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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夺命密室(上(人气:610)
 唐志田冰河
1 楼: 夺命密室(上 04年03月25日03点01分


夺命密室(上)







———贺克士探案系列





贺克士名声大噪。

自成功地侦破侦探所成立以来最大的“遭遇战”式的“真假公主”案之后,各种媒体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夸张和渲染,什么“中国福尔摩斯”,“当今华夏第一神探”,“超人智慧和杰出推理”,直至“一面罪犯无可遁形的神奇照妖镜”,他被捧上天了。方宏明呢,可不是一般的沾光,由于贺克士处处回避,面对镜头和麦克风的事儿主要由他负责,他自然是如鱼得水,出尽风头了,记者也就投其所好,往他头上套光环,“年轻有为的华生式人物”,“与贺大侦探相得益彰”,“一主一辅,不可或缺”,“也是神探”。盛名之下,事务所的职员们也不太爱搭理那些鸡毛蒜皮般的小生意了,而变得十分挑食,真可谓名医诊所不看小病。

对贺克士本人而言,最好的解脱方式当然就是度假了。本来应该“游僻走偏”,可这回方宏明却坚持要住名胜之地,于是选了江西龙虎山的新兴度假区———“仙道山庄”。

浓荫蔽日的江堤,连着仙水岩下的渡口,乘舟作画中游,可见对岸赭色的峰峦间隐隐露出同样是赭色的飞檐,那便是仙道山庄。汽车是到不了的,舍舟登岸,还要在蜿蜒于松枝竹影、危崖怪石间的青石小径深浅起落,峰回路转之际,眼前豁然开朗。芳草迎风,鲜花映日,一抹清渠,勾勒出亭榭的倒影;曲槛迂回,蕴育着思古之幽情。而山庄那片仿古式建筑,外形朴素,里面却极尽豪华。

一名青年男子沿花篱间的小径走了过来。白色的毛衣,笔挺的西裤,把他那高挑结实的身材衬得恰到好处。长而钝的鬓角,薄而润的嘴唇,配上游移不定的眼神,是他?是他!正与几名游客高谈阔论的方宏明跳了起来。

“阿樊!”

“哦?宏明!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他是方宏明的大学同学樊榷。真是他乡遇故知呀,该痛痛快快地喝几杯了吧?不行,太忙,他要张罗他所任职的宏士达集团召开董事会的事宜。宏士达集团,这可是中国第一品牌呀!没听说吗?“外国有可口可乐,中国有宏士达”,羡慕之余方宏明问对方任何职,应该不会“在人家手底下,当个小连副,是个受气的差使”吧?董事总经理汤良的助理,也就是第一助手,不受气吧?行,老同学真有长进!方宏明虽还不至于“自惭形秽”,却多少有些失落感。



贺克士心里却在想女人。大概是由于离异后在这方面一直未有“斩获”,哪怕是朝露浮萍式的也没有,他“憋”久了,竟对今天偶见的一名女子想入非非。她悬在后院一张藤吊床上,晃晃悠悠,身体曲线玲珑而柔软,脸蛋化装浓淡相宜。奇怪的是,用柔若无骨的手腕,使着娇劲,摇动着吊绳的她,似乎一直在注意对面楼上的一扇窗户。就在贺克士隔着一定的距离坐下观察时,她竟偶一回眸———呀!我们的贺大侦探骤觉又酥又软,连脖子上的毛孔都张大了,自制,自制!他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咒骂起自己来。

咦?怎么还会有一双令人不安的眼睛?难道是幻觉?贺克士收回自己那“洞若无衫”的视线,将它往后扫去时,果然见到了夕阳的余晖里那个瞬间隐没在月门之后的神秘身影。是他!虽然并没有看清什么,但贺克士凭直觉认定是他,那个“仙姑洞”的窥探者。

那是清晨,仙水岩云雾缭绕,贺克士、方宏明和一群早起的游客冒着寒气,奋力登上这拔地侵云的孤峰。临近岩顶,似有似无的山路往下斜插,经过一阵扪萝攀藤的努力,“仙姑洞”那黑黝黝的洞口终于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此洞因早年有道姑修行并羽化升天而得名,洞内有庙,洞外有殿,别具一格。正当贺克士默默地坐在洞内潮湿的石头上感受着这千万年古洞的幽秘和苍凉时,一道黑影挡住了洞外射进的光线,令他吃了一惊。

虽面目不清,但阴沉的目光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它给这春天的名山之晨带来了入骨的寒意。游客进进出出,本不足为奇,可这人决非一般的游客,贺克士决心弄清个究竟,于是,一场捉迷藏式的游戏开始了,经过了洞内洞外、崖前壁下的一番折腾,不仅捕捉到了对方的身影,而且看清了他的长相。

光天化日之下,自诩见多识广的贺克士竟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

粗糙、晦暗、阴郁,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同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尤其是那对眉毛,不,那不是眉毛,那只是两小撮被踩烂的枯草,甚至说不出是什么颜色。

由于是前来纵情山水,体验仙风道骨的滋味,所以,贺克士既没有认真揣测这个特殊游客可能带有的不良意图,也没有预见到可能发生的事件,同时也来不及很好的想像一下那名富于“耐久”性感的女子在从事某些活动时的情景,便在暮色苍茫中被震醒了。

“砰!”

浑浑然、酥酥然的贺克士在昏暗的光线中,从荷花池畔的帆布躺椅上抬起头来,朦胧间,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冲自己挥手。

“贺总!是枪声!”

枪声?在这青山绿水的洞天福地,在这幽雅静谧的亭台楼阁,竟然响起了枪声?是保安人员擦枪走火,还是偷猎者胆大妄为?是幻觉,还是梦境?

他刹那间意识到,是枪声,是命案发生了,数日来的悠闲和怡然被粉碎了。



枪声不仅破坏了贺克士的诗情画意,也迫使宏士达集团放弃了预定于明晨召开董事会的计划,因为有人杀了它的董事长。常梅道死了?他死了,这样一个风云中国企业界达十年以上,拥有上百个头衔的著名企业家,竟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在夕晖似染的傍晚,结束了他轰轰烈烈的一生。就是他,把一个濒临破产的百十号人的国营小厂,发展成为今天在海内外都响当当的拥有数十万名员工的宏士达集团。作为国有企业中的巨人,这个企业和它的创始人一样是一个神话,它标志着一个时代,可如今他死了,难道这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众多记者朝这儿奔来,市区至龙虎山的二十余公里山间公路上,马达声响成一片,一束束车灯飞快移动。贺克士坐在仙道山庄“上清阁”504房客厅的沙发上,目送着搜查完主卧室,也就是宏士达集团总经理汤良卧室的警察离去。一个瘦高个警察临走时关上门,交代说不要进去。副卧室的门倒是开着,那是樊榷住的,这会儿他正不知在哪儿应付家属、公司董事还是警察,恐怕焦头烂额。

枪杀案引起了贺克士极大的兴趣,尽管他无法进入已被严密封锁的现场,但呆在这儿,似乎也能嗅出点味儿?

傍晚约6∶30,汤良从这儿离开,经走廊拐了道弯,到了517房,即常梅道下榻之处。他按门铃,常董前来开门,汤总进入,门即锁上。约莫过了几分钟,屋里传出枪声,迅即赶来的服务生推不开门,只听见屋内汤良大声的咒骂,门用备用钥匙打开时,汤良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之后便再无声息。

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幅血淋淋的画面。书房里,年过花甲的常董事长连同大班椅一起倒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不远处躺着肩部中枪的汤总经理,也已魂归西天,现场椅翻杯落,一片狼籍。

经检验,常董是被一尊铜像砸死的,那玩意儿本来就摆在大班台后侧。汤总则死于枪击,那把“德克耐”镶钻袖珍手枪就握在常董手中,弹匣内5发子弹少了一发。从现场情况看,是两人一开始就发生了争执,说话间,常董突然拔枪朝对方射击,中弹后的汤良怒不可遏,随后抓起一个烟灰缸扔过去,然后踉跄上前,与常扭打,双手举起那尊铜像朝常的脑袋砸了下去。正当犹未解气,高声痛骂之际,枪伤发作,倒地身亡。

铜雕像?贺克士举目四望,偌大的客厅,在花团状的水晶吊灯发出的橙黄色光芒中静悄悄的,却见不到雕像。果然号称五星级,连房间里都喷香雾,只可惜恐怕香水质量不好,气味怪怪的。

矮个壮实的方宏明出现了,今晚他成了贺克士的包打听。

“贺总!”

他手脚麻利地从饮水机压了杯水,一饮而尽,有些得意地眨了眨眼。

“你肯定要问我一个问题,别,”他做了个手式,“我可以猜得到,你是想问,汤总既然是右肩部中弹,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呢?嗯,”见贺克士没反应,他有些失望,“常董事长用的那把手枪是5发装的,枪里还剩4发子弹,打了一发,这一发其实是打偏了……”

“但却是有毒的。”

“贺总!”方宏明瞠目。

“只有这一发有毒吗?”

“是,是的。初步鉴定,是浸泡过氰化物的,这种毒物稍有延迟发作,要不就是发作了,但姓汤的还有足够的力气下手杀了董事长。”

“抓到什么扔什么,砸什么,嗯?”

“对!”方宏明屁股一沾上沙发就重新蹦了起来,“问题不在这儿,而在于若常董存心杀人,本不必如此直截了当,弄不好,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说呢,贺总?”

“是汤良迫使他直接动手?”贺克士点上一支“登喜禄”,起身踱步,他的一身黑,与方宏明的白色夹克形成鲜明对照,“剩下的就是动机问题了,小方,汤良是从这儿直接到5-517房的吧?当时你的老同学在这儿吧?好,你问过他吗?汤良临离开时有没有说过什么,比方———”

“有,他当时大发牢骚,并且说想要辞职。”

“为什么?是由于常董事长的缘故吗?”

“对,两人近来的矛盾,董事们都清楚,事实上,本次董事会就是为此而召开的。”

“什么方面的矛盾?汤良不是常老板一手提拔,左臂右膀的人物吗?”

方宏明答不上来。贺克士停在常董卧室门外,若有所思。常董常董,人生无常啊,风流俊杰,转眼间灰飞烟灭,他忽地原地一个旋转。

“那个汤总是大个子吧?”

“大块头,没错,高胖个儿,说起来,”他略一迟疑,“也是满脸横肉。”

“嗯?”贺克士两道浓眉拧成了结,“那么,那位常老板呢,好像是个小个子?”

“唔,瘦,但并不矮。”

“一个大高个,一个瘦子,当然弱者得用武器啰!”

“贺总!你对案子有怀疑?”

贺克士先是无声地,逐渐笑出声来。那张英俊而略显憨态的脸露出宽宏的神情,双鬓的点点白霜隐没在灯光的投影之中。

“密室,不是吗?非常地道,天衣无缝的密室———门从里边锁着,凶手和被害者几乎在同一时刻同归于尽,干净利落极了!”

方宏明开始抓头发了。

“可是,汤良怎么想得到常董会开枪呢?受伤后,他奋起反抗,防卫过当———对,警方到目前为止也是这么认为的,据我了解,现场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三者,书房惟一的一扇窗户是对着湖的……”

“那么,这一扇呢?”

“这———哪一扇?”

一下子傻了眼的方宏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贺克士那捏着彩笔的魔术师般的手指转。

“这一扇对着庭院,嗯?”

彩笔对着汤良卧室门。死者卧室的门紧闭着,明亮的灯光下,那沉重的门扇似乎透出一股阴气。仿佛给这无声的“魔术”制造效果,门内“砰”地响了一声,这不大的声响,像炸雷一样把两人震呆了。



空无一人、被警察封闭了的死者卧室里,竟有动静!

方宏明眸子里放出来的光掺杂着恐怖和惊愕,大张着嘴,是要发问还是喊叫?

来不及了!还没有等自己这个应该是行动型的助手反应过来,贺克士一反文人学者式的慢条斯理,以从未表现过的敏捷和果断,飞起一脚———

“咔———嘭!”

一个身影在密罩着重重帷幕的落地窗处闪过,方宏明箭一般扑了过去,贺克士则顺手打开灯。

迟了一步。方宏明在帷幕间钻进又钻出。

“贺总,你打电话,我……”

微抬右手,那支彩笔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

“不是小偷!”

方宏明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要不,那家伙哪会有这样的飞檐走壁功夫呢?

“不会那么巧,贺总,我的意思是决非普通窃贼,他是有备而来,为了偷,不,为了取走这屋里某物。”

趁火打劫?不像。贺克士已经把这宽敞的卧室里的摆设“掂量”了两遍,没什么特别,但见豪华的家具、气派的装饰和华丽的灯光。倒是在一盆五彩小灯点缀其间的虬枝盆景架下,躺着一支金灿灿的高尔夫球杆,这是惟一可能不属于这儿的东西。看样子,它本来斜靠着花盆架,小偷不小心碰倒了它。

“你来这儿干吗?汤总———不在。”

“我知道汤总死了,他死,我照样可以来呀!”

一男一女走进客厅,乍一照面,四个人都稍稍愣了愣。樊榷朝老同学使着眼色,贺克士却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怎么会呢?难道是巧合?抑或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把她牵进了这临时小圈子,把她和自己系上了?就是她,淡装难掩艳丽,丰满不失轻盈,风尘女?交际花?兴许这个靓女,还是一把解谜的钥匙?但愿自己不要“筷子变雪茄”,控制!

“我叫雨雯,好听吧?”

太可惜了!贺克士犹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嗓门粗,而且口气像个虎姑婆。

似乎憋久的气一刹那间泄了,倒令贺克士收起了自己的心猿意马。

这位漂亮小姐不是来搅局的,而是来要帐的,看样子她有旧帐要与樊助总算。于是,贺、方二人知趣退出,因不知如何处置,方宏明干脆将那支球杆扛着。

正当记者、游客和警察在熙熙攘攘的大堂折腾的时候,贺、方避开众人,步入庭院。月色溶溶,星斗满天,湖面鳞光闪闪,水榭廊桥,洒着一层柔和的银辉,略一放眼,则见峰林森然,如巨人列阵。

月光下,方宏明又徒劳无益地对那支球杆下了一番功夫,贺克士则颇不以为然。

“你想,”贺克士夹着香烟的手比划着,烟头的跳跃如微型灯笼般吸引着对方的视线,“那个无名窃贼肯定不是冲着这个来的,否则它根本不会落到我们手里。他应是有备而来,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目标、方位明确,可是又失手的话,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方宏明愤愤地将球杆往草地上一拍,发出闷响,“是没有估计到我们会在场并采取措施?”

“不不,”小灯笼左右摆动,“他是没有估计到会碰倒这玩意儿!”

“第二呢?”

“第二,那就是他所要取的东西,并不是唾手而得,嗯,而是需要稍稍费点儿功夫———”

“在那盆花里?”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贺克士略一迟疑,“然而———好像这事儿变得复杂起来,树欲静而风不止,人已走而茶未凉,什么原因呢?与凶杀案有关吗?一次失手,再来第二次,只要那东西还在那里……”

仿佛一股电流击中了他,那原本轻划慢比的右手滞停在空中,全身僵直,微微仰首,眼镜片在月光下反射出灰光,他的目光显然也是这么呆滞不转了。

方宏明本能地往前伸手,旋即半途收住,他明白师傅仅仅是被某一个念头,一种想法、一个启示给慑住了,难道说,又发现“致命一环”了?

命令从贺克士口中迸出,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小方!马上回到504去,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言语是多余的,行动就是一切,就像师傅方才那一脚。方宏明呼地一下,迅速消失了。



雨雯轻轻掩上门,走廊幽幽的灯光映出她的明眸皓齿,也映出那一丝紧张和不安的神情。未等她轻移玉步,像从地下冒出来一般,凶神恶煞似的方宏明挡住了她的去路。

“雨雯小姐,哪儿去呀?”

她不答,一丝凶光在眉宇间稍纵即逝。方宏明一扬手,正推着清洁车的服务生前来开门,他一把将她拽了进去,反手关上门,一眼瞥见沙发上趴着的樊榷,他一愣:莫非又是一桩命案?他猛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扳,引起一声痛叫。

“你这个烂货,你把他怎么啦?”

话一出口,方宏明就后悔了,定睛细看,老同学显然无恙,睡着了,只是……

雨雯竟呜呜地哭了,方宏明巴不得给她粉脸上来一巴掌,忍了忍,他只是低低咒骂了一句。

等贺克士进门时,方宏明已经弄醒了老同学。雨雯整个儿缩在沙发角落,樊榷正横眉怒目地喝斥着,说这个婊子在自己的茶杯中下了麻药,不知搞什么鬼,要她从实招来,否则非报警不可。方宏明将贺克士领到死者卧室那盆盆景前,乍一看,并无变化,盘龙似的青松,犹如亭亭巨伞,巉岩间绿竹红叶,参差错落,只是……

“彩灯不亮,”贺克士摘下眼镜,凑近细瞧。

“而且断了,中间少了一环或一节。”方宏明指戳着。

“东西肯定还在她身上。”

“没有,贺总。”

“嗯?”贺克士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这不可能,你不是截住她了吗?”

“我和阿樊搜过她了,不,是摸,摸了一遍,”方宏明多少有些吞吞吐吐,“如果那玩意儿是软的东西的话就说不准了,没,没脱衣服。”

“可是,她不肯开口,嗯?”

原来,雨雯是樊榷找来陪汤良的应召女郎,汤对她很满意,如果他不死的话,今夜还是他们的良宵。据说她床上功夫一流,也很善于侍候人,是典型的男人尤物。恐怕,贺克士酸溜溜地说,樊榷也会与他老板共享的。方宏明双手一摊,说当今这种“多角戏”,很时髦,虽然对自己来说是难以想像的。

“你算什么东西?狗奴才!”

贺方二人顿时面面相觑:母老虎发威了。

灯光下,头发已然纷乱的雨雯叉着腰,怒目圆睁,扯起她那鸭母嗓子与刚冲她大吼大叫的樊榷叫劲。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哼!老板付钱,你捡便宜,还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大公司,档次高,依我看你们是表面上装斯文,心黑透了!哈哈哈!放倒你又怎么样?你这条小命儿———咳,咳———”

几声狂笑过后,张牙舞爪的她呛住了。眼珠子骨碌碌转、鼻孔喘着粗气的樊榷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方宏明架住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烦都烦死了,还要应付这个贱骨头!”

樊榷定了定神,抓起电话。

保安到来时,冷眼旁观的贺克士似乎终于打定了主意,他示意方宏明“安排一下”,让保安把她看起来。临被带走时,雨雯狠狠瞪了樊榷一眼,似乎意犹未尽。



一切都平静下来后,不知是案件的震撼还是药力的作用,樊榷显得疲惫而茫然,坐在那儿发呆。方宏明一边关切地倒水,一边表示希望老同学能多提供一些关于凶杀案的讯息。

“她要来取东西,取什么?”樊榷有点惊讶,“重要吗?”

“这要问你呀!”

“宏明呀,汤总的私人物品可都被警察拿走了,剩下的,”他一扬手,“可都是酒店里的,有人要偷,让他去偷好了。”

“一盏小灯。”

贺克士梦呓般的语气令人吃惊。

“小灯?”

“就是缠绕在盆景上面的。”

“灯链断了,灯就灭了,”贺克士眯起眼,念念有词,“那盆景———那盆景就失去了光华,小桥流水,苍松翠竹,顿时显得暗淡失色,唉,可惜呀!”

师傅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贺总,恐怕她取去的那小灯,不是灯吧?”

“小———灯?”樊榷怔怔地重复道。

“小彩灯,就像圣诞树上挂的。”

方宏明干脆把老同学拉进卧室,作现场见证。

站在不发光但仍不失雅韵的盆景面前,樊榷仍是一头雾水,片刻,他转头环顾屋内,那修剪得恰到好处的鬓角似乎在微微颤动。

“宏明,你看———”

樊榷小心翼翼地挑起那串无光的灯链。

“这东西是她放上去的!”

“你的意思是,住进来的时候没有?”

“对,是加的,这个鸡婆,她在里边藏了什么呢?呵!”樊榷按捺不住地低声叫道,“难道———,宏明!”他将灯链一甩,“搜身没搜到,她是不是又藏到哪儿去啦?”

稀里糊涂的方宏明陪着老同学把这偌大的套房翻箱倒柜折腾够了,也毫无所获。贺克士却一个劲儿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一言不发。

“我看,”连抽两支烟的方宏明眼睛一亮,“一定是探头,微型的!没错,阿樊,那小姐在里面装了探头,刚才———”,他迎面遇上贺克士抛来的眼色,急转话头,“不过反正你们汤总死了,也不会在乎什么丑闻不丑闻,她就是想讹诈,也失去目标了,嗯?”

樊榷看样子怒火中烧。

“色胆包天!她竟敢装摄像机在这儿!还想敲钱吗?什么样的摄像头呢?能连续工作吗?什么时候装的呢?”

“放心吧,阿樊,人还在我们手里,总有办法的,再说……”

“办法!什么办法?她肯定已经得手了!我要为汤总、为他的家庭、为公司负责,唉!”

吼叫过后,樊榷双手抱着脑袋,沉默了。

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贺克士依然故我地量着地板,厚厚的地毯吸走了他的脚步声。

方宏明则恨恨地咬着下唇,巴不得立刻就把那个娼妓扒光了,动用酷刑,让她招!用烟头烫,还是皮鞭抽?最好拿什么东西,对,那支球杆,往那儿戳,叫她欲生不能,欲死不成……

一阵《骑兵进行曲》的乐声。

“喂?谁?”

接着电话,樊榷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贺克士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来了。



贺克士多么希望这是在厦门呵。因为鹭岛是自己工作、生活了二十年的第二故乡,人缘广泛,地形熟稔,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引车卖浆者流,均有可唤之人,虽不敢称脚一跺,鹭江两岸都会抖三抖,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可这是在异省他乡啊!“箍你姆”(注:厦门同安的“国骂”)是行不通的。

更深人不静。午夜已过,除现场值守外,警察倒是闲了下来,可蜂拥而至的记者们却大令山庄工作人员头痛,他们不眠不休,无孔不入,到处制造噪音和麻烦。今夜对宏士达集团幸存的最高行政主管樊榷而言,当是个不眠之夜,幸好他年轻力壮。贺克士则回到自己的房间,兀自半躺在阳台的藤椅里,就着一壶烫嘴的“雀巢”咖啡和一支“登喜禄”坠入了沉思,他毫无睡意。

月黑风高,黑乎乎的仙桃峰如蛰伏的怪兽,望上去令人心惊肉跳。峰下,一座阴森森的凉亭形单影只,难以辨出轮廓。阵阵的松涛给这暗夜名山增添了诡秘和恐怖的气氛。

荆棘密布,寒风刺骨,可是他毫不在乎。他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索,试图找到一个最佳位置,以便既能隐蔽、又能够听得清凉亭里那两个影影绰绰的夜半怪客的谈话。脚底打滑,手好像也磨破了,他不出声地咒骂着,竭力竖起耳朵。

“你到底是谁?”

这是樊榷的声音。

“我是谁不重要。我问你,你能代表常董事长吗?”

“干吗?”

“你别装糊涂,我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是常董事长委托我为他调查的。”

“调查什么?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呢?”

另一个人发出干涩难听的笑声。听上去他年龄不小了,不知怎么也不像有何恶意。

“你不相信,干吗深更半夜到这鬼地方来呢?”

“是你约的,地点也是你选择的。”

“是啊樊先生,”那人叹了口气,“出了命案,我担心呵,你还不知情,当然不会理解。长话短说,你能负责吗?”

“喂,你什么实质内容也没有透露,要我负什么责呀?嘿,好冷!”

听上去,樊榷冻得上下牙打架,方宏明“同病相怜”,也在山石旮旯里跟着哆嗦。

“啪!”

那人捂着点烟,火光闪处,眼尖的方宏明没有错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略为上翻的鼻孔,微微浮肿的眼皮,枯草萎顿似的眉毛。他不禁又是浑身一抖。

“好吧!樊先生,我是私家侦探,姓曹,你们老板雇我调查你们汤总经理的财务问题。”

“你完成使命啰?”

“当然,我是非常守信的,而且从不失手。我全查清楚了,汤良总经理私吞了约3000万美元的货款。”

“这不可能!你不要以为人死了,就可以胡乱抹黑,又是来敲诈的吧?告诉你,找错对象了,警察……”

“樊先生!你们的产品外销是有限价的,也就是说,限最低价,而事实上,你们的海外分公司———全是汤良一个人控制的———卖的产品相当一部份是远高于这个限价的,高出部份被姓汤的截去了,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怎么样?要不要看一下银行单据复印件?”

“好吧!就算我相信你,可惜汤总再也花不着这些钱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常董事长肯定是一时气不过,才会……”

“你什么时候回复常董事长的?”

“中午。本来是说晚上碰头的,没想到……”

“慢!你既然查了,那我问你,这些钱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一定有所知啰?”

“当然。钱大多在国外,诸如新加坡、菲律宾,还有美国,很多是在他夫人名下。”

沉默。两个黑影中,有一个在踱步。

“好吧!你想干吗?举报?”

“你说哪儿去了?樊先生,干我们这一行的,只为委托人负责,我们决不会插手其它事务或另有什么非份之想。我只想把证据交给你,当然是在我结帐时候。”

“还差多少钱?”

“30万,先前预付了10万。”

“你心可真小,这么大的摊子,你就要这么一点钱?不过,太贪心也不好,就像我们汤总,是不是?这样吧,曹先生,此事关系重大,你要信得过我,那就听我安排,钱明天,呃,不,今天天黑之前给你。关于证据如何处置,我要汇报和商量后再定,你就在山庄里等我消息,如何?”

眼见这场密晤已接近尾声,方宏明不敢耽搁,连忙悄悄抽身撤走。



惊人内幕!出人意外,入人意中?贺克士更不想睡了。对方宏明关于“揭幕”的种种提议,他却一一加以否定,理由很简单,这是樊榷的“公干”,并不关你我的事。问题在于,凶杀背景的揭穿,也还是无法解开贺克士脑海里的谜团。用过宵夜,冷静下来也暖和起来的方宏明,熬红的眼睛又放出光来。是啊,这么说来,要下手杀人的应该是阴谋财露的汤良才是,怎么他反倒变成了被害者了?而常梅道呢?他尽可以将此事诉诸法律,要关要杀,自有疏而不漏之天网在,何必出此下策,亲自动手惩贪,以至陪上一条老命?太不划算了!

所以说嘛,这里头必定另有文章。贺克士故伎重演,干脆在电脑显示器里划起道道来:

事件1———汤良入517房,由常梅道延入。集团一、二号人物间不知因何诱发争执,常出枪击汤,汤负伤反抗,致常于死地,汤亦中弹毒身亡。

事件2———此前常因怀疑手握大权的汤有贪渎行为,托私探曹某查明。中午常得知怀疑得到证实,傍晚惨剧发生,由此可见案子与汤贪渎有关。

事件3———密室搏命案发生后,有身手不凡之窃贼潜入汤良卧室,行窃未遂。

事件4———窃贼前脚走,汤良包用了两天的应召女雨雯后脚到,她用蒙汗药麻倒樊榷后下手行窃。窃走了什么?估计有可能是微型摄像机。

疑点1———517,这个密室里,谁想杀谁?谁是凶手,谁是被害者?警方初步鉴定结果,常是前者,汤是后者,但从樊、曹山上密谈内容看,常又不应当是凶手,难道现场还存在其它可能性?(第三者侵入的可能性已被排除)

疑点2———504,汤良的卧室并不是案发现场,并也经警方搜索过。就算盆景灯链中装有探头,既然讹诈对象已失,取走它,除了销毁讹诈证据之外,没有意义,为什么雨雯要那么急地一而再,再而三去取呢?偷拍的内容只能是床戏,难道里边会有某种线索吗?

疑点3———雨雯已被“贺克士侦探事务所”控制,搜身又无果,她会把“那玩意儿”藏哪儿去呢?

疑点4———那个曹侦探可信吗?如果他编了一个故事来诈钱(当然也得伪照一些假证),那么他又是如何能够预测514房的“互杀”案件的发生呢?

方宏明凝目注视着屏幕,那张孩子气的脸时而舒展,时而收缩,疑虑如同无情的风霜,在它上面渐渐刻下了沟痕。终于,方宏明跳起身,呼地一把推开座椅,使得它如陀螺般旋转开去。

“贺总!我看我们还是得从密室本身入手,根据密室理论和我们以往的实践,密室要嘛实际上并不‘密’,”骤迎贺克士居高临下的鼓励的眼光,他更为振奋,“要嘛是存在着误区,这两种可能性是攻破密室凶案的主要思路。我认为,517房的密室是可靠的,不存在破绽,因此我们要考虑的是后者。推理的线索,除了进一步解剖凶案发生过程的细节和彻查两个人以及集团的背景之外,那就是看接踵而来的盗窃案和曹侦探这条线,也就是凶案发生后相关的发展,看它们与凶案的联系,或者叫与密室的联系,这样,我们才能找到解答疑问的正确方向。”

“好好好!”

边鼓掌边夸赞,贺克士眯缝着的眼睛充满笑意。

“小方,你可真是大有长进了,事实上,你在上一次劫钞案中的杰出表现,已足以证明你自身的实力,什么时候我退休,不愁咱的事务所后继无人啰!这样吧,我们联手再把每一个细节从头到尾理一遍,看看我们自己是否漏掉了哪一环?嗯?”



正当这对大小神探多管闲事,为这起表面上看来已经落幕的悲剧事件绞尽脑汁之际,灰蒙蒙的晨曦正从遥远的天边赶来,黎明前的苍穹开始淡化、消融,代之以瞬间化出的淡青和粉红。

静谧幽深、隐约有薄雾蒸腾的上清河,那平静的水面也在悄悄地变色,渐渐幻化出仙桃峰如虚似渺的倒影。河边芦苇丛里,刹那间爆发出一阵水鸟翅膀的扑腾和间杂的呱噪,这声音如箭一般射穿了沉睡的群峰,预告着光明的临近。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空洞而神秘,透出密林,漫出铺满地面的落叶。

阴暗沉闷的森林里,高入云霄的巨木列阵环伺,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偶然一声蛙鸣或虫叫,怯生生、惊颤颤,山更幽、林愈静。朦胧的天光,终于从一个不规则的缺口映入了眼帘。犹如穿行在深邃漫长的隧道,终于见到一丝光亮,悬着的心可以落下了,可“洞”外那初显轮廓的凉亭却对每一个穿出密林的人虎视眈眈。



面无表情的保安与方宏明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将他俩让了进去。只要稍瞄一眼,便知这个套房“固若金汤”,单单手指头粗的钢制防盗网便有两层,这是临时看守所吗?呀的一声,方宏明推开内门,泄入的灯光构成一个三角形,里面有一双骤然睁开的眼睛,它不含娇、不带艳,却饱含敌意。

是什么改变了她?短短半天功夫,贺克士的幻像破灭了,横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欲露还遮的美妙身体、令人心动的花容,而是一逼邋遢的骨架和一张警惕的冷面。

贺克士下意识地把目光跳向昏暗的天花板。

方宏明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发痒的手已是跃跃欲伸,差一点儿就要劈胸揪住这个“全不掩门儿的”。

“雨雯小姐”,此时此刻这样称呼她,连他自己都觉得滑稽,“你把那个针孔探头藏哪儿啦?不说是吧?你相信不相信我们有法子治你?比方,交给警察……”

没有反应,但在贺克士眼中,她的面部表情却有微妙变化:先是一惊,而后偷偷松了口气,冷漠是掩饰,也不无嘲讽。

不知何处传来当当的钟声,天快亮了。“朱唇”终于轻启了。

“老板,你们非法拘禁我,该当何罪?”

语气平淡,带着挑衅,还是那副破嗓。

“哈、哈、哈!”

方宏明迸出几声怪笑,雨雯显然被吓了一跳,贺克士却不免稍起鸡皮疙瘩,他望着助手那副略显狰狞的模样,隐约产生一种无法表达的不祥之感,那感觉像一丝浮云,不着边际地漂移、散淡,却没有消失。

谜一样的人物,谜一样的事件,贺克士越来越感到如坠云雾之中。难道不知何处隐藏着一支无形的手,在推动,在左右,或者说在操纵着这一切?而自己呢,不仅茫然没有摸着头绪,被动地追寻着错误的线索,甚至可能在搭筑着毫无意义的空中楼阁,而令某个隐没在阴影中的神秘人物暗暗嘲笑不已?方宏明与雨雯的唇枪舌剑,全然没有进入贺克士的耳膜,他只是沉浸在自己散漫而难以集中的思绪之中。

一阵《樱桃园舞曲》轻柔弥漫于斗室。

贺克士惊醒般地瞪大了眼睛,透过镜片,那目光随着雨雯接听手机的语气变化而渐形严峻,直至眼珠子似乎就要迸出眼眶,直至……

雨雯突然提出上洗手间的要求,方宏明紧盯着寸步不离地出了门,来到走廊里。

“方先生……”

简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那脸蛋忽而灿若桃花,若不是那难以入耳的嗓音,这一下子小伙子非瘫了不可。遗憾的是,他所面对的是可怕的美女蛇,一走神,她竟沿走廊飞奔而去!

这回方宏明还是略显迟钝了,直至雨雯飞跑出这幢建筑的边门时,紧追的他和赶来的保安都被拉下了一段距离,然后悲剧发生了。

“噗!”

声音不大,但不紧不慢追了过来的贺克士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张开双臂的雨雯踉跄了两下,扑进大地母亲的怀抱。

弥漫的晨雾中,她的动作颇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平心而论,姿势确实优美,难道是死神的召唤,使得出卖灵肉的她瞬间得到了净化?

一名徘徊在竹林边上的《仙山琼阁》报的记者,鬼使神差般对着这一残酷而凄美的画面按下了快门,他真没白熬这一夜!

可是,贺克士和方宏明也许是白熬了。站在台阶上,略略俯视着那凋零花瓣般撒在地上,毫无知觉并再也不显曲线玲珑的躯体,呆若木鸡。

方宏明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环顾四周,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势,可凶手在哪儿呢?(待续)





下期提要:

雨雯死了,成了第三具尸体。她“涉水”有多深?下一个轮到谁?密室之谜未破,密室外又夺命,而且,贺克士坚信还另有一次枪击———更神秘的内幕。凶手杳无踪,方宏明在行动,“临终录像”弄到手了,怪探头也找到了。神探师徒不请自到,闯入董事会会场,“大推理”语惊四座,但对另外一名受害者来说,已经太迟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 最近自己没有写就、转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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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鸟:是我认识推门中最得宜的一位,说实话在没有认识她之前我还没有想过写小说居然还那么多的东西要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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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gic_mage我是马甲
2 楼: Re:夺命密室(上 04年03月26日16点56分


这篇相当不错,生动而且文笔优美……

不过,是转载的?建议你最好把题目上注明“ZT”,然后把出处和作者都写清楚,不然大家会误会的。如果能把该文作者也绑架到推门来,自然是更好,哈哈!






退出推门。
有事请到15876.jjwxc.net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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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库拉连城 晓
3 楼: Re:夺命密室(上 04年03月28日13点44分


这篇不错,最近原创又热闹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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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炊老炊打开老炊的博客
4 楼: Re:Re:夺命密室(上 04年03月30日09点37分


好刺激,吸引人。真是一篇不错的小说。快点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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