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渡船引擎本已突突作响,哪知道这两拨客人居然堵住渡头,只见驾驶室冲出一个彪形大汉,挽着袖子气呼呼地冲到了船尾,隔着尚放没下的围栏冲着这两拨人飞起了白眼,白眼之白几乎让人看不到他的黑瞳仁。
他挽了一个兰花指,纤指“你你你”指了一通,然后用极为阴柔的语调,说道:“讨厌,要吵到旁边吵去,别碍着人家上船哟!”
簇拥在旗杆下的一个小伙子扭过头去,骂道:“你一个开破船的横什么横?”
我和聂翔、姚小猫已经挤到了近旁,站在围观群众中这么一瞅后,聂翔开始与姚小猫窃窃私语起来,道:“小A这几个帮闲原来都是推理之门站友,和船长说话的叫张晨萧,其它几个叫癫癫、咸菜、海蚀我心,都是今年开始活跃冒尖的九零后新锐站友。”
姚小猫微唔了一声,说道:“簇拥着小黑龙的这几个家伙,胸牌上写着低丿调、夜云、夜十三,几年前也很活跃,现如今恐怕都大学毕业找工作了。瞧瞧中国侦探推理文学界没落到什么境地了,这几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了,好像几天没有吃饭了呢。”
正说着,船尾那身形魁梧体形健壮,但说话阴柔举止娘娘腔的人一跺脚,说道:“老子也是推理之门资深站友,你这小王八蛋居然目无尊长,我一会跟楚州狂生好哥哥告状去,让他把你们都赶走。”
我轻拍下身旁咬耳朵密聊的聂翔和姚小猫,说道:“莫非这开船的家伙也是推理小说爱好者?”
聂翔小声地说道:“对,他原先是长江航道管理站,后来因为搞基被开除了,幸得我们老板收留,让这家伙在白马湖上摆渡营运。”
姚小猫一脸坏笑道:“你瞧他的前胸也别一块银牌,正是本站的站友,这家伙喜欢学女人抛媚眼,可惜人家总觉得是翻白眼,他倒不以为忤反欣然接受,就以白泽瞳为推门ID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倒很贴近呢。”
聂翔皱着眉头,道:“这两拨人现在越吵越凶,瞧瞧夜云开始脱汗衫了,看来一会要打群架,不知道啥时才能上船呢?”
姚小猫说道:“咱们去劝劝架去吧?我们是楚州狂生的门人第子,摆出他老人家名号出来,说不定会给面子的。”
聂翔连忙拉住他,说道:“别,九零后脑残比较多,吵得气头说不定会一起针对你,我可不想被打成猪头。”
姚小猫本来跃跃欲试,听了聂翔的话后,顿时止步不前,喃喃自语道:“莫把我英俊的小白脸给打毁了,要是水天一乐姐姐瞧不上咱,对我敬而远之的话,我还怎么做她的夫……夫……夫君呢?”
我觉得喉头这时有点发痒,再看聂翔也是强行卡死自已的脖子,暗道:“原来他也想吐……”
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突然旁侧有一人用老成持重的语气说道:“喂,你们两帮家伙别闹了,再闹天就黑了渡船就不能开了,你们想在渡头上过夜吗?这附近可没有什么留宿的地方。”
这身后人群的声音虽然音调不大,但仿佛有魔力一般,原先喧嚣的两帮人居然平静下来,心中都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终于,胸牌上写着“癫癫”的小家伙冲着我们这边叫道:“是哪位高人,请站出来说话?”
那老成持成的声音说道:“呵呵,大神之面可是你辈能轻易见到的吗?”
癫癫啜着只剩烟屁股的香烟,手抄着袖笼,朝人群勾头看了一眼后,冷哼道:“推理界的大神只有一个,就是我们家的小黑龙。你这家伙藏头缩尾恐怕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还大神呢?狗屁!”
海蚀我心正在用小梳子对着小镜子,狡尽脑汁想梳一个鹿晗的发型,听了癫癫的话后,立马狂暴而激烈地挠起了头发,恶狠狠地说道:“我呸,什么小黑龙小白龙的,没听说过。”
癫癫、张晨萧、咸菜、海蚀我心这几天突然齐声大吼,“小A小A,原创最强!人间大炮,所向无敌!”声音宏亮,语调之齐让对面的小黑龙阵营都为之一愣,脑海中都急速思索起来,“我们也要想个先声夺人的口号……”
小A看到声势尽占,不禁微微一笑,捡起地上的假发递给了海蚀我心,关切地说道:“小海,风大,莫着凉了。”
小黑龙毕竟年纪略大,按捺住脾气,对着围观人群恭敬地说道:“高人,别理那帮脑残小孩子,有什么高见请指点指点。”
人群中那老成持成之人缓缓说道:“大家都爱好推理,又共属推理之门,所谓同门一脉同气连枝,何必为了虚名而伤了和气呢?要是等会见了老蔡、楚州狂生以及一众推理元老,都会批评你的。再说了,一拨人扛了一副写着中国的岛田庄司大旗杆,一拨人又扛着推理文学扛鼎人物的铁鼎,都是沉重得负担。”
顿了一顿后,他继续说道:你们这两拨人如果把旗杆放下,把铁鼎放下,大家不就都能挤得了一艘渡船了吗?有时侯,虚名都是累赘,把一切都放下来,才能跑步前进,才能促进中国侦探推理文学的发展!”
听完人群中此人的话后,小A这拨人和小黑龙这拨人都沉默无语,心中均忖道:“这家伙说得很有道理,每天扛着大旗,抬着铁鼎,实在是太累。”
到底是小黑龙坚毅而果断,他挥手命令道:“兄弟们,这虚名让我背负得太累,来,最后一次抬起,扔到湖里面。”
看到了小黑龙扔掉了铁鼎,小A他们几个也默默放倒了旗杆,也推进了湖里。小A走上前去,伸手作了一个邀请地姿势,道:“小黑龙,您先上船。”
小黑龙挽起了小A的手臂,微笑道:“这下渡船空出了不少,咱们一起走吧?”
于是,这两人把臂同行,在癫癫、张晨萧、咸菜、海蚀我心、低丿调、夜云、夜十三等人簇拥下上了渡船。聂翔、姚小猫推着我说道:“金田一老师,我们也上去!快!”
哪知道刚走到渡头,白泽瞳就放下了拦杆,冲着我们白了一眼,道:“小聂,小姚,船满了,我们等下一班!半小时后就来,先在这码头上玩会吧。”说完就扭着屁股走进了驾驶室,突突开着渡船,直往黑灵岛开去。
吵架结束了,渔民村围观的人也转眼就散光了,只剩下我和聂翔、姚小猫大眼瞪小眼,没办法,等呗。
就在这时,我们的身后突然窜出一条……一条大汉,跑到了湖边就扔下了背负的柳筐,然后开始脱衣服,又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潜入到了水中,很快又翻了上来,朝正在湖岸不远处的大旗杆游走。
很快就把旗杆拽到了岸边,上了岸后,从衣服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老娘们,快来渡头,今天发财了,捡到了一根大木头,湖里还摸到了一个大铁鼎,值老钱呢,得赶紧弄家去。”
我不禁诧异地看着这大汉,对他们二人说道:“他的声音与刚才劝架的声音很像嘛,这家伙是谁?”
姚小猫和聂翔相顾莞尔,不约而同地道:“他才是中国侦探推理界大神级人物呢!”
我呐呐地说道:“别骗我了,中国话我懂得,他不就是一个拾破烂的嘛?”
姚小猫说道:“你瞧瞧他身边沾满泥的柳筐,可大有来头,香港泥筐推理小说奖大陆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得主,推理之门资深站友吴谁是也!”
聂翔说道:“他得了泥筐奖后,二十万元港币被他挥霍一空,只剩下奖品柳筐了,经常背着这只筐对人夸耀,听得多了大家都嫌烦,不愿再搭理他了。后来流落到楚州幸得老板收留他,他却要自食其力,于是就在楚州用这柳筐干起了拾破烂的生活。”
我看着不远处渡船上的他们正在亲热而轻松地聊天,不禁脱口而出,“这家伙叫别人放下虚名,哪知道自已却倒没有放下……”
[此贴被楚州狂生于2015-4-17 17:13:21修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