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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霓裳剑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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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02月12日11点02分 |
霓裳剑器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晏几道
金碧辉煌的大厅，几百盏不同式样的吊灯，灯光在浅蓝色水晶高脚杯子和美人们佩戴的首饰上交相反射；几千支银色和红色的蜡烛袅袅摇动，火焰上方不均匀的热气里，一切都缥缥缈缈，恍若仙境。
这场中世纪风格的化装舞会在当今已十分难得。哥特式彩色花格玻璃，洛可可式螺纹檐饰，这些模拟千年前艺术形式的作品拿到古董行可以以假乱真。漂亮的绅士夹着标准的单眼镜片，健硕的武者挂着真正的豹牙项圈，尊贵的将军头上不是金制而是铝制的星星。
器物，可以仿制得惟妙惟肖；事件呢？历史本是一个个宿命的循环。然而，前不见古人！
今人既不能想见古人神韵，恺撒、奥古斯都、亚历山大在他们眼里又有何分别？
一个长身玉立，全副银铠，血红战袍，钢甲钢矛的大将，长叹一声，收回思绪，又溶入衣香鬓影中。
“喂，若有所思的家伙，你这身装束使人想起浮华的帕里斯，神情却很像奥德修纪。”一个嗡嗡的声音。那人一有动作就丁零当啷，五颜六色的羽饰几乎碰到了镂金的天花板，“可是，你不是花欣么？”
花欣从声音认出老友熊飞，转身打量他黑铁鳞甲、鱼网角斗士式面罩、钢制骑士手套以及诸如护心镜、佩刀等零零碎碎几十个配件，忽然发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你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已多次使我大感兴趣。”熊飞警官说，“难得今天发生和将发生的一切肯定与我的职业毫无关系，所以我倒有闲情研究一下。”
“职业……你是指谋杀案？”花欣漫不经心地卷动髭须，“呵呵，这句话你若没说出来，我是同意的；但既已出口，就大错特错了。世上最宝贵的，不应毁坏的是什么呢？沉默，就是现在我正在毁坏的沉默。沉默之于谋杀，请别误会，一个小小的类比而已。但是关于谋杀的话，我的朋友，相信你也不是不经深思熟虑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你的结论是大有道理而全盘错误的。”
“哎，花欣，你这副自鸣得意的嘴脸我由衷喜爱，然而你对今天的谋杀的预言更令我惊诧。我当然百分之百相信不疑。较之纠正我自己的错误推理，我此刻更乐于听听正确的推理，换句话说，你的推理。”
“嗯 ！”花欣双眸如澄波潋滟，白皙的左手轻击右手掌心，仿佛古罗马剧场里那些带头鼓掌的人，然后皓腕一转——
“嗨，你看那个灰蒙蒙阴森森的角落，是不是有点路易十四时代的风格？”
这种缤纷而又缥缈的思路着实难以忍受，然而老听众如熊飞，竟在习以为常之后感到别有韵味。犹如大雾弥漫的战场，主帅往来驰骋，行踪不定，这时候，唯马首是瞻就可以了，而我们的主帅，又真的是一位百战百胜的福将。
熊飞遥望：“不错。石墙高大、恢弘，上欲冲霄，而阴冷、恐怖又似地狱。感觉极其厚重。砌墙的本身就是罕见的巨石。这样的工程，只有全盛的路易十四时代才办得到。呵呵，好像是巴士底狱。”
“很好！那么狱中人呢，我们在历史书中闻名不曾见面的老熟人们？”
“那个锦衣华服的高个子是不是影射财政总监富凯？啊，‘何处不可登攀’的人儿！可是他胸前斑斓的刺绣图案相当复杂，究竟是不是富凯的松鼠徽章也难确定，很难说，很难说。如果他真是富凯，那徘徊在他壁炉口的不就是矮个子的名臣洛曾么？嘿，真精彩，我清清楚楚记得历史书上写他越狱时怎样从财政总监的壁炉里爬出来。哈，行动固然惟妙惟肖，这副相貌可真难使我相信他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子洛曾哪！哦，你看，你看，独坐在阴影里的，不是那铁面人么？真正的铁面人是谁，一百不人恐怕有一千种说法，但今天化装舞会上这位，扮的是铁面人，最神秘，最奇幻，最不真实的铁面人，这点我绝不会弄错，正像其他的众位我绝不能确定一样。”
花欣敬酒：“老兄，当你摘下官方侦探的专业眼镜来看世界的时候，观察到的可真不少。可是，我们既有明眸，”他陶醉地闪动眼睛，“何必理他富凯洛曾铁面人，多瞧瞧佳人岂不更好？”
“你指的是这群被金刚钻环绕的贵妇，还是那些被玫瑰花包围的女郎？果然不分轩轾，相映生辉。可是……”
“可是，”花欣做了个手势，“我们仍无法辨认金刚钻和玫瑰花下究竟是什么人，甚至猜不出她们化装的历史人物又是哪一位。一句话，任何人都一无所知，我们一无所知，大家一无所知。好啦，你被我打得支离破碎的思路是否还残存少许记忆？因为无法认出谋杀对象，所以这里不会发生谋杀案，这就是你方才要对我说的，是也不是？”
“正是正是！我对你说……”
花欣的面庞冷若冰霜：“你认出了我。”
“正是！”熊飞惊跳起来，“那是因为你有一双举世无匹的，完美的手啊。对你，我的推论果然一讲出来就错了，但对绝大多数人还是适用的。”
“各人有各人的暗记，恐怕不为众人所知。一旦人家认出谋杀对象的特征，抽刀便刺，这时候被害者反而很难认出凶手，死亡留言就很难写了。凶手继续混迹在化装舞会上，血衣和凶器都可作为装饰品。所以说啊，还有比这更理想的谋杀场所么？怎么到这个钟点案子还没发生，嗯？……”
熊飞突然打了个专业的手势，然后倏地冲出，用镔铁护肘刷刷几下分开人群，到了一个角落，锁眉观察，取粉笔迅速勾了几条线。
一个人仆在地上，既不知道他是谁，也看不出他化装的是谁。他背上插着一把短剑。满地的鲜血涂抹得一片狼藉，隐隐有热气氤氲。
“他是谁？凶手是谁？凶手化装的又是谁？”熊飞踱步思考，“这可是个问题。幸或不幸，花欣的预言全部都应验了。现在只能知道案子的大概经过是这样的：凶手杀人后走了；被害者蘸血留言后身亡；凶手又来了，看到留言，就给涂抹掉。因为凶手若中途没离开就会阻止被害者书写；若有别人看到尸体一定会呼叫。所以在我之前接触现场的只有凶手一人。如此‘理想’的谋杀环境，仅存的留言又毁掉了，如何是好？”
一道雪亮的光柱射向谋杀现场。所有的灯烛都熄灭了，只留下一组最豪华的蜡烛在一面巨大的凹镜前。凹镜一转，出现一个银制雕像般的人，殷红的长袍轻轻拂动。
“女士们，先生们，请肃静吧，花欣讲话的时候，谁能不洗耳恭听！这场谋杀案的主角是谁？他像许多来宾一样，戴着手套，没有留下指纹；他像许多凶手一样，破坏现场，没有留下遗言。他像一枚树叶投入森林，周旋在骑士名媛中间，与你们近在咫尺！认出他的，却已不是活人。
正如我与熊飞警官一致同意的，能在人海中认出一个人十分不易，临终的刹那认出凶手更难上加难。请看，这位被害者居然认出来了，所以他才能够写死亡留言。无论写的什么，无论凶手掩盖的什么，我们毕竟知道他是写了，他是认出来了。是凶手的本名吗？那么即使我们读到了，也未必认识那人；至于凶手的化装，呵呵，某个历史人物，是加倍难认的。想想看，被害者认出的，是怎样一张特殊的脸，迥然不同的脸，绝对不会认错的脸！对了，就是铁——面——人。”
凹镜再转，聚焦处，铁甲面寒光凛凛。那人张开双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就是我！而这桩谋杀案的背后，还有一个关于正义的故事……”
花欣拍拍他的肩膀：“无论你是不是正义的，正义都会给你一个回音。”
铿锵的乐曲忽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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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MATH’S AID AND ART
NEVER WILL FAME DEP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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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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