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1
我叫伍姍玖, 是一個女偵探. 我的工作并不是調查殺人事件或是追縱外遇証據, 而是尋找失縱人口和他們的過去.
2月22日早上八點, 我象往常一樣先到信廂取信. 信廂一共有九封信. 除了三份帳單, 五份委托書以外, 還有一封是紅色的請柬. 請柬? 在這個城市, 我并沒有甚麼值得交往的朋友, 會是誰呢?
請柬
恭請閣下于2月29日光臨舍下小酌.
地點: xxx
落款沒有簽名, 只留下几個象印章印上去的花體英文字母L – Four.
2
請柬上所說的地點是在離市區較遠的一棟兩層樓的鄉村別墅.
今天正是2月29日. 我應該去嗎?
我推門走進大廳. 安靜的大廳里空無一人. 大廳中央的天花板上一根繩子垂直吊著一盞巨大的花燈, 西北角擺了一套樂器: 架子鼓, 吉它, 貝司, 電子鋼琴, 話筒.
“有人嗎?” 我的聲音繞大廳一周又折回耳際,更顯空蕩.
三個男人懶懶散散的從大廳的東面樓梯上晃下來.
“你是誰?”三人異口同聲的問.
“我…是龍之界的…女朋友. 我叫伍姍玖.”
“切! 阿龍甚麼時候轉性情了! 你好, 我是馮義文, 曾經的L – Four樂隊的鼓手.” 說話的是個矮矮的瘦子, 穿著鄒巴巴的灰格子西服.
“義文, 你好!”
“伍小姐, 你好! ”
“身材高挑, 氣質高雅, 穿著講究, 你一定是貝司手費刃秋吧!”
費刃秋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就只剩下吉它手方家明了. 你戴眼鏡啊? 我倒不知道!”
“你好! 當老師嘛, 總歸要裝裝樣子! 呵呵! 很高興認識你! 阿龍為甚麼沒來?”
“之界…他…事實上, 一年前, 他出車禍死了…”
“啊? 死啦?” 三人同時失控.
3
悲痛中的前L – Four 樂隊成員們回憶起十年前他們四人共同創立樂隊的時光. 年輕的夢想家們充滿無限激情和慾望. 他們發誓要成為繼甲殼虫樂隊之后最成功的男子組合!
在起L – Four 這個樂隊名稱時, 他們曾爭吵了很長一段時間. 通過投票表決, 選擇了主唱兼健盤手的龍之界提出的方案: 取四個人姓氏拼音的第一個字母. 除了龍之界是L, 其余三人均是F開頭. 他們是四人組合, F 和 Four 同音. 于是便叫 L – Four!
如今, 十年過去了! 當年的夢想還在嗎?
龍之界車禍身亡, 英年早逝, 了卻凡塵.
馮義文結婚生子, 生活落破, 面臨失業.
費刃秋出國留學, 研習金融, 壓力重重.
方家明留校教書, 妻離子散, 寂寞難耐.
4
“往事不可追, 之界雖然人不在了, 但我相信, 他的心仍是和我們一起的, 他一定在某個地方關注著我們…大家打起精神來…對了, 你們的請柬是怎麼回事?” 我努力調節氣氛. 畢竟他們是之界的朋友, 也就是我的朋友. 除了他們, 還有誰會記得之界談論之界呢?
“伍小姐說得對! 阿龍不會希望看到我們現在的樣子! 義文, 家明, 我們按原計划進行吧!”
“叫我阿玖吧. 叫伍小姐怪生份的.”
“好吧! 阿玖, 義文, 家明, 我們先來收實一下這間屋子! 這棟房子是我美國的一個朋友暫時借給我住的. 他短期內不會回國. 我們把它打掃一下, 在這ㄦ聚几天! 樓上正好有四間客房, 我們一人一間.”
“阿刃, 那個吊燈怎麼是用繩子吊的, 看起來好危險!”義文問出了我心中的疑問.
“哦, 那個…本來是鐵鏈子, 生銹斷了. 我臨時先找根尼龍繩代替, 改天有空再找人來修.”
5
打掃過的大廳果然煥然一新.
我沏了四杯咖啡, 一人一杯.
“好香啊. 阿玖, 誰娶了你好福氣呢!” 家明道.
“對啊! 我就奇怪, 阿龍那小子一向最討厭女人了, 怎麼就遇上了你! 可見老天待他也不薄! ”義文附和道.
阿刃在一旁只笑不語, 高深莫測.
“啊!”義文突然捂著脖子, “咖啡有毒…!”
我嚇得尖叫起來, 怎麼會這樣?
“阿玖, 你是女人, 先上樓! 家明, 去拿我的翳廂來. 快! 啊? 來不及了…他…已經…”阿刃摸過義文的鼻息和脈搏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震驚了我.
在阿刃的一再堅持下, 我上到二樓. 的確有四間空房, 每間門上標有各人的姓名. 我進到寫有龍之界的屋子.
心一直不停的劇烈跳動.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打開窗子透透氣.
樓下發生的一幕更是讓我目瞪口呆.
我看到阿刃用繩子勒住家明的脖子! 家明慢慢癱軟下去. 阿刃好象抬頭望了我一眼, 目露凶光.
我驚恐的退后了几步, 四肢無力, 一個趔切, 倒在了地板上.
6
“叮鈴鈴!”是電話鈴嚮.
啊? 我怎麼真的睡著了? 天黑了嗎?
“喂!”我拿起電話聽筒.
“阿玖, 飯好了. 我在大廳等你! 快下來吧! 不要讓我等太久…”
啊? 他是甚麼意思?
我雖然是個偵探, 但這只是繼承之界的遺願, 我除了尋人以外從來也沒有接觸過謀殺.
我顫顫驚驚的下樓梯. 啊, 之界, 保佑我吧!
阿刃一身黑色禮服, 風度翩翩, 帥氣迷人. 他的邪邪微笑似乎蠱惑著我. 象一個受擺布的木偶一般, 我情不自禁向他走去.
他就那樣笑著笑著…
我看見他的臉朝我一步一步湊近, 甚至能感覺得到微微的鼻息.
“你真美!” 我的脖子上涼涼的, 是一把亮晶晶的水果刀.
“你…你…想干甚麼?”
“不用緊張! 哈哈! 生日快樂! 龍之界!”
阿刃手上的水果刀不知甚麼時候變成了一大束鮮花!
“義文, 家明, 你們快出來吧! 我們的伍小姐真的嚇坏了!”
音樂流了出來.
義文和家明推著一輛載有大蛋糕的小車笑咪咪的現身. 他們也是黑色禮服打扮.
“啊, 你們…不是…死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誰能告訴我!”
“生日快樂! 阿玖, 今天是阿龍四年一度的生日, 難道你忘了嗎? 他不在, 你就代他嗺臘燭吧!” 家明誠懇的眼神讓我好感動啊.
“我是不是在作夢!”
“阿玖, 謝謝你幫我們完成了一個心願! 你看清楚, 我, 阿刃, 家明, 還有阿龍, 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永不分開!”
義文, 阿刃和家明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他們期待的看著我. 我遲疑著把手也搭了上去. 我真的能取代之界嗎?
7
我許了三個心願, 一口氣嗺滅了臘燭.
“今天晚上大家這麼高興, 我們就重操舊業, 來一曲, 怎麼樣? 那邊有全套家夥! ”阿刃提議.
“太好啦! 十年來, 我從來沒象今天這樣暢快淋溧! 我贊成!” 義文已經動身去拿樂器.
“可惜阿龍不在, 缺主唱和健盤手.” 家明幽幽的說.
“我可以嗎? 我學過一點鋼琴…嗓子…也還可以…”我不想掃大家的興, 自告奮勇報名.
“行! 我們的L – Four 樂隊又開張咯!”義文道.
“可是, 演奏哪一支曲子呢?”家明問.
“＜最后的演出＞怎麼樣?”
“阿刃的提議太合我的心意了! 阿玖, 這首曲子, 你熟嗎?”義文轉向我.
“還好. 我廳之界哼唱過很多遍…早記熟了. 之界他好象特別鍾愛…”
“當然啦! 是他作的解散樂隊之曲嘛.”義文不以為然.
“我去拿譜子. 你們先調音.”阿刃起身上樓.
一曲＜最后的演出＞似乎耗盡了大家的心力. 當最后一個音符消失在空氣中時, 所有人都沉默了.
8
“愣著干嘛? 大家快切蛋糕吃吧!” 阿刃首先破了僵局.
“阿玖, 給你一快最大的!”家明把切好的三角形蛋糕遞給我.
“對了! 阿刃, 生日禮物, 快點拿出來嘛! 差一點忘了.”義文心急的叫道.
阿刃雙手遞給我一個狎長的包裝精美的盒子.
“快打開看看!”三人迫不及待的望著我.
是一把金光閃閃的飛刀!
“是刀?”我拿起刀, 仔仔細細的撫摸, “很漂亮! 我代之界謝謝你們!”
“阿龍的飛刀技術可是一絕喔! 是不是, 阿刃, 家明?”
“對呀! 我還記得十年前阿龍擲飛刀的樣子呢! 時間過得好快, 我們…老了…”家明道.
“甚麼話! 我可不認為自己老! 阿玖, 你說呢?”阿刃笑問.
“你們哪, 都是十八歲, 成了吧? 呵呵!”
“哎, 我們定的是櫻桃蛋糕嗎? 哪里迸出來的櫻桃?”義文手捏著一個紅得嬌艷慾滴的櫻桃問.
“吃你的吧, 哪來那麼多廢話!”阿刃笑著捶了一拳義文.
義文一口吞下櫻桃.
“誰這麼好心, 知道我義文愛吃櫻…啊?…有毒…”義文捂著脖子.
“義文, 你少來這一招! 還裝?…啊? 血? 義文…你怎麼樣…”阿刃扶著義文的身子, “家明, 快去拿藥廂!…快去!…義文, 你別嚇我! 你說, 是不是和我開玩笑! 別玩了…義文! 義文!”
但, 義文已經沒有了知覺, 他, 死了!
我想報警, 電話線卻不知甚麼時候被人切斷了…
啊, 這一切該不是真的吧?
9
本來一個高高興興的生日會, 因為義文的意外死亡, 變得格外淒涼和…可怕.
我躺在寫有龍之界名字的房間里, 久久不能入睡.
發生的一切是那麼不真實, 我但願這只是一場夢, 一場惡夢. 明天早上, 一切會恢復原狀, 就象那把變成鮮花的水果刀!
“咚咚咚!”敲門聲.
“誰呀?”
“是我, 阿刃! 睡了嗎?”
“沒有! 進來吧!”我打開門.
阿刃滿臉疲憊, 一下子抱住了我.
“阿玖, 我該怎麼辦啊?”
“怎麼啦? 別急, 慢慢說!”我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知道是誰殺了義文! 阿久, 你要救救我! 求你了! ”他抓住我的手.
“是…是…誰?”
“家明! 他恨我們!”
“家明? 這怎麼可能呢?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別瞎猜了…”
“哼, 好朋友! 我希望我從沒加入過甚麼樂隊…”
“你…”
“你知道嗎? 家明搶走了我的愛人, 還結了婚, 但她忘不了我. 哈哈! 我們私下里偷情…哈哈…家明以為她老婆的外遇對象是…義文! 義文那個笨蛋白白送掉了性命…哈哈…但是…家明一定知道了…義文肯定告訴他了…那個大嘴巴! 我該怎麼辦? 你告訴我! 下一個…下一個…就是我! 阿玖, 你要救我啊!”
“阿刃, 你是不是喝醉了? 家明不是那種人!”
“你…你…不明白! 我…要…走了…我知道該怎麼辦…阿玖, 你是好姑娘, 我喜歡你! 你等我, 我去去就回來…你…笑起來…好象阿龍! 真好看!我…走了…”
阿刃一通胡言亂語把我弄蒙了. 他是不是瘋了?
天哪, 他該不會干出甚麼傻事來吧? 家明!
10
家明房間的門虛掩著.
我輕輕推開一條門縫. 里面的景象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看見阿刃勒住家明的脖子. 家明的身體慢慢癱軟下去. 阿刃的眼中流露出殺人的光!
啊? 我轉身往樓下跑.
“是誰? 阿玖, 你站住! 別跑!”
我跑到大廳. 散落在地上的樂器拌倒了我, 發出巨大的聲嚮.
阿刃的影子出現在視線中.
一道金光, 一個巨大的黑影迅速的向我飛來.
世界一片靜寂!
11
第二天, 警方在離市區非常遠的一棟兩層樓的鄉村別墅里發現一女三男四具尸體. 一具明顯是死于中毒, 一具脖子上有勒痕, 一具胸口插了一柄金光閃閃的飛刀, 唯一的一具女尸被天花板上掉下的花燈砸破了頭.
第二部分
我叫伍姍玖, 是一個女偵探. 我的工作并不是調查殺人事件或是追縱外遇証據, 而是尋找失縱人口和他們的過去.
當你們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 我已經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一切將會按照我生前擬好的計划那樣發生.
2月29日, 我來到阿刃指定的別墅.
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們為龍之界安排了一場精彩的生日會演出.
當我打開盒子, 取出生日禮物---一柄純金制飛刀時, 我知道最后的演出正式開始了. 前面那一段不過是配角們的序幕, 就象大餐之前的開味酒! 而我---真正的主角---終于粉墨登場了.
貪吃的義文當然不會放過他最愛的櫻桃, 他死有余辜!
下一步就是阿刃. 我灌醉他, 然后在他耳邊說出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家明的老婆和阿刃的確是天生一對. 喪失心志的阿刃勒死了蒙在鼓里的家明.
我站在大廳的吊燈下喊阿刃的名字.
當他的身影一出現, 我熟練的丟出手中的飛刀, 割斷吊燈的尼龍繩. 飛刀由于慣性改變方向繼續飛向阿刃, 正好刺中他的胸口. 我靜靜的等待著頭頂上的吊燈砸破我的頭.
是的, 現在, 我們四人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 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分開我們. 我仿佛已經感覺到我們的夢想正在一點點變成現實.
寫到這里, 你們應該猜到了吧.
我---伍姍玖---539---龍之界的簡體字筆划數-----就是---一年前出了車禍后作了變性和整容手術的---繼甲殼虫樂隊之后最偉大的男子組合L – Four樂隊的主唱兼健盤手---龍之界!
全文完
2003年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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