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志田（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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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祖母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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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03月23日23点46分 |
秋生和黄教授算是忘年交。几年前，秋生去海边度假的时候认识了这个老人。老教授研究了一辈子历史，博学而睿智。退休之后，就一个人住在海边的小屋里，读书听海，倒也逍遥自在。教授的老伴早逝，有一儿一女， 但都不在身边。秋生曾经问过老人，他的儿女们怎么不来看他。老人淡淡地说：“可能是老伴去世太早的缘故吧，那时候我一心扑在做学问上，对孩子们关心少了，如今他们也不怎么关心我，就算扯平了吧。”听着老人的话，秋生心里隐隐有一丝酸楚。
几年来，秋生和黄教授一直保持着联系。教授喜欢写信，不喜欢打电话。秋生也只得在百忙之中给教授回一两封信。最近这一段时间，秋生明显感觉到老教授的来信少了。秋生有些担心，是不是老人的身体不好了?正好这些天手头没什么要紧的案子，秋生请了几天假，来到了老人的家。
老教授躺在床上，气息奄奄，逐渐扩散的癌细胞正吞噬着他的生命。更令秋生吃惊的是，几个中年男女在老人的家里进进出出。后来他才知道，那分别是老人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这些人用带着敌意和警惕的目光盯着秋生的一举一动，让秋生感到十分不自在。
老人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看见秋生一脸难过的样子，他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人都有这一天。只不过有的人迟些，有的人早些而已。我不愿意把最后的时光浪费在医院里，那里听不到大海的声音。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不过我真的很高兴。”老人费力地抬起头，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儿女们，“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秋生说。”
尽管不乐意，儿女们还是退了出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怀疑和猜忌。秋生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他们躲在门外偷听的场面。但即使他们真这么干，秋生也毫无办法。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老人说：“你看见了，那些人就是我的儿女。我快要死了，于是他们都来了，就像苍蝇闻到了尸体的气味。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个一无所有的老头子来了？”秋生摇摇头。老人吃力地从被子里探出握得紧紧的拳头，伸到秋生面前，然后慢慢展开手掌。那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祖母绿。秋生办过几桩珠宝盗窃案，对宝石也略知一二。他大概估算了一下宝石的重量，被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天文数字吓了一跳。老人继续说：“这是我死去的老伴家传的东西。我一直留着，算是对老伴的纪念。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了吧？”老人用眼睛示意屋外，语气有些凄凉，也有些愤怒。“不过最后，他们恐怕会失望的，因为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秋生终于明白了，老人儿女们眼神中的敌意究竟是为什么。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紧接着，秋生突然有一种担心，他隐约猜到了老人的念头。果然，老人把目光转向秋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也看见了，这些天来，我被他们照顾得非常周到。我没办法和别的朋友联系，他们不让我打电话，我写的信，他们也不会帮我寄。我没法出门，我的身体不允许。总之，我被他们监视着。他们就等着我咽气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颗宝石。我不能把它藏在家里的什么地方，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他们翻遍了。我也不能把它带出门……老天有眼，你出现了。我想请你……请你收下这个东西，算是朋友间的馈赠……或者就算是帮助一个垂死的老人完成最后的心愿。”说话耗费了老人大量的体力，他说不下去了，喘息着，但眼睛却盯着秋生，充满了期待。
“我不能……”秋生摇了摇头。他知道他的回答会令老人非常失望。但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替老人藏起那颗宝石，更不能把它据为己有。他是警察，即便不是，他也不能这么做。
老人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太自私了。我不应该把这个包袱扔给你。但下一个请求你无论如何也要答应。我想和老伴葬在一起，我估计我那几个孩子没有兴趣达成我的遗愿，所以，我想麻烦你……至于这颗宝石，它会去它该去的地方。”
老人死得很突然。秋生仔细检查了老人的尸体，没什么不正常的。老人死于呼吸衰竭，就他的身体状况而言，这样的情况随时都可能发生。秋生想，老人的儿女们大概也不会费这个力气谋杀他。老人死后，他们先是检查了老人的衣物、被褥，又把卧室的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宝石。秋生也很奇怪，老人会把宝石藏在什么地方呢？秋生是最后一个见到宝石的人。那时候老人已经没有力气下床了。如果他把宝石藏在身边，迟早会被儿女们找到。秋生曾怀疑老人是不是趁着谈话的机会偷偷把宝石放在了自己身上，他在自己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遍，也没有。
最后，四个贪心的家伙一致认为是秋生拿走了宝石。秋生懒得和他们解释，心里却暗暗敬佩老教授的智慧。不论秋生是否愿意，老人在临死前，还是把这个包袱扔给了秋生。不出所料，老教授的儿女们对葬礼不感兴趣，只是一味追着秋生要宝石。秋生被他们搞得不胜其烦。按照老人的遗愿，秋生把老人和他的老伴安葬在一起，希望老人的灵魂得以安息。不过宝石的下落却一直困扰着秋生。他回想着老人临终的话，突然明白了。真是个聪明的老人。但是秋生不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它将和老教授一起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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