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青（兰色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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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圣诞征文 20 】平安夜的不愉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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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12月23日11点38分 |
“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圣青在洛天警官对面坐下，一边脱了大衣搭在靠背上，一边问。
洛天今晚穿了件浅兰色的便装，没戴帽子。他动动嘴唇，见酒吧间里的服务生走过来，就只说了句问候的话。
圣青点了杯咖啡，无精打采地靠在太师椅上，耷拉着眼皮，随口问：
“你不是又来偷酒喝了？”
警官耸耸肩，不紧不慢地应对着：
“平安夜里请你这个大学生出来喝一杯，不是很好吗？对啦，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海关缉私局里的侦察员小崔，这位重点大学的高才生，他叫圣青。你们认识下。”
大学生这才注意到，洛天身边还坐着个方脸小眼睛又很精瘦的青年，马上打了个招呼，对方没有搭话，只是腼腆地冲他笑笑，接着就把头转向别处，似乎在一直观察这个酒吧间里的一举一动。
圣青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行啦行啦，不和你兜圈子，到底什么事？”
“哪儿的话，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只邀请你哟。”洛天凑上前，神神秘秘地说道：“当然，如果有意外的收获就更妙啦。”
圣青的眼神有一丝疑惑。
这时，身边飘过来一股浓郁古朴的咖啡香味。
十二月的天气阴冷干燥，上个月仅有的一点降雨早被吹得干干净净。好在这几天太阳出得勤快，多少给人带来视觉上的温暖。
下午两点不到，就有人打火警电话，说市中心的海洋饭店起火了。随后警车也出动了。
自从上个月出了一连串举世震惊的火险事故，弄得风声鹤唳，警方自然不敢怠慢，马上组织警力物力，准备着大干一场。
然而，这次却是一场虚惊。
所有赶往事发地点的人都抵达现场后，才发现被开了个可爱的玩笑。
饭店的工作人员见到突如其来的消防队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迟钝地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饭店顶楼正冒滚滚黑烟，远远望去就产生了火灾的错觉。
消防人员暗自庆幸，但警察们却有了新的麻烦。
“昨天我们接到可靠的情报，说有人要在这里进行毒品交易。这是他们缉私局的事情，我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我对抓毒贩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谢谢你请的咖啡，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圣青站起身，作势要走，却被洛天强行拦下，按回到座位上。
“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好歹我们也算老相识了，再多坐会。”警官连哄带劝地说：“你想呀，他们也不会蠢到明目张胆地现货交易吧。把你叫过来，也是想借助下你的火眼金睛，把那毒贩鉴别出来。好了，你闲着无聊的话，我给你讲个疑案听听，你一定感兴趣。”
狡猾的刑侦队长不失时机的抛出个诱饵。
大学生按下狐疑不定的心思，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然后迟疑地说道：
“那就要看什么案子啦。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又是平安夜，我可不愿意白耗自己的脑细胞来听什么长篇大论的案子。”
“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几分钟就讲完。事先要提醒你注意，有几个现场的疑点颇伤脑筋，如果你不嫌罗嗦的话，我从头开始讲起。”
案发现场。
饭店的顶楼上是个平顶，四周围了半米高的水泥护栏。顶上堆积着不少的煤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靠着角落，斜躺着个双手抱膝、全身蜷曲的人，已经死了。
警察们围着死者，又是拍照，又是尸检，忙活了一通。最后还是把人送上了车，带回去作进一步解剖。
死者叫刘勋，是该饭店的一名高级管理人员。他后脑有被重物击打过的痕迹，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尽管身着厚厚的棉衣，但还是有许多细微的擦伤痕迹。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身亡。死亡时间被初步推定为早上7点半以后。
经饭店里的人证实，通向饭店顶部的楼梯是开放的，只要是饭店内部的人，都可以弄到钥匙上去。当然，这把钥匙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当天早上八点以前，顶楼的办公人员都还未上班，所以也没有人看见有可疑人物出入饭店顶楼。但是，也没有任何人看到死者在7点左右出入饭店。
这次报警的是海洋饭店过马路斜对面那个四星级饭店花港大酒家的员工。有人一见屋顶这里冒黑烟，就以为是起火了，赶紧打了报警电话。好像是在去年花港酒家也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只是主角对换了下。两个饭店的结构差不多，顶部都是平顶，顶楼也都是行政楼。唯一的区别在于，海洋饭店共有十五层楼，花港饭店比它高了五层，差不多都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了，两者相距少说也有二十米左右。这个月气候一直很干燥，这些煤灰什么的，就被分化成细小的颗粒，风一大，就扬起来了。不仔细看，谁都会以为是起火的兆头。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但是，当时我靠在饭店屋顶的水泥护栏边——就是斜对面那个——可以望见我们现在呆的这个花港大酒店的整体建筑。按理，是可以看得清楚到底有没有真正起火的，”洛天显得愤愤不平。“这是明显报复行为。既不失时机地打击了竞争对手的安全信誉，还不好说它手段不正当。真够阴损的！现在这个案子还悬着。依我看，既然没有目击到凶手的人证，案子也很难入手。你有啥想法？”
圣青默不作声，只是一味不停地搅动杯子里的咖啡。
旁边同样是静坐的小崔还在不停地打量四周的情形。
酒店的这个大堂吧很宽敞，又是临街设计，平时很有人光顾。只不过在节日里似乎少了点人气。堂吧中间整齐地摆了两列桌子，却只有四张被人占用，除了圣青他们一桌外，其他几个人都占据了靠窗一列的位置，这也方便了侦察员一目了然地观察对方的举动。
最靠堂吧出口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个小女孩正享受平安夜天伦。正中央靠窗的最佳位置是两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显然还是生意人。靠酒吧柜台，有个穿宽筒喇叭裤、灰毛线大衣、戴宽边眼镜的小伙子正在独自啜饮。他身边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株两米多高的圣诞树，配合着四周的彩灯，多少散发出点微弱的节日气息。
小崔看看手表，不时还朝酒吧外头望望，不由得焦急起来。
圣青思索了一阵子，终于端起杯子，凑在嘴边，把剩下的褐色液体缓缓吸入，再用舌头来回地搅拌，最后一口咽下去，从鼻孔呼出热腾腾的咖啡余香，赞道：
“这里的咖啡弄得挺不错，比正宗咖啡馆里调制的还要出色，洛警官你还真会挑地方。”
洛天灿灿地笑道：
“过奖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大学生把杯子放回去，嘘了口气说：
“你刚才说到的案子，我已经想到了一种情形，不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佐证我的推测。”
警官急不可待地说：“先说来听听。”
大学生转头看到一旁的侦察员坐立不安、焦躁困惑的样子，忍住笑说：
“交易好象还没有开始，有兴趣来听听我对案件的推理。……得啦，别老是一本正经地东张西望，谁都看出来你是搞调查的啦，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
小崔脸红了下马上又复平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恩，那我就先开始分析了。”圣青把椅子调整了下，使整个人刚好背对着酒吧的柜台。
“首先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死者的姿势。全身蜷缩的样子会让你想到是什么呢？……对了，是个圆球。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很可能是和携带尸体有关。可以推论，当时尸体外表有一定什么包装，比如说某个球状物体。
“要从七点半这个时间段下手作案，的确有很大的难度，因为那时候是饭店的一个高峰期。从前面的结论继续推理，如果将死者活活闷死在一个密封性很高的物体中的话，这无疑可以将死亡时间稍稍延后点。也就是说，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早上七点之前，甚至更前面些。现场有大量的煤灰，我想警官你也能推测出点东西来吧。”
他作了个抛砖引玉，把问题又踢回给警察。
洛天琢磨了下说：
“那我就大胆地猜测下，凶手用煤把死者包裹起来，压制成一个很大的圆球，饭店的煤料管理都很松散，几乎是露天放置的，要弄到材料很容易。我估计饭店方面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干，很可能是某个懂技术的家伙搞的鬼。剩下来，就只差搬运死者的手法了。对吧？”
“就是这样，但接下来呢？”
“这个问题让我头痛了一下午。……我们局里也是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个人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是用了滑翔器之类的道具作案——我想那个家伙一定是漫画书看多了。……这段移动尸体的路线，又要不被人发现，的确伤脑筋哎，简直就象是一段虚幻的通道。等一下，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么个大工程，一般人能做到的吗？而且，干嘛非要做成圆的？难道说……”
圣青刚要点破，却突然住了口，因为他又闻到了熟悉的咖啡味道。
旁边传来了小孩子的哭闹声，小酒吧里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一家三口的那桌。
年轻的女人赶紧哄弄着小孩，不久就恢复了平静，幸好也没有打翻什么东西。
站在警官身旁的服务生快速完成了份内的工作后，马上转移了服务对象，一手端着托盘，凑上前去，替那三位客人换好茶水。可是他在退回去的途中，慌慌张张地一个趔趄，撞上了角落里那个客人，结果盘子里洒出了一点水花，尽管双方使劲地想要避让这一意外，可还是在客人的裤脚上留下了些水渍。
可怜的服务生赶紧说了一大通抱歉的话，那人却是不依不饶地要他赔偿损失。不过听得出来，客人的语气并不坚决，显然也是碍于颜面地在虚张声势。
“我看看，是不是能帮您擦干净。”说着，服务生蹲下身先用空着的右手拭了下客人的裤脚。
过了许久这场风波才过去，洛天和小崔两个人面面相觑，脑袋有点发晕。
趁这机会，圣青拿了支小勺，在勺背上蘸上点水，先在桌子上画了个大写的英文字母“Y”，接着把字母两段斜线的顶段连起来，构成一个封闭的倒三角形状。然后开口说：
“好了，我直接点说吧，要完成这个所谓的虚幻通道其实也很简单。我现在给你画了个草图，你看，这是个空心的三角形，把球放在里头，下面应该还有个支架。就象这个勺子，只要扳动这个勺柄，勺子里的东西就会被扔出去。三角形下面的这条竖线就是勺柄。我记得这是很原始的一种工具了，你有印象吗？”
“这个不就是古代的投石车嘛，只不过换了个样子而已。现在的罪犯还真他妈的有文化修养，这么远古的道具都拿来利用。”
“这跟文化修养有什么关系？不会是又触到他的痛处了吧。”大学生心里嘀咕着，一边说：“其实很多作案道具都是从过去流传过来的，不是吗？可不要小看了古人的智慧，能创造出七大奇迹的人类，只是不屑于犯罪的把戏而已。”圣青的发言引来小崔的点头赞同，但警官的脸色越发难看，大学生识趣地转换了话题，“当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向你们介绍一位今晚的重要来宾。服务生，再给我来杯咖啡好吗？要快点。崔先生，你去把那位角落里的人叫过来好吗？我想人到齐以后说话就方便多了。”
圣诞帽下的服务生，长得十分清秀，也有几分精明气质，但眼角总流露出一股警惕的神色，与他聪敏的脸庞很不相称。
圣青在他给自己倒完第三杯咖啡的时候，忍不住问：
“恩，这咖啡是你调制的吗？味道很不错。”
“谢谢。”
“可以让我记住你的名字吗？”
“我叫杜超。”
“那我们就来谈正题吧。——你很会选择时机。”
“恩？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来交易毒品的吧。我们在分析案情正是最关键手法的时刻，注意力都被牵引过去了，包括我这个兴奋的讲解人在内，这也是你最好的时机。”
服务生笑了笑，没有应声。洛天和小崔两个人象看到文物新出土一般，脸上写满了惊讶的感叹符号。
“来谈谈作案过程吧，不然我身边这两个人会说我捏造罪证。”
穿喇叭裤的青年气鼓鼓地站在一边，嘴里嘟囔着：“公安有啥了不起的，我可不认识你们。简直莫名其妙。”
圣青横了那个客人一眼，严肃地说：“首先我要更正下你的错误。我跟这些警察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要抓什么人也和我没有关系——只是今天有人请我喝茶，哦对了，是喝咖啡，我就不得不替他们出点力气。至于有没有冤枉你，呆会你会知道的。好了，把你右脚边的裤腿卷起一小段么？我有理由怀疑里面藏着毒品。”
青年有些莫名其妙，正欲顿下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半弓的姿势作了个滑稽的定格，手也不住地发颤。
“怎么了？你不是无辜的么？为什么不把那东西拿出来？看看又有什么关系。”
洛天冲小崔打了个眼色，侦察员立即凑到陌生客人的身旁，不顾对方的反对，掀起他的宽筒裤腿，果然内侧有条细小拉链，拉开一看，里面赫然有包白色的粉末。
圣青松了口气，转头对服务生说道：
“请把你胸口的那些东西也亮出来，一定是不少钱吧。胆子够大的，还是现金交易。”
杜超很配合地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有厚厚一大叠纸币，放在左手的托盘上。
“你猜的不错，干我们这行没别的好处，就是收入高。这下你满意了吧？”
冒险家点点头，对洛天说：
“接下来是你们的事情了。案情很明显，你们也都看到刚才那一幕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作非法交易。”
“你不会告诉我是故意给我创造的机会吧？”服务生死水般的神态上掠过一丝波动。
“我也是适当地利用下这个机会而已，有些事需要尝试才知道结果。”
“但你不会总是这么走运的。”杜超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招牌式的微笑。
“这世上运气总是存在的。……你还有什么需要表白的吗？”
“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必须手脚麻利些，何况这个动作我试验了不下千次，自信可以比得上魔术师的水准。你又是怎么看清楚的？”
“有些事并不须要亲眼看到才明白。”
“哦，这话怎么说？”
“事实上我只看到了你的第一个动作。这不是动作隐蔽不隐蔽的问题，而是次序的问题。我是个喜欢循规蹈矩的人，你的第一反应是蹲下去触摸那个人的裤脚，然后再掏出胸口的领巾去擦拭，也是理所当然的。你手上的托盘多少可以挡住周围人的视线，接下来调包也安全得多。只是我在此建议：如果你当时能把这两个动作顺序换下，我觉得效果会更好，也更符合你这个聪明人的行为。当然你已经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清秀的服务小生又笑了，不过这次笑得有点凄凉。
“好啦好啦，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该不会是等着你的同伙来救你吧？”
洛天和小崔早已站起身，同时往前挤了挤，封住了杜超突围的路线。
但对方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依旧是绅士般的微笑，略带点无奈，相当的平静，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似乎还稍带一种诡异的神色。
圣青担忧地看看洛天，警官也是一脸奇怪。
“不好，他要……”大学生随即跨前一大步，想要靠近对方，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清秀的服务生整个人已经委顿了下去，瘫在地上，转瞬间不动了。
“我应该想到的，可惜……”
他随手从小崔手上拿过白粉，掂了掂，“这包少说也有上百克，够判两次死刑的了。”
“是啊，可惜了，这么快就自尽了，真没想到。——好在这里还有一个嫌疑人。”
洛天的话把三个人把目标转向角落里的另一个当事人。
年轻人作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用一种万分委屈的腔调声明：
“我没有碰过那些东西，真的。这个都是那个人塞给我的，我可没有……”
“真的？你不可能每张钞票都没留下指纹吧？……那还解释什么呢？现在人赃俱获，想狡赖也没用。”
“能不能放过我这回？我会出很多钱给你们。一万、两万……你们开个价吧？”
“有钱人真是奢侈。”圣青摊摊手，试探性地问：“但我们需要的只是些毒贩的线索，或许这样我们才还能帮帮你。”
对方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颓然应了句：
“很抱歉，我事实上我的确不知道关于这毒贩子任何的消息，如果有我一定配合，在我身上打主意只怕也是徒劳。”
大学生耸耸肩，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就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旁，提起大衣披好。
洛天居然还跟过来，悄悄问：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饭店顶楼作案的那个凶手是谁啊。”
“那个人不是已经躺在那里了，这还用问？”圣青冲角落努努嘴，“我估计他们本来就是同伙，其中一个想告密陷害同伙——这种内部倾轧是常有的事——然后就发生先下手为强的一幕。……今晚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太多的巧合碰撞在一起，让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取得了同样的结果。但下次呢？人不会永远走运的……好了，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我想我也该走了。谢谢你给我带来了一个不愉快的平安夜。”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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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基本靠赌，结论基本靠唬。
——工藤快斗
简洁的真相。
——圣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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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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