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飘叶(风中飘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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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档案(长篇连载之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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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04月10日12点05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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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倩在4月2日里的日记中写道: “今天晚上七点钟,王义孚来到我的住处,这是他来我住处最早的一次,一般他都在晚上九点钟来我这里。他进了屋,让我感到害怕。他的头发蓬乱着,眼睛浑浊无神,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他坐在我的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抽烟。我又问他到底怎么啦。他竟然哭了起来。我说,到底怎么啦?他说书娟被人杀死了。我一下子惊呆了。我问他是谁干的,为什么?他摇了摇头,然后说,书娟被杀于‘吉祥花园’的别墅里。他很疑惑,说那处别墅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怎么帮他才好,只能安慰他几句。后来他稳定了情绪之后,才告诉我他来找我的真正原因。他说警察问到了别墅的事,并说还有一个市委里抓廉政的人也在场,说不定以后的调查会涉及到别墅的问题,让我留点神,必须做好准备。我说怎么做准备?他说,有关两处别墅的购买人那里,他们已经做了妥善安排,假如有人问到,一定不要提供真实情况。我说,这一点你放心,我要是提供出来我不也完了。他还是不放心,反复地给我说,并设计了一套方案,以应付检查。他还说,老一和那个大领导那里他已经都说好了,有些情况他们也会从中想办法。” “小青,我说过了吧,我相信我的直觉,那天在别墅里我就看着王义孚那小子的眼神里有不安,我就猜测这房子有问题。” “现在他们都会做好安排了。”狄青说。 “这些狗日的,肯定会这样做。”我气愤地说,“不过他们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了。周倩的日记可以把他们的伪装全部剥光。” “小青你看。”我将鼠标往下拉了拉说,“这儿是我们那天到周倩公司调查时的记载。” 我们再一次盯住屏幕。上面写的是: “今天下午,有两个人到了我的办公室,是来调查从我帐户上往永胜房地产公司所汇两笔款的问题。正象王义孚说的那样,他们涉及到了这个问题。两个人中一个是女的,给我亮出了证件,是公安局的刑警,我差一点上了他们的当。我感不对头,那个男的我好象认识,他不是刑警,他也没亮证件。我想了一阵才想过来,他是市委那个管廉政的家伙。在两年前服务公司与科技局办脱钩的时候他来过。我想,这事肯定坏了,看来不光是公安的人来了解情况,市委机关也插入进来了。是不是王义孚没给老一他们说好?我担心了一阵子,后来我才发现,他们这种办案方法不对,也许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两处房产深层次问题,他们只是简单了解而已。但不论怎么说,我不能告诉他们任何事。但是这个事情给我提了一个醒,我可不能象没事儿一样,如果真的调查起来,王义孚一旦保不住,我也就完了。不行,我得想个脱身之计。也许我最好是离开,永远地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所以晚上我打电话找到王义孚,把这些情况告诉了他。他说,市委肯定没有调查这个事,公安那边对房子的问题,似乎已经排除了疑问。说不定是那个多事的小子自行其是。我说我管不了这么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得走。他说这是个好办法,走得越远越好。让我明天抓紧收拾。到了这份上,我也不能再客气了,我对王义孚说,我走可以,但是你得兑现诺言,在这几年的分成上,你还欠我三百多万元,现在我不要这么多了,只要你再付给我一百五十万元,我明天立即在这个城市里消失,我要到加拿大,永远不再回来,让你彻底放心。王义孚火了,他说你这是敲我的竹杠,我刚刚死了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要胁我?我说对不起,这给你女儿死是两码事,首先你是欠我的钱,咱们有君子协定。再说啦你现在自保都来不及,还抱着钱不放是不明智的。我管不了这么多,我们从来都不过是交易,交易的规则我们谁也不能违背。要不然,鱼死网破,你的证据可都在我的手里呢。王义孚虽然生气,但是他没有选择,我不会对他有什么怜悯之情,再说我已经让了他近二百万,也算是不错了。现在想来,我这几年折腾得死去活来,才挣了区区五百多万元小钱,到了加拿大,还不够我购房子的呢?王义孚没法,他说让我等几天。可我不想等,我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他,因为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他失去了我信任的基础。如果再过两天他被抓了怎么办?我说,不行,我就给你两天时间。不然的话,我走人,然后把我掌握的证据交给有关部门。我这可不是吓唬他,他无情,我无义。” “好狠毒的女人。”我说,“交易,这就是交易,典型的交易。关键时候翻脸了。妈的,钱这东西,真是害人啊!小青,那句歌词是怎么唱的来?钱呐,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对不?”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悲。”狄青叹了口气。 我们又往下看了看,日记也基本结束了,再下来是王义孚同周倩又见了两次,但王义孚没有付给周倩一百五十万,两个人的矛盾急剧恶化,唇枪舌箭,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以报官威胁,一个要以杀人威胁,火药味浓烈,有一触即发之势。 “小青,你看这不是你要找的东西吗?”我指着周倩日记中的一段话说,“从周倩的记载中,你看,王义孚是说了要杀了她的话。而且是多次。” “是,有这句话。但周倩也说了,只要他有什么不测,她会把他的事全部捅出来。如果他要杀她,应该当时就行动,为什么还给周倩留出准备对付他的办法?” “这个分析有道理,但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头脑还能在考虑这些吗?狗急了会跳墙。” “是,这些起码足以说明一个问题,王义孚是杀周倩的最大嫌疑。” “你们是不是可以接触王义孚了?” “我想可以了。但是……还仅仅是嫌疑。” “这还不够吗,你想在日记里找到他杀周倩的直接证据,可能吗?除非周倩的阴魂再来写日记。” 狄青没再说什么,我想这些对他们办案已经够有价值的了。 “对了。”我说,“还有一个文件夹我们没看呢?” “对,对,抓紧打开它。” 我打开了那个没有起文件名的文件夹,原来那时面是保存的全是图片,我们用ACD大眼睛浏览软件观看了那些图片,妈的,都是些王义孚与周倩的床上戏,简直不堪入目。周倩这小狐狸精真有闲情,竟然把她与王义孚性交的场面拍摄了来。 从这些照片拍摄的角度和成像质量上看,我猜想,应该是他们鸳鸯戏水的时候周倩用手机偷拍的。 “如果……”我沉思着说,“如果周倩早有准备的话,也许她会用手机拍摄下来她被杀那天王义孚进屋时的照片,要是这样的话,问题就解决了。” “有这可能性,可是我们没有发现她的手机。” “你们确信没有找到她的手机?” “当然,我们的勘验工作是很细的,手机是是主要的证据来源,当然不会放过。” “这就怪了。”我说,“现在手机都不离身,她的手机不在身边一定有问题。” “对,这一点有点奇怪,特别是她又是生意人。”狄青的眼睛闪出亮光,“我现在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假设是王义孚拿走了她的手机,可他为什么不拿走她的笔记本电脑?” “是个问题。”我的脑子迅速地转动起来,“让我们假设一下。”我站起向来,边走边说,我已经坐了几个小时,我的腰受不了了。“也就是说,手机对王义孚来说比电脑更重要。” “对。”狄青也突然站起身来,“我想到了,王义孚去周倩住处的时候一定要先打个电话。” “不错,他怕留下哪个电话号码。而电脑上的资料他并不知道。”我补充说。 “合理的推测。可是我们如何才能找到她的手机呢?王义孚肯定会把它隐藏起来。”狄青又陷入了忧愁之中。 我也感到茫然。 已经是深夜了,电脑的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响亮。我感到了一丝浓重的倦意,我上前抱住狄青,在她满是倦意的面颊上吻了一口:“明天再说吧,宝贝。我想要你。” 也许是周倩那些图片的刺激,我们俩忽然都有了激情。我放好热水,与狄青来了个鸳鸯浴,痛痛快快地做了一把。然后相拥着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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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们惊醒。狄青欠起身来,伸手摸起了床头橱上的电话。 我看了看表,知道已是上午七时一刻。我困得实在不想睁开眼睛,又把头埋在狄青的双乳之间。那地方软软款款、温温柔柔、透着狄青诱人的体香,实在是美妙无比,受用非常。在这甜美温柔的地方,我又一次睡着了。 “起来,快起来,懒虫。”狄青一声声地催促我,我感到我的头正被一双手推离那个温柔舒适的地方。 “干嘛?困死了。”我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极不情愿地直起身子。 “出事了。”狄青说。 “出什么事了?”我的头脑象被凉水激了一下,清醒了许多。 “我办公室的门被人撬了。” “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刚才是‘摩丝’打的电话?” “对,他正在我办公室现场呢。” “好,我们马上走。” 我立即登上裤衩,从床上一跃跳到地上,迅速穿上衣服。 狄青的办公室是被人用螺丝刀撬开的。办公室的门一般不怎么结实,都是很简单的木制门,里面是空的,外面包了一层三合板,撬门者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气。 屋子里被破坏的地方并不多,大部分地方完好无损,只是狄青的两个橱子的门被撬开了。 “丢什么东西了吗?”“摩丝”阴着脸问道,“妈的,胆子够大的,竟然偷到公安局里来了。” “好象没丢什么东西。”狄青在查看了那两个橱子后说。 “那他来找什么?”“摩丝”迷惑不解地自语道。 “小青。”我走近她说,“周倩的笔记本电脑原来放在什么位置?” “就放在这个被撬的橱子里。” “我想这家伙是为笔记本电脑来的。” “是,我正这么想呢。”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摩丝”好奇而略有不耐烦地说。 “我想我知道这个家伙来干什么了。”狄青微笑着对“摩丝”说,“幸好,他没有得逞。” “他想干什么?” “来找周倩的笔记本电脑。”狄青说,“一句话给你说不明白,我们到你办公室里给你汇报。” “同志们认真地查查看,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家伙,妈的,胆子不小。”他说着站起身来向我们招手,“到我办公室去。” 在“摩丝”的办公室里,狄青把我们昨天晚上的发现详详细细地给“摩丝”说了一遍。 “摩丝”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们是说,可能是王义孚害怕周倩手机上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而在作案后拿走了她的手机?然后,他可能从手机上发现了周倩拍摄了他进入她房间的镜头?然后又想到了电脑?” “完全正确。”我振振有词地说,“王义孚看到手机上的镜头,很自然地就会想到以前他们鬼混的时候,周倩很可能会偷拍;很自然地想到前几天周倩说要报官的威胁;很自然地想到笔记本电脑可能是个很重要的资料储存库。于是他铤而走险。” “摩丝”狠狠地抽了两口烟,露出少有的惊喜之色:“是的,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王义孚的确有杀害周倩的最大嫌疑。”他接着又转向我,“干得不错小子,你应该干刑警这一行,要不就改行做私人侦探。” “谢谢你的浮夸,我只不过是巧了,巧合而已。”我笑了笑,又朝狄青挤了挤眼,嘴上谦虚,心里充满了自豪。 “付队。”狄青说,“我怀疑撬我办公室门的人来自我们内部,从所撬动的地方看,它似乎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他需要的东西。” “是,我也这样想,一般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胆来这里作案,即便是铤而走险,也不会弄险到如此地步。” “我也有同感。”我补充道,“骚娘们那天对我敲山震虎,我就犯疑,好象她很清楚我参与了你们案子的事儿,比较可靠的解释是,你们这里出了内奸。” “摩丝”看了看门口,做贼似的,然后压低嗓子说:“小声点,我们不能声张,外松内紧,细细观察,也许他会露出狐狸尾巴。”说着他站起身来,“我们去找王义孚。” “求你个事‘摩丝’。”我盯着他的眼睛说,“希望你能根据目前掌握的材料,将有关经济腐败的问题移转市检察院。我知道公检法三机关有相互移转案件的规定。公办比私办更有力。你知道,目前,我查他们基本没门儿。” “没问题,这也是我的职责。” “我代表党和人民谢谢你。”我很认真地说。 “摩丝”他们走了,我也高兴地步出了刑警大楼。是的,我抑制不住我内心的兴奋,这个王义孚,即使谋杀案的事定不了他,这些经济问题也够他活命。还有骚娘们儿,还有什么太上皇都他妈见鬼去,也许过不了几天,他们会统统地从他们把持的那个位置上滚蛋。然后呢?然后,铁窗冰冷,牢狱深深,欲哭无泪,寂寞终生。哈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玩火者必自焚。规律,历史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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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行进在宽阔的街道上,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道路两旁胡杨树的树冠已披满新绿,那绿色十分鲜嫩,透着勃勃生机,象十五六岁青春少女光洁饱满的亮丽肌肤。低矮的冬青成团成簇,新荫的芽儿奋力上指,拚命地吸收阳光,如同正在伸长脖子争食的雏鸡的喙。吹面不寒的春风习习吹来,带着阵阵花香。世界如此美丽,生活如此美好,我真希望每天都是这样,天空中不再有乌云,人世间不再有肮脏和龌龃,使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美好的自然,幸福的人生。 在如此美好的景致和心境里,我不想立即回到我无聊的办公室,我想兜兜风,尽情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我沿着大道向东驶去,很快便驶入了城东开发区,这里道路宽敞,建筑雄伟,视野开阔。特别是环城路以东,有一望无际的田野,怡红快绿,清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我沿着环城东路慢速由南向北驶去,任微风吹拂我的长发,任清香扑满我的心肺。我想,等狄青办完了案,我一定带她来兜兜风,我们可以把车停在一个阳光充足,绿草丰茂的所在,在那儿轻松做爱、追逐嬉戏,或者畅想美好的未来。 伴随着我美好的畅想,“吉祥花园”、红星小区、仙营别墅区,这些美丽的住宅区渐渐次退到我的身后,这是这座城市的骄傲,是经济发展,人们安居乐业的明证。我喜欢城市,喜欢它的发达和文明。这也是我的天地,我要在这个天地里施展才华,创造奇迹。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无意间正走上了一条谋杀的路线,我最初经过的地方是“吉祥花园”那是王书娟被杀的地方,接下来是红星小区,那是于亭被杀的地方,往后,是仙营别墅区,那是孙丽被杀的地方,再往下,我不用想已经知道,到了这条路的北端再往西一折,就是北林小区,是钱红被杀的地方。如果把这个顺序倒过来,这四个被害人所住的地址正好是从钱红开始,围绕着这个城市的东半部,按照顺时针的方向由北向南排列的。 这是巧合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宁愿相信它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这里面必然隐含着一个规律。 我所有的闲情逸趣被赶得一干二净,我的思绪一下子又转移到了那四起谋杀案上。 我必须找到它们内在的规律性,找到那个可恶的凶手为什么按照这个顺序来实施他的杀人计划。 我立即加速,再也无心留连那些美好的景致,返回了办公室。 我从电脑里迅速地打出我所列出的四位被害人的特征对比表,从住址栏里,再一次确认了她们的位置。然后我从网上下载了一张市区的地图。 我把地图铺在我的办公桌上,用红色的铅笔把四个被害人的地址圈起来,它们在地图是立即醒目起来。没错,应该是有规律。钱红的位置在正北,然后是孙丽,位置在东北,再向下走是于亭,位置在正东,最后是王书娟,位置在东南。 凶手为什么这样做,他是沿着一个什么样的思路选择被害者的呢?除了这个顺序,我还是得不到答案。我在那个地图上来回地画线,直到画得地图面目全非,还是一无进展。 不得已,我又从网上下载了几张市区地图。在一份新的地图上,我重新审视那些地方,继续苦思冥想。 钱红与于亭的位置忽然给我了一个启示。她们都处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钱红的住处正在市区中心南北主干道的北首,而于亭的住处正位于市区东西主干道的东头。南北与东西干道的交汇点,是我们这个市区的中心,而这里座落着我们这个城市的政治心脏。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地点就在这里。我自然地联想到了我关于这四起谋杀案的发现,即凶手的目标都是领导干部子女这一事实。如果这是其中一个规律的话,那么凶手很可能就是市委和市政府这两个院里的机关干部,那么也就是说,他也许是以市委的市政府这个位置为中心,然后以某种思路选择他的谋杀对象。 我为这一小点点的设想而激动不已,要知道,也许我选对了思路。我拿来一把尺子,用红铅笔把四个被害人的住处点与市委、市政府的所在地点连接起来。象什么?我来回地审视,很明显,象是一个“田”字的右半边,钱红在顶端,孙丽在右上顶处,于亭在正中东端,王书娟在右下顶处。我量了量这四个点与中心点的距离,没有共同点,它们的长度显然不一样。 似有了规律,又没有明显规律。我在迷惑中继续假设。我拿起尺子,把已经划好的线向反的方向延伸,画完之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则的图案。这个图案是一个“米”字。 这个“米”字型图案给我带来了另一种想象,“米”这个字,非常象“杀”字。这个凶手非常痛恨领导干部,他的心中充满杀气,也许他就是利用这个字来设计他杀人的路线。 如果再有一个被害者,我也许就能证实我的判断,但正如“摩丝”所说的那样,难道我们希望还会有无辜的人再被杀害吗? 我陷入了一种无比矛盾而痛苦的情绪里,从情感上说,我绝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被害者,但为了逮位这个可恶的凶手,我们也许还需要一位被害者。妈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想,不管我们怎么不情愿,这个凶手也许还会继续他的谋杀。明天,是的,星期四,也许会出现位新的被害者。如果我的这一设想是合理的话,被害者的住处应该在“米”字竖笔的底端,假如之后再有一位被害者,她的住处应该在“米”字下面一撇的底端。 我立即紧张起来,我不能等了,我要尽我的力量阻止这个凶手。也许我是错的,但如果我想对了呢? 我迅速地打开笔记本电脑,从一百多个领导干部的“廉政档案”里细细在查找,查找他们的住处,查找他们女儿的住处。 这的确需要很大的功夫,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天哪,我终于找到了。谢晓桐,市规划局谢局长的女儿,31岁,住南关小区26号,正是“米”字的最下端。 假如没有谢晓桐处在这个位置上,也许我会对刚才的设想产生怀疑,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接近了事实真相。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她。 我用红色的铅笔在谢晓桐的住处重重地圈了一笔。 怎么办?打个电话告诉谢局长? 不行,假如我的推断不正确呢? 那么给“摩丝”和狄青说一声? 我也否定了自己。如果不是我所设想的那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 我决定自己来干,如果是真的,我完全有能力保护那个设想的被害者,我完全有能力阻止那个凶手,我要在他行凶的时候逮住他。 这一想法让我激动,也许我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我为明天的任务进行了细致的设计,想到了应该想到的所有细节。为了熟悉环境,我开车去了谢晓桐所住的那个地方。 谢晓桐的住处位于南关小区的南部,再往前几米就是把中心市区与岛城区隔开的那条河。这里是老城区,不象城东区那地方充满了富足与繁华的景象,但这里的景色不错,一条流动的河,为这里增添了不少生活情趣。颇有江南水乡的情调。她的院墙不高,是那种铁制的围栏,齐腰高度,纵身一跃便可进入。院墙四周栽植了冬青及其他树木,使院子显得宁静安祥。 我在她院子大门侧不远处选择了一个地点,那里冬青树茂密,可作掩体。此时,夜色已至,我在那簇冬青下试着蹲下来,还好,从这里完全能够看到大门和里面的屋门。 确定了这个地点,我又观察了周边的环境,然后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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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的住处,我好好犒劳了自己一顿美餐,然后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没有多少我喜欢的东西,除了肥皂剧便是那些少男少女在电视上搞些这样那样无聊的游戏,再不就是没完没了的新闻。 我最讨厌的就是新闻,人家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我们各级的新闻不过是领导干部日常生活的纪录片。处处是狗咬人,没有一个人咬狗,真他妈没看头。 我关掉电视机,上床睡觉。我必须养足精神,以充沛的体力和饱满的精神状态对付那个凶残的家伙。 我一觉睡到早上七点,拉屎撒尿,洗脸涮牙,吃火腿面包,喝鲜纯牛奶,然后穿戴齐整,人模狗样地去上班。 坐在办公室里,我的思维早已飞机出窗外。我一直再想着晚上的行动,这让我激动又让我担心。时间好象被冻结了,我不知道将怎么熬过漫长的一天,我期待着夜色快快降临。 下午,骚娘们儿来到我的办公室,她告诉我说,下周将召开一个廉洁勤政事迹报告会,让我为她准备一个讲话稿。 妈的,现在的领导,越来越好当了。不论开什么会,就是他说上一句话,也要现成的稿子,他只需要照本宣科就是。这样的习惯上上下下的领导都学会了,下一步再发展,就该是各级领导人再克隆一个自己,他完全可以坐在家里、办公室里,或者躺在小情人的怀里就可以号令天下。我真担心这些领导们的智商会下降,他们说话的能力会萎缩。开个会,别说要发表重要讲话的人,就是主持人的主持词都写得好好的,第一句话大都是:“同志们,现在开会。”这也要写在纸上。然后是:“这个会是经过研究召开的,很重要”云云,真他妈的好笑。有人玩笑说,如果从街上任意找一个稍能认全几个字的半痴呆流浪者,给他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再把头发上抹满摩丝,修理一新让他登上主席台,然后,旁边有一个人拿着一个炸鸡腿,告诉他,老老实实地按稿子念,念完就可以吃了。他准能圆圆满满地开好这个会。还真有些领导,念着稿子多翻了一页也浑然不知。当然,这种事不在多数。说领导们智商低也不过是玩笑,能爬上领导岗位的人有几个白痴?他们搞起争权夺利那一套,一个比一个利害,一个比一个有点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只不过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写领导讲话,因为在我看来,领导讲话最好是领导自己来办,一个当兵的本事再大,毕竟是个当兵的,他不可能想到领导到底要有什么观点和意见。让他写他不能不写,但他只能抄来抄去,比着葫芦画瓢,只能写官话套话,没有个性,没有创意,没有新东西。象人家毛泽东才叫水平,才叫领导,人家的讲话文章能长存千古,因为那是自己的东西,因为那是经过思维与实际结合的产物。当然这样要求现在的领导好象有点过高了,现在开会重视的是形式,而不是内容。开过了就是成绩。 虽然是厌恶,我还得做。好在我还不怎么犯愁,这几年也学了点本事,对什么样水平的领导有什么应付的方法。象骚娘们儿这种领导,一把剪刀,一瓶胶水,足矣。现在更方便,我只需要在电脑上用鼠标就可以轻松完成这些工作。不消二个小时,或者最多二个半小时,我就可以生产出一篇佳作。 我还没打开笔记本电脑,“摩丝”给我来了个电话,他问我有没有时间。我说你小子一定会有高兴的事要告诉我了。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说我当然有时间,我天天都无聊得不知道搔哪儿痒痒。他说你要是有时间你就过来一趟。 从他的口气里我听不出有什么好事,如果是周倩的案子有眉目的话,这小子一定得意地一蹦三尺。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没多考虑,直奔刑警队而去。 我到“摩丝”办公室的时候,“摩丝”狄青都在。“摩丝”阴着个脸,象是死了亲人似的。狄青站在一旁,脸上有难过的表情。 “你们俩个怎么啦?死人啦?”我同他们玩笑惯了,说话就这样。 “摩丝”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摸烟,他面无表情地扔给我一支,然后自己叼了一支,并示意我坐下。 “到底怎么啦?” “付队挨批评了。”狄青说。 “你小子挨批评与我有什么关系?干嘛对我哭丧着脸?好象是我对不起你。” “批评倒无所谓。”“摩丝”说话了,“只是我觉得对不起你?” “操!从何谈起?” “我无法帮你了。” “什么?” 立即,我明白了,“你说是向检察院移转案件的事?” “正是。” “怎么回事?” “我把这事儿给局长汇报了,领导不同意移转。” “他为什么不同意?事实证据这么充分!” “你问我,我问谁?”他停下来,抽了口烟,又苦笑了一下,“ 你小子还用问为什么吗?” “噢!行了,我明白了。”我捶了一下桌子,“这不怪你,伙计。妈的,我应该想到的。这些狗日的东西!不过,不转就不转,他批评你干嘛?这小子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是因为你的事儿。”狄青轻声说了一句。 “因为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那个diao头儿怎么说?” “他批评我不遵守办案纪律,不应该让外人参与案件调查。还有不该不汇报就去查科技公司的帐目,他说我们偏离了调查工作的方向。造成了不良影响。” “妈的,好大的帽子。这一定是王义孚骚娘们儿甚至是太上皇搞的鬼。他们的唯一目的,是为了掩盖他们的腐败行为。” “我岂不知道这些,但是长风,我没办法。要知道,他们是领导,我们只有服从。” “我明白,小子,我们多年朋友,我连累你了。你们局长不会因此对你有成见吧?” “我想不会,局长的心思我也明白,他也是没办法,他话里有话。妈的,腐败这东西……唉!长风,你收手吧。凭你我的力量,撼不动他们,闹不好我们会跟着倒霉。” “妈的。”我几乎钢牙咬碎,“凭着现在的这些证据,我就不信撼不动他们。”我主意已定,我不想再连累我的朋友,以后的事情我会按我的方式去处理。 “王义孚你们调查的怎么样?”我转移了话题。 “找到他了,但是没出有结果。”“摩丝”垂头丧气地说。 “怎么?有证据证明不是他做的?” “要是这样也好说了。我们是两难啊?” “怎么两难?” “从目前各方面的证据看,我们有理由把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为此我们询问他,在周倩被杀的当晚那个时候他在什么地方,他说他整个晚上都在家,没有跨出过房门一步。我们问谁能证明,他说是他的妇人能证明。”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说慌。”我说。 “是的,这种证明当然不足为信,他又找不出其他的证明人,所以我们也疑心他说慌。但是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到了现场啊。” “手机的问题呢?”我问。 “没有意义了。”狄青说,“如果是他干的,手机早就被他处理掉了,难道他还会留着用嘛?” 是的,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那么你们涉及到他的腐败问题了嘛?”我有些不甘心地问。 “涉及到了,但是看来他早有准备。” “他怎么说?” “妈的,口气硬得很,完全是不可一世、满不在乎的痞子相。”“摩丝” 气得脸色发青,“他说……他说,这不是你们的事儿,对不起,想证实我杀了人,别来问我,去找证据去。想查我的经济问题,恐怕你们没这个资格。” “这狗日的东西。”我恨恨地骂了句,“下步你们打算怎么办?” “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办法,领导对我的批评中也带了一些暗示,我想先放一放在说。” “领导怎么暗示你了?” “他说嫌疑人得找准,要知道,象科技局局长可是全市知名的人物,搞不准造成的影响我们负不了这个责任。” “哼!你小子也软皮蛋了,不敢再查了吗?”我有些气愤起来。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们也得以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不但要查,还要加强力量。但目前必须放一放。” “好的小子,到底是我的朋友, 我没看错你。” 我不想再打扰他们,我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关于晚上的那个行动,我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要自己干。 回到办公室,我越想越气愤。难道他们的腐败问题就这样没事了吗?难道我真的撼不动他们吗?难道这个社会真的没有公平和正义了吗?不行,我绝不能容忍他们在我的眼皮下如此的猖狂。我主意已定,拚得一身剐,我也要把皇帝拉下马。我要用我的方式去解决,我要向上级反映。 我很快写就了一封举报信,然后连同我所掌握的有关资料包括周倩电脑中的资料复制的一部分,署上我的真实姓名,封好,到邮局以挂号信发给了省反贪污贿赂局。 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我不再想其他任何事。我回到住处,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要出发,要去谢晓桐那个地方,我要在那里逮住那个行凶杀人的变态狂。 我象一支拉在硬弓上的箭,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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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我驱车来到了南关小区,我找到一个地方将车停好,然后向谢晓桐的住处走去。 也许来得早了些,小区内还处于晚饭后相对热闹的一段时间里。在街区的中心花园处,一群老人正在聚集,他们放着尖历的音乐,拍着巴掌,喊着口号做一种健身运动,力图通过每天的坚持,延缓日益衰老的运命。一群孩子在他们的周围追逐嬉戏,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快乐。年老与年幼的巨大反差,使人们顿感生命的短暂与迅忽,岁月的无敌与无情。街面上的一些商店和小酒馆亮着懒洋洋的灯,时不时有人从哪里面进进出出。 我低着头从街面上穿过,好象自己做了亏心事怕人发现了一样。从我泊车的地方到谢晓桐的住处也就三四百米的样子,我很快就到了我的目的地。 我往谢晓桐的房子里望了一眼,屋子里黑洞洞地没有一丝亮光,看看表,已是晚上八时。 她还没有回来。 我暂时放松了紧张的情绪,信步向南面的河边走去。我选择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坐下来,燃上一支烟。而两眼始终不敢离开谢晓桐的院子。 我一连抽了三支烟。在我扔掉第三支烟蒂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女人打开了住处的大门,然后进入、反锁、打开房门,接着,房子里亮出了光。 我如一只侍机已久的猎豹,迅速地冲向目标。 看看表,八时一刻,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灯光也暗淡了许多。与市中心和东部的繁华与喧闹相比,这里的确宁静安祥。经过一天的劳作,这里的人们从里面那个繁华的地方回来,在自己温暖的巢穴里休整,以准备明天又一轮的拚搏。 我四下张望了一阵,发现我的附近没有一个人。这让我放心不少。借着树木和墙壁的阴影,我走到那株早已选好的冬青树旁,调整了一个还比较舒适的姿式蹲下来。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向右侧观察,我能轻易地看到大门和门边道路上的所有情况,透过铸铁围栏,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谢晓桐的屋门。我想,只要我不走神,没有人会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过,除非他有隐身术。 冬青的枝叶插在我的脸上和脖颈处,有些痛有些痒。一些小飞虫似乎觉得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栖息地,在我的脸上和额头上游来游去,他们竟然顺着我的额头向下游走,进入到我的耳朵和鼻孔里。它们全然不知,它们所侵犯的对象只需要用手轻轻一抚便可以结果它们的性命。我被它们闹得直想打喷嚏。但是我不能,只得对这些小东西隐忍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双腿已经酸麻起来,一双眼睛也越来越感到酸涩。这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有了这一次的经历,我可再也不想重复这样的故事。 我又迅速地扫了一眼手表,九点了,可是既让我期盼又让我紧张的一幕始终没有出现。 附近的街灯熄灭了,四周忽然暗淡了下来,由刚才的朦胧变成了一团漆黑。抬头看看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阴了。 骤然的黑暗让我高兴,因为它帮助我更好地隐藏了形迹。我不用过多地担心我的目标,那座房子里透出的光亮完全可以让我看得到任何一个过往的身影。 我放心地活动了一下已经十分疲惫的身体,将重心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上。抬起刚刚换出来的腿用力地蹬了几下,那只脚竟如同有千万根小针轻刺般地酥麻。我咬紧牙关,忍耐着这刺入骨髓的痒痛,重新凝神屏气,直视前方。突然,在我的对面,有一对绿色的眼睛正盯着我,它的光分外明亮,在漆黑的夜幕里如两道闪电。我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涌到了头顶,毛发倒竖,肌肉紧缩。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它如电的光让我心惊胆颤。随着哗啦一声响动,它极其迅速地向我这个方向窜来,我本能地身体后仰,瞬间的惊吓几乎让我叫出声来,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 妈的,原来是一只猫。 我稳定了身心,再度把精力集中到我的目标上。我感到空气流动起来,先是带来一阵微风,然后逐渐剧烈,继而吹得树叶在街道上乱飞起来,发出了嗽嗽的声响。冬青的枝叶开始摇曳,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到了一阵阵疼痛。接着,我感觉有冰冷的液体打在我的头上、脸上、脖子里,先是几滴,渐次成片。 下雨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可没带任何遮风避雨的工具,只有这棵茂密的冬青树,可它并不能给我解决多少问题。 雨下得并不大,但是却下得很有耐心。那些细密的雨点在风的怂恿和帮助下,很有恝劲地、持续不断地向我袭击。我的衣服渐渐湿透,它们似乎害怕寒冷,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吸收我体内那点越来越少的温热。雨水浇湿了我的头发,顺着额头和面颊向下流动,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断地抹开它们,以使我保持清醒的视觉。 九点半钟了,还没有动静,只听到风吹着细雨滋润大地万物的声音,这声音使这里越发宁静,宁静得让我感到恐怖。 “已经九点半多了,也许,他不会来了,天又下着雨。”我心里琢磨着,力图说服自己不要再做无谓的等待。 “不行。”我的另一个声音又严厉地对我说,“你必须坚持,绝不能懈怠,绝不能前功尽弃。” 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我的后颈受到了猛烈一击,此后我便失却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十点多了,也就是说,我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昏迷了半个多小时。 我倒下的地方,正是冬青树的根部,那里全是松软的泥土,经过雨水的冲刷,已经变成了一汪泥浆。我从这一汪泥浆里费力地爬起来,身上、手上、半个脸上糊满了泥浆。后颈处则隐隐作痛。 妈的,那个小子发现了我。也许我太注意一个方向,而忽略了他会从我的背后赶来。我后悔不迭,恨恨地埋怨自己的过失。 是不是谋杀已经结束了,我紧张起来。看看房子那边,灯光还亮着,好象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但谁知道呢? 我必须证实,必须。我顾不上满身的泥巴和后颈的疼痛,跌跌撞撞地朝大门走去,借着从房内射出的微光,我发现大门已经洞开。 我走到房门前,动手敲击房门。 没有任何动静,这状态持续了两分多钟。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加重了力度,再次敲响了房门。 又待了一会儿,院子里突然明亮起来,我知道里面的人打开了院子里的灯,那灯光很刺眼,我能看到满院子争先恐后下落的细斜的雨丝。接着我听到了房子里有一阵响动,然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谁啊?”房门也随着闪出了一道缝,但门锁上的链子并没有松开。 “有人被杀了吗?”我问了一声。 那人啊地尖叫了一声,立即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我想她现在肯定打起了哆嗦。这是我的错,在如此风雨交加的夜里,一个满身泥水的人突然出现,又说出了一句让人恐怖无比的话,不吓着人才怪呢。 看来没有什么问题,我想了想,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离开。 我正要转身离去,门又闪出了一道缝。谢晓桐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从那道细小的门缝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你是人还是鬼?你想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我用双手抹了把脸,借着雨水把满脸的泥浆向下清除,然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对不起,对不起,小姐,请你别担心。”我尽量使自己的语言轻松下来,缓和下来,以缓解她的恐惧,“我不是坏人,请你相信我。我只是个过路人,半小时前,我发现有人在你的房前鬼鬼祟祟。他们打晕了我,现在我醒来了,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出事。” 她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几眼,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 “你怎么进来的?”她问。 “你的大门被打开了。”我说。 她把房门开大了一些,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以证实我说的话。 显然她信任我了,打开门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极不情愿地向我说了声音谢谢。 我说你没什么事就好,说完我转过身走人。 “我的车。”她突然在我的身后大叫了一声,“我的车被人偷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恐惧和对我的戒备,没带雨具便向大门口跑去。 “早就没影了。”我说,“准备明天到公安局和保险公司报案去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的住处,开了门直奔浴室,旋开热水笼头,调好水温,放了满满一池子热水,然后把整个身体浸入其中,闭上眼睛,调匀呼吸,彻彻底底地放松自己。 肢体得到了温暖和放松,但是我的大脑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相反,我感到无比的沮丧和懊恼。妈的,打我一掌的那个家伙仅仅是个偷车贼。他,也许是他们一伙不过是为了谢晓桐的汽车才去了那里,根本不存在什么谋杀。 那个假设是错误的,我失败了。 可如果不是谢晓桐的话,那第五个被害者会是谁呢?她被杀了吗? 也许这仅仅是个例外,也许凶手今天想休息,也许是因为天气不好,也许……也许有很多原因使他放弃了今天的行动。 我不愿意再想这些,我需要睡觉,轻轻松松地睡上一觉。 让谋杀案见鬼去吧,我迅速地爬到床上,蒙上被子。 清晨起床已是早上九点,这一觉睡得真是痛快,我感觉到我的精力和体力又重新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后颈处虽然还有一点点痛,但无关大局。 我穿戴整齐准备去上班,还没有跨出房门,手机响了。一看显示屏,是狄青打来的,我把它靠近耳朵,听到了一个让我最不愿意听到还又十分想听到的消息。 狄青说,又一个女人被杀死了。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左右。 那正是我冒着雨守候凶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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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说被杀的那个女人名叫刘冬梅,年龄35岁,是市司法局的一位干部,她被杀死在司法局宿舍她的家里。 “是连续谋杀的第五位吗?”我在手机里问。我真希望我得到否定的回答。 然而狄青的回答十分肯定:“是的,是第五位,”狄青说,“她的胸部被刺了一刀,直中心脏,然后被脱光衣服,挑刺阴户。从鉴定的情况看,凶手与前四位的谋杀者系同一人。” 我的判断也许根本就是错误的,我现在实在羞于面对这些问题,原以为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其实纯属臆想,可笑,真是可笑。 “知道她是谁吗?”狄青问。 “又是一位领导干部的女儿。”我想这点不会再错了吧。 “是的,但还有令你惊讶的呢?” “什么?” “她是我们局长的女儿。” 这的确令我惊讶不已。这个凶手真嚣张,竟然把目标瞄准了公安局长的女儿,难道是对公安机关公然的藐视与挑衅?他会不会为了这个目的临时改变了计划?也许我昨天的判断并没有错,只是凶手稍微改变了一点他的计划?我的信心一下子又增强了。 “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我说。 “同以前的四起一样,毫无线索,我们现在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我想把我的判断告诉狄青,但想了想我放弃了,因为我实在不敢肯定我的判断。 “付队让我打电话给你说一声,他说你的判断很有道理,现在看来,凶手谋杀的对象是领导干部的女儿,这一点基本肯定。你掌握的领导干部的情况比较多,他想让你多关注一些,看看还能否给我们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这没问题。”我说,“我这就去办公室,把你们局长的有关资料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对你们有用的东西。”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狄青在电话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案子。这次我们局长大发脾气了,对我们的工作很不满意。” “领导干部都一个德性,关系到自己的事的时候比谁都重视。”我说,“别往心里去小青,你们已经尽心尽力了,也告诉‘摩丝’,注意身体。” “现在好了,我们不为主了。” “怎么回事?” “连续这么多起谋杀案一直没有进展,省厅也很关注,他们派了一个三人小组,接手这些案子的调查工作,我们配合。”狄青有些不满地说。 “也好,也好。”我说,“不过他们也未必能有多大进展,我想这不是高一级就能解决的问题,案件本身复杂,问题的关键是你说的那个规律现在并没有发现。” “是,可它在哪里呢?” 我想狄青也许忘记了这是在打电话,我不能再随着她的思路发展下去了。我说我们先说到这里,我得去上班了,还要帮你们找找线索,然后我扣死了电话。 我立即赶到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我看到有不少同事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谋杀案。是的,没有什么新闻比这更有轰动效应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才有六十万人口的小城,接连不断地发生了七起谋杀案,除了有一起已经告破外,其他六起现在毫无进展。人们一边谈论着谋杀案的种种细节,一边埋怨社会治安的混乱和公安机关的无能。有些女同事大有谈虎色变的感觉,也许明天会是她们中间的一位。这个城市已经被血腥和恐怖笼罩,让他们安下心来不闻不问的确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参与他们的讨论,我有工作要做,没有人知道,我正在为排解全市人民的忧虑积极工作,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调出了公安局刘局长的档案,我细细地阅读了他“廉政档案”里所有的内容,但除了刘冬梅是他的女儿这一点外,我想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我的思路又回到了我原先的那个判断上,我从“廉政档案”里找出了刘冬梅的详细地址,然后在我先前的那张已经标记好被杀者住处的市区地图上用红笔标出它的位置,从标出的位置看,刘冬梅的住处在“米”字的左横线靠里略下一点,显然,它不符合我设想的有规律的谋杀路线。 这一点让我肯定了自己判断的错误,或者说它使我重新陷入了迷茫,以致不敢再肯定我的判断,看来,这条路走不通。 我必须放弃这个思路,重新审视这些案件,重新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重新找到它们的共同点。我拿出那张死者特征对照表,把刘冬梅的情况填入其中。从这个表上看,除了她们都是在星期四被杀这一点上,其他项千差万别,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引起我注意的共同点,它们不可能存在凶手谋杀的规律。 我又在那张表格上新加了许多内容,比如兴趣爱好、三围、疾病、是否参加晨练等等,凡是我能想象到的特征。但结果是,没有共同点。 我推开那些资料,懊恼地用拳头敲击额头。我真想上帝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大脑里输入一种特殊的智慧和魔力,让我能够洞悉所发生的这一切。 正在这时,我桌子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我不耐烦地拿起听筒,忘记了应有的礼貌,没好气地喊了一声:“找谁?” “请问段长风同志在吗?” “我就是。”我说,“你是哪一位?” “我是省反贪污贿赂局的举报中心的,我姓宋。” “什么事?” “想同你谈谈你所举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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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对不起,对不起。”我回过神来,“刚才我情绪不大好,请原谅。” “没关系,你那儿说话方便吗?” “是的。”我说,“就我一个人。我举报的问题你们研究意见了吗。” “嗯!倒还没有提交检委会研究,不过分管的领导看了你提供的材料,问题反映得很详实,线索也比较具体明了。不过我们还想要一些更具体的证据。” “那些证据还不充分吗?” “是很充分,不过那是你提供的软盘资料,我们想看一看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具体内容。” “我明白了,可是电脑已经被公安机关收为证据了,你们要想得到的话,可以从我们市公安局刑警队那里调取。” “我明白了。”姓宋的那位同志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想那对你们来说应该不困难。” “是的。” “你们什么时候能派人来调查这件案子。” “我想很快,下午我们就给领导提交立案报告。” “好好好,领导!应该是我谢谢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提供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的,有什么情况,我会与你联系的。” 我又说了些感谢的话,高高兴兴地放下了电话。 哈哈!你们这帮混蛋、小丑,“你们的末日就要来到,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我哼起了那句歌词。 我刚才被谋杀案搅动的烦乱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谋杀案对我来说只是副业,那是公安机关的事情,更何况省公安厅已经接管了这起案子,也许他们不日就可找出线索,逮住那个凶手,太美了。但对我来说,似乎十起谋杀案也赶不上一起腐败的案件,这可是振奋党心民心的大好事,我在为党和人民立功呢。没准我还获得一枚无形的勋章。 我奖励了自己一顿美餐,在一家小酒馆,我要了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软煎仿鱼,外加一瓶青岛啤酒。 酒足饭饱,我哼着小曲步行在城市的大街上,向办公室走去。今天的天气也格外地好,阳光比往日更灿烂,更温暖,城市里的空气也出奇地新鲜,路边的花草鲜嫩欲滴。来往行人的脸上似乎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特别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女孩子,城市的温暖保养了她们的肌肤,时装突出了她们的美貌,一种城里人特有的自信又培养了她们洒脱的气质,燕瘦环肥,各领风骚。所有的这些都让我感觉到活着的意义,真是个美好的世界,美丽的人生。 坐在我的办公桌前,我好长时间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之中。我暂时放掉工作。我要享受这种感觉,我希望这种感觉永远地存在下去。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不断播放着我下载下来的那些美妙的古典音乐。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桌子上的电话机又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哪一位?” “是你吗?长风同志。” “哈哈!你好,宋领导,是我是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倍感亲切。怎么样?定下来了吗?” “嗯!是这样……”他有些含糊其词地说,“省检委会研究的意见是,移交你们市反贪污贿赂局处理。” “什么?扯蛋!”我由喜转怒,“你们这样处理不是明摆着不想查处吗?” “请不要激动,我们这也是按照干部管理权限的规定做的。” “什么规定?你以为我不懂?这里面涉及到两名厅局级的干部呢。你们放下来,市反贪污贿赂局能查得了吗?他们敢查吗?”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是检委会的意见。检委会认为,这个案子主要是举报王义孚的,对两名厅局级干部的问题,并没有具体的线索,仅凭日记里的几名话不能构成证据。” “可那里面的问题是名摆着的,你们不是可以沿着这条线索查吗?每个案子都把事实证据搞得很扎实,还用你们检察院干什么?” “对不起,这是检委会的意见,我只能按照这个意见答复你。”他好象不想再同我多说,搬出了检委会集体研究的意见,但是我从他的话外音里听出了他也是颇有微词,“以后关于该案的情况,你们市的反贪局会给你联系,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直接找他们,当然,还可以继续向我们反映情况。” 我知道他要给我说的话基本完了,我也没有必要给他再多说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工作人员,他是按照检委会的意见反馈的。我对着他发脾气纯属多余。 “妈的。”我骂了一句,重重地扣死了电话,“反腐败,反腐败,反你妈个球。肯定是省检察的哪个狗日的给王义孚或者骚娘们或者太上皇通风报信,不知道省里的那帮高官又吃了多少好处。” 我太天真了,我应该预想到的,这么多年我接触的多了。官官相护,都有好处,谁把反腐败当回事? 这事完了,凭市里的反贪局办?他们有这个胆吗?他们每立一起起涉及领导干部的案件,都必须向市委汇报,他们的汇报能通过吗?门儿也没有。我们的纪委、我们的反贪局,什么时候才能有办案的自主权啊? 可是我毫无办法,只有气愤,至少目前是这样。我总不能找到省检察院的领导同他们理论,再说,我也理论不过他们,他们可以找出一百万个理由来搪塞我。 可我不能就这么完了,我要看看市反贪局的态度,如果他们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不能给他们算完。上面还有中纪委,还有是高人民检察院,还有全国人大,还有政治局。大不了我卷着铺盖进京上访。 我把交给省检察院的一套材料又重新复制了两份,然后分装入两个大的牛皮纸信袋,锁在我的抽屉里。我想,如果市反贪污局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会立即上报有关部门。 我听到了嘭嘭叭叭的关门声,看看表,到下班时间了。一阵令我恶心的皮鞋嗒嗒声由近及远地逐渐消失。骚娘们走了,不知又要到哪里陪酒去了,也许是给那个老头子做口交去了。这个裱子,我怎么会在这样的披着堂皇的官衣的裱子手下工作?她有什么资格对我发号施令? 可是我还必须完成她交给我的工作,她下周一在廉洁勤政事迹报告会上的讲话我还没有动笔呢。现在我还不能给她撂挑子,如果她被查处了,我也许还会在这里继续工作,否则,我他妈卷铺盖走人,再也不受这份窝囊气。 我怀着恨恨的情绪,为她起草讲话材料。而且我还得为她起草一份铿锵有力、振奋人心的廉政讲话。一个靠着同老头子睡觉、出卖肉体爬上高位的裱子、一个十足的腐败分子,却偏偏坐在主席台上装模做样地大讲反腐倡廉?代表党和政府向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提出这样那样的廉政要求,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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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讲话材料已经是晚上九时三刻,我把打印好的讲话稿放在桌子上,走出办公室。 我开车出了市委大门,沿着门前的大道一路向西,一直走到西郊。那里有我常去的一家的炖鸡店。 店主马上就要关门了,但我是熟客,他还是给我了个面子。稍等片刻便给我炖好了半只肥鸡。我迅速地把它们吞入肚中,感到了一种满足,同时一丝倦怠也渐渐袭来。吃饱了发困,我想睡觉。 我离开那家餐馆,开车返回。西郊已是比较偏僻的地方,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路灯大部分已经熄灭,使这里的一切都处在一种朦胧灰暗的状态。 在这灰暗的区域,我的车速不快。我的这台车本身就已经老化,想快也快不起来。 忽然,两道强光从我车后照射过来,我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两辆摩托车,他们的速度很快,几秒钟便赶到了我的车屁股后面。从反射的灯光里,我看到他们一左一右,在我汽车行李箱的两侧晃来晃去。 我把方向向右侧打了一下,想给他们让开道路。 “嘭!哗啦!” 我汽车的后档风玻璃碎了,并感觉到车身颤了两颤。 我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两个家伙不是路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我来不及多想,立即把档位推到最高,然后用力踏踩油门。发动机发出了一阵不协调的呜呜声。它是个老人,受不了高速运转。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的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 车子的速度提高了一些,暂时把摩托车甩下了几米,但他们立即又赶了上来。 我的脚用力地踏住油门,直踏到不能再踏下去。车子拚出老命飞速前行。 可恶!前面来了一辆大卡车,它刺眼的强光使我分辩不清前方的道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向前,只有向前。我听到卡车鸣起了尖厉的喇叭。我把心一横,直向前方冲去。卡车猛地转向,嘭地一声音撞到了道路的围栏上。 刚过了卡车这一关,前方已经到了十字路口,一辆更大的卡车正从南至北地开过来,它马上要堵塞了我前进的道路。这是一个机会,我必须冒险。冲过去,我对自己说,冲。我盯住十字路口的空隙,趁卡车离穿过路口还有几秒钟的瞬间,我长鸣着喇叭,玩命地冲了过去。我感觉到我车子的左后视镜叭地一声,它被路栏碰碎了。 好险,我的车三分之二处过去了,可是车屁股却被赶来的大车撞了一下,幸好只是一点,否则我的生命也许就此终结。 冒险给我带来了片刻的安全,两辆摩托车已经被我甩下了十多米远。我迅速地在脑子里盘算,下一步应该朝什么方向行进。是的,我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印象前面不远就有个派出所,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也许早就没有民警了,再说,民警也许会装做看不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辆摩托车又一次向我逼近,看看前方,糟糕,正有几辆大车占据路面,我冲不过去。 慌不择路,我沿着向右分叉的一条小路驶去。过去之后我就后悔了,这里根本没有灯光,似乎也没有人家,谁知道这条路去向什么地方,妈的,如果是个死胡同可就糟了。 我的车大灯不太亮,这影响了我的速度。两辆摩托车很快地赶了上来。他们一边一个,气势汹汹。 “嘭!哗啦!” 汽车两侧的后门玻璃相继碎裂。 如果他们再向前一点,我的前门玻璃将会成为下一个目标,而左侧玻璃后面就是我的头。我不能只顾跑了,跑是没有用的,我必须想办法。 我猛然间踩了刹车,两辆摩托车立即冲到我的前面。我立即放开制动,加大油门向右侧的摩托撞过去。可是摩托车比汽车灵活得多,它很从容地就躲过了一劫。我看这招不见效,便向右侧打方向,想把他挤出道路,可我只注意这一边,左侧的摩托车靠近了我,只听到嘭地一声音,我前门的玻璃被击碎了,玻璃的碎片蹦到我的脸上,我感一阵剧痛,接着有热的血液流了下来。 我已经没有恐惧,只有愤怒。我一边加速,一边将我车的防盗锁拿在左手上。这是一把钢制车锁,有一尺多长,两边带钩,一边用于锁住方向盘,一边用于锁住油门踏板。是个不错的武器。我在抓住它的同时,用手指抠住车门把手,我准备下车,我要教训这两个小子。我没有别的选择。 瞅准机会,我拉空车档,猛然间又踩住了刹车。在停顿的瞬间,我迅速打开车门,顺势跃出车外。 那两家伙停下车来的时候,我已经站了起来。 “妈的。”我大声骂道,“有种就过来吧,老子陪你们玩玩。” 我失去控制的汽车滑行了一段,在前方碰到一个障碍,旋转了一个角度,停住了。车灯斜照着,使我能够看到那两个家伙的面孔,他们摩托车的灯光照着我这边,四个灯光把这里照耀得如同白昼。我看到那两个家伙手里都拿着二尺多长的钢管,他们眼里露着凶光,对我狞笑,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尽管愤怒已经使我鼓足了勇气,凝聚了力量,但是我看到这两家伙多少还有些胆怯。他们都有一米八多的身高,体态异常健硕,从衣着打扮和形象上分析,我看他们多半是精于打斗的亡命之徒。 我得小心,我盘算着告诫自己。 他们一步步向我逼近,一左一右。他们好象并不急于靠近我,而是想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妈的。” 我擦了一把左颊上的鲜血,抖搂精神,瞪着机警的双眼骂道:“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世无仇,是好汉说明了再动手不迟。” “嘿嘿!”他们还是一步步地向我逼近,“小子,你他妈欠修理,没什么好说明的。” 我谨慎地后退了两步:“是谁让你们找我的麻烦?” “找你的麻烦又怎么样?”他们又近了两步。 我想同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我沉着地寻找机会。我想,我必须迅速出击,先集中解决一个再说。别他妈自以为了不起,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茬子。 我突然腾地跃身而起,朝着我右侧的一个家伙攻击而上,人到锁到,当头就是一棒。 他的确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见这小子极其迅速地用钢管架住我的钢锁,同时抬起右脚向我的小腹踹了过来。 我纵身向他的右侧跃过,闪电般转到他的身后,抡锁再次攻击他的后脑。 他似乎早就知道,做了一个令我惊讶的动作。他突然向前趴下去,上肢触地,躲过了我致使的一击。在瞬间,用钢管猛击我的双膝。 我听到呜地一声,感觉力量奇大,幸好我反应及时,迅速腾空后跳,躲了过去。这时另一个家伙已经来到我的跟前,挥棒便打。那个地上的家伙也闪电般地站了起来。 一个我还能应付,这两个小子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我哪里还敢恋战,转身飞速向一个有光亮的建筑物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呼“救命”。 跑出了有十来米,那边建筑物里出来了几个人,后边的两家伙停止了追赶。他们站在那儿对着我喊了两声:“告诉你小子,今天只是给你提个醒,妈的,要是再多管闲事,取你狗命。” 说完他们走回去,骑上摩托走了。 我可不敢再一个人开车回去,他们要是在前面的路口等着我怎么办?我给“摩丝”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接我。 不到二十分钟,“摩丝”和狄青就开车过来了。看着我满脸流血,狄青哭了起来。 “没事的小青。”我说,“是车窗玻璃扎破的。”我只是想安慰她而已,其实我那个地方用手一摸就钻心地痛。我想里面应该有碎玻璃茬子。 “谁干的?”“摩丝”铁着脸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想这同王义孚他们有关。” “妈的,差不多。”“摩丝”说着又掏出了电话,“我让他们过来,勘验现场,这些狗日的,我们得抓住他们。” “算了,你们到哪儿抓他们去?我想他们的目的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要想杀我他们有的是机会。他们还没有这个必要。走吧。” 我的车还能开,“摩丝”在前面带路,狄青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找了一家门诊部,医生为我清洗了伤口,从里面拨出了两片碎玻璃。好在伤口不大,玻璃入的也不太深,贴上块“创可贴”就行了。 “摩丝”把我送到了狄青的住处。 时间是凌晨一点。
49
清晨起床已是十点钟,狄青早已走了。 我把我的车开到了修理厂,我对厂长说,你们一定要抓紧修理,别看它不怎么样,它可是我的腿,我离了它一天都不行。 厂长说没问题,你下午六点钟来取车就是。 出了修理厂,我一边走一边想,这件事没有别的原因,肯定是王义孚与骚娘们儿他们干的,他们想用这种方法教训我这个不自量力的人,想用这种方法让我变成哑巴。 我可不是他们想象的软皮蛋,妈的,你们想错了,越是这样,老子越跟你们算不了完。 我正走着,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省里我们的上级机关打来的。真不知道星期天他们还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不是找我的,省领导说明天要召开一个传达中央精神的重要会议,让骚娘们儿参加,可是他们打她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打她的手机,手机关机。让我想办法一定要通知到她,不要误了明天上午到省城开会。 这骚娘们儿会到哪里去了呢?可我怎么知道。我想也许她会在家里,可我不想见她,更不想到她家里去见她。不明白的见了我,还说不定会传我的谣言,说我舔她的腚,给她送礼去呢。可是我必须得找到她,省里的领导安排了,我如果不落实,出了责任还是我受批评。 我打了个的士,直接奔她家。 敲了好大一阵,门竟然开了。这个骚娘们儿,搞什么鬼?这不是在家吗?为什么不接电话?我疑惑起来。她的手机一般没关过。 骚娘们儿见是我,先愣了一下,然后把门打开了。“哦!长风,有什么事儿吗?” 她虽然打开了门,却是站在门口堵在那儿,根本没有想让我进去的意思。这个骚货,我才不愿意进你的门呢。 “省里的领导找你找不到,电话打到我这儿啦。”我撸了撸鼻子说,“明天上午九时,省里召开传达中央重要精神的会议,会期半天,让你去参加。” “噢!好好好,我知道了。”她点着头说,“你胡哥他正作画呢,他这个人作画有个习惯,要静,不能打扰。你看,让你跑了一趟。” “没什么,能给你领导服务我可巴不得呢?这是我的荣幸。”我半装玩笑,半装认真。 我边说边往屋子里望了望,那个戴绿帽子的家伙正坐在客厅的中央作画呢。他的画板上是一幅油画,好象还没有画完。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赤身裸体,站在水里的一片大的贝壳上。我想我知道那幅画,那是他仿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画家波提切利的名画《维纳斯的诞生》。 呸!还算个男人,自己的老婆被人家日得死去活来, 心里竟然能承受?看来这小子只能靠画这些美丽的裸体女人来排解自己的苦闷。再往里看,我发现斜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半裸的肖像,那肖像很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骚娘们儿的画像,不过画上的她比她本人漂亮多了,也许是这小子十多年前画的。 “狗日的,就该你小子戴绿帽子,我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玩什么深沉?作什么秀?我看你他妈的倒让我作呕。”我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你的脸怎么啦?”骚娘们儿问我。 “别她妈装蒜了,假猩猩。”我心里骂着,嘴里却说道,“不小心碰了一下。”说完我转身走了,我不想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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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了一个寂寞的周末,如果是以前,也许我会去狄青和“摩丝”那里,参与他们的调查活动,但现在不同了,他们的案子已经被省公安厅来的人接手了,我不可能再参与其中。 星期一上午,我参加了我们单位主持召开的全市廉洁勤政事迹报告会,会议开得圆满成功。现在没有开得不成功的会议。 下午,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电话。是市反贪局的同志找我,告诉我如果有时间的话到反贪局来一下。我说我有的是时间,马上就过去。 按照他们的安排,我直接找到局长。在一般的情况下,同举报人谈话,用不着这么大的官,一个负责受理举报的同志就可以应付了。但我不是一般的举报人,我的身份特殊,而且由于我们工作上常接触,局长与我都是熟人。我想这是局长的安排。 我推开反贪局陈局长的门,走了进去。 “唉呀呀!你好,你好。”陈局长从宽大的老板台后面迎出来,热情地同我握手寒喧,“多日不见,还是那么精神。快请坐,快请坐。”然后是递烟、倒茶 。 “别这么客气,局长。”我笑笑说,“我又不是外人。” “你是领导。”他摸了摸已经谢顶的头说,“我可得好好地向你汇报工作。” “得得得,别来那一套局长,我可担不起。”我轻松地开着玩笑说,“你领导一句话,我敢不从命?” “是我该到你那里的,不过这事?我觉得让你来更合适。” 我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说为了我,他们还有为举报人保密的义务,可现在说这纯属笑话,我脸上的伤还没好呢。 “谢谢你的好意。”我说,“直说吧,怎么定的?” “这个……”他又摸了摸半秃的头顶,“你举报的问题我们认为不能立案。” 妈的,同我预想的一样。 “为什么?”我说。 “证据上有问题。” “什么?有什么问题?”我有些惊讶他的说法,如果他说案子比较复杂的话我还能接受,我知道他们会受到各种干扰,或者市委那边根本就不同意立案。但他的理由却是证据上有问题,真是胡扯,我倒要看看你会编出个什么理由来。 “那些帐目我们已经初步核查了,从帐目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问题,都是正常的往来。就是有些不妥,也只是一般的违反财经纪律。” “扯蛋。”我不客气地说,“如果光从财务上看你们当然不会有多大的发现,周倩本人就是财务会计,她再笨蛋还不至于把错误做在明处。再说,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肯定会做手脚。问题的关键是,你们必须从周倩的日记里找答案,循着这个记载剥开他们的伪装。” “我所说的证据有问题正在于此。” “在于什么?” “在于周倩的日记。” “什么?你怀疑周倩的日记不实?”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倩绝不会没事在那儿编故事吧?要知道这可是她的日记,不是一天就写成的。” “那只是一种合理性,而不必然意味着事实。” “怎么不能意味着事实?” “日记不是手写的,我们无法核实它的真实性。” “你怀疑是我做的手脚?”我的肺都要气炸了,他这样说不是明摆着的吗?“我还不至于没事儿找事儿吧?” “我可没那么说。嘿嘿!”他露出了一副官痞相。 嘿你妈个头,我心里骂了一句:“她的日记是加了密码的,别人动不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嘿嘿!”他笑着向上喷出一股烟雾。 “是公安机关在办案中根据需要解的密码,这非常符合工作程序,难道你连公安机关都不相信?” “什么可能性都不能排除,电脑上的文档资料,不象手写的那些文字,什么时候改动的,都可以用先进的技术鉴定出来。从电脑储存的记录看,周倩日记最后的修改时间就是打开密码的那一天,这可是事实。你怎么能证明内容没有被改动过?” 我气得浑身哆嗦,但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无法反驳。是的,他说得在理。我知道,这是一个漏洞,是电脑留给我们的一个漏洞。我几乎每天在电脑上写东西,只要是一打开word文件,它的属性记录上就会显示出这个时间为最后的修改记录。从那里,只有被修改后的记录,的确不会有没有被修改过的任何证明。妈的,高明,真的高明,我绝没有想到他们会找到这么一个理由。 “可是陈局,我要是能证明这个资料没有被改动过呢?” “只要是证据充分,当然可以。” “是我和公安局的刑警狄青打开的日记,我们没有做任何改动,两个人证明,可以成立了吧?” “嘿嘿!说了你可别生气,我们认为不能成立。”他朝我笑笑,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我们已经了解了,你无权打开周倩的日记,而且你和狄又是那个关系。对不起。” “我能不生气吗?”我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现在就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污告是不是,那么好了,你现在就定我个污告陷害罪好了。” “你看你,你看你,说不让你生气吗!”这小子站起身来,提起水壶给我往杯子里续水。他是个谙熟官场套路的人,知道怎么对待我,妈的,我对他发火有什么用? 续完水他又不愠不火地对我说:“我们办案重的是证据,每一个结论都于法有据,刑事诉讼法上有明文规定,关于证据问题更是严格,我这里就有,要不给你看一看。” “好了,局长大人,我服了你了。”我强压住怒火说,“别给我谈法律,我懂。你们重证据?我看你们是重你们头上的那顶乌纱帽。我也办过案,别拿这胡闹我,如果你真的想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你试试看,总可以吧?咱们谁也别打哑语了。” “那不可能,你知道,这是检委会已经定下的意见。” “好了局长。”我说着站起身来,“你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一句有用的话,我什么都明白,你也当不了家。” “嘿嘿!”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们的聪明,你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法律漏洞,不,是一个高科技给法律带来的新问题。用这种理由来解释,绝了,领导会赞赏你们的。”我讥讽地说着往外走。 “嘿嘿!不送。”他还是不愠不火,妈的。 这个结果原是我预料到的,但我心中气愤难平。我真正感了自己的弱小,感到了腐败势力的强大。我为我们这个国家悲哀。不错,我们党有很大的决心惩治腐败,也每年查处不少的大案要案,但我敢说那只是九牛一毛。有多少看不见的腐败在滋生蔓延?有多少已经暴露出来的腐败被这些高喊腐败的人所掩盖?贼喊捉贼,贼管捉贼,在我们这个社会还少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些问题? 妈的,我为反腐败做了一点点工作,却付出了几乎被打或者也许会被杀的代价,没有人帮我,我象是一只小船,在腐败的黑暗的旋涡里挣扎,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 但是我已经上了这条船,我不会轻易地就被他们淹没,我必须斗争。 我回到办公室,把事先准备好的两份举报材料拿出来,然后赶到邮局,以特快专递,发给了中纪委和最高人民检察院。 这是我最后的办法。 51
骚娘们儿对我产生了明显的反感,我从她对我的态度上感觉到了这一点,从今往后,她不会再给我什么好脸色。如果我向高层的举报最终没有什么结果的话,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收拾我,至少,我的政治生命会在她的手里终结。 星期二下午,她来到我的办公室。她说市里有一个驻村包点的任务,安排我去,时间是一年。我知道这是她对付我的开始。驻村包点从官方的意义来说十分重大,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形式。这个差使对许多人来说是个舒服的闲差,但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因为有时它意味着你在单位里已经不再重要。 我得到这个消息,心情倒也平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必然,我无法改变,即使不安排我去,我在这里目前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没有说什么,收拾了我的办公室,把手头的工作交给一个新接手的同事,然后回家收拾我的行囊。 我给狄青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这些事。她并没有埋怨我,而且还安慰我说这很好,正好可以休息一下身心,干点自己愿意干的事儿。有她这样的理解,我既感动,又幸福。我顺便问她谋杀案的事情,她说目前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依然是没有头绪。 她问我关于谋杀案有什么发现,我说没有。这两天只顾了同检察院联系,几乎忘记了她交给我的任务。 但是我依然对连续谋杀案有兴趣,也许我包村工作更有利于我的兴趣的发挥,我有更充分的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 可是我没有更宽松的时间了,今天已经是星期二了,后天,也许还会有一起谋杀案再度发生,然后是第六起,第七起……真是可怕。 我星期三上午就驻进了村里,与我同行的是市建设局的一位干部,我们原来就很熟悉。我们被安排在一个农户闲置的房子里,虽然简陋了些,但农村的空气新鲜,农民和善,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们在那里支起了床铺和锅灶,俨然一个家庭,唯一不足的是,我们是两位男士。 还好,村子就在市郊,离市区只有十公里的距离,这样我们来去都很方便。如果需要,我会载着我的那位“蹲友”(我们一般把一块驻村包点的叫做蹲友)一块回来,不过按照规定,我们不能这么自由,样子还是要做的,而且要做得象样。 在村子里,用“悠闲自在,无所事事”八个字概括最恰当不过了。有人把住村工作编成了一个对联,很有意思:“白天没diao事儿,晚上diao没事儿”,横批是“无bi难受”,真是绝了。睡觉、看小说、到田间地头散步、高谈阔论是我们每天的主业。 星期四一早,我和“蹲友”围着村子转了一圈,以感受这里的环境。然后我们漫步田野,享受自然。 四月,正是小麦返青的季节。田野一片新绿,微风吹起,带着青苗和泥土的芳香,沁入心脾。远处,几只洁白的羊悠闲地啃着刚刚荫出的嫩草,一只黄色的小狗则调皮地围着它们跑来跑去。这一幅绝美的自然风光在我们那个喧嚣的城市里已永远找不到踪影。 勤奋的农人已经开始劳作,这些纯朴的乡亲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他们固定不变的生活,好象并没有多大的欲望,安贫乐道,倒也自在。与城里的那些老爷们相比,他们没有被人前呼后拥的荣耀,没有富丽堂皇的住宅,没有漂亮的汽车,没有夜夜的笙歌艳舞,但却有着难得的宁静与安祥。怎么不是一生?也许他们比那些争权夺利的官员高明得多。 我和“蹲友”走在田野的小径上一会儿说笑,一会儿各想各的心事。我忘不了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这个安祥的农村永远也不会知道,也绝不会知道,我们那个城市里今晚会有一起谋杀,一个他们的仆人的女儿将终了她宝贵的生命。这让我的心绪无法宁静,美好的乡村风光对我来说立即失去了趣味。 天黑的时候,下起了雨,随后又起了风。也许是在农村的缘故,我感觉这是几年来我遇到的最大的风。它吹着尖厉的呼哨,摇撼着院子里的几株树木,大有要把它们连根拨起的气势。 月黑风高杀人夜,妈的,那个凶手今天要向谁举起屠刀呢? 我又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我调出了被害人的特征对照表,再一次寻找她们的共同点。 我尽力展开我想象的翅膀,把以前还没有想到而现在要想的特征罗列出来。 “干什么呢?是玩游戏吧?”“蹲友”问我。 “不是。”我正在苦思冥想,不想告诉他什么。 “唉!问你个问题。” “说。” “你们不是有全市领导干部的‘廉政档案’吗?” “是。”我说,“我现在就有。干什么?” “噢!好,那你帮我查一下我们局长的档案我看看。” 这非常简单,我点击鼠标,找到了市建设局局长的姓名,打开了他的“廉政档案”。 “想看什么?”我说。 “你看看他今年多大了?” “干嘛?” “我怀疑他改了年龄。妈的,这些当官的,假文凭、假年龄、假廉洁、真腐败,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早晚找他们麻烦。” 好小子,又一个想当反腐败斗士的。“42岁。” 我说。 “呸!妈的,我敢断定是假的。你看看她女儿多大了?” 我找到她女儿的情况。“26。”我说。 “哈哈!不错吧,这小子真厉害,16岁就有女儿了,我怀疑他那时候还有没有精子?”他坏笑了两声,“你们还反腐败呢?这样的问题怎么办?” 我并没有在意他的这句话,可是他提出的问题却使我已经启动的想象立即撞击出了一团火花,要知道我需要任何一个特征。我想到的是,那些被害者与他们父亲之间的年龄有什么关系呢? 我立即查找那几位被害者的情况。从钱局长的资料里,我发现钱红与钱局长年龄相差了二十五岁。 我又找到了孙局长的档案,发现孙丽与孙局长相差也是二十五岁,这让我激动起来。我加快速度,继续查看。于亭与于春光相差是二十五岁。 我的心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再往下查找,我不由得惊讶万分,王书娟与王义孚相差也是二十五岁,刘冬梅与公安局刘局长相差也是二十五岁。 这又是巧合吗?这要是巧合也巧合得太多了。可这说明什么呢?到底说明什么呢?我急得不知道再干些什么好了。 不行,我必须从头查找所有领导干的档案情况,看看究竟有多少对这样父女。 我沿着我的“廉政档案”目录的顺序开始一个一个地查找。 一个,又是一个,没有这种情况。 到了地震局的钱局长,是这种情况。我把他记录在旁边的稿纸上。再往下,我一路寻找下去,找一个记录一个,一直找了有八十多位领导干部的档案,可我记录的情况让我一下子惊呆了。 他们的排列顺序是:1、钱局长、钱红;2、孙局长、孙丽;3、于春光、于亭;4、王义孚、王书娟;5、刘局长、刘冬梅。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个凶杀路线竟然是沿着我的“廉政档案”目录排列的。凶手按照这个“廉政档案”的目录顺序,找到每一个与领导干部年龄相差二十五岁的女儿,依次对她们下毒手。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大脑飞速地转动起来,许许多多的疑问聚集起来。身高一米八以上、长发、相差二十五岁、左手、对人体的熟悉、于亭被杀后所摆放的姿式,等等,它们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闪来闪去,结合、分离、再结合,逐渐形成了一个轮廓。 我的血液凝固了,我的手不住地颤抖。突然一道亮光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闪过,让我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上帝,谢谢你给我了智慧。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我大叫了一声,在桌子上重重地擂了一拳。 “什么事儿?你神经了?” 我顾不了“蹲友”在说什么。我立即清醒起来,我要找到下一个目标,我要知道今晚是谁将成为第六位被害者,也许凶手已经开始行动,我不能等,一刻也不能等。 我继续从电脑的廉政档案里查找。 “冷静些,再冷静些,你千万不可粗心,不要漏掉任何一个,这可是人命关天。”我对自己反复叮咛。 一个又一个的档案翻过去,我终于又找到了一个,但是这一个人的出现,让我几乎昏厥。 第六位竟然是狄青。我最心爱的女人。 我再也顾不上其他。 “快走,我们回去。”我大声地对“蹲友”喊道。 “你说什么?神经病你,风雨交加的!” “走走走,赶快走。”我的脚已经跨出屋门,“我来不及跟你解释。相信我,人命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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