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飘叶(风中飘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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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档案 (长篇连载之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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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04月09日10点42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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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见到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 他的双眼从厚厚的玻璃镜片后面睨了两下,显然不太欢迎我们再一次来访。 我们三人没有客气,没等他开口就进了屋,"摩丝"随手关闭了房门。 他开始诧异起来,露出不安的神色。 “我们是公安局的。”“摩丝”说着亮出了证件,“想了解一下王书娟的情况。” “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怀疑她与一桩谋杀案有关,希望你能给我们配合,提供她的有关情况。” “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个当官的爹就能为所欲为了?”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有点幸灾乐祸。 “她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摩丝”并不理会他的情绪,单刀直入地问。 “倒没有发现什么反常,只是我觉得她这一段时间情绪不太好,老是走神,有好几次做帐出错,我很不满意,批评了她几次。” “她给你说过她有什么不快的事吗?” “嘿嘿!我这半拉老头子啦 ,她们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她电话多吗?” “对,这一段时间明显多些,好几次我一进屋,她就草草地说,就这吧,然后挂上电话,象是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你不说这我还不注意,好象她的神色也不对,有些不安,不象我们正常打电话,有说有笑的。” “你接过找她的电话吗?” “当然。” “有没有可疑的?” “这怎么说呢?” “那最近有没有比较多一些的?” “是,最近好象有一个男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想这不是于春光的声音,他的声音很细,象个女人。 “你见过这个人吗,如果他来过,你应该能听出他的声音。” “没有,说实在的,我上班不大靠点。”他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快退的人了,干了一辈子,没那么大的劲头了。” “我们可以看看她个人的物品吗?”“摩丝”示意了一下狄青,“放心,我们只看看我们能看到的,不会撬她的锁,也不会涉及你们的财务。” “行的,行的,这没关系。”他指了一下她的办公桌。 狄青走到了她的办公桌前,开始搜索。 “你们财务科几个人?” “三个,我主管,王书娟是会计,还有一个女孩小范,是出纳,兼任打字处理文件。对,你们可以找她好好谈谈,她们俩经常窃窃私语,她应该比我老头子了解她。” “小范在吗?” “在,她在隔壁,那里有电脑机器什么的,比较乱。” “你把她叫过来,你先在她屋里呆一会儿,我们要同她单独谈谈。” “好的。” 财务主管走了,接着门响了一下,进来一个女孩。这女孩也就20岁左右,长一张娃娃脸,面皮白净净的,有些害羞地样子。她进了屋,怯生生地坐在那人坐过的椅子上,把双手放在两膝之一间夹住,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摩丝”又把同财务主管的开场白向她重复了一遍,小范有些不相信似的,眼睛睁得老大。 “你最近觉得王书娟有什么不正常的反映吗?”“摩丝”又开始了他的询问,“你一定要讲真话,我们这是在帮她。” “书娟姐……书娟姐这段时间是有些……有些怪怪的,好走神。有一次,我到这屋里来,还见她偷偷地哭。”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她也给你说过什么心思吗?” “从来没有,书娟姐这人,一般不给人谈很深的。但我感觉她在感情方面好象有问题。”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从她的情绪方面,还有我经常接到一个找她的电话,我们两个屋里电话是联机的,是一个男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接电话有时候说话高兴,有时不高兴,有时还有些闪闪烁烁的,一边接电话一边不停地看我,我一开始没在意,后来我明白了,她一接电话我就到别的地方去。” “见过那个人吗?” “是的。” 我的心一下子跳了起来,“摩丝”的眼睛里放出一道光彩,狄青暂停了搜索工作。 “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大个子,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皮肤有点黑,留着到肩部的长发,嗯……体态匀称,强壮,有男子气,真帅。书娟姐长得漂亮,人也有福。”她流露出对这个男人的向往之情和对王书娟的羡慕。 “你怎么知道是打电话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很特别,虽然嘶哑,但很浑厚,有磁性似的,很性感,我觉得我永远都能记住这个声音。” 小范说完,把双手从膝处拿出来,来回绞着手指,脸颊有些红润。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然后说,“好象书娟姐有些不高兴,那男的倒是一个劲地随和她。她们一块出去的。” “这是什么时间的事?” “记不清了,大概就四五天前吧。” “你知道他姓什么或者叫什么吗?” “不知道。” “平时还有什么人给她打电话?” “除了她妈妈,就这个人,其他人很少。” “你还知道她生活中的其他事情吗?” 她又摇了摇头。 狄青完成了她的搜索工作,她把桌子上的物品收拾好,对号入座地放入抽屉。显然她没有从中发现什么。但是她拿来了一个大信封,把废纸娄里的垃圾全部装了起来。 我们带着这包垃圾还有一个新的陌生人的信息离开了环保局。
12
我们返回了刑警大队。 “摩丝”有些兴奋,久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这段时间他积聚了太多的疑问,对每一个疑问,他却找不到解答的合理依据,象一团团乱麻,众多的丝缠绕着。他竭力地想从中找出一根丝抽出来,却找不到头绪,或者忽然找到了一根,一拉便速忽脆断了。这个陌生人的出现,虽然还不能肯定会给他带来什么,但是毕竟存在一种希望,就象是在茫茫无际黑暗之中突然闪现的一丝亮光。 “我们有工作做了。”“摩丝”在刑警大队办公楼的楼梯上边走边说,“环保局财务科的那个电话,必须彻底查清,要逐一列出近一个月来所有打进打出的电话,从中找出那个大块头的家伙。” “对。”狄青附和着说。 “对王书娟的宿舍以及她父母的住处要24小时不间断地守候,我想不能排除王书娟有回来一次的可能。” “摩丝”边说边大步向他的办公室走去,连个招呼都不打,把我和狄青甩在了身后。显然,他已经等不及了,他要抓紧安排他的人马去落实这些任务。 我陪狄青去了她的办公室。狄青进屋脱了外衣,将它挂在衣架上,然后把从环保局财务科里带回的鼓胀胀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办公桌上。她把对着的两张办公桌上的所有物品一点一点、极有顺序地拿到别处,然后把大信封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倒在桌面上。 天哪!那是满满一桌子垃圾,揉成团的和折叠的纸张、碎纸屑、大头针、铅笔头、破刀片,不一而足,有些东西上还明显地沾着痰迹。 “你从那里面发现了什么吗?”我不太喜欢看那些东西,站得老远。 “目前还没有,但是我在环保局搜索物品时看了纸娄里的这些纸,发现它们不太一致。” “它们都是垃圾,会有什么大的区别吗?” “是的,从对废纸处理方式的不同能看出人的心理。” “是吗?” “你在处理废旧文件的时候,对那些不太重要的一般会怎么做?是不是随手折两下就放入纸娄?或者简单地撕两下,或者揉成一团?” “大体如此。” “如果是比较重要的材料、或者涉及秘密的材料呢?” “我会用碎纸机。”我微笑着说。 “如果没有碎纸机呢?” “那么我肯定会尽量撕得碎一些或者付之一炬。” “完全正确。我就是发现了王书娟的纸娄里有撕得极碎的纸屑,我看过一些,觉得它们不象是公文,倒象是书信,这从个别的文字上能辨别,所以我们把它们都带来了。” “原来如此。” 狄青说着便动起手来。她先把那些大头针、铅笔头、破刀片之类的东西挑出去,放在她的废纸娄里,第二步便是把那些折叠的揉成团的纸一页页展开,发现它们实在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才又随手放入纸蒌。她做得是那么认真,全然不顾上面的污渍和痰迹,也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最后,我发现在她的办公桌上铺满了数不清的细碎纸屑,最大的不过指甲一般大小。 我明白了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简直不能相信她会做那份工作——把这几百张碎纸屑一张张地在放大镜上比较,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然后按顺序摆放到应有的位置,将它们一一对接拼合起来? 是的,一点没错,她已经开始实施了。天哪!多么残酷的工作?如果让我做,还不如杀了我。 我不想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她弓下身子,在铺满纸屑的桌子上不断地找寻。此是我的心里有一种酸楚,眼角处已是湿润。 办公室里很沉静,我坐在沙发上,眼睛开始发涩,上下眼皮在不断地相互搏击。要知道,我已经是两夜没有合眼了,也许我真的该回去睡觉。 我沉沉地睡着了。 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公安的棉大衣。房间里的日光灯刺得我的双眼有些疼痛,我一时竟忘记了身在何处,此时是黑夜还是白昼。抬了抬眼,看到了那一侧的狄青依然伏在桌子上。 我看了看手表,已是晚上9点,也就是说我从下午2时一直睡到现在,整整7个小时,而狄青却工作了整整7个小时。 我心疼地走向她的背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脖颈和双肩的连接处,轻柔地用力,试图以这种方式减轻她长时间弓腰低头而带来的对颈椎的压力。 她抬了抬头,上身随之直了直,却没有转过身来。 我的双手没有停顿,我知道她此时正闭了双眼,放松了身心,享受着我的一双手给她带来的那片刻的舒适。 “怎么样了?”我一边活动双手揉捏她的双肩,一边轻声地问她。 “基本完了。” “是一封信吗?” “呃,是的。” “重要吗?” “非常重要。” 我立即停止了按摩,我走到她的一侧,往办公桌上扫视。 我看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是因为多处的粘贴造成的,它看上去象一幅干旱了许久而到处龟裂的土地的照片,当然龟裂形成的小块的面积要小得多得多。 我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了它,象捧着一个有千年历史的稀世珍宝,它的确是一封信。我读到了以下有些残缺不全的文字: 每: 你好,我怀着无比复 的心情给你写这封信。我知道你爱我,爱得那么热烈,那么执 ,你给我了那么多的无私的关心和 护,让我感动并让我永 都不会忘记。但每想到这些,我的心就象刀割一样,我对你永远都会有一种负疚感。我 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将会做出什么,将会走向何处。有一个人,他跑到了我的内心深处,有好长时间,我们享受了美好的爱情,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真的恨他,可我也真的爱他,这种矛盾折磨着我,让我不知道如何选择。 我知道你会为我牺牲一切,包括你的生命。我已经明言不会嫁给你了,但假如我现在想让你为我去杀人,你还能做到吗? 请原谅我一到最痛若最矛盾最难受的时候总是想到你,尽管我知道我对你说的这些话是对你的一种残酷,可我禁不住要对你说,就象他对我的拒绝是一种残 一样。人的情感怎么就这么的复杂多变呢? 原谅我吧,你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如果有来世,让我来世做你的妻 吧。 书娟 3月 日。 我来来回回地看了三四遍,我发现有的墨迹上有水打湿的模糊,那应该是王书娟滴下的泪水。 “可恶。”我说,“怎么其它地方不缺,就他妈关键地方残缺了呢。这小子姓什么叫什么呢?” “大概不会有人叫什么‘每’,”狄青指着我手里的信说,“你看,‘每’字的撇这一笔上方有一个连续的痕迹,是从左方延续过来的,应该它还有一个左偏旁。” “是的,我看到了。但它应该是个什么字呢?” “我首先想到的是个‘海’字。以‘每’为右旁的字不多,不可能是‘梅’,更不可能是‘侮’。” 我们拿了本字典,查了一遍,的确,我们有理由认为应该是“海”。 “可日期呢?”我说。 “应该是最近,但这并不重要,是于亭被杀之前是可以肯定的。” “是不是可以再到财务科找找,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纸屑。” “我已经细细地看过了,财务科已经没有了,要知道来回的人也许用鞋底把它们带走了,我们只能是大海捞针,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认为王书娟发出这封信了吗?” “应该是没发出,这封信誊写得比较工整,不象是草稿。” “你是说她改变主意了?” “也许是,但也许是她那时心情不好写的,但后来她发现这个方法不怎么样,不排除她同他直接表达的可能性,他们前几天还见面了,不是吗?” “这封信上有王书娟让这个人杀人的话,怎么理解呢?是不是她真的让那个什么海去杀人?” “这不能肯定。我想这也许是王书娟心情最不好的时候的一种心理反映。人在极度的愤恨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是可以理解的,但并不一定意味着她本意如此。” “但那个家伙却有可能听到这话便认真起来,要知道,他爱得她发狂。” “是啊,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我说这封信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可它并没有给我们提供什么?” “如果我们把查出的电话联系起来,可能对于我们要找那个人就大有作用了。” 狄青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她拔了个电话,把“摩丝”叫了过来。 狄青把我们的猜测告诉了他,“摩丝”拿着这封信看了良久,眼睛里流露出说不尽的感动。 “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放你一天假,一有电话方面的信息,我再同你联系。” 我拉着狄青走了。
13
我在路边的超市里随便买了些食品,然后载着狄青回到她的住处。 我赶在狄青之前,迅速地吃过了快餐,到卫生间给她放满一池子热水。她需要好好地放松放松,我应该尽我的所能,帮助她消除连日来的疲劳。 狄青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等我简单收拾了房间之后,她已经沉入了梦乡。 我没有打扰她,轻轻地为她带上房门。 我睡了一个下午,现在已经没有了困意。这是我的特点,尽管两夜两天没有合眼,但有那七个小时,足够恢复的了。我的精力充沛,就象是泉水,稍一积聚就会够用一阵子。 我的思路又回到那些谋杀案上,这几天的参与已经让我与它们再也无法分开。假如这些案件是那么简单明了,也许我会对它们失去兴趣。可它们是那样的错综复杂,是那样的扑朔迷离,这大大地刺激了我的好奇心和了解欲。我已经快要死掉的思维现在总算找到了训练的靶子。 我不应该浪费时间,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可我能做什么呢?四起谋杀案,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从哪里入手呢?我又不是刑警,我无法象他们一样去调查取证,但我觉得总有一些事情适合我去做。 我想来想去,把视线放到了第一起案件上。赵薇是个妓女,她的一些情况也许能从其他的妓女身上了解到,而这些也许是刑警所难以做到的。是的,我想了想,应该从这里入手,别的几起案件我目前也实在插不上手。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一直固执地存有一种感觉,即这几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尽管“摩丝”和狄青各自的分析都有道理,但他们也只是分析,并没有证据。 如果找到了这个凶手,也许,其他的案件就迎刃而解了,我想。 我从电脑上调出了编号为A的档案,把赵微被杀一案的材料又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我特别注意了这起案件的进展情况,可以看出,第一侦察组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我决定从这起案件开始,我想我应该去那些我从没有去过的地方走走,会一会那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 我轻轻地带上了屋门,开出了我的旧普桑。 我在城市的霓虹灯海里穿行,拐了七八个街区,然后跨过一道近百米的长桥,驶进了岛城区。 岛城区位于这座城市的东南部位。它其实并不是一个岛屿,只所以叫做岛城,是因为有一条河从它的西南方向向东北方向然后又转向东南方向绕了一个大弯,使它与城市的主体分隔开来,俨然一座小岛。因为有了这条河,这里的景色美丽如画,就象置身于江南水城。这几年由于发展经济、招商引资的需要,政府把这里规划为一个大的休闲娱乐区,很快的时间,这里便林立了数不清和酒吧、餐馆、洗浴中心、夜总会。美酒靓女,艳舞笙歌,通宵达旦,展现了城市特有的繁华。但是,这里同时也是邪恶的制造地,吸毒、卖淫、暴力、罪恶的交易在这里栖息繁衍。就像热带雨林一带,这里的居民态系复杂。一丁点大的地方挤满了一大堆不同族群。有的族群只在白天活动,有的族群则属于夜行性动物。从日出到黄昏,这里是上班族、商店老板、学童和家庭主妇的王国。白领阶级的生意经,儿童的嬉戏声,主妇逛街购物的喧嚣声。一切都是如此清新干净。可到了夜幕降临,霓虹灯亮起,街上商家关闭了门户,酒吧、饭店、夜总会、洗浴中心则粉墨登场。此时,白天活动的族群全退回他们的窝巢,把街道让给另一群生物。这些夜猫族有些是无害的,例如观光客和想要寻找刺激的大学生。其他人则有毒——皮条客、毒贩、妓女和小流氓。使用者和被使用者,掠夺者和被掠夺者,在夜晚的人类社会中形成一个可悲的食物链。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11点15分,在这里,夜生活刚刚开始,街边的廉价酒吧和夜总会挤满了人群。 我在赵薇工作过的那家夜总会前停下了车,透过车窗我看见那里面已是人员杂沓。我想找个地方泊车,但泊车处已经没有了车位。不得已,我又往前行驶了好长一段,才找到了一个位置。 我返回那家夜总会,推开门进入到里面。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烟草、化妆品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让人有一种微微的迷醉感。我找到一张靠里面的桌子坐下来,学着别人的样子要了一杯葡萄酒。我一手燃着纸烟,一手端着杯子煞有介事地摇晃,眼睛却是不停地扫来扫去。我右侧的舞台上有一些女孩子在边跳边唱,她们穿着比基尼,有的竟然边跳边扯下粉红色胸罩。她们染着火焰般的长发,眼睑上涂满了浓重的黑色,嘴唇则是黑紫的。她们拚命地扭动腰身,做着一个又一个性感撩人的几乎下流的动作。她们年轻得令人心痛,有的脸上还显露着青春期的光彩。也许有些是为了享乐,想以最快的方式获取金钱,也许有些是逃离问题家庭的魔掌,她们的故事都有同样的主旨。她们有的在此接客卖淫,赚钱维持她们日常光鲜亮丽的生活。她们从各地过来,脸上带着自信,认为自已有办法掌控自己的未来,从不把贞洁和道德当做一回事。她们没想到这将是她们无法自拔的第一步。 我注意到一个女人坐在角落,抽烟喝咖啡。她的手臂细如枯枝,染成黄色的头发卷曲蓬松。她上半身穿着一件红色羊毛短衫,衣服看起来有点旧,也许她在休学离开学校进入这个世界时,就已拥有了这件衣服。我看着她。而她喝掉最后的咖啡,深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捻熄在用来当烟灰缸的金属盘子里。她画了眼影的眼睛瞟过整个大厅,好象并不是想找什么,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她神色忧郁,流露出过来风尘女子闷闷不乐的表情。她已无法和台上那些年轻女人竞争,也许只能躲在暗巷内,利用暗色掩护,招揽一些廉价而快速的买卖。我想找她谈谈,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同她开口说话,我一直在那里等待,并主动地将眼睛盯过去,向她发出一种信息,希望她会主动地扭动她瘦小的臂部,离开那张桌子,丢着媚眼,浪声浪气地坐到我的对面来。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的眼睛只是来来回回地向我打量了一番,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迷茫和疑惑。 置身这里,我才想到自己是多么可笑。这里不是机关,不是学校。在那些地方,我可以不亮出自己的证件,对任何人说,我是某某机关的,我想找人打听点事儿。可是在这里,我能向谁开口?我是谁?难道向那个夜总会的值班人员或者老板说要了解一下赵薇的情况吗?笑话,他们说不定会在我的鼻梁上给一记老拳。问那些妓女吗?她们听到我问这个问题不吓跑了才怪。 突然间,我有个冲动想马上回家,远离这是非之地。 我仓皇地逃出那间屋子,走到了大街上。 我在大街上站一会儿,并没有去开我的汽车。我对自己说,不能就这么走掉,我给自己鼓了鼓劲。 我想出了一个主意,我要在这儿等,等那个我看来看去希望她同我攀谈的姑娘。 我坐在路边的木椅上,点燃了香烟。 她终于出现了。 她从那个严实的门里走出来,神情有些沮丧,也许她今天还没有挣到一个铜板。 她屁股一扭一扭地向门的一侧走去,右手夹着一支香烟。我这才发现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瘦弱,好象一股风就可以把她吹到九宵云外似的。我真不敢想象,这幅身板如何应付那些如狼似虎野兽般饥渴的男人。 我紧走了几步追了上去:“嗨!你好。” 她立住脚,迟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对不起……请你……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我只是麻烦你一下。”我有些紧张不安地说,生怕她突然间跑掉,“我会付给你钱的”边说我边把手伸向衣袋。 “你想干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想了解一下赵薇的情况,也许……” 还没等我说完,她已跨出了一大步,然后一边回头一边跑了。我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慌张,象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我想,我这样问下去注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早就听说,这个圈子里有他们固定的、不成文的规矩:不给警察提供情况,不接触陌生人。象我这样子冒冒失失地问问题,没有人敢同我说真话。 我悻悻地站在大街上,一下子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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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想了解老虎,最好的办法是你变成一只老虎。” 我依稀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不会变成这里的老虎,永远不会。 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是一只标准的老虎,说不定这小子现在就离我不远。 想起他我就立即兴奋了起来,我知道他肯定能够帮我。 我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当我听到对方接到电话有声音时,我迫不及待地说:“‘大头’,是你吗?” “你是谁?” “你小子喝多了,才几天没见?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噢,长风,原来是你小子,你怎么说话怪怪的,象做贼似的。”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有屁快放。” “你现在能来岛城吗?我在这儿呢。” “嘿嘿!你小子不是百毒不侵吗?我党的领导干部也开始沾花惹草了。怎么?在那儿干得不利索,惹上麻烦了?” “别扯蛋了,你来还是不来?” “嘿嘿,你小子就是不打电话我也正想去那儿呢,要不然,我这一夜可他妈寂寞死了。”“大头”流里流气地笑了笑,“你在哪儿?” 我抬眼望了望那个夜总会的招牌,告诉了他。 我重新坐到路旁边的那条木椅上,拿出烟来点燃了。抬腕看一看手表,已是凌晨1时。三月的夜晚,还有些浓重的寒意,我禁不住缩了缩身体,以使体内的温热不至于散发的太快。我的面前走来了一帮怪模怪样的家伙,他们有男有女,头发一无例外地染成了极为夸张的乱七八糟的颜色。他们大多数穿着松松垮垮的宽大上衣,脏兮兮让人看不清颜色的裤子,裤脚拖到地面,可以明显地看出磨得破烂的边沿。他们打斗着,搂抱着,叽叽歪歪地从我面前走过,象是一帮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幽灵。我仔细看,才发现他们不过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有个女孩脸上的稚气似乎还没有彻底褪尽。我实在想不透时下一些年轻人所追求的所谓另类的含义,也难以理解这些孩子的家长如何这么放心地让他们在如此的年龄段就走出家门,疯疯颠颠。也许他们没有父母,或者是一群家庭悲剧的牺牲品。 “大头”还没有来到。 我想,社会真象是一条河,我们都是这条河里的水。虽然水可以从同一个源头流下来,可是在流动的过程中流向了不同的方向。我同“大头”是大学的同班同学,我混迹于官场,而他选择了从商。我一直坚持着我的原则,洁身自好。而他却也本着自己的喜好,对粘花惹草情有独钟。也许是各自的环境不同,需要不同。各有志趣,性之必然,但这些丝毫不会妨碍我们做亲密的朋友。 凌晨1时半,一辆“宝马”停在我对面的路面上,“大头”从车里钻出来,朝四周张望。 我跑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没说话,又钻进车里,把后门打开,示意我上车。 “去哪里啊?”我说。 “反正不能在马路上说啊,操!这里连个放车的位置都没了。”他又向四周扫了一遍。 “那你小子随便先拉我到什么地方都行,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让你帮忙。” “大头”在一家咖啡店门口停了车,然后领着我进去了。 我发现这有咖啡厅并不大,装饰得还算别致,幽暗温馨的灯光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理查德?克来得曼弹奏的“献给爱丽丝”悠扬悦耳。 “大头”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等小姐将两杯咖啡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他顺手捏了下小姐的屁股。 “徐哥你真坏。” 她嗔怒地在他的肩上打了一拳,然后又忙着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你小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失恋了来寻寻开心?”“大头”喝着咖啡一本正经地说。 “别操了,失恋了我也不会来这里寻开心,让我同她们搞那个,我还不如去手淫。我可不喜欢没有情义的发泄,那同你闭起眼来干一头母猪有什么区别?” “你小子是另一种变态。世间美女数不清,燕瘦环肥各不同,你要懂得去品味她们。卖淫女也分个三六九等,你小子不懂。”“大头”摆出了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神态,“说,让我做什么?” 我说明了我的来意。 “你小子是吃饱了撑的?她死了关你屁事,放着轻轻松松的官员不做,来这里狗拿耗子!” 看“大头”的样子,他是真想把那杯滚烫的咖啡浇在我的脸上。 “你小子别这么多鸟事儿,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你自己去问好了。” “她们都不理我,妈的,我要行,还找你?” “大头”笑了。这小子就这样,你要是一捧他,他敢把老婆让你办了。我知道,他答应了。 “你脸上贴着标签,谁敢给你罗罗。” “我贴什么标签了?”我迷惑不解地问。 “人人都有标签,只要你长期在一个地方工作,你的言谈、举止、衣着、眼神都透着你的职业习惯,这就是标签。你小子这样子,又是个生手,上来就问人家杀人的事,谁敢招揽你?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妓女,察言观色可是她们的本能。” “赵薇被杀的事你知道吗?” “当然,这女孩身材、长相、皮肤都不错,特性感的。” “你同她做过?” “ 是的。”“大头” 有些伤感地说,“香消玉殒,太可惜了。” “你知道她的详细情况吗?比如那一阵谁同她接触比较多,谁有可能会对她下毒手?” “怎么可能?她为了赚钱,我为了取乐,不会有深入的交流,顶多是打情骂俏。我只知道她是东北人。妈的,我偏爱东北妞,她们个高,肤白,漂亮。” “黑龙江某县某村人。”我说。 “你这不比我了解的还多?” “别多说了,现在就想办法,调动你的思维和这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帮我找一个能了解赵薇的人。”我站起身来。 “大头”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好吧,小子,实话告诉你,你算是找对人了,不是我量他们,那帮子小警察,他们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门道的。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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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了咖啡馆,沿街向东走去。 “为了你小子,我今天晚上可要放空炮了。”“大头”一边走一边恨恨地说,“你怎么回报我?” “嘿嘿,要是有一天你嫖娼被公安的抓了,我给你说情。我给他们说,你为公安破案立过功,给你个将功折罪,保证你不受处罚。” “操!” 我跟着他七扭八拐地走了几道小街,来到了一个不大显眼的地方。他在一个普通的门面处停下来,对我说:“这是一家小酒吧,但里面却尽做那买卖。知道是谁开的吗?” 我摇了摇头,这小子问我这个,还不是对牛弹琴? “市里一个大官的公子。放心,这里绝对安全,你小子以后要是想通了,就到这里来。”“大头”啪地吐出一口浓痰,恨恨地骂道,“妈的,官越大越黑,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的,那些diao廉政紧箍咒,全是给你这样的没本事的小官们戴的。” 我不置可否,跟着他走进了里面。 门面虽然不怎么起眼,但里面装饰得却异常的华丽,一进门就能感到这里面弥漫着强烈的淫荡气氛,单是那些坐台小姐的动作和媚眼就会让你忘记一切的清规戒律。 我站在门口一侧的角落里,尽量忍耐住小姐的撩拨,等待着“大头”去找他认为要找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示意我过去。我慌忙跑过去跟着他沿楼梯登上三楼。 我们进了一个房间。进了屋先闻到一股清悠的花香,我闻不出这是什么花香,但觉得很清爽很舒服。房间里同宾馆的标准客房差不多,只是里面的陈设古色古香。我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木刻的男人的阳具,极其逼真和伟岸,不知道是用来装饰的还是女人的专用之物,但是这东西的确让男人顿觉雄壮,让女人顿思淫娱,放在这里确也合适。 我们刚坐定便进来一个女孩。这女孩有二十二三岁模样,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净净,身段匀称,乳房高耸,双目含媚,倒是有几分姿色。 显然,她是“大头”叫的。 “哟,徐哥,可把你盼来了。”她嗲声嗲气地说,“怎么,今天还带了个朋友,是新手吧?单挑呢还是双枪夹击?” 我禁不住笑了起来。 “大头”从她低领衫的开口处将手伸了进去,在那女孩的乳房上揉捏了一下。他看着我放肆地笑了笑,没再造次。 “你先坐下。”“大头”指了指对面的床说,“今天我们不准备办那事,我的一位朋友想找你打听点事儿。” 那女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一双眼睛里满是疑虑。 “你放心,”“大头”边点烟边说,“你徐哥介绍来的人,绝不是条子。你尽管实话实说。” 她点了点头。 “你认识赵薇吗?就是近一个月前被杀的那个女孩。”我开始了问话。 她又看了一眼“大头”。 “我说过了,放心就是,我记得你对我提起过她的,今天我给你双份的钱。”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我只是同她见过一面,并不熟的,只知道她同我是老乡,其实我连她是哪省的人都不知道。”她停了停接着说,“你们也知道,我们那地方来这儿的人不少,干我们这行的,其实很少联系,更不会问谁是什么地方的。这是忌讳。” “她是什么时间到这里来的?” “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吧,就……” “她来这之前在什么地方,也卖……也做这吗?” “她好象是新手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 “她出了那个事以后,我们有熟悉的姐妹在一块谈的时候了解的。” “你还记得是谁说了那样的话吗?” “没注意。” “你再想想好吗” 她摇了摇头:“我们之间大都是眼熟面花的,对她的事也是传来传去得知的,是谁说的,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谁同她比较熟悉?” “我们干这营生不会给任何人熟悉的,她才来,不会有多少客户,有也不会熟得那么快。”她看了一眼“大头”,又说,“但徐哥同他们不一样,他是个好人,关心我们。” “大头”在那儿笑。 “你知道你们中间谁同她比较熟?” “不知道。” 我望了望“大头”,我是在告诉他,我的问题问完了,我没法从她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大头”付了钱,我们走了。 我有些失望,连“大头”觉得可能有价值的人都没有信息,我们到哪儿去找与赵薇有关系的人呢? 我望着河里的灯光倒影呆呆地发愣。 “怎么啦小子?没信心了。” “是的。一点也没有了。”我说。 “亏你小子还想破案呢,就这点diao水平,你死去吧。” “怎么?你小子还有招。” “嘿嘿,在这里你是狗屁都不通的蠢才,有些东西人家已经告诉你了。” “什么?”我诧异起来。 “你也不想想,这个赵薇刚来,她得先立足啊,每个圈子都有它的规律,她总不能冒冒失失地去找一家酒馆饭店进去就说,我是妓女,让我在这里干吧。” 我的心跳了起来:“你是说……” “得有人介绍她。” “对啊,应该是这样。你小子还真聪明。” “不是聪明,是比你小子在这方面懂得多。” “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这个介绍人呢?” “我就能找到,不过赵薇也有不通过她的可能。” “那我们快去。”我急不可耐了。 “大头” 看了看表,“都3点半了,明天吧。” “亲爱的‘大头’,行行好吧。我可是一分钟也不想等,要是再让我煎熬一天,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想想你小子想办人的时候的心情吧,事不一样,心情一样啊。” “大头”被我说得大笑了起来。
16
“大头”领着我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是一家街头小店,名字叫做“迷你咖啡屋”。 我正要随他进去,他却阻止了我:“你在这儿等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他有他的理由,反正我知道他会做什么。 我独自站在深夜的街头,感觉到有股袭人的寒冷。我点燃了一支烟,试图以此驱逐一些寒气。我来回地在店门口那段路面上踱来踱去。四周的灯光依然璀灿,行人车辆已是无多,间或有人隔三差五地从我身旁走过。他们喷出的酒气让我不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香烟已经告罄,我走到附近烟摊上买了包“红塔山”。 他终于从那个门里走了出来,我扔掉烟头,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我急不可耐地问。 “大头”用力挥了挥手,做了个走的姿式,脚步不停地沿街向东走去。 我跟在他的后面,预感到他已经知道了什么结果,但是我的好奇心却无法让我的嘴巴安静。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同你一块进去?” “你去了我可就什么都帮不了你了。”他边走边说,“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一套系统,他们不会随便把秘密泄露给陌生人。” “你找的这个人是谁? “一个专门介绍活儿的女人,特别是新手上路,一般都要通过她。” “赵薇是她介绍的吗?” “是的,你开窍了小子。” “那我们去哪儿?” “去找夏莉,一个把赵薇介绍给她的人。” “她在哪儿?” “跟着我走就是了。” 我没再问他什么,此时我的心里已是万分兴奋,我听得到我的心脏正在咚咚地跳。 我们拐了几道弯,相继越过了十几家店铺,来到了“情人酒吧”。 “大头”轻车熟路地要了一个单间,对一个象是经理的家伙说:“老三,叫夏莉过来。” 我看到一个女孩从柜台边的三个女孩中站起来。她身材不高,体形略胖,白净面皮,长得十分耐看。也许她刚刚完成了一桩服务,也许我们是她今天的第一拨客人。 她有些惊愕,显然对“大头”不熟。 我们走进了房间。 “夏莉,我们今天来是向你打听点事儿。”“大头”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她怯生生地问。 “你不要害怕,是大姐介绍来的,我同你们经理也是朋友,你刚才看到了。不会影响你的,我保证。”“大头”说着拿出了一沓钞票递给她。 夏莉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接了。 “是你介绍赵薇到这里来的,对吗?” 她点了点头。 “大头”看了看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下面的文章应该由我作了。 “你同她是什么关系?”我接着问道。 “我们……我们是一个乡的,初中同学。” “她什么时间来这里的?” “元旦过后没几天。” “这之前她做什么?” “在家里闲着。春节时我回家见到了她,她说要跟我出来。” 夏莉说到这里抽泣了起来:“是我害了她,我不该……不该让她来的。” 我停了下来,让她把泪流完。 “来这里之后你们经常接触吗?” “不多,我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都不在一块。她一开始还在介绍的店里,但后来她基本上很少去,她喜欢自己干,她长得漂亮,生意也好。” “她在这里的一段时间里,你知道有谁同她接触的比较频繁吗?” “不知道。”她擦了擦眼睛,“应该不会有,她来的时间短。” “她以前在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吗?比如有没有男朋友?” 她摇了摇头。 “她在被杀前的一段时间里,是不是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不知道,我说过,我们不常联系。” “你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可疑的线索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了看“大头”,他耸了耸肩,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有手机吗?”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有,可我……” “号码是多少?”我沉不住气了,手心里都有了些潮湿。 她想了一下,搓着手:“对不起,我只打过一次。她死了快一个月了,我记不起来了。好象……好象还是东北的号码。”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吗?”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 “那么你翻翻你储存的资料,也许它还没有被删除。”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从手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手机。我紧张地看着她,希望她那里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她抬了抬头。 天哪!它果然没被删除。
17
我回到狄青的住处已是清晨5点。我轻轻地拧开门锁,蹑手蹑脚地进到屋里,又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生怕弄出一点响声。 卧室的门还关着,透过毛玻璃,我看到里面模糊的暗红色,晨光显然是受到了窗帘的阻挡,减弱了它的亮度。 我快速地脱掉衣服,走到卫生间,打开热水龙头。 我得洗个澡,把在岛城区带来的气息冲刷干净,这个房子里不能允许它们的存在。 尽管我有了些发现,但是我不想现在就叫醒狄青,她需要睡眠。我悄无声息地趴上床,蒙上被子睡了。 我一觉醒来,发现满屋通红,阳光已经炽热而明亮起来,展现出它强大的穿透力。看看表,10点了。另一侧,已经人去枕空,但我听到外间狄青弄出的响声。 我穿上睡衣走出卧室,狄青正在餐桌边准备早饭,面包、牛奶、鸡蛋井然有序地摆放在那儿。她穿着宽大的睡衣,裸露出圆润光滑的小腿,一双白白嫩嫩的秀足,踏在几近透明的塑料拖鞋上。长长的头发简单地在尾部束起,从头顶垂自腰间,形成了一个长而窄的扇形。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懒懒散散的娇美。我的欲望迅速而猛烈地升腾起来。我轻轻地走过去,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然后双手从她睡衣的前襟缝隙里伸进去,在她温暖滑腻的肌肤上慢慢抚动,一寸一寸地向上,直到抓住那两个柔软圆润的宝贝,然后再一寸一寸地向下,在那块湿地上弹奏欢快的音符。而我的双唇同时作业,在她挺拔秀美的香颈上游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我抚来弄去,享受着异性温柔性感的挑逗。我感觉到她难以自持了,她急促的呼吸和喃喃的自语向我发出了信号。我毫不费力地把她抱到床上,立即奏响了欢娱的乐章。 之后,我们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她的面色红润鲜亮,象刚刚受到雨露滋润的嫩苗。我再度欣赏着上天赐与我的这块美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和满足。 “你真能睡,昨天下午7个小时,从昨晚10点多到现在又睡了近12个小时。”她略有埋怨地说。 “嘿嘿!能睡的是你。” “我8点就起来了。” “你真的不知道?” “什么?” “我真担心,要是那个凶手来杀你,一杀一个准,你死都不知道是谁所为。” “臭嘴,你什么意思?” “我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早上5 点才上床,你一点都不知道?” “真的?”她露出满脸的不相信,“那,你去哪里了?” “嫖娼去了。” “呸!我再借给你个胆你也不敢。” “是是是,可我确实去岛城区过了一夜。”我接着把大体经过告诉了她,最后交给她一个电话号码。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兴奋地跳了起来。饭还没吃完,就去穿衣服。 “你干吗呢?” “回刑警队。” “‘摩丝’给你一天的假呢。” “我已经歇过来了。” “可我……” 她匆匆吻了我一下:“你再好好睡一觉吧。”然后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来以后得让她调调岗位,否则,我会受不了她的工作。 我收拾了餐桌,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感到失落。我已经毫无睡意,但我不想去刑警队,因为余下的事情是“摩丝”他们的工作,我可以弥补他们的一些不足,但却没有必要参与他们的调查。 余下的时间里,我只能自己安排休闲的活动,如果狄青不加班,我们通常会带上食物和矿泉水到野外转上一天,或者陪她到商场疯狂购物。这一段时间,我们省了一些小钱,但却失去了一大堆快乐,实在是得不偿失。 经过一天多的休整,星期一我抖擞精神去上班。 打扫卫生、处理文件、喝茶、看报纸、上网,一切都按照平常的轨迹一成不变地运转。但我很快便从平静的表面看到了一些不同往日的气氛,同事们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勤奋,彼此之间似乎多了些友好感。 不多会儿我就接到了几个同事的电话,他们在电话里亲热地叫我老大哥或者兄弟,然后就是不停地夸赞我一番,说得我都要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并说别忘了互相帮忙云云。我一时有了这么多的亲兄弟,真他妈幸福。 我意识到一定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估计单位在人事方面会有所动作。妈的,这样的事情总是保不住密,可却没有一个人提前给我透露只言片语。 果然,干部处打来了电话,说是10点钟准时在会议室召开全体人员会,推荐一批科级干部。怪不得今天早上那个办公室的小子用拖把拖走廊拖了半小时,原来是给领导看的。呸!妈的,临死抱佛脚,顶个屁用? 我觉得好笑,那些打电话的家伙们还说什么互相帮忙,谁知道他们心里怀着什么鬼胎? 10点钟会议如期开始,这个会比以往任何一个全体人员会到的都齐,看来现在也只有这样的会和长工资的会能调动人们参加的积极性。 骚娘们儿坐在主席台上讲了一大堆话,无非是要求大家要充分发扬民主,公平、公正、公开,真正把那些德才兼备的同志选拔上来。这些话从她那张涂着淡颜色口红、给那个重权在握的老家伙做过口交的小嘴里吐出来真是滑稽。她的提拔经历了什么程序?别天真了,谁会把民主测评当成一回事?该谁是谁,我们的小命可全在她的手心里捏着呢。 我虽然已经厌倦了机关生活,对当官没有多么大的奢望,但提拔干部的事情还是对我有了些触动。人在官场,身不由已,想如同没事一样的淡然处之是不可能的。我清高,但也是俗人,毕竟提拔与否关系到人们对我工作能力和成就的评价。我对官场的不满情绪是真实存在的,但这只是一种看法和观点,对工作我却从来没有怠慢过。因为工作是一个人为人处事的显要标签,我不能让人们说自己没有能力或者吊儿郎当。我之所以经常感到无聊,是因为我这人比较聪明能干,而这里的工作又是那么地少,别人花三个小时的工作我一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事实上我比与我同层次的那些小子们相比,多做了不少工作,成绩也有目共睹。但是反过来说,这也正是我最不聪明地方,有的人一天的活分三天干,不是他笨,而是他的一种策略,以此来显示他的认真和敬业。操!机关复杂,这也是一个方面。 对这次能不能提上一官半职我是一点底也没有,骚娘们儿那里我是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意思,我虽然帮她出了不少好主意,做了不少急难险重而又出彩的工作,可是我从来没有俯首贴耳地在她面前跑来跑去,凭她的性格,不大可能对我施加什么恩惠。 我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我调动一下关系,让那个人替我说上一句话,我提拔的可能性起码能上到九成甚至十成,要知道,官员们之间都会相互利用,更何况,那个人身居要职。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我不想可怜得让别人给我恩惠,让别人来安排我的命运。妈的,是死是活diao朝上,由她去吧。 到了星期四下午,经过了两天多焦燥不安的等待,一张既让我期盼又让我不敢看到的纸贴在了公示栏里。 那纸上没有我的名字。 尽管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那张纸还是刺痛了我。一种莫名的惆怅与失落感包围了我。我燃起纸烟,神情木然地望着窗外,心乱如麻。 正当我心绪烦乱、愁肠百结的时候,狄青打来了电话。她高兴地告诉我说,案件有了重大突破,“摩丝”在我们常去的那个东北菜馆请我的客。 我压抑沉闷的心境有了些缓解,但怎么也提不到前几日对谋杀案的那种热情。
19
下班后,我如约去了东北菜馆。 “摩丝”十二分热情地欢迎我的到来,一直从门口把我领到桌旁,并亲自给我拉出了椅子。 我木然地坐在椅子上,面上毫无表情。 “你小子怎么啦?” “没……没什么啊?”我强颜欢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狄青关切地问,我的一举一动瞒不过她的眼睛。 “妈的,单位提拔干部呢,没我的份。” 她们俩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为我的命运感到难过。 “我说你小子啊!”“摩丝”埋怨起来,“就是改不了你那个diao性,你怎么不给狄青先打个招呼?她老爹是人事局局长,你们俩又是这个关系,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就你他妈清高,清高管个屁用?” “我不想那么做。”我说着看了看狄青。 狄青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后,双手抱住我的前胸,把她的下巴顶在我的头上:“别想它了,我只要你爱我,我只要你快乐。” 我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象卸下了千斤重担。我想,有饭吃有衣穿还有小青,我他妈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端起酒杯,吆喝着他们把琼浆玉液一饮而尽。 接下来,“摩丝”、狄青向我介绍了他们的重大突破。 突破的关键是我花了一夜搞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上周六的那个上午,狄青把电话号码立即交给了“摩丝”,这小子当即安排人马去了东北,从电讯局调出所有打入打出的电话,顺藤摸瓜,最后的疑点集中到赵薇老家的秘密情人——一个叫做徐宁的家伙身上,警察如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他家的时候,那家伙软成了一摊泥。 “他为什么杀她?”我问。 “因爱生恨。”“摩丝”说,“赵薇来这里之前,两人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赵薇已经答应要嫁给他,并同他多次发生了性关系。也许是那个夏莉的影响,赵薇对外面精彩的世界产生了羡慕之情,又耻于家庭经济的窘迫,对徐宁慌称打工,只身来这里干上了卖淫的行当。徐宁多次给她打电话,知道她在这里,便尾随而来,通过一段时间的跟踪调查,摸清了她的底细,便蒙生了歹意。3月6日晚,他突然出现在她租住的房子里,告诉她他了解了她的一切。她哭泣着请求他原谅,并说她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他们今后有富足的生活,并脱光了衣服,满以为他的焦渴会抵消他的愤怒,但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残忍地杀了她。” “唉!又一个金钱罪恶下的悲剧。”我痛惜地说,“他不要她就是了,何必如此?” “因为他爱她,爱之愈深,恨之愈切。”狄青郁郁地说道。 “那么,其它的案件与他无关喽?”我失望地说道。 “毫无联系。” 我看了一眼狄青。她了解我的意思,露出喜悦而骄傲的神色。事实证明,她的推断是正确的。 “王书娟案件中那个神秘的家伙有线索了吗?”我自然想起了那个案件。 “我们排查了环保局那一个月所有的打入打出的号码,但一无所获,那家伙没用手机,也没用固定的家庭电话,全是从路边公用电话亭打的。看来他早有准备,十分狡猾。” “王书娟向外打出的呢?” “都是他找她,她所打有电话我们都落实了,没有一个是打给他的。” “妈的。”我说,“那封信怎么解释?王书娟既然想写信,他就应该有地址,王书娟写没写信封?可不可以再去她那里彻底查一查。” “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发那封信,可能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而已。要想表达她的意思,她有多种方式,打电话或者当面告诉他,写信岂不是太笨了?再说……我们现在又没有理由对王书娟的个人物品进行搜查,这方面有严格规定。” “可恶的规定。那……那封信还有什么价值?” “当然有,我们已经把全市以海结尾的名字全部调了出来,逐个查找与王书娟有联系的人。” “那工作量岂不太大了?” “没办法,我们现在只能如此。” “其他两起案件有新的进展吗?” “妈的,一点也没有。”“摩丝”说话有口气有些气急败坏,“不谈这个了,我们敬你一杯,为了你为我们做出的无私贡献。” 我们端起了酒杯,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完全松弛了下来,那些不快已经抛到了九宵云外。 “摩丝”正拿着酒杯往嘴边上送,手机忽然响了,他放下杯子,摸起了放在餐桌上的电话。 我看到他的脸不阴不睛,严肃得象拉大便似的。 扣死电话,他抓起了公文包。 “走,他们找到了一个什么‘海’。”说着他的脚已跨出了店门。 “可我们还没吃饭呐!”我埋怨着随狄青追了出去。
20
我们去了刑警队。 “摩丝”的下属向他汇报,他们经过对全市所有名字最后一个是“海”字的人逐一核查,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此人名叫陈世海,年龄27岁,无业,未婚,家住古槐区黄山路88号制钉厂宿舍3号楼东单元一楼东室,身高1.81米。 “你看队长。”那个汇报的刑警坐到电脑台前,握起了鼠标,“这个陈世海有案底:1999年9月,他参与街头斗殴,因重伤一人被判入狱三年,于2002年10月刑满释放。” “那他与王书娟有什么关系?” “根据我们以前掌握的信息,陈世海于1995年在市八中高中毕业,王书娟也同时毕业于那所学校,经我们到校方了解,他们俩人是同班同学。” “关系怎样?” “我们又走访了他们当时的几位同学,他们证实,高中时陈世海与王书娟关系甚为密切,从表面上看似乎超过了一般的同学关系。” “到他家去了解了吗?” “还没有,我们等着你的指示。” “还有什么情况?” “红星小区一个老太太回忆说,于亭被杀的那个晚上,大概7点半左右,她发现从中单元走出一个大个子,尽管头压得很低,但看上去个子很显眼,估计有一米八左右,留着长发。当时楼梯口的灯光比较暗,他又低着头,老太太看不见他的面部,但她对这人的长发印象很深。她很反感男人留长发,说他们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很好。”“摩丝”高兴地说,“王书娟和她父母住处有什么情况吗?” “嗯,没有。我们的人24小时守候,但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王书娟的母亲基本不出门。” “摩丝”沉默不语,象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那个陈世海的嫌疑很大,怎么办?头儿。” “去他家。”“摩丝”坚定地说,“你去集合十几个弟兄。” “好的,头儿。”那个人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摩丝”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他说,“穿上便衣,你们要在他家300米以外找个地方停车,然后步行去他家隐蔽包围,我和狄青去他家里。” “还是我们去吧。” “放心吧,在家里他不敢怎么的。如果他逃出来,要注意,不是万不得已,不要用枪,我们需要他活着。” “小子,我怎么办?” 我说。 “想知道结果就在这儿等,不然回去睡觉。” “我跟你们去。” “不行,这工作有危险,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扯蛋,我不让你负责。别忘了小子……”我举了举双拳,做出一个击打的动作,“我可练过空手道,你小子未必是我的对手。” “让他去吧。他机灵着呢。”狄青在一旁说道。 “摩丝”犹豫了一下:“好吧,你小子注意。” 我开车拉着“摩丝”和狄青来到了古槐区黄山路88号。 在我车灯的照耀下,制钉厂宿舍的大门象一条死鱼无力张开的嘴巴。两旁连接院墙的水泥柱上面的水泥墙面已花花斑斑地脱落,露出了里面红色的砖和砖与砖之间白色的抹灰。在一块相对完好的地方,有一片屡查不禁的野广告,两个汉字“办证”后面跟着一串手机号码,它们是用一种特制的黑色颜料喷上去的。在这个城市里,这种广告有成千上万,它们被喷在墙面上,厕所里,甚至是商店的橱窗上,让你走不出十米便能看到它们的面孔。它们虽然不是一家,但却有着惊人的相似,那就是书写的笔迹好象是出自己一人之手。大门的右侧胡乱地堆着一堆垃圾,白色的塑料袋随风起舞,有的滑翔一阵,然后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说是大门,其实真实的门早已不见了踪影,两侧水泥柱上安装门用的挂扭已锈成暗红。细看院里的楼房,褐色的墙体经过风雨的剥蚀,露出了寒伧破落的外表。与城市新近开发的住宅区相比,这里象是第三世界。国有企业这几年每况俞下,想对此有所改善已是无能为力了。 我将车开进大门,在右侧的空阔处停下来。我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个院子很小,前后并排着三座三层住宅楼。院子里也没有来往的人,有些萧条与沉寂。“摩丝”的人也不知道隐蔽在什么地方去了,看来他们很专业。抬腕看看表,已是晚上九点半,想必这里住的大都是老年职工,在这个时间多关门闭户,要么看电视,要么上床休息了。 我们来到了三号楼东单元的一楼,楼道里十五瓦的小灯泡发出昏暗的光。狄青轻轻地扣响了东室那扇已不知道什么颜色的门。而我和“摩丝”则退到后面贴墙站立,这样户主开门有时候就不会看见我们。 此时我的心咚咚地跳动起来,刚才我还是劲头十足,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紧张,我使劲地咽了口唾液,以使自己镇静下来。 门闪开了一道缝,一颗花白的头颅先露了出来,我没有看到她的脸,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们找谁?” 是一个妇人,声音有些微弱而沙哑。 “请问陈世海在家吗?” “他不在,早就不在家住了。”说完她咳嗽起来。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话,但这话却有另一种奇效,它使我剧烈的心跳立即平静下来。 “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对不起大娘,打扰您了,能让我们进去吗?想向您打听点事儿。”狄青客气地说。此时我和“摩丝”也跨到了门口。 老人犹豫了一下,眼睛里露出诧异和惊恐,但她并没有拒绝。 “只是……只是屋子里太乱了。”说着,她打开了门。 我们进到屋里。屋子里充满了一种燃烧煤球散发出来的气味,它让我的嗓子有堵塞的感觉。正对面的东墙边放着一张破旧的低柜,柜子上放着一台似乎比柜子还要旧的电视机,再往上的墙上挂着一幅毛泽东大幅头像的印刷画,四周的白边已经深黄。在靠西面门口的一面墙边放置了两个已很陈旧的老式皮革沙发,抚手处已经裂开,露出了海棉。一位七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穿着已经旧了的工作服。满头的银发,无奈的双眼,多皱而枯黄的脸,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见我们进来了,老妇人不好意思地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们搬来两个马扎子,老年男子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们。 "我们是公安局的,想来了解一下陈世海的一些情况。"狄青小心地说,她不想让两个老年人伤心。 “我就知道是来找他的,你们别问了,我没有这么个儿子。”他愤怒地脸色发青。 “他犯了什么事?”老妇人战战惊惊地问道。 “没……没有,大娘你放心,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他实际上是个好孩子,只是……只是有时候有些逞强。”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擦了擦眼睛。 “闭嘴!都是你惯的。”老头大声嚷道。 “你们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吗?”“摩丝”接过话来问。 “他已经两年没有回来过一次了,他爹不让他进这个门。” “也打过电话吗?” “我家没电话。” “来过信吗?” “没……没有。” “摩丝”一时无话。 “噢!一个月前,他给我们汇款来了,我说过……他是个好孩子……他很孝顺……”她抹起了眼泪。 “我们不要他的钱,那钱不干净。”老头又嚷道,我发现他眼里有泪光闪动。 “摩丝”的眼睛一亮:“还记得您是在哪儿取的钱吗?” “出了大门,往东一点,有个邮局。” “好了,打扰你们了。” 我们客气地道别,走出了那道令人伤感的门,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摩丝”拿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然后小声说:“收队。” “下步做什么?”我问他。 “找出那张汇款单。”“摩丝”充满信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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