间里呆的时间过长。陈健亮的解释是，他肚子不舒服。他还说，在他洗手的时候，水龙头开的太大。水流过猛，溅了他一身。那个住在网吧的女孩说，她的确看见陈健亮混身上下都湿透了。” 华天鹰与小陈对视了一眼，警员说：“昨夜下着大雨，他外出作案的时候没有带雨伞。所以，回网吧的时候，刻意制造了被水溅了一身的假像。” “陈老师说的没错，我们的分析也是如此。可是现在还没证据，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队长的外甥女似乎是正确的。”小刘指着另一行字，“请看这里。网吧的洗手间里有一扇通向外面的窗户，窗户的大小绝对可以穿过一个成年人。” 华天鹰问：“对于孟丽轩的死，陈健亮是怎么说的？” “他一口否定自己杀了人，而且还称如果自己杀了人，为什么不逃跑而在这里乖乖的等警察调查？”小刘摇着头，“一想到这里我就火大。” 小刘咳嗽两声，继续说道：“关于孟丽轩的死，他也表示很遗憾。他甚至哭着说‘我有什么不好？她宁愿看爱情小说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我当然不会被他的演技蒙骗，不过，说真的，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请等一下，小刘。天鹰，我突然想到，你是怎么进入那栋教学楼的呢？” “从屋顶进去的。”华天鹰伸了个懒腰，“教学楼的隔壁就是男生宿舍。相信你也看到了，宿舍楼比教学楼要高一些。两栋楼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男生宿舍6楼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下方正好是教学楼的屋顶，跳上去非常容易。离开的时候，只要顺着4楼的水管往下滑就可以到地面了，我相信他也是通过我这种方法避开那位大伯的。至于没有脚印，这太容易解释了，只要在鞋子上套上一个塑料袋就好了。” 小陈放下手中的烟盒，“哦，那么，陈健亮在半夜里是怎么回学校的呢？那时不管学校的大门还有宿舍楼的门都关闭了。你怎么看，天鹰？” “半夜进学校和宿舍很容易。只要随便找一个大学生，他就能帮我们解决半夜回学校、宿舍的难题。” 咖啡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客人了。华天鹰不再去碰咖啡，他的嘴里满是咖啡的怪味，老板给他端了杯清水，让他漱口。小刘和小陈坐到了一起，他们将那份笔记再次顺了一遍。小陈视线寸步不离那张纸条，“天鹰，对于他是如何杀死孟丽轩，你有什么好的解释？” “乙醚让她昏倒。绳子绕过上一层楼的地板上的裂缝，再套在她的脖子上。凶手下楼，用力拉绳子。” “他就不怕地板突然断裂？” “地板上面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那么下面也可以。” “当我没问。”小陈无奈的抓着头。 小刘实在无法忍受自己龙飞凤舞的字迹，他把纸条揉成了一团，“这不过是我们的分析罢了，就算事实如此，我们还差一个决定性的证据。华先生，你有头绪了吗？” 华天鹰摸着下巴，“我觉得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两位警察凑了上去。 “如果柳宜婷可以告诉我们谁是凶手，那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们证据是什么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小陈拍了一下脑门，“我们干嘛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说不定她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了。而我们三个人还在这里喝这无聊的咖啡！” “看来得去找她谈谈。”小刘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不，”华天鹰微笑着说，“她不告诉我们证据，一定有她的理由。” “也许她说出凶手是谁时，还没想到证据。也许她现在已经找到证据了。” 小陈使劲摇着头，“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请问你，小刘。如果你知道我和天鹰在这里，郑队长自然也知道。假如他抓住了凶手，有什么理由不来找我们？” “不行，还是得去找她。”华天鹰站了起来。 陈警员阻止道：“最好还是由我去吧。我怕郑队长又要……” 华天鹰轻松甩开小陈的手，“我说的不是柳宜婷，是网吧那个女生。只有她在发案的那段时间注意过陈健亮。”他丢了句，“这儿由你学生处理吧。”就离开了。 小刘不解的看着小陈，“陈老师，你的学生是谁？” “你喊我什么？” “陈老师啊？——啊？啊！啊！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只喝了一杯咖啡啊！”可是，小陈已经追上了华天鹰，没过几秒，小刘连他们的影子都找不到。 “老板！打包！”小刘气的拿出那张纸团，把它撕的粉碎。 老板竖起眉毛，“警察先生，咖啡也打包？” “什么警察先生？我现在是消费者，我说打包就打包！”小刘双手发抖的掏出钱包，“一十、二十、三十……” 名叫“冲浪一族”的网吧生意不怎么样。这里环境极差，烟雾缭绕。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通风设施。老板正坐在主机前打着电话，见到有客人进来，他放下话筒，“二位上网？” 小陈拿出证件，“我们来找人的。” “什么？”老板有些紧张，“我的网吧证照齐全。” 小陈还没向老板形容女孩的样子，就看见华天鹰已经坐在一位女生旁边了。 “嗨！玩‘奇迹’，啊？” 女孩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老练的说：“202级法师，一身极品装备。8000块出手，想要吗？” “不，我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的。”华天鹰单刀直入的说，“昨天你在这里通宵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眼睛看上去像周杰伦的人，是吧？” “是。” “我们是警察，想问些问题。”小陈也坐下了。 女孩紧张的说：“代人练级也犯法？” 陈警员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你的事我们不感兴趣。告诉我，昨天那个男生的所有情况。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好吗？” “我就是看见他去了趟洗手间，除此之外没注意他了。” “好吧，我来问。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华天鹰清了清嗓子，“昨天他去洗手间是几点？” “不知道，我在玩游戏，没注意。” “他从洗手间出来，是几点呢？” “也没在意。但，至少有十多分钟。” “那时天已经下雨了，是吧？” “对，我记得那阵子雨非常大。”女孩退出了游戏。 两位老友互望了一眼，他们十分清楚，昨夜雨最大的时候，刚好是发案时间。 “你是否记得他穿了件什么衣服？” “白色的……不对，是一套黄色的休闲衫。绝对没错。” “衣服上有口袋吗？” “天鹰，提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华天鹰对女孩重复道，“衣服上有口袋吗？” “没有口袋，裤子上也没有。因为他长的还不错，所以我特别注意了他的穿着。他穿着双大头皮鞋，走起路来很不自然。也许，这就是他与众不同的个性吧。” “从洗手间走出时，你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吗？” “他混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湿了。” “说下去。”小陈提起了精神。 “当时，他自言自语的说‘妈的，龙头开的太大了。’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我就没去看他了。” 华天鹰又问：“他的头发湿了吗？” “是的。” “那时他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挺可爱的。”女孩脖子歪向一边，双手紧握在一起，她陶醉的看着天花板，“明亮镜片后有我最爱的周杰伦的眼睛，标准的身材。噢！我的王子……” “醒一醒，小姐。”华天鹰推了推她，“他有没有拿手绢或纸巾擦掉身上的水珠？” “没有。”女孩对华天鹰显得很不满，“他长的是很帅嘛。” “你不认为我更帅？” 小陈瞪着双眼，“天鹰，我们是在调查！” “是啊。你也挺帅的，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华天鹰面向陈警员，“我们去洗手间看看。” 他们刚离开，女孩又开始陶醉起来。 网吧的洗手间小的可怜，窗户是向外开着的。小陈轻松的就通过它跳到了外面，他看着脚下的水泥地面说，“没有任何鞋印。” 华天鹰探出脑袋，指着一堵矮墙，“他很有可能是从那儿进入校园的。” “应该不会错。”小陈爬回洗手间。 天鹰又说：“手套和鞋套一定被冲走了。” “我也这么看。不然的话，窗台上就有他的脚印和指纹了。” 秘书再次说道：“环境真够差的。只有一个龙头，连个水池都没有。小陈，你出去一下，我看看水流究竟有多大。” 五秒钟后，华天鹰出来时，裤子和衣服都湿了。 小陈指着对方的脑袋，“你头发是干的。看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对小陈提出的证据，华天鹰不做任何解释。他拿出纸巾擦着手上的水珠，“刚才听见水声了吗？” “一点点。这儿实在太吵，网友总是把音箱的声音开到最大。”小陈的手机响了，“喂，我是。……队长？……什么事？……好，我们马上来。天鹰，队长喊我们去咖啡厅，想听听我们的分析。” “嗯。那走吧。” 咖啡厅里仍然没什么客人。一群警察和法医坐成一圈，他们大口的喝着刑警小刘买的饮料。郑队长见华天鹰来了，连忙把柳宜婷旁边的位子给占了。 小刘起身邀请两人坐下，“陈老师，大伙的分析与我们刚才一样，你们有什么进展？” “有一点点起色。”小陈说，“刚才只见到了一个冲动的女孩。” 法医擦拭着眼镜，“尸体解剖的结果还没出来。看样子，这事得拖到明天了。” 华天鹰向法医伸出手，“可以给我看一下眼镜吗？” 法医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给！” 所有的人都在看华天鹰玩弄着法医的那副眼镜，却一点也看不出其中的名堂。 “多少度？” “400。” 他转向柳小姐，“宜婷，你怎么看？” 柳宜婷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 对外甥女的回答，队长显得相当满意，因为他笑出了声。 “小陈，你刚才所提到的证据，能再说一遍吗？” “当然，我正要向队长汇报。”年轻的刑警小陈把刚才在网吧的调查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最后，他提到了证据。他认为，华天鹰头发上没有水滴，而陈健亮头上有，这就说明陈健亮离开过网吧。 郑队长第一个不同意这个观点，“太草率了。陈健亮一定会说，头发上的水是因为他怕自己睡着，所以才用水冲的。那样的话，你又如何反驳呢，小陈？” 小陈不语。全场都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华天鹰用手指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他一直盯着手中的那副眼镜看，法医不耐烦的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华天鹰看了一眼柳宜婷，他发现对方也在盯着他看，而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天鹰又一次把视线留在了法医脸上，他还在注视着对方的眼镜。 “关于他不在网吧证据，就是……”华天鹰开口了，所有人都盼着他的下半句，“眼镜。” “眼镜？你在开玩笑，小伙子。”法医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唯有柳宜婷和小陈站在华天鹰这边。 “各位，我想说的第一点是，陈健亮在离开洗手间的时候，不可能把门给锁上。那样的话，万一他在作案途中有人去洗手间的话，就很容易发现里面没有人。所以洗手间的门，绝不可以上锁。” 一位年轻法医说道：“话是不错，可是别人难道就不会对他的突然消失而好奇吗？” “他是独自去上网的。如果身边有朋友的话，对方发现陈健亮突然不见了，到是会感到奇怪。那些不认识他的人，谁会注意他的存在？网友在网吧上网，99%的时间眼神是不会离开电脑屏幕的。谁会对他的失踪感到好奇？” “如果有网友想去洗手间，但看见了陈健亮先去了那儿。按照常理，他会再等一会。过几分钟，他去洗手间时，他会认为陈健亮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了。然而，那时的陈健亮已经离开了网吧。” “好吧，听听第二点。”郑队长开始产生了兴趣。 “他在洗手间里戴上了手套和鞋套，这花费不了他多少时间。他翻过矮墙进学校，通过其它方法进宿舍。——关于他怎样进入宿舍楼的问题，大家可以随便找个大学生问一问。在此我不多说了。——大学生宿舍内，半夜有人在走廊上走或跑，是没任何人怀疑的。因此，陈健亮在确定走廊内没有别人时，顺利的通过窗户跳上教学楼的屋顶。” “请各位注意。从他离开洗手间到上述的那段时间，他是绝对不可能戴眼镜的。天正下着大雨，镜片上如果留有雨水，就会模糊他的视线。那样的话，从宿舍楼跳到教学楼屋顶，会很危险。” “同意。”小陈说道，“假如他戴上眼镜，那么就算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再短，陈健亮也不可能冒这个险。” 华天鹰看着郑队长，两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严肃认真，“但是，大家不要忘记。教学楼内没有灯光。案发当晚，只有304教室的灯亮着，其余楼层一片漆黑。那栋楼破旧不堪，地板和墙上到处是裂痕，为了小心谨慎的行事，陈健亮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他必须戴上眼镜。” “你先等一下，华天鹰。”郑队长推开面前的饮料，“我们调查，当晚陈健亮本人穿的衣服没有口袋。请问，他把眼镜放在哪？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他把乙醚放在哪？” 华天鹰摸着下巴，表情轻松了许多，“你提的这个问题我有想过。在我看来，眼镜被他藏在一只手套里，比较合适。” “你为什么说一只手套？” “因为另一只手套上，本身就有乙醚。” 小刘接口道：“可是，那样的话乙醚的浓度肯定不小。因为他还得考虑到不能让雨水稀释浓度。然而，之前他又在网吧上网，那里的空气不留通。为什么乙醚没有让网友们昏倒？” “乙醚的浓度不用很高。他可以把手套和鞋套藏在皮鞋里面。小陈，相信你一定没有忘记网吧女孩说的话吧。‘他穿着大头皮鞋，走起路来很不自然。’毫无疑问，在离开网吧之前，它们一直被藏在大号的皮鞋里。这些都是在洗手间换上的。” 小刘摇摇头，“我到是没问她这个。” “孟丽轩为什么要上四楼，关于这个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之前在教学楼里我已经说了，她抓着楼梯的扶手向上看。那时，她一定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陈健亮。——对方正好也要走到她所在的教室。——当时，陈健亮是不可能从上面扑向她的。因为他俩之间有着半层楼的距离，如果陈健亮直接跑过去杀她，孟丽轩肯定要发出喊叫……” 小陈接口道：“那样的话楼下的大伯就会赶上来。所以，陈健亮向楼上跑去，他想把孟丽轩引到他那里。” 戴眼镜的法医举起了手，“再打断一下，他怎么能确定，孟丽轩肯定会上去呢？” 郑队长看也不看他一眼，“孟丽轩为陈健亮补过课，他了解孟同学肯定会跟着他上楼的。更何况，就连那位教授也说，孟丽轩不怕死，她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女孩。” 华天鹰等了数秒，见没有人再插话，继续说道：“当孟丽轩走到4楼时，陈健亮已经做好准备了。他突然用沾有乙醚的手套捂住孟小姐的口，直到对方没有知觉时，他才松手。接下来，他去5楼的生物实验室拿绳子，把她吊起来。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眼镜有什么关系呢？”小刘提出了他的看法，“华先生，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说明眼镜是怎么成为证据的。” “小刘，杀了人他还得离开，不是吗？他在四楼，顺着水管滑下去，就可以了。在这期间，天还在打雷下雨。还是那句话，为了自身的安全，他是不可能戴眼镜的。我再说一遍，雨水会让镜片模糊，别说是顺着水管往下滑，他戴上眼镜，就连周围有没有人看着他，他都不知道。” 小陈接着说：“所以他在回去的路上也没戴眼镜。陈健亮在洗手间窗外确定里面没人，就翻进去。他戴上眼镜，丢掉手套和鞋套。然后故意打开水龙头，目的是不想让人怀疑他出去过了。——事实上，那时大家都在上网、玩游戏。谁会在乎他有没有出去。——最终，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上他的网，看他的电影。” 华天鹰补充道：“你没说到重点上。而且，你错了，小陈。陈健亮回网吧后，他自语‘妈的，龙头开的太大了。’但在现实中，我做了试验，龙头开的再大，水也没有溅到我的脸上，就连头发都是干的。这说明什么？想想看，小陈。当时他混身上下都湿了，他还有必要再开水龙头吗？” “我明白了！可是，眼镜……” “现在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部分。刚才我已经很清楚的向你们说明，他在作案的过程中什么时候戴眼镜，什么时候不戴它。各位，仔细的去想一下。按照陈健亮的做法，最终，他的眼镜是什么样的？” 柳宜婷说：“他的眼镜片上没有水珠。” 小陈又一次脱口而出，“对了，那个网吧女孩说，陈健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还是可以看见那双周杰伦式的眼睛。这不正好说明当时陈健亮的眼镜片是干的吗？” 华天鹰紧紧的盯着柳宜婷，说：“他混身都湿透了。为什么偏偏眼镜片是干的？也许一开始我让你去想，会很复杂。但是，刚才我已经说的很彻底了。反过来去想，镜片上没有水珠只能说明，我的推理是正确的。” 法医问：“为什么他不能用衣服把镜片擦干？” “我再说最后一遍，他混身上下都湿了。法医先生。” “等一下，华天鹰，我还有个疑问！”郑队长喊道，“为什么镜片上没有水珠不能理解为，当时他正在洗手间里洗脸。我们都知道，洗脸的时候，眼镜是得拿掉的。” “没错，郑队长。”华天鹰第一次喊他队长，“但是请问，他把眼镜放在哪？那个洗手间小的可怜，连个水池也没有。像太阳镜一样夹在胸前吗？不，那样的话，只要他在那个龙头上用水，镜片上也会有水珠。因为龙头开到最大时，除了头部以外，身体的其它部分都会溅上水花。” “他把眼镜夹在后腰上？不。因为网吧女孩告诉我们，他混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湿了。很明显，这是被瓢泼大雨淋湿的。所以，即使洗手间里的水花溅在他的后面，眼镜片也不可能那么干净、明亮。” “也许，他是把眼镜放在电脑桌上了。” 小陈摇着头，“小刘，你的调查一点都不仔细。网吧里的女孩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们，陈健亮是戴着眼镜出来的。” 华天鹰整了整衣领，“那么，我又怎么证明，案发的时候他在现场呢？其实，这个证据早就已展现在我们面前。” “尸体旁有3本书，其中一本是《X情人》。那本书是王教授晚饭后给她的，按照陈健亮的口供，他下午就呆在网吧，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口供里有这样一句话，‘我有什么不好？她宁愿看爱情小说也不愿和我在一起。’这里的爱情小说当然指的是《X情人》，因为孟丽轩从来不看这类小说。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孟丽轩在看那本书的呢？” “我怎么没注意？”小陈不知所云的斜视着华天鹰。 华天鹰笑出了声，“当时小刘说这话的时候，你岔开话题问我是怎么进教学楼的。” 秃顶法医说道：“华先生，既然重要的证据在你的‘眼镜’推理之前，为什么你还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这不叫绕圈子，法医先生。他只有先离开网吧，然后才能杀人。我必须得找出他不在网吧的证据，这样才够完美。凡事得一步步来嘛。” 郑队长视线在华天鹰和外甥女身上扫来扫去，“原来如此。” 法医毫不怠慢的吩咐其他刑警立刻回警察局，控告陈健亮杀人。 咖啡厅里只剩下5人。郑队长说道：“好了，华先生。我不得不说，你这次帮了大忙。谢谢你。” “这没什么。”华天鹰看着柳宜婷，“你说过了，迟些会告诉我为什么你第一个知道谁是凶手。” “晚上看完电影，你自然就知道了。”柳宜婷走出咖啡厅，华天鹰追了上去，紧跟在后面的是郑队长和小陈。 郑队长一把拉住华天鹰的衣领，“如果要看电影的话必须算我一个，不然你别想见到宜婷。” “好啦，快放手。咦？小陈，你跑那么快干嘛？” 陈警员头也不回的说：“去网吧看看那个女孩还在不在。回见，天鹰！” 咖啡厅里，老板走向正在纪录华天鹰推理的小刘，“先生，一共62块。” 小刘这才发现咖啡厅就他一个客人了，他脸色发白的反问，“你付我付？” 晚上7点半，一条林阴小路走来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紧紧的拉着对方的手，在一条长凳上坐下了。 “宜婷，原来你有第六感。” “是。但有些时候，反应不会那么强烈。”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证据呢？” “我不是神仙。”柳宜婷抬头望着星空，夜晚真是美极了，“还记得我舅舅一开始对我说的话吗？他说‘你不是说今天要撞见一个男朋友吗？’老实说……” “那人就是我？”华天鹰调皮一笑。 “命运的安排。”柳宜婷看着她的男朋友，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华天鹰顺了顺她的长发笑道：“我爱命运。” “孟丽轩的死，也是命运。” “什么？”华天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之前就知道她快死了？” “昨天晚上，我梦见了一个漂亮女孩，死在校园里。还有……凶手。” 华天鹰突然紧张起来，“难道说，你所有的梦都是真的？” “当然不。”柳宜婷甜甜的笑了一下，“梦里的那个女孩，本来是要离开教学楼的。但她却看见了凶手。后来，出现了一个影子，那是死神，他在对那个女孩微笑。” 华天鹰长叹了一句，“死神在黎明微笑。”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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