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动用灰色的脑细胞 一 初步整理 唐懿塌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再一次在脑中勾勒起那些人的面孔:梁海峰英俊,章广平猥琐,姜育长得虽丑却不讨人嫌,裘千文是个经历了婚姻不幸的男人,年大鱼是个十足的老朽,还有唐业。 ——是的,还有叔父,和裘千文同样不幸的男人,虽然已是家财万贯的大商人、大富翁,却从没有得到过爱情的滋润,缺少一个家庭。叔父可能是疑犯吗? 唐懿坐起身,从茶几的下面捏了一支笔,开始整理刚刚听到的所有人提供的线索。 案件名称:阳光岛命案 死者:刘小燕 死者情况: 性别:女 年龄:38岁 身高:168cm 体重:体重52kg 血型:B 死亡鉴定: 死亡时间:今天上午9:00——11:00之间 死亡原因:机械性窒息 尸表特征:除颈部一处有明显的勒痕外,没有其他外伤,皮肤表面涂有防晒霜(曼秀蕾顿),另外体表还沾有一种特殊的海沙。 补充说明:死者生前没有遭到强暴的痕迹,排除犯人强暴后杀人的可能。 根据以上情况推测,凶手应为一名青壮年男性。 嫌疑人名单:姜育、梁海峰、刘小鹤(女)、年大鱼、裘千文、裘音(女)、伞丈、司离(女)、唐业、唐懿、章广平、朱晴(女)…… 各人的记录分析: 姜育:九点到十点四十和梁海峰、章广平一起在岛上考察,然后一起回来,到阳光沙滩时和两人分开,独自回饭店参加羽毛球赛,到达比赛场地时十一点零五分。证词得到梁海峰、章广平、朱晴、刘小鹤和裘千文等人证词的佐证。疑点:与梁海峰、章广平分开后有一段单独的时间,可以趁这个时间段,从阳光沙滩游泳到案发现场杀死刘小燕。但是时间是否足够,还有可能的动机是什么?情杀?仇杀?——有待进一步调查。 梁海峰:九点到十点四十和姜育、章广平一起在岛上考察,然后一起回来,到阳光沙滩时和姜育分开,和章广平一起去寻找刘小燕,发现尸体。前一段的时间证词有姜育可以证明,后一段比较模糊,会不会是和章广平是共犯,一起杀了刘小燕?考虑到可能的谋杀动机——摆脱刘小燕的纠缠——和对章广平的态度,这种情况不太可能,除非有不知道的内幕,即谋杀的真正动机。但是这样的话,朱晴是不是知道,她在这里面又起了什么作用?补充:第一天傍晚,两人在房间里吵架是不是在演戏? 刘小鹤:(死者刘小燕的同胞姊妹)九点半起床、洗澡,十点钟左右喝了杯奶茶然后在阳台看书,直到十一点去参加羽毛球赛。除了十点钟服务员给她送茶的一次,证明她在房间里外,其余十一点之前的时间段没有办法得到证明。在谋杀动机方面既要考虑到钱的因素也要考虑到复仇:刘小燕夺走她的未婚夫(且这样定义裘千文和她的关系)使她有足够理由去找刘小燕报仇;另外她开有公司,倘若公司亏损缺钱的话,有理由相信她会杀了刘小燕然后再和裘千文结婚来得到一大笔钱。但是刘小燕生前有无遗嘱未知,如果有遗嘱,内容是什么?也未知,所以不能轻易下结论。另据鉴定凶手应为一青壮年男性(这一点从凶手的手和力气都很大推论而来),刘小鹤与这一特征不符,何解? 年大鱼:目前唯一还没有得到口供的人,但考虑到他在发关节炎(这一点有服务员司离可以证明),又是一个老人,不符合嫌疑犯的特征,所以先排除,倘若有新的发现,将会重新考虑。 裘千文:(死者刘小燕的丈夫)九点钟游泳回来和我碰到,然后回楼上洗澡后在打一份论文,一直到十一点去打羽毛球。九点半的时候服务员给他送茶得到证明,另外他听到走廊里的几次走动声和隔壁的洗澡声也得到证实。但是毕竟没有人时时刻刻看见他,他有没有可能已经打了一篇文章,或者在房间里打文章的另有其人——可能这个人就是刘小鹤,那么就是和刘小鹤的合谋杀人。同样考虑到动机也和刘小鹤一致。但是真的这样嘛?一起这么相似的比拟杀人真会这么简单? 裘音:(死者刘小燕的继女)九点钟左右离开饭店,九点二十五分到银色海滩和朱晴碰头,然后朱晴以她为模特画了张素描,直到十点半朱晴回饭店去参加约好的羽毛球比赛,接着游泳、晒日光浴和唐懿一起玩了一会后两人一起回饭店,回到饭店时是十一点三十五分。因为唐懿不知道是何时到达的银色沙滩,所以当中的一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是空白,假设裘音利用此段时间赶去杀死刘小燕有可能嘛?可能性:1.她有杀人的动机——对这个继母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在心里面有杀死她的冲动。2.有一段时间缺乏不在场证明——可以趁那时赶到沙滩上杀人。3.她是所有女性中唯一一个手掌比较宽大的人,这可能与她长久地练习芭蕾有关,因此也可以说符合嫌疑人的特征。不可能性:1.她离开饭店时,刘小燕仍在阳光沙滩,所以她应该不知道刘小燕在哪里晒日光浴。2.她并不知唐懿会去沙滩上找她,那么她不必要装出在银色沙滩上晒太阳的样子等唐懿去。就我个人而言,绝对信任她的清白。 伞丈、司离:所有时间基本上两人都在一起,司离在九点二十、十点、十点半和十一点不到四次分别上楼给客人送东西,这点都得到当事人的证明,且与其他人的供词也符合,所以司离不可能犯案;同样由于司离每次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所以伞丈同样没有时间犯案。当然不排除两人合谋的可能,但是杀人动机则需进一步调查。 唐业:九点和饭店的工作人员一起离开饭店去岛北面帮助村民修筑被连续暴雨冲毁的房屋,路上碰到赶来的唐懿,然后一直在一起直到十点五十分,叔侄两人分开后,唐业和饭店的员工一起回饭店,到饭店时是十一点零五分,然后在厨房忙着交代午饭事宜。所有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找不到谋杀的动机,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喜欢刘小鹤(这一点可从几天来唐懿对刘小鹤的所作所为看出)而帮她报复,从言行中可以看出他不认为刘小燕是个好女人。至于其他的动机和不在场证明是否有漏洞,暂时看不出来。 唐懿:九点十分到十点五十的不在场证明和唐业一样,八点半到九点和裘音在一起吃早饭,九点整的时候遇上裘千文,跑出酒店去追叔父的路上又遇上梁海峰、姜育和章广平以及刘小燕。十点五十和叔父分开后去银色沙滩找裘音,两人玩了一会然后一块回饭店。当然由于和裘音一样不知道碰面的时间,同样有一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无法得到证实。有理由假设唐懿再先赶往凶案现场杀死刘小燕后再去找裘音,以便蒙混寻求不在场证明。但是这个假设也有两点疑问:1.动机不明。2.唐懿有恐高症(案发后不敢直接去凶案现场查看即是证明),所以不可能从铁梯下到凶案现场杀死刘小燕;当然可以是游泳过去,但是这样一来,干完一上午重活再游泳以后的唐懿是否有足够体力杀人然后再游回去?3.既然明知道和裘音在一起的不在场证明不完美,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不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吗?不,不是!只要在裘音仍在晒日光浴的时先拨动她放外衣口袋中的手表即可。 章广平:九点的时候在阳光沙滩和刘小燕在一起,并为她拍了照,然后和梁海峰、姜育一起考察全岛。在发现尸体前的所有时间里和梁海峰一样有不在场证明,除非他和梁海峰是共犯,否则不可能是凶手。 朱晴:九点二十五分到十点半和裘音在一起,十点五十回到饭店洗澡,十一点的时候在打羽毛球,除了九点二十五之前那段时间和独自回饭店的二十分钟以外,不在场证明没有破绽。当然她也有谋杀刘小燕的动机,她对于刘小燕对自己丈夫的勾引应该是深恶痛绝的,虽然在回答方警官提问时表现得很大度。但是即使她是利用九点到九点二十五分的那段时间杀死的刘小燕,她又是怎样赶到裘音之前到达的银色沙滩?还有她与嫌疑犯的特征相差太大。 洋洋洒洒地写完两张纸,唐懿叹了口气,然后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纵观整个案件,竟然发现自己成了嫌疑最大的人,这实在是既好笑又好气。 唐懿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站起身,决定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方警官。 二 涨潮前的调查 “是不是很可笑,方警官?” “不,我想这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别放在心上,我不会愚蠢到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的。” “但是我还是很在意,不管现在这种情况是否是因为巧合,我一定要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将他惩之以法。” 在唐懿的身上,方警官感觉到了阵阵袭来的热量。 “别激动唐懿,这只是个巧合。” “巧合?呵呵……” 唐懿冷笑一声, “这个巧合里面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怎么了?” 方警官点了一支唐业送给他的三五牌,拼命吮吸了两口说,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没有告诉我?” “不,方警官。那不是线索,那只是个巧合。” 唐懿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我想在七点半以前,我们有必要去一次案发现场看看。” “为什么?” “我想寻找陇法医所说的那些盐沙的来源。” “那些盐沙……” 卡灭手上的烟蒂,方警官眯起他那对小眼珠说, “陇法医说那些盐沙是粘在刘小燕身上的……” “是的,正是如此。但是方警官,我认为这些盐沙不是来自沙滩上的。” “怎么说?” “这个,我现在还不清楚,如果你能陪我去看看,我想我到时可以告诉你理由。” “好吧。” 方警官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但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到了那里不可能发现什么的,不如等到明天早上……” “不,方警官。到了明天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唐懿说完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解释了方警官刚要提出的疑问, “再过三刻钟就要涨潮了。” 北京时间18:37,离涨潮还有三刻钟。唐懿和方剑华警官划着皮划艇前往凶杀案现场,同船的还有一名女性——裘音,她之所以要跟着唐懿他们出来,实在是因为忍受不了饭店里的压抑和郁闷、还有彼此之间的猜忌和怀疑。 “方警官,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谁可能是杀人凶手?” “裘小姐,我想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什么。” “为什么?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您心中没有嫌疑犯的人选?” “不,只是我认为的嫌疑犯太多了一点。” “我父亲也是其中之一嘛?” “我想是的。” “这……” 她低下头,默默地咬了咬嘴唇。 “呵呵……我也是疑犯之一啊,而且是最大的疑犯。” 唐懿忽然大笑起来, “你相不相信我会杀人?” “嗯?” 裘音把头抬起来,借着月光看他那张英俊、讪笑的脸,然后脸上也旋起了两个酒窝, “我不相信。” “那么,我接下来可是要为我自己洗刷清白了。” “嘻嘻……我会帮助你的。” “真的?” 唐懿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当然。” 她也许并没有注意到唐懿脸上的变化,笑嘻嘻地跳上岸去, “如果你是凶手的话,那么我肯定是教唆犯了。” “你知道的不少啊,那么你是否会不管什么情况都站在真相的一边,帮助我?” “我会的。” 尽管唐懿的声音很小,但是裘音的回答却很响亮。 唐懿和方警官把皮划艇推上岸绑好后,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面的裘音,和她一起踱到悬崖下的“案发现场”。 唐懿打开手电照着依旧画在沙滩上的白圈问: “发现刘小燕尸体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躺着的?” “嗯,仰面躺着,双手放在两边,看上去很平静的样子。她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头发都包在戴好的头巾里面。” “那么脚印呢?沙滩上有没有脚印?” “怎么会没有,而且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 “嗯哼。你可以看看,即使现在仍有模糊不清的大小脚印留在四面的沙滩上,当然有些脚印是我们在检测现场时留下的,但是在这之前却已经有多得数不清的脚印模糊了现场。” “是不是梁海峰的?” “不,我问过他,他说他只走到刘小燕的跟前,在发现她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乱走过,那些脚印是之前就留下的。” “那么只能说凶手是非常狡猾的人,他是故意混乱沙滩上的脚印的,目的就是不让警方通过脚印来追查他。” “这点我们当然明白,而且原本在沙滩上提取脚印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更何况是大大小小的脚印反复重叠在一起以后。” “不过,凶手这么做更明确地告诉了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凶手就是饭店中的一人。” 唐懿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裘音, “方警官,你知不知道这个沙滩身后的悬崖有许多的暗洞?” “暗洞?” “你不知道?” “没有听说过。” “你呢?小音。” 唐懿转过头去, “我有听说过。” 她轻抚了一下被海风吹扬起的长发, “那天,唐叔叔在向我们介绍他的新计划时提到过。当时刘小燕还向唐叔叔提议把暗洞建成‘情人小屋’……” “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在你到之前,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那么当时有多少人和你们在一起听到这事的。” 唐懿越来越严肃了,他一把抓住裘音的双肩,急问。 “除了你和小鹤阿姨以外,其他人都是上午到的。” “这么说他们都知道暗洞的事?” 紧抓裘音的双手松开了,唐懿有些抱歉地对被他抓疼的裘音做了个鬼脸。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我想他们应该都知道。” “嗯。这么说……” 唐懿双手互抱肘部,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天上那些正在开始吞噬月亮的阴云。 “怎么了?暗洞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怀疑刘小燕体表的盐沙来自那里?” “是这样的。我在听说刘小燕体表有那些盐沙就怀疑悬崖边的一个暗洞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 “为什么?” “因为那些盐沙的盐度较高,但是发现尸体的现场与阳光沙滩、银色沙滩除了四周环境以外没有其他区别,所以不可能在那里产生这种特殊的盐沙。那些盐沙的唯一来源就是暗洞,我刚来岛上时曾和这里原先的村民聊过,他们告诉我因为这些暗洞的入口比较高,所以每次涨潮后都有大量的海鱼随海水一起冲进暗洞,然后因为退潮出不去就都被聚积在暗洞里。当年那些渔民就趁这时去暗洞里捞鱼,不过现在因为渔业资源的短缺,暗洞里已经不再有鱼可捞,但海水还是每天都在冲洗暗洞,所以我认为那些浓度较高的盐沙就是因为日积月累的海水来不及从地底渗透,然后蒸发而产生的。” “如此说来的确有道理。那么也就是说刘小燕是在其中的一个暗洞中被杀害后再移尸到沙滩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想是为了让我们早点发现尸体或者……” 唐懿接下去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他加紧脚步,赶向悬崖下面,找到一个暗洞钻了进去。 “说得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真正的案发现场了。” 钻进第五个暗洞,气喘吁吁的方警官用手电扫了一下四周。他并不是在暗洞里面发现了什么才说这句话的,而是闻到了什么——一股已经变得很淡的香水味。 “裘音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吗?” 唐懿也使劲地动用起他的鼻子,然后开始使用他的眼睛。 “是……香奈尔。她一直用这种香水,还送给过我一瓶。” “哦,你是怎么处理的?” 唐懿用手电照着裘音的脸。 “我……” 她有些尴尬地搓搓手, “我从没有用过,把它放一边了。” “呵呵……” 转移了光线,唐懿笑着摇摇头,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方警官,你过来看,这里的盐沙是不是和外面的不一样。” “嗯,我取一点做样品,交给陇法医检查。” “快一点,海水已经上升到岸边了。” “好的,来了。我们赶快走吧。” 三个人急匆匆地钻出暗洞,爬上皮划艇回饭店。 三 刘小燕的遗嘱 案发第二天的上午,昨晚上住在饭店里的方警官接到了K市小范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内容很简单,只告诉说一个自称田鸳的女律师有一份刘小燕生前的遗嘱,并要来饭店宣布。 这个意外的消息使得整个案件很快明晰了起来。 “方警官,你是说刘小燕生前留有遗嘱?” 唐懿在房间里一边啃着羊角面包,一边穿上外套。 “是的,这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那个叫田鸳的律师将和小范一起马上过来。” “那知道财产继承人是谁嘛?” “没有,电话里没说。” “是吗?那么在饭店里的众人是不是有谁知道刘小燕生前留有遗嘱,或者是知道遗嘱的内容呢?” 唐懿像是在问方警官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想对那些人做个试验,看看他们有谁是知道这份遗嘱的。” “可以。如果能够搞清这个问题,那么杀人动机很可能就明了了。” “的确,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老一少、一胖一瘦、一矮一高的两人相互对称着走下楼去。 天气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捉摸的事物,昨天还是朗日当空,今天却一下子阴雨绵绵起来。不是阵雨、不是雷雨,也不是暴风雨,而是阴雨。那拖拖拉拉的雨水飘落下来,给整个阳光岛蒙上了一层潮湿、滑腻的外衣。 饭店里面的气氛同样是阴沉烦闷:唐业无奈地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饭店里的事务;年大鱼仗着关节炎的借口躲在床上不起身;梁海峰夫妇一个早上也没有走出过房门一步;章广平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冲洗那些天来所拍的照片;姜育拿着一本广告设计方面的书坐在一楼的阳台上看,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那是在装模作样。唯有裘千文父女和刘小鹤反倒是像摆脱了灾难,如同一家人般聚在了舞厅里面。 唐懿轻轻推开舞厅的房门,看见裘音正在刘小鹤的钢琴伴奏下舞着一曲芭蕾。 “啪啪啪……” 一曲终了的时候,他故意鼓起掌来,大步向正看着他的三人走去, “跳得真好!” “真的吗?谢谢。” 裘音看了一眼身边的裘千文和刘小鹤,走到唐懿的边上,笑眯眯地盯着他问, “知道我跳的是什么吗?” “《The Dying Swan》——《天鹅之死》,没错吧?” “呵呵……不错。小音,看唐懿他多聪明,你想考倒他可不容易。” 裘千文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和女儿相处得不错的小伙子。 “是啊,想考倒我可不容易,我可是不找出答案不收手的顽固分子啊!哈哈哈……” 唐懿看着裘千文的视线转到刘小鹤,又转到裘音,然后放肆地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弄得裘千文颇为尴尬,他眯了一下眼睛,问: “我听小音说,昨晚上你们又去了一次案发现场,不知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虽然小燕她在大家眼里不是个好女人,但毕竟是我的妻子,我希望警方能够早点破案,找出真凶为她报仇。” “当然,裘叔叔,我想方警官一定会努力的。其实我到这来也是为了昨晚新发现的线索,方警官有几个问题想让我问您一下。” “我回楼上看电视去,小音,一起去吗?” “不,小鹤阿姨——我这么叫您,您不介意吧?” “当然。” “小鹤阿姨,您和小音不用离开,只是一些检验证据上的琐事,而且我想有些问题,裘叔叔可能也不懂,非得得到您的帮助。” “哦。那是些什么问题啊,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 “呵呵……比如说,裘叔叔您知道刘小燕生前喷的是什么香水吗?” “这个……好像是……香……奈尔,对,是香奈尔来着。” “那么她是不是一直用这个牌子的香水?” “是的,她对这个牌子情有独钟。” “哦,这个牌子的香水与其他的有什么不同的吗?小鹤阿姨我觉得那香味和你身上喷的香水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啊?” “嘻嘻……终于你有不懂的了。” 裘音幸灾乐祸般地拍拍手, “因为香奈尔是名牌嘛,是身价的表示,所以她就喜欢用那种香水来炫耀自己。” “小音说是说的不错,那女人喜欢炫耀,不过香奈尔作为国际品牌,确实有它的价值,比如浓度更纯、香气更吸引人、香味保留的时间更久等。” “是嘛,可惜我不太能分辩这个,还有我觉得小鹤阿姨你身上的香水味也满好闻的。” “呵呵……那可是廉价货。” 刘小鹤笑起来, “我可没钱买那个,哦不,即使有钱也不会把钱花在这个上面的。” “那么您会怎么花?” “我嘛,当然是把钱投入公司,让它发展壮大啊。” 刘小鹤若有所思,然后反应过来说, “呵呵……扯哪去了,好像我马上要变成富婆似的。” “Maybe。” 唐懿轻轻地嘀咕了一下,又问, “小鹤阿姨,那么您的二老现在在哪里?” “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一下,您的二老可是刘小燕死后的第一程序遗产继承人,当然裘叔叔和小音按理说也是。” “我吗?我继承那女人的财产,不要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即使是继女,因为你现在是和你父亲以及刘小燕一起生活的,你们两人之间仍存在着抚养关系,当然你也是第一程序遗产继承人。” “不会吧,她又没有照顾过我?再说我也不想继承她的遗产。” “小音,别这么说,你就当是这几年她对你们家的补偿好了。是不是千文?” “不,这……是我对不起她。” 裘千文咬咬嘴唇。 “你说什么呀,在我面前还撒谎。” 刘小鹤有些忿忿地瞪了裘千文一眼, “我父母已经在五年前双双去世了。我想千文和小音是那女人的唯一财产继承人,呵呵……作为姐妹,我是没有继承权的吧?” “不,只能说您不是第一程序财产继承人。当然如果刘小燕生前留有遗嘱,说不定已经把财产留给您了。” “她写遗嘱把财产留给我,别开玩笑了,她可能吗?且不说她有没有留下遗嘱,即使有,我看也是写着哪个小白脸的名字!” “这个,可能吗?” 唐懿认认真真地看着刘小鹤,然后转过头问裘千文, “她到底留有多少财产,您知道吗?” “这个。” 裘千文摇摇头, “恐怕我不知道,虽然她是有一大笔的财产,结婚时曾跟我说过大概有一百多万,不过这几年,我从不过问她的事,所以现在有多少我不知道。” “七八十万总还有的吧?” 唐懿试探着报了个数。 “这个,我看未必。” 刘小鹤接过话, “她太会胡乱花钱了,如果再和别的男人勾搭上,碰上敲诈、勒索,恐怕不会超过三十万。当然对千文来说,这同样是一笔抵值的补偿。” “补偿,小鹤阿姨,看来您很恨刘小燕啊?” “不错,我无须隐瞒我对她的恨,确实是她拆毁了我和千文,不然我们现在会幸福得多。” “哦,对不起。” 唐懿点点头, “小音,愿意陪我去看看朱晴女士吗?” “好的。” 裘音看了一眼裘千文,跟着唐懿向门口走去。 “对了,唐懿,有件事麻烦你告诉一下你叔叔。” 裘千文突然喊住往外走的两人, “昨天早上我游泳的时候,曾差点被饭店里扔出的一只酒瓶砸到,这样乱丢玻璃瓶的行为是不是太危险了!” 唐懿听到这,脸上的眉头皱起来,然后嘴角浮起一层微笑道, “知道了,我会报告的。” 田鸳律师在唐懿和裘音刚刚走出舞厅时,和小范刑警一起走进了阳光饭店的大厅。两组人碰个正着,彼此相互打量着对方。 田鸳是一个四十不到的中年女性,说她风韵犹存也不为过。但是唐懿从她那染得漆黑的鬓角推出,这个如今看来已是一名事业成功的女性,一定曾付出过不知多少艰辛和努力。她冲着两人微笑时眉角爬起的皱纹,使唐懿再一次若有所思: ——刘小燕竟然会找这样一名律师来留下遗嘱,看来她十分慎重啊。 “唐懿,方警官他在哪里?这位就是来宣布刘小燕生前遗嘱的田鸳律师。” “啊?” 听到这话,吃惊不小的裘音第一次以狐疑的眼光来看唐懿。 “呵呵……。” 唐懿尴尬地一笑,不知如何是好地吐吐舌头,冲裘音做了个鬼脸, “方警官在阳台上和姜育先生说话,来,这边请。” 得到方警官的通知来参加刘小燕遗嘱宣读的众人,都是心里打着疑问、脸上写着惊奇地走进饭厅的。方警官观察着每个人走进饭厅时的表情,脸上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他似乎在众人的脸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 “刘小燕!!” 坐在他身边的田鸳忽然站起来,惊诧不已地盯视着一个走向自己的女人,然后又跌坐下来。 “不,您认错了,田律师。我是刘小鹤,刘小燕的同胞姊妹。” “她的双胞胎姐姐?” “是啊,您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姊妹感情不好,她一定不会向你提起的,我也从没有听她说过她还曾立有遗嘱。” 说到这,刘小鹤转头来找唐懿, “你刚才是故意来试探我们的吧?” “啊,哈哈哈……这个、这个是方警官要我这么做的。” 打着哈哈的唐懿将刘小鹤的目标转移了。 “不,刘小鹤小姐,您的妹妹向我提起过你,只不过你们两人简直太像了,完全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她来找我立遗嘱那天就穿着和你身上一样的衣服,所以我刚才才弄错的,实在不好意思。” “不,没关系。我也想不到,我妹妹还有和我一样打扮的时候。实在想不到……” 最后一句话,刘小鹤是在喃喃自语。 “各位,我请大家前来,一起听刘小燕女士遗嘱的宣读,是想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至于命案的调查,我可以说目前有一些进展,我们警方一定早日破案,向大家说明整个事件的真相。” 方警官说到这,扫视了一遍四周每个人的表情,接着冲田鸳律师点点头, “请吧,田律师。” 田鸳熟练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只密封的大信袋,做了个开场白,将它当众拆开。两张折叠在一起的信纸和另一只较小的信封被田鸳抽出后放到桌上,然后她将那只较小信封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见它依旧封得好好的,于是拿起那两张信纸,展了开来: “各位,这份遗嘱是刘小燕女士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来我们事务所立下的,当时她委托我在其身后宣读这份遗嘱,下面就是她所立遗嘱的内容,相信大家刚才也看过了,在我打开之前,整个信封一直封存完好。 刘小燕女士生前所有的财产包括现金、存折、股票收益、珠宝和首饰衣物等一共是五百三十二万七千元左右。” “什么!!五百多万??”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唐懿和方警官都被这么一大笔钱吓了一跳。 “是的。” 田鸳见他们一个个表现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解释道, “刘小燕女士的五百多万是她这几年在股市上赚到的,每一笔钱都有详细的来源情况,完全是她的合法收入,所以请大家不要怀疑。” “我们知道,田律师请继续。” 方警官点点头,示意田鸳接着往下读。 “根据刘小燕女士生前的意愿,她的这笔钱将做如下分配:将两万七千多元作为律师费交给田鸳女士;将十万元赠于我的姐姐刘小鹤;将二十万元留于我的丈夫裘千文,并且希望他和我姐姐刘小鹤能够白头偕老。最后的五百万,如果我的死亡属于疾病、意外,田鸳律师可以直接打开另一只信封,宣读受赠者的名字;如果我的死亡经调查属于谋杀,则要等到警方侦破案件之后,才可以打开另一只信封,宣读受赠者的名字。另外,如果警方在三年之内无法破案,可将此五百万以及三年内的利息和新的收益作为捐款,赠于中央芭蕾舞团,用于表彰和资助优秀的芭蕾舞演员。刘小燕,一九九五年三月十八日。” 四 惊人的素描画 听完田鸳宣读完遗嘱的所有人,又一次都在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唐懿托着脑袋想了半天,猛然醒悟到: “原来如此,我知道受赠者是谁了。” “是谁?” 坐他身边的方警官,凑过头低声问道, “那个人在不在这些人里面?” “就在这里。” 唐懿点点头, “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的话,刘小燕知道自己可能会被人杀死,所以才留下的那份遗嘱。” “这一点,我在听遗嘱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是不是就是那个受赠人杀死了刘小燕?” “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如果他知道自己是遗产继承人,又特别需要钱的话,就完全可能。” “不,仍然不可能。别忘了那份遗嘱的条件,必须破案后,才能公开名字再继承。而根据我国继承法规定,为继承遗产而故意杀害被继承人的,遗产继承权将被剥夺。” “也许他不知道呢,所以铤而走险。” “不,方警官,作案者的手法非常狡猾。绝对是一个智慧极高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在作案之前不好好地研究一下继承法的,当然前提条件还是他要知道刘小燕立有遗嘱。” “那么就是说我们无法从动机这条线索来查案了。” “不,可以的。方警官,为了证实我对那位受赠者的猜测,你能不能回市里查一查这些人的财产情况,当然也要包括他们的公司情况和其他的收入来源。” “这个,我想我可以办到。那么你呢,你想干什么?” “我,我能干什么?继续在这调查啊,裘千文刚才告诉我,他那天游泳回来曾差点被一只玻璃瓶砸到。” “嗯?有这种事?”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刚才问了一下叔父,他说对饭店里的服务员有严格规定,绝不能乱抛物品,更不要说是玻璃瓶了。” “那么这个玻璃瓶就是饭店里的客人扔的,这和本案有什么关系吗?” “呵呵……大有关联,只要能查出那个玻璃瓶的来源,我想……” “你想怎么?” “我想那离破案就不远了。” 半个小时后,一直在思考案件的唐懿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去找叔父,他走到楼梯口,看见裘千文和刘小鹤两人也走进了唐业的办公室。 ——嗯? 唐懿有些奇怪地走到叔父的办公室门口,才抬起手,却又停了下来,他把脑袋紧贴在门板上,听里面的谈话。 “这次真是太对不起了,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谁也不曾想到啊……” 唐业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里面沉默了半晌,裘千文又说: “这次真的不该听她的,到这来度假,如果让她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就不会出这种事了。我想现在,唐老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应该带裘音回去了,不知你能不能和方警官说一下,我们搭他们警方的船一起回去。” “这……” 唐业依旧含糊不清地对裘千文说: “方警官似乎没有意思让大家离岛……” “难道就不能商量商量?这样的案子,我想警方不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破案,难道就让我们大家一直呆在这岛上?这显然不现实。” “我也知道,但是……” 唐业抬头,看了一眼裘千文身边的刘小鹤,没有把话说下去。 “对不起,打扰了。” 唐懿敲敲门,走进来说, “我想裘叔叔,现在方警官已经离岛了,不过他明天还要回来。这件案子看起来的确很复杂,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整个案件和那天所看的《阳光下的罪恶》很相像,也就是说,这是一件比拟杀人,凶手也正如方警官所推测的一样,就在岛上。如果现在你们离开,恐怕会给破案带来很大的困扰,也许还会背上嫌疑人潜逃的名声。” “可能吗?会有那么严重??难道方警官在怀疑我杀了刘小燕???” “不,我想现在在这个岛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但是如果谁先离开的话就会加深嫌疑。而且,裘叔叔,如果不破案的话,刘小燕的遗嘱也不能执行啊。我看你们还是再呆几天,反正这次度假也是叔父请你们来的。” 唐懿说完,冲叔父使个眼色,强调要将他们留下。 “是啊,唐懿说得对,即使你现在要去处理刘小燕的身后事,也要得到警方的同意,刘小燕的遗体还在警方那里呢。你们又不是本地人,就算回到K市,也要再找个旅馆住下,不如就在这继续等吧。” “那……也好,给你添麻烦了。” 裘千文谦恭地冲唐业鞠了个躬和刘小鹤离开了办公室。唐懿发现,从他们进入办公室到出去,整个过程,刘小鹤始终一言未发。 “唐懿,为什么要我留下他们?” 过了一会儿,唐业发问了。 “怎么叔父希望让他们尽快离开?” “难道不是吗……” 唐业从身后的酒柜上倒了半杯很烈的洋酒,才喝了一口,就忿忿地将酒杯顿放在书桌上, “后悔,我真后悔这次招待他们来岛上。” “可是叔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应该冷静下来,让方警官在这把案情了结。” “让他了结案件,可能嘛?唐懿,我跟你说,我不知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到这岛上来,这次的度假我根本没有邀请裘千文他们家,是他们自己来的。所以我好恨啊……为什么,当时不拒绝他们……” 唐业的手颤抖着,杯中的烈酒洒出了一半在桌面上。 唐业的话显然出乎唐懿的意料,他吃惊地望着唐业的脸,问: “你说你没有邀请裘千文他们家,是他们自己来的?” “是这样的没错。” 唐业坚定地点了点头。 “能详细一点吗?” 唐懿来劲了,他上前几步,急着问道, “叔父,你这次到底邀请了几个人来度假,你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很重要嘛?” 唐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 “我这次的确请了梁海峰他们来,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为感谢他们对我这岛几年来的照顾帮助,另一方面你也知道,我在准备二期开发,所以也需要他们继续给我帮忙。但是裘千文他们一家,我并没有邀请。” “那么,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岛上?” “就在你来那天的早上,和梁海峰夫妇一起乘船来的。不过之前他打过电话来问我方不方便?” “打电话问你方不方便,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他是从哪知道了我邀请梁海峰他们来岛上度假,所以也想来揩油。毕竟要他们自己付帐,我才不相信他会来度假。” “可是,刘小燕不是很有钱吗,她会在乎吗?” “那个女人……” 唐业停了一会, “她是不会为裘千文他们出钱的,她只管她自己。” “真的?” 唐懿表示怀疑, “那么叔父,你认为会是谁告诉裘千文,你请他们度假来的?” 唐业愣了一会,脱口而出: “小鹤?……不,不会是她。如果裘千文知道我也邀请了刘小鹤,那天晚饭时,他们夫妇俩的表情不会那么惊讶!!那么是……也许是梁海峰、也许是章广平、姜育也说不定啊……我肯定,不管是谁,那人一定是凶手!!” ——不管是谁,那人一定是凶手!!可能吗?好像的确是这样,但是证据呢?还有那个玻璃瓶,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有过这么一个,还是裘千文杜撰出来的? 脑中有些朦朦胧胧,唐懿思考着玻璃瓶的来历,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唐懿先生,你能过来一下嘛?” 转身望去,原来是朱晴,她手里握着一卷东西,站在阳台外面,冲他招招手。 “有什么事嘛,朱晴女士?” 唐懿走过去,眼睛盯着她的手。 “是这样的。” 她说, “这是昨天方警官要求看的我在沙滩上给裘音画的素描,听说他现在回市里去了。” 朱晴将手中那筒卷起的纸递到唐懿手中, “我昨晚上又看了一遍这张素描,发现了一个有趣或者说奇怪的现象。” “哦?” 唐懿听她这么说,才明白了她之所以把画交给自己的意图, “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 朱晴注视着唐懿看画时仔细认真的样子,问,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你真的没发现?如果让裘音换上一头卷发,她简直和刘小燕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她和刘小燕长得一模一样?!!” 唐懿惊呆了,愣了半晌,喃喃地道, “不,怎么可能呢?” “我也奇怪啊,开始我也没发现。我想原因是她们两人的气质、肤色迥然不同,再加上发型的差异造成的。但是那天我在为裘音画素描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眼睛、嘴角还有鼻子,每一样都和刘小燕很像。如果不是刘小燕的年纪还有她跟裘千文的关系不好,我甚至怀疑她可能是那两人的私生女。” “这……我想,不太可能吧??” 唐懿也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急急忙忙地离开朱晴,回楼上去给方警官打电话。 走出阳台的时候,他听到朱晴依旧在那说: “当然,如果她是刘小鹤和裘千文的私生女我倒更愿相信。” (未完待续) |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5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 相关文章: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