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画(曦奥)
|
|
1 楼:
崩溃——大家一起来“汗”吧。
|
09年09月14日19点31分 |
崩 溃
1.
曾孔,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好”,分上中下三等,他和我是属于中等的那种“好”。 他是我的同事,还是我的邻居,平时没事,我两就常在一起喝酒、聊天,或看足球赛。 说实在的,他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也不偷奸耍滑,就是孤僻了一点。我几乎是他唯一的朋友,尽管如此,我们两人之间的那种“好”,依然只限于中等。不过暗地里,我对他还是相当关心的。所以,他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很快就注意到了。 “最近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吗?看你愁眉苦脸的。”我小喝了一口酒,关心地问他道。 “唉。”他表情不自然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有意这样的,我真希望谁也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四方桌,他坐在我左手方,因此我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有什么可以对我说说,一个人憋在心里,会受不了的。” 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道:“我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就算你相信……”他停了,整个身子竟颤抖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唉,我求你还是别问了。” 他这样说,只让我觉得更加好奇,但我口上却说: “嘿嘿,像你这样故弄玄虚的鬼故事我看多啦,有什么就直说,别卖关子啦。最多,你也就是说自己遇到鬼了吧?” 曾孔却没有理我,只哭丧着脸,摇了摇头。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跟着沉默下来,兀自喝酒。
2.
第二天,我和曾孔再次在小酒馆相会。 杯影间,曾孔突然问道:“你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吗?” 我一愣,道:“我想应该是相信的吧。” “是啊,”他竟感叹道,“为什么不相信呢?善,是那样的美。” “你不相信吗?”我谨慎地问道。 “不,我相信。”他气息平静,却语带伤感,“若不然,我一定不会这样悲伤。” 我皱皱眉,想起昨天的对话,就再次问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起头来,一脸的绝望,却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为一些大概不值得去苦恼的事而苦恼,你就别问了。” “可是你这样,叫我怎么不问呢?” 他显得更加苦恼,沉重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不是有意这样的,只是,我确实不想说,你就包涵包涵吧。” 我没办法,只好岔开了话题。
3.
这样又过了两天,每次我见他都是那副样子,因此又再三问了他几次,但他始终不肯透露一点什么,这让我由最初的好奇,变为了真正的担忧。可是我还不及做出更多的努力,人们就在护城河内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自杀了。 他自杀了?!我大感震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他没有家人,因此我代为安葬了他。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是什么事那么严重呢?我想起了他的遗物,他的遗物中会留有什么线索吗? 我去到他家,开始仔细查看他的每一件东西,终于,我在他书桌抽屉的背面,找到了,一本日记。
4.
我翻开日记,读了起来。
8月12日,晴
昨晚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的年龄在快速地缩小。竟由一个成人,变为了小孩,又由小孩变为了婴孩,却还在缩小,不断缩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最后,变为了一个精子。 我清楚知道,那个精子不是别的什么,就是我。我知道那个母亲子宫内的宝宝是我,那个婴孩是我,那个小孩是我,那个成人,也是我。这奇特的梦,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它是什么意思呢。是我的潜意识对自己“一生”的回顾?
8月13日,晴
梦也是可以像连续剧一般,连着做的吗? 我感到新奇,竟然梦到自己作为精子时的生活。难道说前晚是倒带,昨晚是正式上演?在梦中,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只知道自己就那么存在了。所以我没有亲人,但我有很多朋友,我们一起成长,一起快乐。这样的梦真奇特,特别是梦中的感觉是那样真实,就像那时候,我真的是那样生活过来的一般。说不定,真的是潜藏在我细胞内的记忆呢。听说细胞是有记忆的,并且生物正是依此进化的。那就是所谓的前世的记忆吧?
8月14日,阴
昨晚的梦有点可怕,并且依然是和上次接续的。正当我与朋友们快乐地奔跑、游玩时,突然被一股不知来自哪里的莫名力量所牵动,猛地向未知的方向冲去。一阵天翻地覆,等平静下来,我才发现,自己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有一种阴森的感觉,我更感觉到一种死亡的压力。我们所有“人”都惊慌了起来,那感觉确实很让我们不安,一种可怕的预感向我们袭来,却又不知道那预感是什么。很不好,那感觉很不好,我真希望这个梦快些结束,好在,接着,我就醒了过来。
5.
我感到惊奇,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梦,梦又怎么会连续着做呢?这太奇怪了。但是他为什么自杀呢?后面会有答案吗?我思考着,继续看了下去。
8月15日,阴
连续三天都做怪梦,我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可是昨晚还是做了,又是和上次接续的。我开始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怎么可能连续四天都做同一个主题并且相续的梦呢。我想起了那个“细胞记忆”论,细胞的记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属于存在于潜意识中的记忆。而梦是潜意识的窗口,如果是一般的梦,或许是混乱的,像这样如此有序,并且每天相接的梦,会不会是来自于细胞真实的记忆呢? 昨晚进入梦里,我就被前一天那让人感到恐惧的预感所缠绕,看来逃不掉的始终是逃不掉,并非我醒来了,就能忘记那难受的感觉。很快,“人”群就骚动了起来,前面有“人”死了! 我不能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前面的人纷纷向后面涌来,硬是推得我们向后退,退了好出好些空间。接着就听到后面也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后面是“悬崖”,跌出去就死定了!快别再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楞住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进退两难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8月16日,小雨
战争,爆发了。 前面的“人”要到后面来,后面的“人”要阻止这些侵略者。其实这真有些可笑,不是吗?如果我不是身在其中,如果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这群喧闹的家伙,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细胞罢了。不是早晚得死吗,寿命不是只有那么一点吗?即使获得胜利,又能延迟多久呢? 可我不是旁观者,我身在其中;可我又是旁观者,当我醒来,我有着清楚的,人的思维。我知道对我们而言的一秒时间,对它们而言就是一个钟头。我切实地体会到了那可怕的战争,夺取人们生命的,战争。 “人”们疯狂地厮杀,没有武器,只有“拳头”,却来得比枪林弹雨的战争更加可怕。只是片刻,活着的“人”的“双手”,就确确实实染满了“鲜血”。但还要不停地杀戮,“血”溅到了身上,头上,脸上。只有杀,不杀,就不能生存;亦不能让他人入侵,我们同样想要生存。 啊!我感到可怕,太可怕了!我祈祷着,那,不是真的!
6.
战争使他发疯?我皱起了眉头。可那到底是梦,至于吗?或许他是钻了牛角尖,对,他这人,本来就比较内向。可是他真的那样脆弱吗?不过是战争而已,人类史上经常发生,就算没有亲身经历,听也听得多了吧。而他,仅仅是因为以做梦的的方式,或者说因为梦太过于真实,而好像切身经历了战争,就自杀吗? 我摇摇头,还是感到不解。我又读了起来。
8月17日,小雨
我找来这个新的日记本,并将前五天写在旧日记本上的日记抄了过来。这些可怕的事,我应该专门记在这里,然后将它藏起来。天啦,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除了将我的痛苦记在这里,我再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缓解我痛苦的精神了。 一早我就怀疑,梦中的事,都是真实的记忆。如今,我越来越感到真实,越来越想要去相信,啊!但真的好难相信!不,我不能相信!我怎么能相信那样的事?我怎么能相信我来到这个世界,是残杀了无数兄弟的结果?! 噢,天啊,我不能这么想,那是钻牛角尖,对,那是钻了牛角尖!那一切不会是真的,从小老师不是就教我们吗?“人之初,性本善”,我们又怎么可能是通过杀戮,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啊!但是那梦,是多么的可怕啊!我虽然双手颤抖,却还是想要真实地将它们记录。 入侵者的数量,也就是因为在前方,而受到生命威胁的“人”远没有位于后面,只要不跌落下“悬崖”,就没有生命危险的“人”多,所以它们失败了。 我这时候才了解到,前方存在着很多异类生物,它们好像跟踪导弹一般,你只要被它察觉,就会被摧毁。而那同时,它自身也会失去生命。 我们这群胜利者面面相视,我们明白这里确实不再是从前的世界,这个地方远没有我们的“家乡”安全。并且这里空气稀薄,我们若是继续呆在这里,都会很快死去。我们不能后退,后面只有“悬崖”,如果想要生存,或者想要生存得更久,我们只有向前去!我们必须前进!战胜那些怪物,去寻找生路! 很快就有“人”想到了对付它们的方法。他抬起死去的入侵者的尸体,向怪物扔了过去。怪物立刻将那具尸体包裹住,接着,一阵扭曲的摆动,那怪物就停止了动作,不再有任何反应,想是死去了。 大家一阵雀喜,于是纷纷举起同族的尸体,大批大批地向怪物扔去。那些愚蠢的怪物,就这样大批大批地死去。 我猛然感到一阵恶心,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的,那不仅是同族,还是同胞兄弟!我想,如果那些记忆不是在梦中复苏,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理解同族皆兄弟的吧!我感到悲伤,说不出的悲伤与难过。我真的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7.
我的天!这算什么梦?! 这算噩梦吗?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身临其境……我能,承受吗? 我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我是否不要再看下去呢?我想我要。
8月18日,大雨
我精神疲惫,怀着无限的忧伤。为什么要让我记起这样可怕的记忆?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清晰,我告诉自己,那些,其实只是细胞,它们的死亡,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啊!可是,什么是微不足道啊!如果是微不足道的,我内心为何会这样痛苦。啊!是的啊!是因为那虽然是梦,我却是实实在在身临其境的啊!细胞有什么不同?它们不也是实实在在的生命吗?它们可能没有思维,但它们有它们的生老病死,它们维持我们的生命,像我们需要维持地球的生命一般,如何是微不足道的啊!它们不好好珍惜我们,我们就会死亡,当然,也给它们自身带来死亡。我们不好好珍惜地球,这母亲,其结果,不是一样吗? 生命可贵,即使是细胞,也不例外。 天啊!为什么我还要这样想呢?在经历了那些梦以后,我怎么能这样想!啊!这只会让我更加的痛苦啊!上帝啊,请拯救我这可怜的人吧!请让我忘记那一切吧!让我告诉自己,它们是微不足道的吧!它们是微不足道的啊,它们的死,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如果那时候我不杀死它们,我不是就会被杀死吗?难道要我死,才是公平的吗?!才是正确的吗?! 啊!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活得这样痛苦,这样的不能承受,这生命之重! 当所有侵略者的尸体都交给了怪物,而在前方的路上,怪物依然数也数不清时,我们这群胜利者,全都神情严肃。我们小心地看着自己以外的“人”,我知道,第二次战争,就要爆发了,谁也不愿意去做垫脚石! 我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有些惊慌,我镇定,非常镇定,我思考着,如何让自己活下来。 同族又怎样?同胞又怎样?兄弟又如何?互相的残杀开始了,“人”们开始了互相残杀!为了生存!或是生命? 这样有错吗?这样错了吗?我没有功夫去思考,我哪来功夫去思考。眼前都是兄弟,们的血,我看到我最要好的兄弟,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感到难过,却并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有多少是我给他的。 倒下去的都是弱者,可怜虫,不值一提!那就是我当时的感受。我知道我只是在醒来后,才会感到无比的痛苦。我无法再下笔。
8.
8月19日,大雨
我不该做这样的梦,那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我感到精神恍惚,好像没有知觉一般,我想我是对杀戮麻木了。我想到最简单的解脱之法,自杀。我知道我得不到任何庇护和原谅。 我不知道厮杀了多久,当“人”们看到已经尸横遍野,便慢慢停了下来。我感到很累,但我知道,大家都和我一样,没有谁存在多大的优势。我们坐下来,使劲地休息着。 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既是要共同寻找生路,共同进退的“人”,又都是彼此的敌人。不再存在朋友,也不再有任何交流。 我们休息了一阵,开始搬尸体。靠着那些尸体,我们行了一段路,但很快,我们看到,前方的路上,依然不满了怪物。 没有任何言语或动作,杀戮再次开始,简直就像是一种习惯!我怀疑自己本就是那样嗜杀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又再停下来,我们前进,我们又再厮杀,前进,厮杀,一次又一次,反复着,重复着。那就是一种习惯,厮杀,然后前进。
8月20日,小雨
我只盲目地记录,我什么也不愿再想。 “人”数越来越少了,我们这些幸存者也越来越感到绝望。也许这条路走到最后,也只有怪物在前方等着我们而已。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厮杀?为了什么这么累? 当最后一次将尸体抛出,我彻底绝望了,就这样认命吧。 我坐了下来,却听到一阵欢呼。 我大惊,急忙起身,向“人”群积聚欢呼的地方跑了过去。 我看到一个神圣的球体发着耀眼的光芒,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它深深的吸引。我们直觉地感到,那就是我们生存的机会!我们一拥而上,却发现球体被一层外壳所包围。到里面去!一个声音撞击着我。我急忙行动,使劲,要把那外壳撞碎。我直觉地感到,只有最先打破外壳,抢进去的“人”,才能真正地生存下去。 也许把剩下的“人”都杀死,就可以一个“人”慢慢地将这个球体的外壳打碎,而拥有它。但没有人有那个功夫,我们都感到,先打破外壳的才是胜利者。不争分夺秒地抢时间,却去和别“人”厮杀,绝对是愚不可及的。 我成功了,是的,当然是我成功了,我钻了进去。我用了一些时间来通过身份认证,最后和球内的“人”融合到了一起。我在里面,看到外壳开始一层层地增加,将我封闭在内,将我的兄弟们封闭在外。 他们并没有因此就放弃,还在努力着,但怎么努力,也不能将一层层的外壳打破。我看着他们,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9.
8月21日,阴
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我感到庆幸,我感到快乐,开心得眼神忧郁,留下了眼泪。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世纪,我忧郁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到这里,曾孔的日记就结束了。最后的几篇他很少谈及他的心绪和感受,想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杀。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合上了日记本。 我感到思绪混乱,不知道该想什么,或是做什么。梦?奇怪的梦。 我叹口气,有些神情恍惚的离开了曾孔家。
10.
我庆幸我没有做那样身临其境的怪梦,否则,我同样怀疑自己能不能承受。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告诉自己,要相信科学,那只是一个怪梦,实际情况,根本不是那样……那样让人悲伤的。 这天晚上,我梦到自己的年龄在快速地缩小,竟由一个成人,变成了小孩,又由小孩变味了婴孩,却还在缩小,不断缩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最后,我变为了一个精子。
11.
第二天,人们在护城河内,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据说他是前不久自杀的,曾孔的朋友。
|
点击复制本贴地址:
|
|
|
※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