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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草莓采摘者》(作者:莫妮卡·费特)完毕
 作者:老蔡打开老蔡的博客  人气: 6684  发表于: 12年04月17日20点4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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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标题: 莫妮卡心理惊悚系列小说
  原作名: Der Erdbeerpflücker
  作者: 莫妮卡·费特 / Monika Feth
  译者: 田汝丽
  出版社: 湖北少儿出版社
  出版年: 2012-4
  页数: 294
  定价: 25.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35364210


  德国女作家莫妮卡·费特2003年作品,莫妮卡心理惊悚系列的第一作,由德国兰登书屋出版。她以《草莓采摘者》正式步入惊悚作家行列,并以该作获得汉斯约里·马丁奖的提名。
  一名凶手在几个地区连续作案,这引起了布鲁尔地区居民的恐慌。一个神秘的男子引起了女高中生洁蒂和梅勒的注意——她们的室友卡萝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却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不久,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卡萝被谋杀了,她成了这名连环杀手的牺牲品。葬礼上,洁蒂公开发誓要追寻凶手,却不知这恰恰点燃了凶手的狩猎欲望——他暗中接受了她的挑战。之后,一段危机重重的猎杀游戏拉开了序幕……



 


致谢


  感谢格哈德·克洛肯凯帕,他大量的专业知识给我的资料收集工作以极大的帮助。
  感谢我的丈夫随时倾听我的谈话。
  感谢我的儿子,我以他为傲。
  感谢我们居住的小村庄,感谢它所提供给我的环境。
  感谢去年夏天的草莓采摘工们,感谢他们给我提供了创作灵感。



  莫妮卡·费特



致中国读者


  几年前,我和我的丈夫在科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买了一栋房子,房子的周围是一片片草莓地,每年夏天,来自各地的草莓采摘工们都会到此采摘草莓。
  我们第一次参观房子的时候,恰逢他们工作的时节。我脑中忽然闪现出自己第一部心理惊悚小说的书名——《草莓采摘者》。
  书中的很多东西都是虚构的,然而地点是真实存在的,我只是对名称稍作了改动。磨坊也是存在的,在此我为它立了一座纪念碑。草莓采摘者也是存在的,他们就像燕子一样,每年夏天都会回到我们的村子里。
  现在,中国的朋友们也能读到我的小说了,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幸福。希望我的小说能让读者们感到惊悚、刺激。


  莫妮卡·费特


[此贴被老蔡于2012-5-9 19:45:5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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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ay·holmes』于2012-6-3 14:42:00发表评论:



  • 【老蔡在大作中谈到:】
        第一排空了很久,然后卡萝的父母和她的哥哥卡勒进来了神情僵硬,脸色苍白。卡勒寻找着我们的目光,他向我们不安地笑了笑,可以看出,他哭过。       
    没有对卡勒的描述,我却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翻译不太理想呀。
  • 老蔡』于2012-5-9 19:46:00发表评论:
  •   23  项链杀手落网  经过大力缉捕行动,警方于昨天傍晚成功抓获连环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案犯数周以来一直让居民担惊受怕,被称为“项链杀手”。  格奥尔格,一个季节工,杀害了布鲁尔的卡萝拉?史泰格尔和豪恩吉尔辛的西蒙?埃德莱夫,以及来自耶弗尔的玛瑞拉?纳奥伯尔和来自奥里希的妮可?贝尔格曼。  据警长贝尔特?梅尔泽讲,不排除这名凶手还犯有其它案件的可能,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尚不明确。  推动警方完成缉捕行动的,据贝尔特?梅尔泽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是被害者卡萝拉?史泰格尔的一个女友,应该感谢她阻止了凶手继续作案。  贝尔特把报纸搁到一边,接了杯咖啡,拿着冒热气的杯子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把脚抬高。他累了,筋疲力尽,而且非常满意。  抓捕一结束,他就给伊慕可?塔尔海姆打了电话,一个男人接的,自信、友好、果断。贝尔特接着又拨了伊慕可的手机号,她在女儿的住处接的,她放松了下来,哭了,又笑了。  这样这个故事就结束了,在真正开始之前,但确实是这么回事。  头儿盛赞了贝尔特和他的手下。上午的气氛变了,因为贝尔特在新闻发布会上不承认追捕结果不仅仅是警方的功劳。  然而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他喝干了咖啡,拨了家里的电话。“你好,亲爱的,”他说,“我只想听听你好不好。”
      洁蒂一直在睡觉。梅勒踮着脚在屋里来回走,她现在唯一能为洁蒂做的就是守护她睡觉,以后还有的是说话的时间。  这个可怜的姑娘状态很糟,她只是发呆,时不时会哭。梅勒给她拿了蛋糕,伊慕可泡了茶,但是洁蒂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喝。她们给洁蒂料理了脚,给她穿上睡衣,把她送到了床上去。  梅勒轻轻打开卡萝的房门,坐在写字桌前环顾四周,一切都还是那样,她到处都能感觉到卡萝。  “他们抓住他了,”她说,“他再也不能干坏事了,你现在可以安息了。”  总有一天,她们会准备好把卡萝的房间出租给别人,可是目前梅勒的想法还没改变,卡萝虽然在她心中,但是只要还需要一间屋子来回忆卡萝,出租就太早了。  梅勒在洁蒂的房门前听着,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看起来洁蒂还在沉沉地睡着。  她应该休息,梅勒和她有整个世界的时间。
      伊慕可很不想开车回家,她最想坐在洁蒂的床边,看着睡觉的女儿,再也不离开她。可是她脑中忽然记起一句话,是时候放开了,因为只有被放开的人,才能重新回来。  帝罗在等她,他把她抱在怀里,她知道是时候了,她终于要和他一起生活了。  他给她做好了饭,放在锅里温着。他是一个差劲的厨师,然而伊慕可在半夜吃着发粘的面条和加了太多盐的火腿奶油沙司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你。”她对着他的背说。  帝罗没听见,因为他睡着了。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这时他转过身,睡梦中舒服地呻吟着,把手放到了她的臀部。  伊慕可安静地躺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海因茨?卡尔巴赫也睡着了,他太太坐在窗前看着屋子里的阴影,狗躺在它的毯子上,舔着爪子。  他们两个都很清醒,发生太多事了。  鲁迪左眼上方撕裂了一块,他丈夫下巴上、脖子上、胳膊上都是血肿。  但是那个女孩安全了。  黑暗中丽塔?卡尔巴赫笑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得知帮助的人是谁的时候,他丈夫脸上惊喜的表情伊慕可?塔尔海姆是他最喜爱的女作家,她的每一本书他都读过。  或许他们会出现在她接下来的某部小说中?  不会的,丽塔?卡尔巴赫摇了摇头,伊慕可?塔尔海姆是肯定不会把自己女儿所经历过的危险当做写书的素材的。  她轻轻地站起来走出去,狗跟着她。  “额外加个小餐,鲁迪?”  它摇了摇尾巴,她和它下楼去了厨房。它老了而且很勇敢,中间加个餐是它应得的。
      格奥尔格仰面躺着,两手交叉放在脑后,闭着眼睛。  他们忽然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他们冲他大声吼叫。  他放开那个老头儿,转身朝向她们。再也没有人能冲他大吼大叫,没有人!  那条野狗又咬了他的腿一口,它顽强得令人难以置信。格奥尔格又踢了它一脚,把它踢出了门外。  那个女孩蹲在沙发上,胸前抱着一条毛巾被或类似的东西,她的眼睛睁得特别大,充满惊恐。  警察制服了他,给他戴上了手铐。尽管他的手被铐住了,他们还是紧紧抓着他的两只胳膊。  “洁蒂,”他说,“不要害怕我。”  他们把他从客厅拖到了阳台上,那只蠢狗跟在后面试图再次攻击他,其中一个警察把它抓住关在了别处。  走向警车的一路上,格奥尔格只是喊着她的名字:“洁蒂!洁蒂!洁蒂!”树林像一只巨大的野兽吞掉了他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我非常伤心,不想站起来,我浑身都疼,外面和里面。  我还能听到他喊我的名字。  看起来梅勒站在门前焦急地等着。她走进来坐到我身旁看着我。  “饿吗?”  我小心地摇了摇头。  “连我的超级无敌樱桃蛋糕也不想尝一下?带奶油的。”  我又开始哭。  “挪一下。”梅勒躺到我身边搂住了我,她什么也没问,我很感激她,我需要时间。  我想到了高尔克。他现在在哪儿?他是什么感觉?  他杀了卡萝。  而且他想杀我。  为什么我不恨他呢?  我害怕他,非常害怕,而现在,在我安全了之后,我却觉得依然那么爱他。  “会过去的,”梅勒轻声说,“会过去的,你会看到的。”  她指的是另外一回事,可她说得对,一切都会随时间过去的。  很有可能。  在某个时候。
      【连载完毕】
  • 老蔡』于2012-5-5 22:04:00发表评论:
  •   22  我不喜欢这个游戏,太严肃,严肃得忽然不再是游戏了。我笑了笑,以赶走心中的不快。只要跟高尔克在一起我就能做到,不让不愉快的感觉靠近我太久。  我不愿去想他今天为什么那么奇怪,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我还会发现他身上的一些事情的。  而他也会发现我的,例如,迄今为止他还不知道我崇尚和谐,受不了争吵,一件小事会让我大哭大叫,有时我会很没有自信。  这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而且必须要适应。我也必须适应他偶尔的奇怪状态。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洁蒂,”他边说边又停住了,光和影在他的脸上舞动,“你会……”  我开始吻他,手伸到了他T恤下面。什么都别说,我想,只需要感觉到我就好。  周围非常安静,只有几只鸟在唱歌,而且它们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轻柔。理想的地点,理想的时间,我们已经等得够久了。  “让我给你看一下,你对我有多重要。”我轻声说。  抱紧我之前,他似乎僵住了。
      伊慕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洁蒂婴儿的时候,她记得那么清楚,仿佛一切就在昨天,她甚至能闻到润肤膏、沐浴露、爽身粉的味道。  晚上,她经常坐在洁蒂的床上听她的呼吸声。这个孩子真是一个奇迹!她的完美有时会让她热泪盈眶。  她动物的本能很强烈,能感觉到孩子的需求,并尽可能地满足它们。当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像头母狮子一样去战斗。  那么现在呢?母狮子已经老掉牙了吗?她为什么就这么坐在这儿等着,什么都不做?  可是做什么呢?孩子已经长大了,走自己的路了,伊慕可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哪条路上。  伊慕可需要给她的前夫打电话,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了,他仍然是唯一一个能分担她恐惧的人。  她拨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她努力地抑制着眼中的泪水,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你待在电话旁吗?”她问,“万一洁蒂给你打电话……”  他似乎停止了呼吸,然后喘息着。“天呐,”他说,“天呐!”  打完电话,伊慕可在厨房里来回走着,想着如果她能维护家庭完整的话,这种情况还会不会出现。她捂住耳朵,想让脑子中的声音停下来。
      他不想这样,不是这样,他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太早了,他还没准备好。  她跟其他人一样,跟其他人一样,跟……  眼泪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他没有擦。  怒火伴着悲伤袭来,巨大的、鲜红的、炙热的怒火。  这个女孩把手指埋进了他的头发里,温柔地咕哝着他听不懂的话。他爱这个女孩,她怎么可以这样突然袭击他,这么让他失望,玷污他的感情、身体和思想?  从遥远的地方,他听到一声呐喊,那是一种充满痛苦的呐喊,而且充满愤怒。
      沙发上两只小猫舒服地靠在一起睡觉。伊慕可倚在窗旁,一动不动地看着下面的街道,她很久都没动过了,以至于梅勒都快忘记了她的存在。  梅勒把桌子上的东西拿到了一边,她用不着去想,这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掉。桌子上换上了盘子、杯子和蛋糕,蜡烛也准备好了,就等洁蒂回家了。  “好在不是冬天,”伊慕可忽然说,“要不然这种等待会更糟。”  “有可能。”梅勒对季节能造成差别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但是她觉得反驳伊慕可没什么意义。  “我已经为洁蒂担心得够多了,”伊慕可说,“我最常害怕的就是她跟陌生人走。”她苦涩地笑了。  现在噩梦成真了,梅勒想,她和一个陌生人走了,而且没跟任何人透露去了哪儿。  “这些年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恰恰在我刚刚开始放松、试着理解我的女儿已经是个成年人、我的担心只会让自己显得很可笑的时候,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她跟一个陌生人走了。”  “对她来说他不陌生。”梅勒说。  伊慕可转身面向她。“她几乎都不了解他!很显然她对他一无所知,没有人了解他。”  “警察会找到他们的,”梅勒说,“她不会有什么事的,相信我。”她走到窗前,站在伊慕可身边看向外面。  外面正是夏天,人们穿着鲜亮的衣服,与这美好的一天很般配,没人知道他们实际上是在玻璃上活动,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他的喊声惊起了树上的小鸟,在寂静中、在我的脑中炸开。这不是兴奋的喊声,这是绝望的呼喊、愤怒的呼喊。  我没有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安静地躺在那儿,为了不再刺激他。他问我为什么。  害怕从脑中爬到了我的体内,直到我身上一切都变得麻木、沉重。  发生什么事了?  高尔克哭了,脸埋在我脖子里,他的眼泪滚过我的皮肤,就像我自己的一样。他骂我,接着又哭。  我没有碰他,没看他的脸,我迅速地思考着,没得出什么结果。  他摇我,把我拉到怀里,把我推开,又抱住我。  我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马上就后悔了他要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要杀我。
      “那是什么声音?”海因茨·卡尔巴赫问他的妻子。  丽塔·卡尔巴赫放下报纸,“听起来像叫喊声。”他们住得很偏僻,在这样的地方人们会留意各种声音。“可能又是某些年轻人。”她说。  就在上周,树林里来了一群年轻人,吵闹了数小时,最近人们称这为“娱乐”。  “可能你说得对。”海因茨·卡尔巴赫继续看体育版。自从退休后,他们终于有时间安安静静地读点书了,读完报纸后他会继续看他正在读的侦探小说。  晚餐前他们还要去好好地散个步。狗也迟钝了,跟他们一样,而且肥了,海因茨·卡尔巴赫向那条趴在毯子上睡觉的西班牙长耳猎犬望去。  显然它也没听到喊声,或者干脆没有注意。它已经是位老先生了,换算成百岁的话,已经有八十四岁高龄了。在这样一个享福的年纪,即使是一只狗也该退休了。  丽塔·卡尔巴赫向她丈夫微笑着,他回了她一个微笑。他们三个都经历了繁忙的一生,应该休息了。
      “你们为什么不带个辣椒粉喷雾?”伊慕可问,“或者其它什么能保护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天呐,你们出去的时候手机关机?”  “我们从未想过会碰到什么事。”梅勒说。  “那么卡萝的那件事呢?就没让你们有所改变?”那件事,伊慕可以前从来没这么说过,让她说出“死”这个字是不可能的。她害怕它会变成真的。  “已经有了,”梅勒低下头,“可是悲伤和怒火就像一层保护,我们感觉很安全。”  伊慕可很想大声怒骂这个女孩,但同时她又心疼这样异常小声小气的梅勒,她的负罪感几乎快让她承受不住了。“不要当真,”她说,“只是因为害怕,当别人沉默的时候我就会喋喋不休,有时候我会跟自己说得性命攸关。”  她又拨了洁蒂的手机。“如果您想留言的话……”  她们早就留言了。“洁蒂,孩子,求求你赶紧来电话!”“我是梅勒,我们等你的电话。”  显然她不想让那个男人紧张、害怕,或者变得有攻击性。对一个心理变态者来说,一切都有可能让他有错误的反应。  梅勒紧张地盯着窗外,似乎用这种方法可以把洁蒂变到大街上,变到走廊里,变回房间里。
      我用两只手在地上摸索着,虽然没摸到一块石头或是一根棍子什么的,但是右手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摸起来像我的手机,肯定是从我包里掉出来的。  高尔克已经平静了,这比他的怒吼更让我害怕,我没有多想,用尽全力拿手机砸向他的太阳穴。  他呻吟着捂住了头,我翻身向右把他从我身上推下去,然后跳起来跑开了。  我们做爱的时候我没脱裙子,一切都进行得太快了,裙子很轻且裙摆很大,不会妨碍我逃跑。我的衬衣前面被撕碎了,高尔克没有耐心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树枝打着我的腿,石头和树根扎进我赤裸的脚底,然后我又回到了路上。  我没有时间回想街道在哪个方向,直接向右边跑去。  我的手机在打击中未能幸存,给折断了,还拿在手中干什么呢?我扔掉了它。  我的喘息声像是这边树林里唯一的声音,喊救命有意义吗?很有可能没有。在这儿谁能听到我的声音呢?此外这会耗费我的力气,会让我喘不动气,还会让我体力不支。  不能待在路上,我得穿过灌木层,这样高尔克就看不见我了,我现在有充分的优势去冒险。  离路大概二十米远之后,我才敢向四周看,什么都没有,可能他昏过去了,但愿。  这时我跑得慢了些,因为到处都有灌木绊住我的裙子,而且也是为了避免一头扎进他的怀中。  “卡萝,”我轻声说,“亲爱的,亲爱的卡萝!”  我认识杀害她的凶手,而且我正在逃离他的追杀。  这种感觉卡萝在死前已经感受过了赤裸裸的恐慌。
      她在哪儿?他的头很疼,左手上都是血,她打得他流血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他回到路上环顾四周,他们当时开车到了森林深处,接下来半个小时内她不可能回到街道上去。  远处,他看到一块黑色的东西躺在路边,他跑过去捡起来,是她的手机,或者说剩下的部分。很好,至少她不能打电话了。  他确信自己能找到她,所以都没有太急,稍慢的小跑就已经足够快了。他拥有彻底锻炼过的身体,他强壮,而且愤怒。  他的视力很好,一下就发现了挂在路边灌木上的小碎布,他拽下来在手指间捻着。
      这条狗表现得确实很奇怪,它拼命挣着绳子,哀号着,狂叫着,可能附近又来野猫了。这只狗和野猫遭遇过几次了,每次都败北,尽管如此它还是会发动攻击。  “来,鲁迪,”海因茨·卡尔巴赫说,“撒完尿就好了。”  趁着狗抬腿尿尿的功夫,他观察了下那栋房子,它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隐藏在灌木和野葡萄之间。当这栋古旧的林间小屋出售的时候,他们立马买了下来。他们喜欢住在远一点的地方,住在森林边上,离住宅区有一段距离。  海因茨·卡尔巴赫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片树林,他了解它、相信它,在这儿他有被照料被保护的感觉危险向来都是来自人类。  “鲁迪?好了吗?”  狗没理他,声嘶力竭地叫着,然后开始疯了似的拉着绳子狂吠。
      我的脚火辣辣的,腿疼,侧胸刺痛。我试着让呼吸均匀,为了不浪费太多力气。不要停下来,只是不要停下来。  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的喘息声太大了,他听到了怎么办?他可能在任何地方。  他在哪儿?  不要转身。  但是如果他已经在我身后了该怎么办?很近?  恐惧让我全身发麻,我的速度慢了下来,磕磕绊绊的。  “卡萝,”我小声说,“帮帮我!”  我想着她,直到脑中只剩下了她的名字。  卡萝、卡萝、卡萝、卡萝。  然后继续跑。
      这狗怎么了?平常都不会这么捣乱,不管海因茨拉多少次绳子,对它根本没什么作用。他就是为这个原因带它去狗学校的吗?  海因茨·卡尔巴赫没兴趣跟着这只往外挣的狗,如果它嗅到的是一只野猫的话,那么他们一出现它保准会消失的。  “鲁迪,贴着我脚边走!”  他很生气他们给狗取了个这么可笑的名字,一喊这个名字,所有的命令都会丧失其严肃性。  狗呲着牙朝他恶吠了一声。一声恶吠!然后它就咧了咧嘴。
      他的头快要炸了,太阳穴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血流到了他的眼睛中,附加的疼痛让他更加愤怒。  他的怒火已经不是炙热、鲜红的了,而是变成了黑色、冰冷的。  他追着这个女孩穿过树林,尽管伤口很疼,他很生气,但依然能够逻辑清晰地思考。  他首先要抓住她,然后再惩罚她。
      丽塔·卡尔巴赫走出房子站在丈夫身旁,像他一样盯着树林深处,没发现什么反常的事情。“这只狗听起来跟往常不一样,”她用平静的语调不慌不忙地说,“放开它,海因茨。”  他没有反驳她,她只是说出了他自己已经感觉到的。他弯腰解开了绳子。  狗冲出去,消失在灌木丛里。叫声变小了,然后就听不见了。  丽塔挽着丈夫的手臂。“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你不也这么认为吗?”  他点了点头。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忽然间我听到了什么声音,听起来像……狗叫。我没有停下,不顾喘息,努力让自己听得多一些。  是狗叫,而且越来越近了。  我朝叫声跑去,有狗的地方就有人。  眼泪从我的脸上流了下来,汇集在我的下巴上。  那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西班牙长耳猎犬,它跳到我身上,又狂吠了一声,跑开了,然后它停下来,转身朝向我等着,直到我走近了,又向前跑了一段。  它想让我跟着它。我跟上它,或许它是卡萝送来给我带路的。
      首先过来的是狗,然后是那个女孩。她光着脚,穿着一件撕碎的衬衣和扯破的裙子,她勉强还能站直,脸上很脏,已经哭花了。  “进屋。”她在喘息和抽噎的间隙说,一边回头看向树林深处。  他们马上明白了,挽着她的胳膊,海因茨·卡尔巴赫在左边,他的妻子在右边,半扶半架地把女孩带了进去。  海因茨·卡尔巴赫关上了门,拴好,接着去所有房间把窗子关上,然后他才打电话报了警。  这段时间里,他的太太把女孩领到沙发上,把自己的披肩盖在了她的身上。现在她坐到女孩身旁,用湿毛巾给她把脸擦干净。“看你的脚,”她轻声说,“肉都翻出来了。”  女孩哭了,哭得那么无助,以至于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守在门口的狗开始呲牙狂吠,女孩吓了一跳,把披肩紧紧抱在胸前,睁大眼睛盯着房门。
      她在里面,他感觉到了。  他听到有只狗在叫,便更加小心,蹑手蹑脚地在房子周围来回查看应该有某扇窗户是开着的。  他们把房门栓上了,外面堵上了东西,他该怎么办?砸坏阳台的门?  他试着根据狗叫的大小来估计狗的个头,以及它的危险性,然而没得出什么结论,所以他想在屋前花圃里找个能做武器的东西。  在篱笆和车库之间有一个小的取水点,用装饰性的石头围着,每块石头都跟蜜瓜那么大,相当完美。  每当人们以为走不下去了的时候,总会从某处出现一线光明。外祖母说的是对的,至少有时候是对的。  格奥尔格想:我应该堵上他们的嘴巴,在我终于比他和她们加起来都强大的时候。  再也没有人会看到他眼中的恐惧,再也没有人敢打他。  尤其是在里面躲避他的那个女孩,更不能。  他又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上了露天阳台,挥动胳膊,用石头打破了阳台门的玻璃,然后他看到了那条狗。  格奥尔格轻蔑地笑了,狗太小太老了,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未完待续】
  • 老蔡』于2012-5-2 21:01:00发表评论:

  •   21  “来,”他说,“我们回家。”他想,然后收拾东西离开,和她一起。但他立马感觉到一阵绝望:这条路对吗?还有没有其它的选择?  “回家?”洁蒂吃惊地看着他,“可是我们才刚到这儿啊。”  “洁蒂,求你了!”他想不明白,怎么选择才算是正确。  “如果这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话。”洁蒂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像是要跟她本来还想看的一切告别。  他感觉她在想什么,她却没有说出来。他一方面喜欢她的沉默,另一方面这种沉默又让他发疯。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想知道她有什么感觉,她的脑子里有太多的小房间能让她推进去,然后她就变成独自一个人,变得让他不可企及了。  回车上的路上,他拉着她的手,为了让她待在身边,别再消失在她自己的思绪中。  她永远都不可以离开他。
      她们待在屋子里,以便有人打电话过来时能接到。伊慕可坐在窗前盯着下面的街道。梅勒决定去烤个蛋糕,当洁蒂回家的时候,她会铺好桌子切蛋糕。洁蒂喜欢惊喜。  小猫们嬉闹着穿过房间,它们呼噜呼噜叫,怒吼,互相追逐。梅勒很高兴有它们在那儿弄出一些声音,自从警长走了之后伊慕可就一言不发了,而安静是幽灵的温床。  三百七十五克面粉、一小包发酵粉、鸡蛋,至于甜味,梅勒是用蜂蜜调的。面团很重,发酵得不好,她搅着面团下的扁桃丁,让樱桃从上面落下来,真是能让人平静的操作。  可是思考没有停止,她想着卡萝她的笑,她死去时的脸;她想到了洁蒂和上一次吵架。她把洁蒂的信装在了裤子口袋里,要知道她随时都可能读到。  这期间高尔克又挤进了她的脑中,一个阴森、危险的想法,跟那个男人本身一样,梅勒迅速地把它推到了一边。
      或许他应该试着跟她谈谈,现在,马上。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能再像一直以来那样生活下去、静候事态发展了。  但是他该怎么开始呢?他又能讲到什么程度呢?真相,洁蒂是不能承受的,还不能。  他可以以一个借口开始,建议她来一次探险。  不,不会奏效的,她在跟她母亲和那个梅勒商量之前,是不会切断一切后路跟他走的。她不是卡萝,卡萝肯定会喜欢这样的游戏。  时间正在流逝,他该怎么做?
      高尔克不太对劲,他的手在抖,而且车开得很快。我很想问他怎么了,可是又不敢。他跟平常很不一样,严肃而且心不在焉,完全陌生。  我也不敢打开收音机,只是坐在那儿看着路,时而他会看我一下,脸上没有笑容。他眼中的温柔去哪儿了呢?  我还从来没花过这么长时间想该怎么反应,还从来没有这么不确定过。我很想抱抱他,却又特别害怕会被拒绝。  会好的,我想,会再喜欢我的。  以前我经常有这种感觉,我父亲习惯用收回他的爱来惩罚我,通常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惹他生气了。  我坐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问:“高尔克,怎么了?”
      缉捕开始了,一切都在高速进行。两个警员坐在一辆普通车里监视着格奥尔格?塔班租的私营膳宿公寓,一旦他回来就抓住他。洁蒂和梅勒住的房子前面也布置了一辆车。  贝尔特给德国北部传真了一份格奥尔格?塔班的特征描述和他的菲亚特鹏多的官方牌照,请求鉴定一下。  几分钟以后,一位同事的电话打了回来,持有这个牌照的车主跟他们季节工名单上的人没什么关系,他们会马上核对特征描述。  贝尔特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了,菲亚特鹏多在耶弗尔和奥里希的季节工资料中出现的频率跟格奥尔格?塔班这个名字一样少,有可能是因为塔班没去过那儿,也有可能因为他用的是假名字、假档案和另外一辆车。  贝尔特倒了一杯咖啡,现在他只能等着,希望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伊慕可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入神地观察着梅勒所做的一切。梅勒先是烤好了樱桃蛋糕,然后打扫了厨房,给植物浇了水,喂了小猫,把垃圾拎到楼下,而这期间咖啡煮了一次又一次。  “您饿吗?”这时她问。  伊慕可摇了摇头。  “对不起,梅勒,眼下我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伙伴。”  “是因为这种该死的不确定感,”梅勒坐下来,擦掉桌面上一块看不见的污渍,马上又站了起来,“它会让人发疯的。”  “你觉得……”伊慕可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你觉得她没事吗?”  “当然,”梅勒抱住她,“洁蒂很坚强,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而且有可能我们都弄错了,可能我的白痴理论毫无可取之处。说不定她正高兴地和他在近郊散步,如果知道我们的这些担心她会笑死的。”  笑死。天哪!  “笑坏,我的意思是。哎呀,该死!我倒想她已经回来了。”  伊慕可觉得情况完全反过来了。她是长者,是强势者,是一个有生活经验的女人,所以她应该安慰梅勒,而不是反过来。她犹豫着开始抚摸梅勒的背。“嘘,”她抚摸着,“嘘。”  梅勒抱紧了她。
      “我们必须马上回家吗?”我问。  高尔克看了看表,然后看了看我,还是那么陌生。  “我很想再散一小会儿步,”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胳膊,看着汗毛竖了起来,“或许可以去某个小树林,你没兴趣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根本没听我说什么。  “下一个出口我开出去。”然后他说。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德国北部同事的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有一个季节工符合特征描述,在被调查的时间内,他在耶弗尔一个卖草莓和覆盆子的农民那儿工作过,他的名字是库尔特?瓦尔茨,也开着一辆车,但是没人能记得那辆车,尤其是那个牌照,看起来是因为瓦尔茨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他没跟农民家的其他工人住在一起,而是自己住在一间度假寓所里,他跟房东只通过文字联系,因为他们根本不在当地。他没有朋友,来了又走了,除非必要几乎不说一句话。  很多女人都害怕他,跟他保持很远的距离。大多数人认为他是一个孤僻的人,根本不会去试着接近他,瓦尔茨只跟其中的一个男人偶尔出去一下。  他的工作完成得很认真,从来没什么可挑剔的,今天所有人仍能记得他。当时的调查中他没有被怀疑,案发的时候他和他唯一的朋友正在旅游,两个人相互做了不在场证明。  像格奥尔格?塔班和马勒?克莱斯托夫一样,同样的模式。贝尔特想:有可能,我低估了那个马勒。他打电话给草莓农,约了马勒到办公室。礼貌的争辩结束了,现在他想知道真相。  他站在窗前看着阳光下的街道,人们忙碌地来回奔走着,女人、男人、小孩、情侣,手拉着手。而外面的某个地方,很远的某个地方,洁蒂和格奥尔格?塔班,一个女孩儿和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
      蛋糕做好了,厨房光洁明亮,小猫照料好了,花草浇过了,垃圾打扫完了,她现在还能做什么?电话不停地响,但每次都只是动物保护组织的人。  小组中接二连三地出事,有两个朋友在一次行动中惊动了警察。他们多久才能学会成功保密?  梅勒借故推掉了打电话的人,电话不能占线,为了警察能打进来,为了洁蒂。梅勒想:求你,求你了,亲爱的上帝,让洁蒂打电话过来吧!让她忘记带什么东西,所以打电话回来,求你了!  伊慕可开着手机。“如果洁蒂打家里的电话找我呢?”她忽然害怕地问,“这种情况我根本没想到。”她按了一个号码。“帝罗?听着,我需要你的帮助。”  梅勒出去了,以便伊慕可能安静地打电话。她犹豫不定地站在房间里,然后坐到了办公桌前,胳膊撑着桌子,用手捂住了脸。  当她一直想洁蒂的时候,或许洁蒂能感觉到她,心灵感应是一种早已被证明了的现象。  她想:洁蒂,洁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这是一个完美的树林,没怎么特别打理,但也没有荒芜。地面上铺满松针和地衣,软软的。太阳透过高处的树顶在我们上方闪烁。  “这难道不美吗?”我松开高尔克的手,沿着曲曲折折的路跑了一段,然后高举双手大喊了一声,声音被树木拉向高处吞掉了。  “非常美,”高尔克站在我身后吻着我的后颈,“可是现在别喊了,在树林里必须轻点。”  “必须?”我转身面向他,看着他的眼睛,“人在恋爱的时候什么都能做,这个时候人们可以毫无禁忌。”  他捧住我的脸吻我,就像从未这么做过一样,激烈,热情,如同绝望了一般。可是他忽然又放开了我,擦了擦脸,把所有的感情擦掉。“你不是想散步吗?”  我不喜欢他此刻的声音,听起来不像高尔克,倒像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帝罗取消了所有的约会,开车去了磨坊,为了在电话旁边待着。他还从未听伊慕可这样过,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嘶哑。  他早就有磨坊的钥匙了,但是还从来没用过,因为每次都是他们约好了的,尽管如此,这把钥匙对他来说还是意义重大。  伊慕可曾经题词献给他一本书,把他介绍到朋友圈子里去,他甚至已经成为她家庭中的一员,但是送他一把家里的钥匙是她能给他的最大的礼物。这让他获得了进入她的私生活最深处的权利,他从未想过滥用这种权利。  他像往常一样感觉着这栋房子的宁静,想象着和伊可一起生活的样子。或许时机已经成熟了,或许他们应该冒一下险。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他不是已经慢慢过了做梦的年纪了吗?  暖房的桌子上摊着他带过来的文件,他想用工作打发一下时间,只要能让精神集中就行。他很疼爱洁蒂,越觉得可能发生什么事就越担心她。
      是他弄错了还是她跟平常不一样了?他觉得很拘谨,就像在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面前,还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他再次把她拉过来吻她,这次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吻的时候眼睛看着她,她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一切都没问题,她跟以前一样,他的想象力跟他开了个玩笑。  “如果我是一个间谍的话,”他边说边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继续走着,“如果我是一个间谍,必须离开这个地方的话,你会怎么做?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邦德,”她学着舞台上的样子说,“詹姆斯?邦德,有杀人许可,”她调皮地笑着,“我一直想去南太平洋,或者去延巴克图,没问题。”  他按着她的肩膀问:“你会还是不会?”  “我们以前经常玩儿,”她说,“如果我是一棵树,我会是什么样的树。如果我是一朵花,如果,如果,如果,”她吻了吻他的鼻尖,“你不是詹姆斯?邦德,你不是间谍。”  “你会吗?”他站住盯着她。  “是,我的主人,我会,”她继续拉着他,“但我们要能住在海边的一幢漂亮的小房子里才可以,每天早晨早饭前我都要游泳,早餐买小面包,用一个吻叫醒你,而且永远永远不用上学,”她笑了,“而且你会用一个新名字画画或写书,再也不是间谍,因为要不然我会非常担心你。”  “而且我们会有孩子,”他说,因为洁蒂忽然间让他未来的梦想走近了,“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男孩看起来像你,他们有你的鼻子和眼睛。”  “女孩有你的嘴唇、你的头发和你的笑。”  “当然我们还会养只狗,一只可爱的、一点都不危险的鬈毛狗,另外沙发上和所有窗台上都会有猫。”  “我会爱爱爱你。”  她松开手,顺着路往前跑,笑着,很幸福地。  这只是玩笑,她没有认真对待他的问题。
      马勒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倔强孩子一样坐在椅子上,手指转着磨旧了的棒球帽。他从来没有给什么人做过不在场证明,他说,高尔格也没有。“我们去喝酒了,我保证。我担保。”  好像谁能为什么事担保一样,贝尔特想。  “目击证人呢?”  “据我所知没有,我们到处逛荡,我们经常这么干,有上千人见过我们,但是事后没人敢肯定,因为大多数人都喝多了。”  “那么塔班先生一直都跟您待在一起吗?”  马勒点了点头。“我们早晨才回家。”  “喝醉了?”  “当然,”马勒不屑地笑着,“一场狂欢的酒宴对牧师的女儿来说什么都不是。”  白痴谚语,贝尔特想。“醉成什么样?”他问。  马勒耸了耸肩。“酩酊大醉,两个人,高尔格和我。”  “你们怎么回家的?”  “坐高尔格的车。”  “烂醉如泥?”  沉默。  “谁负责驾驶?”  “当然是高尔格,他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碰的,他的车是他的圣物,”马勒又把帽子抹平,“他喝完酒一直都能开车,高尔格酒量很大。”  “谢谢,今天就这么多。”  “今天?”马勒的脸开始变形,“也就是说……”  “还会再出现问题,是的。”  马勒站起身来戴上帽子,无奈地向门口走去一个更喜欢待在野外而不是封闭空间里的男人。  “啊,克莱斯托夫先生?”  他像被抓住一样停了下来,转身面向贝尔特,继续被麻烦缠住。  “您真的不知道您的朋友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高尔格从来不会向我透露什么秘密,如果知道的话我会告诉您的。”他打开门,尽可能快地消失了。  贝尔特闻到了房间里马勒?克莱斯托夫留下的味道,一种由酪皂、汗水和刺鼻的须后水混合而成的怪味。他打开窗户,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马勒?克莱斯托夫当时喝醉了,烂醉,据他承认,他肯定只了解故事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格奥尔格?塔班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第二天他可以告诉马勒他想要的,这对他来说很容易。  他很机灵,格奥尔格、高尔格或者是高尔克,贝尔特想,可是又没机灵到不让别人识破他的诡计。  一阵兴奋的感觉在他体内散开,他预感到自己快要到达终点了。但是他不能享受这种兴奋,不能,只要洁蒂还没有安全。
      【未完待续】
  • 老蔡』于2012-5-2 21:00:00发表评论:
  •   20  我来得有点晚,已经开始担心他会生气了。他把一个人的可靠性看得很重,这点我已经发现了。接着我就看到了他脸上的怒气,我开始害怕了。一次迟到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事,当真的有理由激动的时候,他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有一只小猫在门厅里撒尿了,我得先擦干净。”我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看着他的怒气消失,被一抹迟疑的微笑所代替。  “没关系。”他把我拉到怀里,尽可能远地远离方向盘,吻着我。终于又是那个我认识的他了。  行驶的途中他看上去在想什么事。想事情的时候他会皱着眉头,他的额头上已经皱出细纹了。我没什么意见,跟他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外面的风景飞驰而过,树木、草地、荒野、农田、牧场,我很高兴自己能住在一个一览无遗的小城市,而且周围还有着纯粹的农村生活。“你能想象在大城市里的生活吗?”我问。  “跟你一起在哪儿生活都可以,”高尔克回答说,眼光没有离开路面,“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其他一切都没用。”  “只有家人和朋友,”我说,“我妈妈、外祖母和梅勒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相信,没有她们,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完整,只是半个人,像被截肢一样。”  他什么都没说,手握紧了方向盘。  我把头倚到座背上闭上了眼睛,想着我的包和我放进去的避孕套。自从遇到了高尔克,我去哪儿都带着它,今天我是不是应该拿出来呢?
      高尔格去看医生了?他可以跟任何他想说的人这么说,不,他是无故旷工。马勒搬着装满草莓的箱子走向拖车,汗水流过他的脖子。这是个辛苦活儿,可是能赚钱,虽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足够生活了。  马勒除了自由从没想过别的,他甚至觉得待在狭窄的空间里会窒息,他必须到外面去,感受风、太阳和雨。很多他在工作中认识的人都是这种情况。  一个季节工无故矿工,肯定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是公司职员,可以直接给上司递个病假条,还能继续拿着工资。他们也很少生病,他们已经磨练出来了,能抵抗一切病菌。  可能高尔格去干没跟他讲过的事情了,他就是这么一个故作神秘的人,什么事儿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而现在,在条子重新在他们中间仔细侦查的时候,知道别人干什么去了恰恰是最重要的,必要的时候,大家可以互相拉一把。  没人理解为什么高尔格要跟马勒这么亲密如果他们之间可以称得上亲密的话甚至连马勒也不理解。他们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共同点,除了晚上都喜欢喝一杯之外,然而即使那个时候高尔格也很矜持,马勒还从来没见他喝醉过。  他似乎需要保持控制力,马勒想,似乎不这样的话他的生活就会瓦解。他重新接住空箱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他开始明白了,他对格奥尔格差不多一无所知,格奥尔格却几乎知道他的一切。
      终于有人打过来了!伊慕可放松地笑了。“梅勒!你们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  梅勒哭了起来。伊慕可发现自己全身都僵住了。“出什么事儿了,梅勒?”她想:求你,求你,求你!洁蒂一定不能出事!  梅勒抽噎着讲了她的怀疑,她认为洁蒂爱上的人跟卡萝死前不久爱上的人是同一个人。她简短地说了下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可是这还远不足以说明……”伊慕可的嘴一下子变得很干,她拼命地咽着唾沫,“洁蒂去哪儿了?”  “跟他出去了。”梅勒说得很小声,以至于伊慕可很费力才能听清。  “等我,”伊慕可说,“我十分钟后到你那儿。”她把电话扔到桌子上,抓起包跑去开车。她连车库门都没来得及关,以上坡的马力冲下坡去,砾石在车后飞溅。
      他已经不生洁蒂迟到的气了,那只是一阵短暂的怒气,很快就消了,没有人会长时间生洁蒂的气,何况她也不是有意让他等的。  她坐在他身旁,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哼着,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没发现周围所酝酿的一切。  警察是不容低估的,尤其是那个梅尔泽。他第一次看到那位警长的时候马上就意识到了,他不属于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条子。某种东西告诉他,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他必须作出反应了,梅尔泽正在追踪他。  洁蒂抚摸着他的胳膊。“我特别高兴。”她说。  他握住她的手,他永远都不允许有人伤她的心。
      是的,梅勒会等,等洁蒂的母亲和警长的电话,她让人转告他紧急回电。  她很难相信警察,没想过有一天会向他们中的某个求助,可是她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猫们似乎感觉到了梅勒很紧张,避开了她,在她靠得太近的时候甚至会朝她发怒。梅勒理解,它们的生命中已经受过足够的刺激了,现在它们需要安静。  梅勒把带叶子的干花、那条黑色的头巾、洁蒂的信和卡萝的诗放到餐桌上,她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看,一遍又一遍地考虑所有的事。  “那然后呢?”她大声说,“我们假设,他真的是一个草莓采摘者,那也不足以说明他就是那个凶手。”  但是她知道他是凶手。如果他只是卡萝的男朋友的话,他会联系她们的,所有的报纸上都有卡萝被害的报道,而且,假设他没读过的话,他也肯定会想卡萝,会去打听她。  “你这个无耻没用的家伙,”梅勒说,“她爱你!”
      贝尔特又开车去了卡尔莫的农家院,为了找格奥尔格?塔班谈谈,为了把套在他脖子上的那条套索拉紧些。他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这点他一秒钟都没怀疑过。  草莓农的老婆跟他说,格奥尔格?塔班下午请假看医生去了。贝尔特警觉地问,那个男人是否有生病的迹象。  其实没有,草莓农的老婆冷静地说,他是一个像树一样的家伙,看起来跟往常一样。她边跟贝尔特说话边整理着几份文件,他感觉她的冷静不是真的。  这俩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想跟克莱斯托夫谈谈,”他说,“您能帮忙叫他过来吗?”  她很不情愿地出去找克莱斯托夫了。  胡闹!他把那个男人吓跑了,这虽然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可是事情失去控制是他没预想到的。他只能希望,他的直觉这次跟他说谎了,格奥尔格?塔班真的是因为去看医生而请假。
      电话里的恐慌之后,伊慕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冷静地开着车,跟往常一样熟练,留意着交通标志和红绿灯,留意着每一条人行横道、每一辆汽车、每一辆自行车。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正处于休克状态,她想,就像那次车祸一样。那时她抢一辆奥迪的道,奥迪刚好在辅道上碰到了她,一声恐怖的咔嚓声,她车右边的挡泥板变成了捏皱的巧克力纸。那时她也休克了,什么都感觉不到,过后才回过神来。她现在的感觉完全一样。  快到布鲁尔的时候她问自己,如果梅勒的怀疑正确的话,她能做什么。很少,她只能通知贝尔特?梅尔泽,期待和祈祷。  她没找到停车位,把车停在了禁停区。  稍后她就急急忙忙跑上了楼。  梅勒站在房门前等着她,脸已经哭花了,手里攥着条手绢。  伊慕可抱住她,就把她紧紧搂在胸前,停了一会儿之后,跟她一起去了厨房。  “这儿,您看见了吧?”梅勒指着桌子,“一根草莓蔓,而这块头巾肯定是他用来保护头发的,那些人在烈日下工作,您知道,会流很多汗。”  伊慕可那么经常开车经过草莓地,她那么经常地去村里的草莓农那儿买草莓,每天她都能看到那些戴着显眼头巾和帽子的劳动者。  那么近。  他一直就在附近。  梅勒所收集的东西,说明卡萝的男朋友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草莓采摘者,可是他也是杀害她的凶手吗?  “否则他能无视她的死?”梅勒问,似乎她已经从伊慕可的额头上读到了她的想法。  她说得对,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结论,他肯定是。  “您看一下这个。”  梅勒拿起那摞纸最上面的一页递给了伊慕可。  你好  黑色的男人  你是属于黑暗的  而不属于我  你好  最亲爱的  你  跟我一起  冲向  光明  “如果不是刚好在摘草莓的话,”梅勒轻蔑地说,“他会像一只老鼠一样藏起来,卡萝不能知道他的任何事情,她最终了解到的那一点点还不允许透漏给任何人。这段交往从头到尾都是病态的。”  他也让洁蒂保持沉默了吗?伊慕可想到了另外一首诗。  承诺我  你的生活  却不透露给我  任何事  而你  知道  我的一切  帝罗拒绝进一步研究并帮她解读这些诗,首先这些文章是有关文学的,他说,不能直接把它们放到一段生活中。  其次,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发表意见。“而再次,”他补充说,“我没准备插手警察的工作。”  可是难道这首诗不是泄露了卡萝的很多信息吗?能不能由此推断,她因为忍受这个男人的自闭太久而又开始伤害自己了?  然而如果这个结论正确的话,那么就不能再反推回去吗?  “这儿,”梅勒边说边递给伊慕可另外一首诗,“最后三行。”  你的嘴上  一抹红得恐怖的  甜甜的微笑  “一个草莓般的微笑,”梅勒推测道,“红且甜,而且恐怖,或许卡萝害怕他。”  “慢点,”伊慕可揉着眉头,她的头开始疼了,“慢点,好让我弄明白所有事情。”  一个连环杀手会恋爱吗?他会跟每一个牺牲者保持一段较长时间的恋爱关系吗?有没有可能在每段交往中都有什么事情没做对才让他动了杀机?  伊慕可希望,她之所以提出这些问题,只是因为这是她为新书所做的调查的一部分。  忽然间她的恐惧感又回来了,休克已经被克服了,虽然恐惧让她的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她却很高兴自己又能感觉到什么了。“我们必须给警长打电话。”  “他没在办公室,手机也打不通。”  “那我们就给他留个言。”  “我已经留了,我们只能继续等。”  伊慕可坐到桌旁,盯着梅勒散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等着。  “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伊慕可发现自己很难一口气说出洁蒂和这个男人。  梅勒摇了摇头。“他们要去一个中世纪的小城,但是洁蒂没有提到小城的名字。”她把信给了伊慕可。  一看到女儿的笔迹,伊慕可的眼泪就决堤了。这次轮到梅勒安慰她了,她搂住伊慕可的肩膀温柔地来回摇晃着。“我们会找到她的,”她小声说,“我们已经想到一些了。”
      这个僻静的小城确实漂亮,即使我不能完全领会高尔克的热情。古老的带浮雕的房子挤在一个小广场的周围,广场的地面是用石头铺成的。这样的广场以前是焚烧女巫的地方。  “中世纪是一个残酷的时期,”我说,“这些滑稽的小房子的样子让人忘不掉那个时期。”  “每个时代都是残酷的,”高尔克搂住我的肩膀,“只是今天的人使用的方法优雅了点而已。”  他就是这么矛盾,可以像个孩子一样为美好的东西欢欣雀跃,同时又能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大一些,跟我相比,他已经见过经历过很多事情了。  在一家街边咖啡馆,我们边喝着浓缩咖啡边观察着来往的人。高尔克的脸因为惬意而变得柔和,我探过身去吻了吻他的脸颊。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会对你有耐心的,我会去做一切让你幸福的事情。
      在伊慕可和梅勒研究地图的时候,电话打了进来。这个地区有那么多古老的地方,她们怎么知道洁蒂和那个男人去了哪一个呢?  他叫高尔克,至少洁蒂跟她的朋友透露过这个。伊慕可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这不是她不喜欢它的原因。她厌恶一切跟这个家伙有关的东西,即使他不是凶手,仅仅是因为他在卡萝生前对她所做的事情。  “我这就过去。”听完梅勒的话,贝尔特?梅尔泽说。半个小时后他坐到了她们的桌子旁,听梅勒仔细解释她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他叫高尔克,”梅勒说,“三十岁上下,而且……”  “他叫什么?”贝尔特向前探了下身子。  “高尔克,而且他……”  “草莓采摘者中有一个格奥尔格?塔班,他的朋友叫他高尔格。”  伊慕可吓了一跳,梅勒触电般地盯着警长。  “我刚刚去过那儿,想找他谈谈,不过我没找到他,他下午请假了,声称要去看医生。”  伊慕可听够了。“洁蒂之前一次也没提过那个城市的名字?”她问,“看在上帝的分上,试着想一想,梅勒!”  梅勒用手撑着头,闭上眼睛,可是她想不起来。洁蒂提到过那个城市名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洁蒂变得沉默了,像卡萝一样。
      那些房子朴实的美会产生魔力,能在某种程度上安慰他,然而他的大脑依然继续工作着。他们会抓住他的,早晚的事儿,虽然什么都还没发生,可是他似乎感觉到警长已经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了。  洁蒂似乎没有预感到他内心的暴躁,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她会对他微微一笑,阳光洒在她的脸和头发上,让她的眼睛闪耀着光芒。  像被撵进困境的野兽,他的感觉是这样的。他早就明白,他对自己的感觉无能为力,他的才智根本做不了任何阻止他感觉的事。  为了给自己勇气,他想:你手上还没有任何对付我的证据,我还有作出反应的时间。  “我们走走好吗?”洁蒂问。她的脸那么年轻、那么无邪,没有一条能讲述不愉快经历的皱纹。  他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
      去取车的路上,贝尔特?梅尔泽给阿尔诺?卡尔莫打了电话,打听了一下格奥尔格?塔班有没有车。  “有,一辆黑色的菲亚特鹏多。”卡尔莫简短地回答。  “您能把车牌号也告诉我吗?”  “等一下。”贝尔特听见一些杂音,嘎嘎声,脚步声,然后是纸张的簌簌声。“很抱歉,我没记,需要我打听一下吗?”  “没什么必要,谢谢。”  贝尔特只需一个电话就能找出车牌号,那么然后呢?他手上有什么能对付格奥尔格?塔班的证据呢?一朵干草莓花,三片干叶子,一条黑色的头巾,一位死者的诗,死者的日记,文章中没有任何地方提到格奥尔格、高尔格或高尔克这几个名字。  没有什么能证明格奥尔格?塔班是凶手。  没有什么能证明他跟洁蒂出去了。  支撑贝尔特的是纯粹的怀疑,还有他的感觉,又一次。  警察局登记的塔班住在德国南部的一个村子里,那边的一个同事从这人的房东那儿打听到的。塔班先生大部分时间不在家,他们说,在家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安静,不引人注意,他是一个和人相处得不错的租客,跟他还从未发生过争执。  没有对他不利的东西,不招眼、安静、没有犯罪行为,一个完美的公民。可是贝尔特已经准备着手进行一些事情了,他会派人去寻找塔班和洁蒂。如果他迟疑的话,这个女孩可能面临的危险就太大了。  他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为了午餐时间休息一下而把手机关机。事后,他一想到梅勒徒劳地试图联系上他,还是会冒汗。  他拨了电话,在车里就已经开始组织对格奥尔格?塔班的追捕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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