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从公安局出来之后,很快就接到一条短信。她看过内容,便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了没多久就到达目的地——这里是一家咖啡店。
格格走进咖啡店,四下寻找着,很快就在靠窗的角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格格朝着那个人走去,宽大的沙发后面,一个年级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着黑色西装,戴着一副无框小镜片的墨镜,正坐在那里喝着咖啡。
“兴洛?还是莫方?”格格走到黑衣人的对面坐下,试探着问道。
“我是兴洛。”兴洛摘下墨镜,插在西服的口袋上。
这时,服务生走了过来,格格点了一份卡布奇诺加奶加糖。“哎呦,真是奇了怪了,我们的兴洛大经理是从来不穿黑色衣服的。”
“偶尔也想换换风格。”兴洛没有太多的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这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格格冷笑一声,“为什么要和你说?”
“因为是我帮你洗脱嫌疑的。”
格格一只手撑着沙发,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斜倚着沙发,一脸不屑地说:“别假仁假义了,公司里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上一次‘王老五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作为王老五情妇的你,被公司清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砰”格格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可是你们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只是一个小职员,任人摆布。”
“之前的事先不说了。这次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你现在这样很危险,对你没有好处。”
“危险?我能有什么危险?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翻手不能作云,覆手不能作雨。哪像你们,和社会名流打交道,还掌握着他们各种不可告人的‘隐私’。我才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要跟我装糊涂,这次的事件,你早就有所察觉了。如果不是你暗中推波助澜,完全可以避免这几起命案的发生。”
“你倒是说说看。我已经很久没听到兴洛大经理的长篇大论了。”
“我去过你的住处。在二楼,也就是你家楼下那一间房的房门外,我发现了几根白色电线,这几根的电线和你安装在网吧的监控电线是一样的。而且,还有几根线没有从楼道里串通,而是在楼外连接的——就是你家和二楼的房子的窗户外面。莫方进入二楼的房子,发现了一整套的,非常高端的监控设备。”
“呦,你私闯民宅了?”
“后来经过调查,我才知道,原来二楼的房子也是你的——你把那个单元的其中一列的一到三楼都买下来了。你把网吧监控的控制器,安在三楼。但是这套监控有个问题,当初周绪安装的时候开了个后门,网吧监控的控制设备其实有两套,一套在三楼,另一套就在二楼。并且,你在三楼的房间里也安装了一套更精密的微型监控设备,控制器也在二楼。”
“没错,周绪把后门安置的很隐蔽,而且他在警队有熟人,备案的时候,这个后门很好地隐藏起来了。所以案发时警察才没有发现那个后门。如果他们知道有后门,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了。”
“这样,你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你就像一只编好蛛网的捕食者一样等待着美味的降临。”
“是的,这些准备工作要做的足够充分才行。你知道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时刻掌握着我居住环境的每一个细节。说起来,为了做这些准备我可是下了很大的气力。”
“我看过二楼的设备,非常精密,全部都是最先进的。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不,没有花钱。”格格轻轻摇了摇头,“那些设备都是周绪没有收钱给我安装的。不过。。。”格格冲兴洛神秘地笑了笑,“那些都不是免费的。”
“我知道。古人言:色字头上一把刀。周绪就是被这把刀害死的。”
“是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绪喜欢这把刀,也算是死得其所。准备工作完成以后,我就开始寻找猎物了。我在人才市场招工,发现了小马和张姨。他们俩表面上装作不认识,但是每次他们俩接近的时候都会有眼神的交流,于是我和他们俩聊了起来。在交谈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有种与常人不同的气息——这些都是你以前教会我的。我将两个人同时雇佣,他们当时的表情很明显地出卖了他们,让我一眼就看出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也让我感到他们这样做一定也是有所目的。再后来,我让他们住进我的家里,通过监控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当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了解到他们就是几个月前抢劫案的案犯。他们在作案之后,尹平带走了金饰品,而抢到的现金则在这两个人的手上,但是尹平似乎想要独吞赃物,这引起了张姨的不满,于是她和小马两个人密谋杀死了尹平。”
“他们使用你房间里的监控设备,制造假的监控录像。”
“是的。”
“是你故意让他们有机会这样做的吧?”
“没错。我在得知他们有意杀掉尹平之后,有一次故意把房间的钥匙留在客厅,张姨让小马拿着钥匙复制了一把,趁我不在的时候,张姨潜进了我的房间。”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张姨会使用监控设备?”
“呵呵,我的师傅啊,你这是在考我吗?张姨也是女人,她拥有和我一样的看家武器。她才是真正杀死周绪的那把利刃。”
格格搅拌着杯里的咖啡,继续说:“尹平死的那天晚上,我故意没有回家,促使他们在当天作案,借着我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机会,他们可以嫁祸给我。张姨化好妆,穿上我的裙子——其实我早就知道张姨的身份证是伪造的,容貌、身材都是假的,她一直用化妆术欺骗周围的人,她只是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年轻女人。打扮完毕,张姨在深夜潜入网吧杀死了尹平,之后迅速返回家里,到我的房间修改录像。”
“但是这一切,你在二楼利用监控看的清清楚楚。”
“是的。案发后,警察一定会觉得监控录像有问题,既然是周绪安装的,他们也一定会去找周绪,所以我也要尽快去找他。”
“但是你还是比警察晚了一步。”
“不过,他并没有把后门的事情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他的公司就要关门了。所以我很清楚,事情还可以继续发展下去。”
“而你去找周绪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把张姨的目标转向他。知道监控有后门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如果周绪死了,你们之间的联系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没错,周绪死了,除了我就再没人会知道监控有后门。我故意告诉张姨,我要去找周绪。如果周绪告诉我,张姨也会使用监控,那么张姨和小马就很容易暴露,所以张姨一定会杀周绪灭口。”
兴洛这时打断格格的话:“你就不怕张姨为了灭口把你也杀了吗?”
“尹平是在我的网吧死的,如果我在这时也死了,那么警察调查的重点一定会转向她和小马,这对他们是很不利的,所以张姨不会杀我,她还要继续伪装成我,把警方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在我去找周绪的时候,她化妆成我的模样,一路偷偷跟着我,在我离开以后。她又故意让别人看到长相,进了周绪的公司并杀了他。”
“周绪没有搞清楚杀他的人其实是张怡,而不是你。但是情急之下,他以为是你,就把你留下的一个发卡握在手里,这反倒误让警方更加怀疑你。
“师傅。”格格忽然对兴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怕警察就这样定案,把资料送到检察院?那样的话,检察院会提起公诉,警方掌握的线索都对我不利,法院就会以故意杀人罪判决我。”
“你手上有张底牌。只要有了它,你就不会有事。”
“呵呵,真不愧是我的师傅,我是怎么想的你都一清二楚。整个事件最让我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张姨的化妆术,竟会如此出神入化——她不但能完全模仿我的容貌,居然还能化装成男人,潜入男卫生间杀死小马。”
“听说马阳是被尹平和张怡带上歧途的。”
“恩,我偷听张姨说的,她是尹平的情妇,马阳是为了钱才被他们骗去一起作案。打着如意算盘,带着一箱子的钱返乡,却被张姨杀死在了臭气熏天的男厕里,真是讽刺。男人在两种情况下会彻底放松警惕,其中之一就是在小解的时候。张姨充分地利用了这两种情况。”
“张怡原本利用尹平和小马,想要发一笔横财。抢得了赃物,却被尹平独吞了。处心积虑地利用你的条件,杀死了尹平和周绪,却自始至终都在你的视线里。她转了一个圈,结果这个圈有点小,没有转出你的大圈。罢了,事情就此结束。我还是好意忠告你,不要再任性玩下去了,对你没好处的。”说完,兴洛起身向服务台走去,准备结账。
“师傅,”格格有些感激地叫住了兴洛,“你是怎么帮我洗脱嫌疑的?”
兴洛背对着格格,一边付账一边说:“我不是说了你有张底牌的——在二楼的监控完全记录了张怡杀死尹平的全过程,莫方已经把监控录像送给高罗了。”
“什么?!”格格“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那我的设备呢?”
“你在三楼对面住户的门上私装监控,影响他人生活,警察已经把你所有的设备没收了。”说完,兴洛径直走出了咖啡店。
“哼,什么狗屁师傅!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