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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猜疑(人气:500)
 准嫌疑人方舟打开准嫌疑人的博客
1 楼: 猜疑 09年07月27日21点45分






    猜疑



(楔子)




  成新室内设计公司的会议室里,刘文强趁着休息的时间抽了支烟。
  他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岁,但已经是B 市最有名的设计公司的总经理了,这和他那当公安局长的父亲并没有任何关系。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是靠他双手奋斗出来的。
  此时,这位年轻有为的副总经理正眉头紧锁,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似乎被什么心事所困扰。
  “文强,谢谢你了!还为我安排了今晚的生日会!”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刘文强轻轻地推了一下桌子,椅子顺着这股作用力向后转了180度,正对着来人。他看着眼前这个好朋友,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没什么。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你,那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走进会议室的,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叫陈海志,是成新公司的财务经理,和刘文强也是多年的好朋友。在听到文强的问话后,他开始紧张不安起来。
  “我这两天正在想办法,你不用担心,下个礼拜我一定能把那笔钱补回去。”
  “你怎么补?那可是二十万!”刘文强的提高声音。
  陈海志颓丧地坐到椅子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文强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
  “我可以先给你垫上那笔钱,但你必须自动辞职。要不,下个礼拜李董出差回来,我会亲自告诉他。”
  他语气坚定,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陈海志抓着准备走出门的好朋友的手,哀求道:“阿强,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就装作不知道,好吗?我一定会尽快把钱补回去的!”
  文强用力一甩,把陈海志推到椅子上。别过头去,把视线从他那苍白的脸上移开。
  “我的性格你很清楚,公是公,私是私。最迟明晚,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一个答复。”说完,径直走出会议室。





1:初遇


  陈默是B 市《每周新奇》报社的记者。《每周新奇》是他堂哥开办的,因为经常报道一些千奇百怪的新闻和作案手法比较特别的刑事案件,不过半年时间,就成为B市的最畅销的报纸之一。作为报社仅有的两个记者之一,每天都有忙不完的稿件。幸好前不久他堂哥——报社老板聘请了一个挺机灵的女孩,他今天才有空来到这许久没进过的书店。
  尽管不是双休日,而且是正午,书店里却是人头攒动。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到这里消磨时光、只看不买的年轻人。有的靠在书架上,有的则干脆地坐到地上,像个诵经的高僧般安静入神。
  陈默和往常一样一进书店就直奔“推理、探案”区域。受他那对侦探极为着迷的堂哥的影响,他也开始迷上这种类型的书籍,尤其是日本作家的推理小说。尽管欧美是侦探小说的诞生地,也有很多优秀的推理大师,但西方作家的写作手法和用词习惯让他读起来感到特别费劲。所以,和文化习俗相近的日本的小说相比,他更喜欢后者。
  “陈默!”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在他身后来了两个年轻女生。左边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女孩,是他的高中同学林爱妮。因为她是个演员,而且在最近很是走红,此时的她戴着一副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的花色眼镜。如果不是她标志性的短发和爽朗的声音,陈默还真认不出来。在林爱妮旁边的则是个陌生女孩,用红丝带扎起来的长头发,因为特意地拉到胸前,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俏丽可爱;一件粉红色的Adidas运动外套,衬托出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高挑的身材和清丽的容貌让人印象深刻;她右手提着一个时下很流行的白色布袋,左手小心奕奕地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斯文柔美的气质。
  尽管陈默是第一次看到她,却似乎有一种早已相识的熟悉感觉。
  “喂!几天不见,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好色!看美女看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林爱妮笑着说。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书店里,还是引起旁边不少人的注意。
  陈默感觉到四周向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他涨红了脸,显得有些尴尬。
  “爱妮,别乱说!”
  林爱妮看了看四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搂住身边的长发美女。
  “别害羞。这是我刚认识没多久的好姐妹——邬丽琴。丽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陈默。是《每周新奇》报社的大记者哦!”
  “你好!”
  “你好。对不起,刚才并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受我堂哥的影响,有时候总会莫名奇妙地观察着陌生人。”
  邬丽琴似乎较为文静,和林爱妮的直率豪爽刚好相反,她淡淡地笑了笑:“没关系。”
  “对呀!丽琴。他堂哥很厉害的,只要看你一眼,就能说出你的生活习惯、个人爱好和职业。跟神仙一样能未卜先知。陈默整天跟着他,可能沾了光,也学到一点毛皮。”林爱妮因为曾经目睹过陈默他堂哥“神奇”的推理,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显得有些激动。
  “真的吗?”女孩子对于林爱妮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当然了。喂,陈默,你刚刚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猜出点什么了没有?”
  邬丽琴听到爱妮的话,低下头有点害羞。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抬起头看着陈默,想听听这个年轻人会说出什么令人惊奇的话来。
  “你别听爱妮胡说,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你就别在美女面前假正经谦虚了,快点说说吧,看你在致远哥哥那里学到几成功力。”
  陈默抓了抓头发说:“那我就猜猜看,说错了可别笑我。”他并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沉默了两分钟,似乎在心中反复地思量着。然后,像下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丽琴是市医学院的学生,平时喜欢画画,而且习惯用左手;前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去过东方医院;曾经去过西藏或青藏等有藏佛教的地方旅游。哦!你还可能是潮州人,而且你们刚刚在街角的那家潮州菜馆吃过饭。”
  两个女孩子愣愣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爱妮像中了彩票般兴奋地跳了起来。
  “哇!”她一把抓住陈默的肩膀,大声的说:“你怎么知道?”
  当事人邬丽琴也是睁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忽然,爱妮又平静了下来,表情在两秒之内做了180度转变。她冷冷地甩开他的手。说:“原来是姐姐告诉你的,别拿来哄人家了!”
  陈默看到她们的表情,知道他猜得八九不离十,忍不住心中的得意,轻松地笑了。当他注意到周围不满的气氛时,赶紧低声地对爱妮说:“你小声点,到外面我再跟你们解释。”然后,一边向周围的人点头致歉,一边把爱妮和丽琴带到书店外面。
  “真的是采妮姐跟你说的吗?”丽琴怀疑地问。
  “这么说我猜对了?”
  邬丽琴点了点头。
  “嗯!”
  “那就对了。我已经有好久没和采妮联系了。而且她又怎么会知道你们刚刚吃完饭呢?”
  “说得也是。”爱妮可爱地歪着头,对自己“冤枉”陈默的智商抱歉地笑了笑。
  “你们听我解释就知道。”陈默指着丽琴的白色背包说:“你的背包上印有医学院的校徽,而你手上抱着的都是一些医学方面的书本,所以我猜想你是医学院的学生;背包上有一幅画,画的是潮州八景之一的‘龙湫宝塔’,上面有你的签名。背包向里的另一边的画虽然只露出一半,但仍然能看出画的是一只凤凰,凤尾在左边,那么在你背后看不到的那边就是凤头了。按照人的作画习惯,右手作画大多数都是从左边开始的,而你的凤凰是朝右边的。所以我猜想你是用左手画画,况且你的左手手指还沾有一点颜料;在我见到你们的时候,爱妮手上正拿着一张潮州菜馆的名片,所以你们可能是在那里刚吃完饭;你右手手背上血管的位置有几个小黑点和一小片淡黄的像酒精的颜色,像去过医院打过点滴。而且爱妮前几天在东方医院住院,我想你们可能就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你左手戴着的是藏传佛教所独有的人骨念珠……”
  “那也有可能是人家送的,她也不必去到那么远呀?”爱妮不服气地插嘴说道。
  “丽琴扎头发的丝带上面绣有很多藏传佛教的象征符号,这种丝带只有当地的纪念品商店才有卖。如果人家送了价值上万的人骨念珠,还会送这种丝带作小礼品吗?而且,像这种有特殊意义的纪念品,只有真正到那里游玩过的人,才能领略到它对于那片土地和游人的意义。”
  “太难以置信了!只不过几秒钟时间,你就能想到这么多东西。”邬丽琴由衷地称赞道。
  “哪只几秒钟?从见面开始,他一直都在看着你呢!”爱妮看着陈默说道:“不过你也挺厉害的,难怪姐姐现在还那么……那么崇拜你!”
  陈默挠挠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谦虚。
  “我只不过运气好,刚好猜对了而已,哈……哈……”
  “不过你这么厉害,我真的好期待今晚海志的生日会啊!”爱妮转过头对着邬丽琴恳切地说:“丽琴,今晚你也一起来吧,好吗?”
  邬丽琴快速地扫了陈默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爱妮似乎对丽琴毫不犹豫地回答感到诧异。
  “奇怪了,早上叫你却不肯,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爽快啦?”说完,故意用带着异样笑意的目光,在陈默和丽琴身上流转。
  邬丽琴红着脸,没有作答,显然默认林爱妮不言而喻的笑意。
  也许男人总会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某些事情反应迟钝,陈默对于林爱妮的暗示毫无察觉,只是有些不解地问:“今晚的生日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总之,今晚你就知道了,可别迟到哦!丽琴,我们先回家打扮打扮。”爱妮顽皮地眨着眼。然后,挽着邬丽琴的手,钻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这里是B市的郊区,宁静休闲,和市中心的繁忙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刘局长新建的别墅就在这片树林里面。
  每一辆从104国道上经过的车子远远地就能看到,白色的高墙和圆锥形的屋顶在绿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漂亮,犹如欧洲古老的城堡般高贵典雅。别墅右面,游龙般蜿蜒着B市的母亲河,宁静的河水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粼粼的光。在河的对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谷地,已经到了秋收的季节,水稻也熟透发,黄灿灿、沉甸甸地正等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农民来收割。别墅后面,是一座矮山,山里,绿葱葱尽是茂密繁盛的树林。
  从车流量极少的104国道的左边,一条两米多宽的平坦的小道悠闲地伸展到树林深处。陈默知道,小道的另一头,就是文强家的别墅了。
  他开着堂哥借给他的“奥德赛”缓缓地拐进了这条羊肠小道。路的中间,还顽强地长着一排幸免死于车轮底下的矮草,她们正向左右两边已经被辗轧得只剩下光秃秃的草根的同伴们低头表示着她们的哀悼。小路两旁,亲密地挤着两排杨树,树枝像恋人一样越过小道搂抱在一起。树叶随着微风的轻抚发出哗哗的声音,有几片按捺不住深秋的寂寞,缓缓在向天空飘去,很有穿行在加拿大的枫叶林中的萧瑟的感觉。
  别墅门口有一片空地,此时已经停了两辆车。隔在空地和一片长得很疯的草地中间的是一个篮球场。草地的那一头、在别墅后门楼梯旁边的则是一个还没建好的泳池。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陈默在心里不无羡慕地赞叹道。
  “气氛宁静,空气清新。刘局长可真会选地方!”
  刘局长和刘夫人这两天刚好到外地出差。所以,好客的文强就邀请了几个最为要好的朋友,今天晚上到他家里为陈海志庆祝生日。
陈默刚走下车,就听到别墅里响着高亢的音乐,迈克尔-杰克逊的《敲打》透过文强那套高档的SONY音响,在这人迹罕至的宁静郊区显得更具穿透力。夹在音乐中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笑声。
  陈默不用看就知道,文强一定又在表演着他那极具“个人色彩”的霹雳舞,一想到他扭动着肥硕的身体,陈默就忍不住想笑。
  他跨过几棵像患了传染病而被隔离在门口台阶缝隙中的杂草走到门前,刚响起门铃声,门就被打开,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致远的眼前。邬丽琴把门完全打开,微笑着把他让进屋里。她今晚似乎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一件黄色的外套和白色的运动裤搭配起来比中午显出了几分活泼和帅气,绸缎般的长发也扎成马尾,高傲地随着她的行走而左右摆动着。
  他向丽琴打着招呼,和她并肩走进大厅。别墅的大厅特别的宽敞,大约有二百多平方米的地上,铺着长条形、黄色的木板;左右的两面白色大墙上,分别嵌着两面又高又宽的玻璃窗;无论是壁炉两边用石膏做成的飞翔的小天使,还是天花板上的模仿梵蒂冈教廷的浮雕,都在向每一个进入大厅的客人展示着她那浓郁的欧洲气息和优雅风情。陈默感到自己就像走进了电影中经常看到的欧洲皇宫。
  此刻,“王子”正在围成半圆形的古典沙发中间的地毯上忘我地舞动着,他“轻盈”的漂移舞步已经把地毯卷成一团。他一边跳着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用力地往地上一扔,然后又扭起了“企鹅腰”。他那模仿跳肚皮舞的印度女郎的笨拙动作,立刻使得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年轻人笑成一团。
  黄色沙发上,一共坐着五个人。林爱妮和她姐姐林采妮两朵“姐妹花”像双胞胎一样搂抱着挤在一起,爱妮更是因为文强滑稽的动作笑得花枝乱颤,左右摇晃。和她身边婉约娴静的采妮形成鲜明的对比。
采妮是陈默的初恋,高中三年里,他们彼此都认为对方会是自己的唯一。可没想到,高考考上了不同大学后,他们心中的爱情火花也渐渐熄灭。也许,再深刻的爱情也无法撑起遥远的距离,以至于在双方最后说出“分手”这两个字时,语气竟如同问朋友“吃饭了吗”般平静。
  与其说人是冷血的动物倒不如说人心容易健忘,每一个在高中时总能让陈默怦然心动的举手投足到现在却变得如此普通寻常。分手后的那段时间,他也反复地问自己,他们的感情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自己又出了什么问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林采妮在他心目中也只是个好朋友,仅此而已。况且,如今的林采妮已经成为文强的女朋友了。
  沙发的另一边,陈海志像个患上忧郁症的小孩一样安静地“缩”在高明的大卫的中间,平淡无奇的地毯成为他目光聚焦的最佳寄托。性格本来就内向软弱的他,此刻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下看起来更加落落寡欢,清瘦的脸庞完全没有半点“寿星翁”应有的喜庆神色。
  “或许管财务的压力都比较大吧!”陈默心想。
  坐在海志身边的是高明,他是陈默从初中就认识的朋友。高明的身世比较曲折,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但是,从小和母亲外婆生活在一起的他反而因为生活上的困顿养成了坚忍不拔的性格。即使在半年前他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母亲,他也能忍受住这巨大的痛苦,坚强地面对残酷的现实。用林爱妮的话说,高明就像一台配备了一键回复功能的电脑一样,无论出现了什么样的干扰或错误,只要按一下,他就能在瞬间恢复。
  和身旁的陈海志相比,高明则是另一番神情,他黝黑的脸庞始终带着笑意,作为运动员的他身材高大,而心思却与之成反比的特别体贴细腻,是反驳“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常话的最好例证。此时,他正和着文强的步伐拍着有节奏的掌声。
  坐在海志另一边的,叫李大卫。他是海志、文强的同事,是刚进入成新公司没多久的新人,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他既不像海志般沉静,也不像高明那样热情昂扬。鼻梁上的又大又厚的眼镜使他看上去既斯文又成熟。但他其貌不扬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给人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这也是陈默一直都很难和他交心相处的原因,尽管他为人挺和气的。
  陈默向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在丽琴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这时,文强终于在一片比鼓掌声还要响亮的笑声中停了下来。他显然极为疲惫,一屁股坐到地上,咽着口水,还没等气顺下来就喘着粗气对陈默叫道:
  “你……终于……来了!大记者,像我这样的体形……跳……这种高难度的舞……应该也可以……拿到你们的报上发表吧?”
  在场的同伴们又被文强的自嘲逗乐了。
  “发表应该是没有问题,不过我担心你的舞蹈老师看到这则报道——你居然把他教的霹雳舞演绎得如此具有破坏力——后会当场吐血暴毙”陈默指着文强脚下凌乱不堪的地毯说道。
大家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在这几个朋友当中,陈默最喜欢和文强相处,虽然是通过老朋友高明才认识他的,时间也不长,但文强天生有着一股骄阳般的蓬勃生机和热情,他并没有因为优越的身份条件而让自己显得高人一等的随和性格。所有这些,都让陈默感到特别亲切和谐。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林爱妮就像只小鸟一样吱吱喳喳开始抱怨了。
  “中午还叫你别迟到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等得有些人花都谢了。”她虽和陈默说话,眼睛却瞟向他旁边的邬丽琴。
  邬丽琴红着脸,“狠狠”瞪了爱妮一眼。同时,她也发现,坐在妹妹身边的采妮,也在注视着陈默。
  “这世界真的不公平,我们还处在‘望梅止渴’的阶段,你就已经到了令人家‘花都谢了’的境界了!”高明把手搭在一语不发的海志肩上叫道。
  高明的玩笑又引起一阵笑声。
  “今天很忙吧,等到现在才来?”采妮连她的问话都流露出一种淑女的气质。
  “还行,下午去了一趟老市区,回来得有点晚了。”陈默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过头,对爱妮说:  “我今天看到你那个男主角了,正和一个女孩子亲密地逛街呢!”
  他的语气有些兴奋,就像看到了什么重要发现。
  林爱妮对他没头没脑的问话有些迷糊:“什么男主角?”
  “就是和你演《爱情限时批》的那个男主角啊!和你传出绯闻的那个。怎么了,他移情别恋了?”
  “他?我才不管他和老太婆还是小女孩逛街呢!那些绯闻都是公司搞出来的,真是讨厌死了!还有,你可别破坏我的名声啊,以后本小姐要是嫁不出去了,我唯你是问!”林爱妮瞪着比赵薇还要大的眼睛,佯装生气地说。
  “嫁不出去你怎么唯他是问,是不是要让他娶你啊?”高明起哄的笑道。
  还没等跳到高明面前的爱妮说话,文强利落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兴奋的心情完全驾驭得住他庞大的身躯。他大叫着挥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看行!”
  葛优的广告词被他用刻意模仿的腔调说出来显得笑料十足。连准备对高明“发飚”的爱妮也忍俊不禁。
  “我……还是相信群众!”
  高明紧接着文强又适时地加了一句。
  等到众人笑得差不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卫开口了。
  “好了,人也到齐了,为了今晚能够开开心心地聚会。我建议,所有人都交上手机,免得被别人打扰,破坏了气氛。”
  “赞成!”
  高明和林家姐妹附和着,并且帮忙把众人的手机都收了起来,交给文强。
  “阿明,你们先去外面打打球,我和采妮爱妮去准备晚餐。”文强向高明眨了眨眼说。
  “别打球了,大家一起准备嘛!”陈默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
  “你就别管了,他们会搞定的!你难道还怕刘胖子偷吃东西不成?走!走!到外面一决高低。”高明和大卫各抓着他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就把他架了出去。
  陈默对于高明他们的热情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们今晚怎么这么有兴致。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就生拉硬扯地把他拉了出去。
  邬丽琴看着他们三个嘻嘻哈哈像小孩子一样,抿着嘴笑着看了爱妮一眼,和一旁心不在焉的陈海志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2:意外


  别墅门外那个据说是用来给文强减肥的篮球场,此时笼罩在晚霞反射出来的昏黄柔熙的阳光下,晚云很低,似乎快要掉落到人的身上。
  深秋的空气中,凉风透着些许寒意。椅子后面茂密的草丛里,昆虫开始奏响了交响曲。大厅里的音乐已经被关掉了,在球场上几个年轻人爽朗的笑声的衬托下,别墅内外显得更加的寂静。
  高明、大卫和陈默运着篮球满场的飞奔,丽琴和海志则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像两个在繁忙城市里的公交车站等车的陌生人一样想着各自的心事。海志仍旧是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丽琴则饶有兴趣的看着球场上三人,又不时地看了看寂静的大厅。
  有些人就像一把钥匙,能给人打开另一片多彩的天地。陈默对于邬丽琴来说是这样的人。他的出现,就像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个神秘的开关,让她产生了某种神奇微妙的变化。
  见到陈默的第一感觉,就像她正在做着拼图游戏,当她感到力不从心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之间她发现了一块可以改变全局的拼图。一瞬间,她豁然开朗。而陈默,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看着静悄悄的别墅,她突然想起爱妮中午说的对于今晚生日会很期待的那句话。一想到中午陈默那种无比自信的神情和语气,她感到身上的血液就要沸腾。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天也已经全黑了。
  “啊……”
  “啊……”
  突然!
  大厅传来两声惨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就像一双无形的手,一下子捏住了别墅外的五个年轻人的心,一时间,五个人全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叫声在这样的寂静里透着恐怖和诡异。
  陈默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扔下手中的皮球飞快地往大厅跑去,两条腿快得就像蒸气机的活塞拉杆。高明、大卫、丽琴和脸色有些发白的海志也紧跟着跑了进去。
  大厅里空无一人。东西也摆放得整事齐齐,和他们出去时一模一样。
  “文强……”
  “爱妮……”
  “采妮……”
  陈默焦急地喊着。
  “你们在哪?”
  终于,楼上传来了爱妮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我们在……二楼!”
  当陈默和随后赶到的同伴们来到二楼时,正看到爱妮两姐妹慌里慌张地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她们花容失色,似乎刚刚经历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爱妮指着她们面前那道紧闭的门,深吸了几中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后说道:“我们刚洗完澡,正想到外面找你们。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尖叫,就跑上来了。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陈默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文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你们不是在做饭吗,文强呢?”
  没人回答他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发出惨叫声的房间。
  “坏了!这是刘局长的书房。他……”采妮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高明抓着门把手用力地摇了摇,说:“门被锁住了!你们知道钥匙在哪吗?”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都摇摇头。
  “文强!你在里面吗?快开门!”高明大叫着。然而房间里并没传出半点声响。
  陈默拔开围在门前的众人,催促着高明:“我们把门踢开吧!”
  木门禁不住高明和陈默的合力一脚,“咣”地一声向里面弹开。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也很整齐,墙边竖着两个将近两米的大书柜和一桌一椅;桌子上除了有些零乱的纸张和书本之外,还有一条毛巾。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家具。
  上面这些摆设都是陈默后来回忆起来的。当时,他们一踹开门,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文强。他身体疆直,双眼紧闭,脸色因为胸前伤口的大量失血而显出了一种恐怖的苍白,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刀!刀子直没入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衬衫,而且流到地上,形成可怕的一摊。看样子,文强已经遇害了。
  “啊……”
  平时大胆率性的爱妮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出了一声尖叫。
  作为记者的陈默毕竟见多了这种场景,虽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但他表情上却显得特别冷静。他知道,此时此刻绝不能有些毫大意和慌乱。他努力地控制住心里的悲痛,一边把爱妮往外推,一边说道:“大卫,你和他们到楼下大厅,大家都待在一起,别单独走动。”
  惊惶失措的几个人在大卫的催促下都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高明和陈默。在高明颤抖着去探文强脖子上的脉跳时,陈默也来到书桌前,抓起电话想要报警,可话筒里却没有半点声响,再看看显示屏,也是一片漆黑。电话明显是被人破坏了!
  “阿默……”
  高明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悲痛地摇了摇头。陈默看着地上那具十多分钟前还活蹦乱跳而此时却冰冷疆硬的尸体,心脏像被紧紧捏住般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闭着眼咬紧牙关,努力地压制着心头巨大的悲痛。身体也因为这股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
  看到陈默脸色痛苦,高明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太难过了,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可惜手机都被文强收了起来,楼下的电话可能也被破坏了。为今之计,只有等明天到外面拦车报警了。”
  陈默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先下去吧,我想到处看看。”说完,就来到文强尸体旁边,开始了仔细的观察。此时的他,神情冷峻,平静得就像个和死者毫不相干的局外人,在他脸上,你无法发现一丝一毫痛苦悲哀的痕迹。
  这种近乎冷血的忘我的工作态度,也正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在他堂哥身上学来的。
只见他来到文强的身旁,一会儿翻开他的衣袋,一会儿又把脸几乎贴到文强的脸上,抽动着鼻子,不知道在闻着什么……
  高明看着陈默,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他来到大厅,对着惊魂未定的同伴们,沉重地摇了摇头。
靠在丽琴身上的爱妮,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哇”地一声号淘大哭。似乎死去的不是她姐姐的男朋友,而是她的。反观另一边的林采妮——文强的女友,此时却显得比较冷静,她虽然表情忧愁,但远没有林爱妮这般竭嘶底里。这样的表现,无论是从女友或者朋友的身份来看,她都未免有些冷漠无情。
  外表柔弱的邬丽琴也表现得很坚强,她轻抚着爱妮的头发,低声地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也许是她和文强相识不深,所以也没有表现得特别的悲痛。
  大卫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也低着头,不知心里正在盘想着什么。
  胆小的陈海志脸色苍白地缩在沙发上,目光吊滞地看着地毯。从他两只不停揉搓的手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极度不安和惊慌。
  大厅里虽然坐着六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却如死般沉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郁和紧张的气氛,和十多分钟前的开心热闹相比,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高明走到海志面前,叹着气。
  “今天本想热热闹闹地帮你庆祝,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地,文强怎么会……”海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说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也没有人说话,大厅里依然寂静无声。
  “别墅里难道还有别人?还是……闯进了小偷了?”海志不安地走动着。显然,文强的死使得他今晚就有些忧虑的心情更加地麻乱。
  然而,只有他在自言自语,其它人并没有搭腔。
  “咚!咚!咚!”
  正当大家沉浸在一片空洞的茫然和惊慌之中的时候,只见陈默从楼上飞快地跑下来,他迅速地看了同伴们一眼,然后又冲进了厨房。不到三秒钟,他又风一样地“卷”了出来,站到众人的面前。目光在表情不一的同伴们的脸上掠过。其中,在采妮俩姐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较长。然后,他说出一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话。
  “我知道谁是凶手,他就在我们七个人中间!”
  人群里出现了一阵燥动。
  “什么?我们中间有人是凶手!”
  “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谁?你有证据吗?”
  大厅里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但他们的语气无一例外都表示着他们的怀疑和难以置信。
  “其实很明显,我、高明、大卫、海志和丽琴五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文强的对着球场的窗户紧锁着,在发出叫声后,爱妮她们就赶到门外。所以,也不可能有外人行凶。凶手只能是……采妮和爱妮两人!或者是她们其中的一个!”陈默指着采妮俩姐妹,坚定地说道。
  他的话堪比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激起滔天大浪,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她们俩姐妹身上。
  陈海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爱妮说。
  “看你还哭得这么惨,原来是你们干的!”
  爱妮有些茫然地看着怒气腾腾的海志一语不发。脸上也没有半点被朋友指责是凶手而显露出来的紧张激动的神色。
  “不会吧!陈默,你别开玩笑了。采妮是文强的女朋友,她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大卫疑惑地说。
  “是啊!门窗都锁着,也有可能是文强自寻短见吧!”高明也表示了他的怀疑。
  林采妮愣愣地看着陈默,虽然表情惊讶,却没有半点紧张不安。
  陈默摊开手掌,把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从文强衬衣袋子里发现的,里面就有那间书房的钥匙。”
  “这就对了,钥匙既然在他身上,就更不可能是他杀了。因为我仔细地看过书房的门了,门锁和其它房间并不一样。在门外,必须有钥匙才能上锁。如果真是他杀,除非凶手能变成蚊子从门缝飞进去。”高明说道。
  “正是这把钥匙,才暴露出凶手的身份。钥匙虽然在文强衣袋里,却是凶手放进去的。”
  众人似乎一时之间对于陈默的话有些“消化”不了,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
  “我真是越听越迷糊了!凶手把门锁住了,又怎能再进去放好钥匙?他若放好了钥匙,又怎能把门锁住?”高明苦笑着说,“这问题有点像到底是鸡先生蛋还是蛋先生鸡一样纠缠不清。”
  “这根本就做不到!”大卫说。
  “而且,凭她们两人,也不可能杀死文强啊!”
  陈默不慌不忙地提起钥匙,指着钥匙扣上的一小截细小的丝线说:“这串钥匙分明有个扣子,可文强为什么不把它扣到皮带上,反而放在最容易丢失的衬衣袋子里呢?因为这个疑问,我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衣袋,终于在口袋的边沿上,看到一个细小的口子,再综合钥匙扣上这条丝线。我终于想到凶手是怎么锁上门后,又把钥匙放进去的。”
  “哦!”作为重点嫌疑人,林采妮此时居然还用饶有兴趣的表情等着陈默的发言。
  陈默并没有理会她的反常举动,他接着说道。
  “其实这种方法已经很老套了。凶手杀死文强后,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细线,绑在钥匙扣上,又在他的衣袋上开了一个小口子,再用绑了钥匙的细线穿过。当他在门外锁好门后,再拉动穿过门底下缝隙的细线另一头,慢慢把钥匙抽回文强的衣袋里。然后再轻轻用力,就能把细线扯断拉了出去。凶手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制造了密室杀人的假象。”
  大厅鸦雀无声,大家似乎正在想象着陈默所描述的情景。
  高明摇了摇头,表示怀疑。
  “可是,我们在听到叫声后赶到二楼,也不过用了十来秒钟。她们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动作?”他看着陈默继续说道:“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你的说法是站得住脚的。”
  “你说得没错,不过这叫声不是文强的,而是……”他故意拉长声音,就像动画片里的毛利小五郎一样,似乎是为了强调事情的悬疑离奇,他指着林家姐妹说:“叫声是你们发出来的。”
  “不是吧?”高明难以置信地说。
  “我们当时只是听到惨叫声,而叫声却是最容易模仿的。之后,我们就看到了采妮她们,所以就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文强的声音了。我在书桌上看到了一条毛巾,上面有一种特殊的药味,很可能是沾了一种起麻醉作用的药水,因为凶器是直没入柄的,这就说明凶手是在一种很从容的情况下行凶的。文强当时应该是被那毛巾上的药水迷昏后被杀死的。如果他当时是清醒的话,就算爱妮她们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你一直都说她们是凶手,可这些都只是推断而已,并没有亲眼目睹。你有什么证据吗?”丽琴问道。
  陈默走到采妮身后,指着她的头发说:“这就是证据——这条扎辫子的细线!”
  面对着所有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当事人红着脸一言不发。如果说她是因为诡计被揭穿,倒不如说她是因为受到众人的关注而显得有些害羞。她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个拆穿她的阴谋的记者——她的前男友。
  陈默继续说道:“那就是用来绑钥匙扣的细线。”
  除了海志站了起来看了看采妮的头发之外,其它五人仍旧安静地坐着,等待陈默接下来的说话。从陈默下楼到查出凶手是谁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显出了一种不合常理的从容淡定。而他们偶尔的提问也只是关于凶手的作案手法,却不问问采妮俩姐妹,更不用说问出她们的杀人动机了。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说她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才会把细线扎在头发上那还可以理解,可她们为什么要发出叫声引起我们的注意?又要把这条细线留在身边?这样做岂不是更容易暴露?”连续抛出几句疑问后,陈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林采妮的手,动作非常迅速,但却不粗暴。“所以,我们要到楼上仔细地问问。阿志,你留在这里。其它人都跟我上来,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尽管心里都在揣测着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跟在他和采妮的后面,走上了二楼。
  大厅里只剩下陈海志一个人,文强的死非但没让他变得轻松(他挪用公款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反而增加了他内心的不安。虽然陈默的推理丝丝入扣,但他总觉得,众人的表情举止,都显得很怪异,也不明白陈默唯独留下他在这里的用意。他环顾整个空荡荡的大厅,早已被汗湿透了的后背,莫名的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3:破解


  “好啦,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陈默把五个人带到文强书房门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你们在搞什么鬼?”
  两男三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难以置信地转向总是语出惊人的陈默。
  林爱妮如同她中午在书店的反应一样,激动地说:“天哪!原来你又知道……”话没说完,就被她姐姐捂住了嘴巴。
  “小声点,别让海志听到。”
  “阿默,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高明故做镇定地笑了笑,但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别装模作样了,你们和文强合伙演了一出假死的好戏,是故意耍我和海志的吗?”
  爱妮拍着陈默的肩膀,低声地称赞道:“怎么样?我都说了,他很厉害的。现在你们信了吧?”
  采妮抚着胸口,轻呼出一口气,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看你那认真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抓我上来审问呢!”
  陈默笑着说:“我又不是瞎子,看到文强衣服上的鱼血和那把玩具刀,就猜到他是假死的了。还有你,高明!还满脸悲痛地摇头,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多紧张吗?”
  “伤心就说伤心嘛!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会误会你暗恋我的!”
  满身“鲜血”的刘文强不知何时打开了房门,搂着采妮悠闲地说道,“只可惜了这道门,要另外换了。哇!这粉是哪位美女的?可真够香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搓着圆胖的脸颊。
  爱妮狠狠地在他胸前的“刀子”上捶了一拳,气鼓鼓地说:“你还说!为了让你的营养丰富的胖脸看起来更像死人,可浪费了我大半瓶的OLAY美白霜呢!”
  采妮拿开文强搂在她腰上的手,推开门催促着大家说:“都进门再说吧,让海志听到就前功尽弃了。”
  高明在众人都进入书房后,终于向陈默说明了真相。
  “哦!原来你们是为了吓吓海志,给他办一场刺激特别的生日会。可干嘛连我也蒙在鼓里?”陈默对于同伴们的瞒骗表示了心中的不快。
  爱妮看着“愤愤不平”的陈默,心里有种捉弄人的快感,就像小时候喜欢突然跳到别人后面吓人一跳的小孩子一样兴奋。
  “因为我们知道你是个大侦探,所以想考考你嘛!”
  “是吗?那……成绩怎么样?”
  “成绩还行,演技更好。”其余五人也一个劲地点头,表示同意。
  刘文强“拨”出那把可以自由伸缩的玩具刀,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我身上的是鲜血和玩具刀的?我们布置得很完美啊!”
  “这也叫完美?鲜血中带着几片鱼鳞,厨房里的死鱼就是证明;刀柄上还贴着‘青年玩具店,单价20元’的标签;一个大男人脸上却涂满香喷喷的粉。这些,都是你们的破绽。”
  大卫笑着对爱妮说:“爱妮,这就是你的大意了,怎么可以连鱼鳞也往他身上泼呢?”
  “你不也一样粗心大意!买了刀子却不撕掉标签,是不是怕人家不知道你花了20块钱呀?来来来!到姐姐这里报销!”说着,果真从衣兜里掏出20块钱扔到大卫身上。
  他们俩的打打闹闹,引起满屋子的欢笑。
  “你刚刚演得可真像,一点也不比爱妮这个专业演员差。”丽琴说道。
  或许是和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还不太熟悉,她一直都比较安静,没怎么说话。陈默看着她清澈的双眸,脑子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他中午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忘记了对于她的说话的应答。
  一旁的林爱妮看到陈默又有些魂不守舍,便用肩膀撞了撞他的手臂,小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地说:  “喂!老毛病又犯了?色狼!”
  陈默被爱妮这么一撞,灵魂这才归窍。
  “啊……演戏?哦……是啊。因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你们之中有谁参与了这件事。所以当时就没有立刻揭穿。”陈默没直对丽琴的目光,左顾右盼地说。
  “你既然把我们都叫了出来,也就是说,你看出我们几个都参与了这件事喽!”高明懊恼地抓着头发,就像精心设计了一道难题却被人家一语道破般显得十分失落。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知道的呢?而我们怎么总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知道的?难道我们真的就那么笨,而且演技又太烂,露出了马脚?”
  爱妮听高明说得有趣,忍住格格地笑了。
  “老实说,除了爱妮之外,你们的演技确实不怎么样。但还没有露出破绽,采妮和爱妮参加这件事就不用我多说了。我是因为那把玩具刀联想到的大卫的,青年文具店是全省的文具连锁店,在B市的这家刚开张没多久,就在大卫家楼下。所以,这把刀应该是大卫带来的。而且你和大卫的篮球水平并不比我差,又何必一个劲地拉我去一决高低呢?
  “因为你去摸了文强的脖子,却骗我说他死了。所以,你也参与了此事。”
  “而丽琴……”他拿起桌上的毛巾,继续说道:“这药水,应该是你带来的吧?”
  “哇塞!真神了!”文强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他的“报仇恩人”,大声地说:“你所说的和高明设计的简直一模一样。”
  “快放手!你的鱼血把我弄脏了。”
  “哈哈!怕什么,除了三个美女,我们随便哪个人的身材,都可以换文强的衣服。”高明也开怀地笑了。
  “别玩了,我们赶紧从那边楼梯下去,把蛋糕推出来。阿明,你去把电灯关掉好吗?”大卫说道。
  陈默想起海志苍白的脸色,不无担忧地说:“可是这样,会不会吓到海志?”
  “不会吧!待会推出蛋糕的时候、唱生日歌的时候,一定把他感动坏了!”好玩的爱妮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陈海志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在这沉寂空荡的大厅里,每一点细微的声响,犹如石头般都会在他心中激起一阵恐惧和不安的涟漪。
  “二楼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他心里想着,像乌龟一样小心翼翼地扭动着脖子,转过头,战战兢兢地往楼梯口望去。
  黑暗!
  楼上的电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那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在向他慢慢靠近。他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的声音,他甚至还能感觉到,空气从咽喉里进去,又从每个早已张开的毛孔散发出来。
  “陈默呢?他们都到哪去了?”
  突然,大厅也陷入了黑暗之中!整栋别墅就像《惊情一百年》里的古堡一样陷入无尽的阴森和恐怖之中。
  海志触电般“噌”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像是为了防备忽然飘出来的某种东西。
  “是谁?”他大喊着,身体就和传说中嗅到杀气的宝剑一样不由自主地发抖。他挥动着双手,努力着想要驱散心中的恐惧。
  当然,没有什么东西飘出来。
  一辆放着插满蜡烛的三层蛋糕的推车,带着一团光晕,在走廊的那一边缓缓而来。烛光下,是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文强也在其中。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海志傻眼了,神经中枢对于视觉神经所传输过去的资料还没有反应过来。
  “海志,别发呆了!刚刚的一切,都是跟你开玩笑的。文强没有死,采妮也不是凶手。”
  海志憋红着脸,大声地叫了起来。
  “玩笑?”
  “对不起啦!我们只是想给你办个特别的、刺激的生日会而已,这样你才会印象深刻嘛!快点过来许愿吹蜡烛了!”
  海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身体像绷紧的橡皮筋瞬间被放松了一样倒在沙发上。
  “哎!你们可把我给吓死了!”
  “哈哈哈!”





4:庆祝


  高明和大卫今晚兴致特别高,一个劲地向文强和海志劝酒。
  陈默不会喝酒,几杯进肚,胃部就向他的大脑强烈地表达着它的不满,只得狼狈地败下阵来。
  性格豪爽的人,酒量好像都不错。爱妮就是这样,她学着刘文强,捋起袖子,嚷嚷着要和四个男人摇骰子猜点数。
  采妮虽也坐在一旁“观战”,而且偶尔也插科打诨说上几句对输者落井下石的玩笑话,但眼角余光却不时瞟向另一边的聊得正酣的陈默和邬丽琴。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桌子上的酒差不多喝光了的时候,文强和海志也已经醉醺醺的。文强打了个嗝,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陈海志,说道:“我得退出战场,先回房睡觉了。”说完,不理会同伴们的抗议,踉踉跄跄地往走廊走去。
  “我扶你进去吧。”高明看了准备站起来的采妮一眼,抢到文强身边说道。
  “谢了,兄弟。哦,我先上个洗手间。”
  虽说高明人高马大,但扶着一个二百来斤而且步履蹒跚的胖子,毕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还好他的房间并不远。
  “你真准备睡在书房?要不到我房里睡好了。”
  “不用,书房也有一张床。楼上的四间客房,你们刚好一人一间。她们三个大小姐既然要睡在一起聊点女孩子的悄悄话,就只能在我的房间了,只有那里才够大。”说完,又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唉!只可惜那间房子我自己都还没住过,不能给她们提供一股浓烈的男人味,帮助她们入眠!”
  高明开心地笑了:“你要是住过了,我就不信她们还敢睡!”
  文强推开书房的门,走到床前重重地躺下。对着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的高明说:“阿明,你们继续玩吧,我想写一下日记。”
  高明替他打开床头的台灯:“你喝了不少,早点睡。”说完,走出书房,轻轻地关上门。




  陈默从派对开始时喝了几杯雪花后,就一直脸红耳热、头晕脑胀。他看到文强他们玩得疯疯颠颠,看着他们一仰起头,喉咙里就像装了抽水机一样,一下子就把整杯的雪花喝个精光。不禁感到有些迷惑:“难道他们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还是他们表情上很潇洒自如,其实也和我一样在苦苦地支撑着?”一想起那股又酸又苦的怪味,他就会忍不住地打冷颤。
  他看了看四周,看到另一边安静得有些离群的丽琴,便挪到她旁边,主动地和她说话聊天。一开始,性格矜持的她还显得有些拘束。但陈默的幽默随和很快就感染了她,他们很快就像相识多年的朋友般无所不谈。
  生活中有许多事情的实质和我们看到的其实是两个样子,只要我们走进去,用心去体会,就能发现,冷漠的人可以很热情;忧郁的人也可以很快乐。
  他们从篮球明星聊到怎样从薰衣草里萃取香精;又从毕加索的抽象画聊到毛利小五郎的可爱搞笑。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林爱妮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几杯酒,大声嚷着要把剩下的酒灌到“寿星”海志的嘴里。原来还迷迷糊糊的海志,此时却变得猴子般灵活,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绕着陈默和邬丽琴跑着,像避开瘟神一样远远地躲着林爱妮。陈默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突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兴致。他拦住了林爱妮,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昂起头,咕噜一声就把整杯酒喝了下去。
  酒精化作脱缰的野马在他胃里恣意地奔腾。他紧咬着牙,努力压制住呕吐的冲动。就在他听到太阳穴里的血管在剧烈地搏动和四处同伴们的热烈的掌声时,模模糊糊中,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往他衣服里塞进去什么东西,他转着头,往四周溜了一眼。但这个动作马上又引起一阵猛烈的头晕目眩。这使得他不得不暂时忘记塞东西的事而坐到沙发上,用仅存的一点清醒的意志来全力抵抗。
  正和爱妮收拾着杯盘狼藉的饭桌的丽琴,看到陈默辛苦的表情,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要不我们扶你回房间吧。”
  陈默用力地搓了搓脸,打起精神故作镇定地笑着说:“没事了,我去文强那儿换件衣服。高明呢?不是扶文强回房吗,怎么不见了?”
  “哦,他说要到外面吹吹风,出去有一会儿了。”爱妮盯着陈默赤红的脸,闪动着大眼睛说:“用不用我陪你去,别待会睡到他衣柜里了,半夜出来吓我们!”
  “开什么玩笑!我还清醒着呢。衣服早就拿出来放到文强书房里了,你不用担心。”陈默说完,向爱妮摆了摆手,往文强的书房走去。当他走到文强书房门前时,大卫正好从对面洗手间里走出来。
  “坏了!我不小心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了。”
  大卫在嘭地关上门后,才回过神来。
  “那文强今晚就有罪受了,不是走到楼上就是要到外面解决了。”陈默苦笑着摇了摇头,“高明该不会也把书房锁了吧。”他扭动着把手,门并没有上锁。他轻轻地敲了敲,也没听到有人应答,便把门推开。房间里非常昏暗,昏黄色的光正是从床头那台宜家出品的台灯散发出来的,文强歪斜地躺在床上,显然已经睡着了。肚子上放着一本合起来的中间夹着笔的本子,上面写着“日记本”三个字。
  就在陈默打量着文强书房的时候,突然看到窗边有个黑影。
  “阿明!你怎么在这?”大卫神志比较清楚,一下子就看出那个黑影是谁。
  “我看到洗手间里有人,想看看胖子书房里有没有洗手间。你们怎么也进来了?”高明对于陈默和大卫的出现,显得有些惊讶。
  “我倒没什么事,小默他要换件衣服,估计今晚还有什么私人节目吧!”大卫说完,对着陈默挤眉弄眼。
  “我想也是,他一向都对女孩子附首贴耳,今晚他就贴得很近。大家都准备睡觉了,他却还要换衣服。”高明意味深长地说,话里也充满着揶揄的意味。
  陈默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有理睬他们,直接走到沙发前面,拿起早就放在那里的黄色T恤换上。
  但高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继续添油加醋:“大卫,你看,连衣服的颜色都挑一样的,不知是品味相同还是早就约好了?”
  “好啦!好啦!你们快去看看海志怎么样吧,他今晚喝了很多,你们扶他回房吧!我头有点晕,先回去睡觉了。”
  “心中有鬼,转移话题!”高明欢快地吹着口哨,推着二人走出文强的书房。





  林采妮翻了个身子,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23点40分了。
  她轻轻地掀开被子,轻轻地下了床,然后又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自从她在今天傍晚时做了那个决定后,她的心就一刻也没有平静过。一想起当他看到纸条后的情景,她就兴奋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轻轻地走到房间门口,又忽然转过头来,眼光落到带着微笑入睡的邬丽琴的脸上,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
  “她今晚一定很开心。没准,他们现在正在梦里相会呢!”她有些患得患失,又有些自怨自艾。
  她又想起今天看到他时的感觉,思绪又飘到以前和他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因此,她不安的心马上又变得兴奋起来。
  “也许,他现在正在外面等我呢!”
  对于和他的见面,她充满着期待。
  别墅外,月亮在篮球场上洒下一片银光。夜空中,几朵银灰色的云滚得飞快。在微风中飘摇摆动的草丛里,动物们正利用这无人打扰的时光窃窃私语,树叶也在微风的抚摸下哗哗作响。
  似乎一到夜晚,所有日间显得毫不起眼、懒懒散散的生物便会按捺不住地显现出她们的勃勃生机。而日间为着生活琐事烦躁了一天的人的心情,却相反地会察觉到黑夜给人们带来的些许平静和安详。
  别墅在夜幕下也褪去了白天虚荣的伪装,重新展示着自己蕴含于身体最深处的厚重和庄严。
  采妮看到空旷的球场,刚刚满怀憧憬的心一下子变得十分失落。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低着头往球场边上的长椅走去。
  “或许他今晚喝得太多了,要多休息一下……没错,是我约的,他一定会来。等他到了之后,我向他表白心迹,以后就不用再欺骗自己、欺骗文强了!”
  ……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越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越是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为对方,更为自己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她坐到椅子上,信手捡起一片落叶,百无聊赖地把弄着。看着这片枯黄的落叶,一首小诗跳进她的脑海:
    叶子离开了树,
    是因为风的追求,
    还是
    树的不挽留?
  接着,她又想起和他过去的那些时光,这也不知道是她今晚对那段往事的第几次回忆了。她不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会无疾而终地分手,可在今晚,当她看到他和邬丽琴亲密地样子,她却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心痛。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深藏在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在那一刹那,她才发觉,她对他的感情,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刻骨铭心。
  就在她幻想着他们会面后的美好未来时,她忽然听到,背后草丛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草丛里行走!
  “是他来了!”
  她像触电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转过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发抖的身体,紧盯着茂密的草丛。
  借着月光,她看到杂草后面站着有一个纹丝不动的高大黑影。虽然看不清楚来人的脸,但她还是从那人的身材上看出,她等待的人已经来到。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玩!”林采妮抑制住内心的狂热和激动,低声地说道:“你来了!”当她看到黑影慢慢地向她招手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张开双臂向他跑了过去,她快乐得就像只飞出牢笼的小鸟,寻找着那片属于她的自由天空。
  ……




5:失踪


  陈默睡得很沉,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才醒了过来。
  “陈默!陈默!”
  门外传来许多嘈杂的声音,似乎来了很多人。
  他打开门,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怎么了,你们都来了?”
  除了文强和采妮,其它人都神色惊诧地挤在他门前。
  爱妮有些慌张地说:“姐姐和文强都不见了,手机也没带。你有没有看到他们?”
  “没有,我也是刚刚起床。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早上醒来,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又加上没见到姐姐,所以有点担心。”
  高明笑着插嘴说:“放心吧!他们肯定是嫌我们人多碍事私奔了,现在不定正在哪里柔情蜜意呢!”
  “你先别紧张,也许他们出去了。”
  陈默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10点多了,他没想到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时经常失眠的他今天居然能够一觉睡到天亮。
  大卫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还不太清醒的陈默,略加思索后说道:“我看这件事有点蹊跷。昨晚……嗯……大约是将近12点,我起床想去找水喝,透过玻璃窗,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人走在球场上,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那一定是个女人的身影。”大卫看了陈默一眼,又接着说:“我猜想,她就是采妮了,而且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当时我因为太困了,所以也没有去特别地注意她。”
  “你昨晚也下楼了?我也在12点多去喝水,但我就没有看到采妮。”高明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大卫,说道。
  “等人?”陈默心中一动,想起了昨晚有人往他衣袋里塞了东西进去。可惜那时他喝得昏昏沉沉的,竟把这事给忘记了。他转过身,一边往房里拿昨晚换下的衣服,一边问道:
  “爱妮,她昨晚出去时,你们都不知道吗?”
  “我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摇了摇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可能整夜都没有回来,因为……因为我睡在中间,早上醒来时,我的脚已经伸到姐姐的位置,如果她是早上醒来后再把我的脚放好的话,我一定能感觉得到。再加上她的毛巾牙刷都是干的。所以,昨晚她肯定没在房里睡觉。”
  她虽然说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大家伙都能听得明白。毕竟,让一个女孩说出她睡相不好,的确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就在这时,陈默拿着一张纸条走了出来。
  “你们有谁知道,这纸条是谁放在我衣袋里的?”
  大卫看到众人都是一脸茫然,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是采妮放的,那时大家都在喝酒,我走去洗手间的时候不经意刚好看到她塞了什么东西在你衣服里,之后,她就急匆匆地跑进房间。”
  邬丽琴看了陈默一眼,若有所思地说:
  “难怪昨晚睡觉前,总觉得采妮姐神情怪怪,有点心不在焉。”
  “今晚12点球场见!”
  林爱妮念完纸条上的内容后不解地问道:“没错,这是姐姐的字迹,可是她找你干什么?……难道……”
  丽琴似乎能够料到爱妮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扯了扯她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说话。
  “是不是采妮姐有什么重要事和你商量啊?”
  陈默思索了几秒钟,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昨晚没有下楼吗?”大卫问道。
  “没有,这纸条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昨晚是记得有人塞东西到我身上,但后来我给忘记了。”
  这时候,一直站在人群背后没有出声的陈海志忽然说话了。
  “还有一件怪事。”他走到前面,把左手伸到大家面前说:
  “早上我醒来后发现,手上戴着的手链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你们有谁看见吗?”
  众人都知道,海志有一条镶着一小块和田玉的金手链,是当年他考上大学时,他妈妈送给他的。他一直都把这份礼物当成心肝宝贝,这次怎么会这么大意把它弄丢了呢?
  高明格格地笑了,说道:“这可真够邪乎的,怎么会这么巧呢?该不会是胖子故意拿走你的手链,然后玩失踪。又或者他和采妮偷了你的手链,留下这栋别墅,俩人远走高飞了?”
  海志对于高明的玩笑话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他大声地辩解道:“我可没有怀疑过任何人,只是觉得丢了东西,人也失踪了,事情好像有些怪异而已。”
  “房子你们都找过了吧!咱们再到外面找找看。”




  一行六人来到别墅外,陈海志因为急着要找回他的手链,一走出别墅就径直往篮球场的过去,还不忘回头对身后的同伴们说道:“你们到别的地方找,我到前面看看,顺便找一下手链,也许是昨天打球时掉……”
  高明还没等海志把话说完,已经快步地走到他的身后,一把拉住了他。
  “昨晚喝酒的时候,我还看到你的手链的,怎么会掉到球场上呢?”他看了看身后的陈默,继续说道,“我们到前面寻找,爱妮和丽琴到外面河边,大卫和阿志到后山看看。大家都小心点,发现情况就大声叫喊。明白了吧!”说完,鼓舞士气般用力地拍了拍掌。
  众人按照高明的安排,四散开来,往各自的寻找区域走去。
  陈默和高明一南一北地分开,大声地叫唤着文强和采妮的名字,一头扎进如电影《铁三角》结尾一样茂密的草丛里。这片草地呈长方形,东西短南北长,草丛大约有1米多高,又杂又乱,长得很疯,就像激素分泌过多的男人没有修剪的胡子一样,肆无忌惮地从泥地里窜出来。俩人刚一走进草丛里,便已经看不到对方。
  杂乱的草地在这幢漂亮的别墅里面显得很突兀,听说是因为刘文强一直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利用这块土地,所以才会一直地空着。
  往南边方向的陈默仔细地在杂乱的草丛里面搜索着,又沿着边缘察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当他穿过草地,站在由碎石铺成、从别墅后门围着草地一直蜿蜒到篮球场的小道上时,那个长方形的准备用来建造泳池的大坑,就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的面前。泳池还没建好,只是一个没有规则的深坑,大坑中还零乱的堆放着一些被建筑工人落下的工具。“传说”中,泳池也是用来给文强“修身”的。
  也许是昨晚的酒还没全醒,看着眼前这个泳池,陈默的心思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象着邬丽琴穿着泳装在水中畅游的曼妙身姿。
  “陈默!文强在这!”
  另一边的高明大声地叫着,叫声中透出的惊恐和悲痛打断了陈默的思绪,也把他从幻想中惊醒。
  他察觉到叫声中不祥的意味,飞快地往北面高明叫声的方向跑去。
  被压折的杂草无奈地腾出了一小块空地出来。脸色煞白的高明背对着阳光颓丧地坐在地上,在他的面前直挺挺地横着两个人!正是文强和采妮!他们脸上现出一种死鱼肚皮般的苍白,和文强昨晚假死时的脸色并不相同。从他们头上和身上的血迹看来,两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高明木然地抬起头,眼眶里噙满泪水。
  “这……这次……是真的!”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陈默听了高明的话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在此同时,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痛得他两脚发麻,一下子跌倒在地。悲痛似乎在一瞬间抽离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他感觉到浑身就像一滩烂泥般软弱无力。
  “大卫……爱妮……”
  陈默恍恍惚惚中听到高明的叫喊,声音像是从水里传来,既在耳边响起,又似乎很遥远。他也想要大声地叫出声来,可耳朵里也只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哭声。
  当同伴们赶到现场时,陈默已经是泪流满面。





6:猜疑


  距离发现文强和采妮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除了还在呜咽抽泣的爱妮,其它人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因为警方还没有到来,为了不破坏现场,当爱妮号淘大哭着扑向她姐姐的尸体时,高明表现出了他的处变不惊和冷静,他一把拉住了她,并且把同伴们都带到别墅大厅里。尸体当然还留在原地。
  众人神色恍惚地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陈默痛苦地捂着脸,脑子里就像装了一部不由得他控制的放映机一样,残忍地把那揪心的一幕一遍遍的播放着:
  文强疆硬的身体,卷曲成一种令人不忍目睹的形状。他满脸的血迹已经凝固,很明显,正是他右边太阳穴那个杯口般大小、凹进去的致命伤口流出来的。背部的衣服虽也染了几处斑驳的鲜血,不过衣服并没有破裂的痕迹。
  采妮仰面躺在文强的身旁,不知凶手这样安排是否也因为他们是情侣的关系。她昨晚还穿着的那件蓝色外套已经被从她喉咙里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喉咙上的伤口像一个小洞,似乎是被钢笔之类的东西所剌,从她身体上其它地方没有伤痕的情况来看,这应该就是她致死的伤口。
  然而,现场最为重要的发现并非以上这些,而是抓在采妮手掌中的一件物品——手链——海志丢失的手链!
  “采妮是因为约了我才到球场去的,可文强又怎么会到外面去呢?他那时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他们两个是同时在草地上被杀的吗,第一现场就是草地,还是他们死了之后才被移到外面的呢?”
  “海志的手链怎么会在采妮手里?难道真的是采妮偷的,或者是海志……”
  陈默猛地摇摇头,然而还是无法阻止那个可怕的念头的出现。
  高明在事发之后的冷静处理显示出他的领导才能。此时,他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凝视着海志,似乎正在心里冷静地分析着整个事态的前因后果。突然,他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阿志,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手链的事,它怎么会在采妮的手里?”
  高明的问话打破了大厅的沉寂,“手链”两个字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条件反射地把眼光投到海志脸上。爱妮也停止了哭泣,哭得红肿的眼睛迷茫地看了看高明和陈默。最后,也把眼光落在海志的脸上。
  众人的目光就像蚕茧一样把陈海志围得密不透风,这是一种能令人窒息的注视。陈海志从同伴的眼中看出了他们内心的猜测,这次细致的察觉明显地让他开始不安和紧张起来。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连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阿明,你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解释什么?”
  “你别装聋作哑了,那条手链你惜之如命,怎么会这么凑巧丢了,而且还掉在采妮手里。”高明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听说你曾经给采妮写过情书,向她表白,但后来被她拒绝了。”
  “你听谁说的?”海志涨红着脸,显得更加心虚。
  “你别管是谁说的,只要说你有没有!”
  “就算有,但那已经是6年前的事了。再说,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很值得注意。这社会有很多因爱生恨而杀人的事例,这跟时间的长短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关系。”高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众人,似乎在向大家做出颇有说服力的分析。
  “你……你可别血口喷人!那时我知道了她和阿默在交往,也就死心了。过了这么多年,那些事情也早已淡忘了。”
  海志不知道是因为表白被人拒绝的事被高明旧事重提感到尴尬,还是因为高明的怀疑而感到气愤。总之,他现在身体不住地发抖,脸色也很难看。
  “是否淡忘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大家想想看,海志就住在阿默的房间对面。而我们也能注意到,采妮给阿默的纸条有很多折皱。这两点现象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
  “你的意思是,当时看到采妮塞纸条给陈默的并不只我一个,海志也看到了。因为对当年的事无法释怀,就在半夜偷看了陈默衣服里的纸条,然后,就下楼找到采妮,并且最后杀死了她?”大卫接着高明的话说道。
  “没错,既然阿默没有看过那张纸条,所以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折皱。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别人动过。  大卫刚刚说的那种假设可能性非常大。你说是吧?”高明最后一句话是对陈默说的。
  “可文强的死又是怎么回事?”陈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
  “这还不太清楚,有可能是文强刚好发现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其它原因。要不,趁现在警方还没到场,我们不如到文强书房里看看吧,或许能找出什么证据。”他虽和陈默说话,眼睛却看着海志。言下之意,海志是杀人凶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只不过还没有十足的证据。
  “大家一起去吧,免得在这里疑神疑鬼。”陈默紧跟着高明,往走廊尽头文强的书房走去。
  房门是开着的,应该是早上爱妮他们找人后没有关上。一走进房间,立马就能够感觉到房间主人的开朗和热情的性格。环顾四周,整个房间被它的主人——别墅的设计师刘文强运用的大量红色而显得动感十足并且富有激情。红,也正是文强最喜欢的颜色。无论是天花板还是粉墙,均一律是红色的。红色的主色调也正好印证了他的热情开朗的性格。
  其实楼上其它的房间,也都有着每间独有的特色,例如陈默房间的神秘紫色,大卫的柔和黄色和高明的海洋蓝色。
  房间里,地板上干干净净的,桌椅也都摆放得很整齐。除了床上的蓝色被单有些凌乱之外,房间里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到可疑的物品。
  “看来,文强是在外面遇害的,第一现场应该也是在草地里了。”大卫若有所思地说。
  “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半夜三更为什么会跑到外面去呢?昨晚高明已经扶他进来睡觉了,而且我进来换衣服的时候,他也已经睡着了!”
  大卫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然后似乎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般,点了点头。
  “你们看,窗户正好对着球场和草地。他会不会是半夜起床时,刚好看到采妮在外面散步,甚至是和谁在一起而引起怀疑。所以才会来到外面的。”
  “你的意思就是文强因为发现了海志和采妮姐,所以来到外面,但最后还是被海志杀害了。又或者他是发现了海志在行凶,出来和他搏斗,最后被他杀死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很不合理了,首先,海志不可能杀得了他们两个,再者,如果文强发现了采妮姐遇害,他应该会通知我们,我们也会发现什么异常动静才对呀!”邬丽琴不解地问道。
  “也许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中间或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高明点说道。
  “这不可能!”爱妮大声地说道:“我和姐姐无话不说,她如果有什么秘密,我一定会知道的。”
  “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海志大声地叫道:“陈默也有嫌疑,你们为什么就不怀疑他。”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由自主地都把目光转向陈默。
  “对啊,我听说小默和采妮是初恋情人,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分手了。”大卫向天打了个哈哈,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是警察,小默会是我的第二个怀疑对象。不过……他昨晚并没有赴约,这就足以证明他的清白,除非他说谎。当然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大家也别当真!哈……哈……”说完,他友善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大卫笑得很大声,然而大家都看出他并不是真的觉得好笑。
  陈默对于大卫友好的表示也报以微笑回应。
  “其实文强深夜到外面去还有另一个可能,因为大厅的洗手间昨晚让大卫不小心给锁了,而他书房里又没有洗手间。那么,文强要小便的话肯定会走到外面泳池周围解决,从他书房到泳池只要拐个弯从别墅后门走出去就到了,这比走上二楼要方便许多。我们都知道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他每次喝酒后,总要不停的上厕所,我们还曾经因为这个取笑他呢。所以,他也不一定非得看见什么才会赶到外面。”
  “其实海志的嫌疑也不是特别大,就拿刚才那张纸条的事来说。因为采妮姐是匆匆地塞给陈默,也有可能是她在做着思想斗争或者过于紧张的情况下把纸条弄皱了的。”邬丽琴说道。
  “没错,肯定是这样!”海志深有同感地说:“而陈默和她之间肯定有着什么秘密。”
  “我们为什么不看看他的日记呢?虽然这样做不是很好,但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高明指着放在床头桌子上,文强的日记本说道。
  在得到众人点头同意后,高明翻开日记,并且大声地念出来。

  ——9月25日,晴好天气。
  ——今天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处理,第一是件开心事——海志的生日会。我和高明采妮他们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帮他设计了一个特别刺激好玩的情节,保证海志一生难忘。希望海志和我们能够永远的记住这个开心快乐的夜晚,也同时祝福海志幸福快乐!
  ——今晚虽然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但我能看出,海志并不快乐,他应该是在为那件事烦恼吧!作为他的好朋友,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坦白交代,勇敢地的承担责任,不要一错再错了。我们有过约定,今晚他就会给我答复,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不会让他的好朋友失望的。……
  
  高明合上日记本,在海志面前扬了扬,大声地质问道:“什么错事?你们昨晚见面了,我没说错吧!”
  海志在高明和爱妮的逼视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他惶恐地看着众人,因为担心秘密被揭穿而紧张得满头大汗。这些不安的反应让他显得更加狼狈和令人起疑。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有见他,昨晚我……喝得烂醉,一直到你们……把……把我叫醒啊!”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高明目光如炬,紧盯着海志,表情信心十足:“没有?那你干嘛这么紧张?你因为做了亏心事被文强发现了,所以杀了他灭口,是吧?”
  大卫也点头表示赞同。
  “难怪你昨晚总是闷闷不乐,原来是在酝酿着杀人计划。”
  “刚刚丽琴不是说对他的怀疑理由不充分吗?现在就应该是铁证如山了!”高明又扬了扬文强的日记本。
  “没有!你们要相信我。我……我只不过还没有决定好,文强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杀死他呢?再说了,采妮的死又是怎么回事?”海志被高明咄咄逼人的目光逼退到墙脚,他看着同伴们。犹如陷入虎群的绵羊般孤独无助。
  “事情再简单不过了,你和文强在楼下见面,你因为害怕丑事被揭穿,所以就杀人灭口,就在那时,刚好在等待陈默的采妮发现了异常,所以就招来杀身之祸。”高明侃侃而谈,亲眼目睹般分析着整个案件。
  林爱妮撕心裂肺地大叫道。
  “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发怒的豹子,随时都有扑出去把对方撕得粉碎的可能。
  海志颓丧地坐倒在地,他捂着脸,愧疚感使他不敢面对众人。事以至此,他也无法再继续隐瞒了。终于,他断断续续地把挪用公款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海志的“招供”,火冒三丈的高明一把提起海志,眼睛里喷出愤怒的火焰。
  “你这王八蛋!为了掩盖自己偷亏公款的丑事,居然残忍地把多年的好朋友杀了。枉我们还费尽心机地给你举办生日会呢!你还有良心吗?”
  如果不是丽琴紧紧地抱着,爱妮恐怕早就扑到海志面前把他撕成两半了。她一边愤怒地挥打着双手,一边叫骂着:“你这狼心狗肺的!姐姐她哪里得罪你了,要你这样残忍地把她害死?”
  “没有!我没有杀人!谁也没杀过!”海志无助地向一语不发的陈默求救:“我答应了文强昨晚给他答复的,可是我昨晚喝得太多忘记了。我根本就没有下楼,更别说杀害文强他们了。陈默,你快说句话啊!帮我证明没有杀人啊!”
  陈默走到爱妮面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爱妮,冷静点。如果他真是凶手,警察会还我们公道的。”他转过头对高明劝道:“阿明,你还是先放开他吧,一切都等警方来了再说吧。”




7:心结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了,警察还是没有到来。除了陈默楼上楼下、屋里屋外四处走动观察之外,其余五个人又重回到大厅里,神色各异地想着各自的心事。
  爱妮从发泄完对海志的愤怒后,就一直靠在丽琴身边,显得极为疲累,似乎那一通的发泄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邬丽琴则始终都陪在她身边,开导她,安慰她。尽管她此时也极需别人的安慰。
  高明抽着烟,视线透过浓密的烟雾紧盯着海志,像守着猎物的狮子一样沉稳执着,似乎生怕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猎物”就会忽然消失。
  大卫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他转动着脖子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像个和整件事没有任何关系的局外人一样面无表情,从他脸上你无法看出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就在这时,一直垂头叹气的陈海志忽然抬起头来,盯着大卫问道:“昨晚是不是你扶我回房?”
  大卫动了动屁股,换了个姿势,对于海志忽然的发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脸不解地回答:“是啊,是我和阿明扶你回去的,怎么啦?”
  海志腾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兴奋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谁才是真凶了!”
  “你说什么?”
  从后门走了进来的陈默一听到海志的叫声,急忙赶到他身边。
  众人也安静地看着海志,想听听他又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有话来。也许此时大家心里都在想着,海志是不是有些神经错乱了?一会儿怀疑陈默,一会儿又指证大卫。
但此时的陈海志远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他挺了挺胸膛,显得镇定了许多。然后,指着李大卫,像法官般义正词严。
  “凶手就是他——李大卫!”
  大卫愣愣地看了海志,似乎还没从他的话语表达的意思里回过神来。过了几秒钟后,他才像看到周星驰怪诞的表演般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我……我是凶手?你是不是被……被吓傻了?哈……哈……”
  海志不为他的嘲笑所动,他看了若有所思,没有说话的陈默一眼,又把目光定在大卫脸上。
  “三个月前,城东区化工厂的那场大火。至今你还耿耿于怀吧!”
听到陈海志的话,李大卫脸色骤变!刚才还满是嘲讽不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咬着牙,没有回答海志的话。
  “大家可能都听说过,6月20日的那场一死二十重伤的火灾。可是,你们知道吗?那唯一葬身火海的少女,就是他的女朋友。我也是后来暗中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的关系的。大卫他正好是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到我们公司上班的。我想,他就是为了给他女朋友报仇,才混入我们公司的。他肯定是酝酿了很久,想要害死我和文强,所以才会向文强下毒手,然后拿出昨晚扶我回房时,偷了的手链话到现场,以此嫁祸于我。一箭双雕。”
  “你们俩和大卫女朋友的死有什么关系,他干嘛要处心积虑地设计害你们?”众人虽然对于大卫女友死于那次事故觉得出乎意料,但更令他们不解的是,文强和海志两人又怎么会和他女友的死扯上关系了呢?
  大卫仍然没有说话,但不知何时,他已经低下头,悄悄地摘掉那副不轻易拿下来的四百多度的眼镜。
  海志继续说道:“成新公司和化工厂有业务往来。那天,我和文强刚好在化工厂里。当时,我们两人、老厂长和工厂的出纳员——大卫的女友四个人都在楼上的会议室里,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接着,就是一阵放鞭炮般的连续爆炸,声音当然要比鞭炮响得多。这时,我们才知道工厂发生了火灾,大火很快就蔓延到楼上会议室,当我们赶到楼梯口时,整条楼梯几乎已经淹没在大火之中!当时,情况十分紧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因为回忆起那件惊心动魄的事情而引起的紧张激动的心情。
  “……当时,我也比较惊慌,抱着头就往下冲,终于逃过一劫……”
  “哼!”大卫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骂道:“孬种!”
  海志转过脸,不敢迎接大卫的目光。
  “……紧跟着,文强背着老厂长,也飞快地跑了下来。就在我们刚刚走出楼梯口时,就听到楼上响起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玻璃也随着爆炸声从窗口喷溅出来。因为工厂里的易爆易燃物品太多,大火持续地烧了好几个小时,因为没能得到及时的营救,大卫的女友就……”海志小心翼翼地看了大卫一眼,又停了一下。”
  “……后来,我问文强为什么不救双腿残疾的出纳员,反而去背那个有行动能力的厂长时,他说他很内疚、很惭愧,因为老厂长关系着公司的一份大合同,如果老厂长去世的话,公司很可能就要损失好几百万。文强也是因为这一个单子才会一下子被提升为总经理的。”
  “……后来,他经常痛苦地自责自己,当初如果不背老厂长而是去救那女孩下楼的话,老厂长也应该能够自己逃出来的,最多是受点伤而已。但那女孩就不会被大火烧死了。”
  “你还有脸说!”
  大卫跳了起来,指着懦弱的海志厉声骂道:“就是因为你这个懦弱没种的胆小鬼,和利欲熏心的刘文强,薇薇才会被活活烧死!”如果不是陈默拉着他,海志难免要挨他一顿狠打。
  他的说法虽然过于极端,但他女友的死也可以说是文强和海志间接造成的。如果海志能够勇敢一点,文强能够公平一点。悲剧也许可以避免。
  陈海志低着头,惭愧地接受着大卫劈头盖脸的大骂。
  “他进入公司的那段时间里,我正在想着公款的事,没有告诉文强。要不,今天这件事就可以避免了。”
  尽管大卫的想法过于偏激,但他难道真的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择手段的杀死文强和林采妮吗?陈默的眼光在海志和大卫的脸上来回游走,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上找出答案。
  高明看了看海志,向着脸色铁青的大卫劝慰道:“我想他们当时也是一时情急,海志虽然过于懦弱,但这也是本能反应。虽说文强落下你行动不便的女朋友,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而向他下毒手啊!”
  “还有我姐姐!她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害死她?”爱妮听了海志的述说后,悲愤的眼光海志脸上从转而射向大卫。
  “我可没有杀过任何人,尽管我对刘文强恨之入骨,但昨晚发生的事,我一点都不清楚。你们别看陈海志胆小如鼠,却是诡计多端。自己杀了刘文强,却把罪名往我头上扣。”大卫红着眼说道。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波三折,证据和动机非但没能找出真凶,反而使得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嫌疑人”这顶帽子不断地在几个人的头上浮动,却始终无法安稳又正确地让凶手戴上。众人迷惑的眼光在互相指认的两个人脸上逡巡游走,对于两人谁是清白谁是真凶充满了疑虑。
  从两人的表情神色和现场所得到的证据来看,海志显然更加可疑。他的作案动机更加充足,最要命的是被采妮抓在手中的手链。这必定会成为警方的破案的重要依据。况且他自始至终都显得既紧张又不安,与其说他是害怕紧张,倒不如说这是心中有鬼的表现。
  本来最有发言权的陈默却从出事以后就忽然变得惜字如金。此时,他说出海志指认大卫是真凶后的第一句话。
  “其实你昨晚也做了杀害文强的准备,对吧?”他冷冷地看着大卫,表情信心十足。不过从他的说法可以看出,他只是觉得大卫有所行动,但并不认为他是凶手。
  大卫眨着红眼,有些难以置信。对于陈默忽然冒出来的话十分惊讶。
  “你……你什么意思?”
  “你昨晚是故意锁上大厅洗手间的房门的,目的就是要制造文强到外面小便的条件。我们能看到,泳池里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很多锄头铁锹之类的工具。如果第二天我们看到泳池里有文强的尸体,而他的致命伤口刚好是里面的某件工具所造成的话。我们完全的理由相信,他是半夜里迷迷糊糊地走到外面小便,然后摔到里面,头部刚好撞上里面的工具而不幸身亡的这种可能。”
  “你说得很对,可惜我的确是不小心锁上门的,你这样冤枉我,我也无话可说。而且他也有可能走到草地里小便,草地和泳池就在后门左右两边啊,一样的距离,他不一定非要到泳池旁边吧!”大卫一脸的无奈。
  “因为草地就在文强卧室的窗外,昨晚睡在里面的是三个女孩子,他就算再迷糊,也绝不会走到女孩子的窗外小便,万一她们有谁起床开灯,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我们如果不小心锁上门,一定会在门关上后的一刹那(特别是这种球形锁的门),再扭动着把手,以确认门是否真的被锁住了。这就像人在犯错后,总是难以相信自己会做错事时所做的反应一样。可大卫昨晚把门关上后,碰都没再碰那扇门,就说他不小心把门给锁上了,而且脸色很平静,这很不合常理。这也说明了他在关门前,已经把球形锁里面的锁钮按下了,如果他不是故意要锁门,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众人听了陈默的解释后,都不自觉地点点头,就连大卫本人,也不例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庆幸:
  “幸好我来不及行动,要不,待会儿戴上手铐的人就是我了。”大卫坐了下来,平静地说:“没错,我就是打算制造他去外面小便的条件杀死他的。我打算下楼后,先把泳池里的一把锄头拿上来,然后等到他走出走廊时,从他身后袭击他,然后再把他弄到泳池里,做成意外死亡的现象。可当我下楼时,刚好看到采妮在外面。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昨晚喝了不少酒,所以我就放弃行动,回房睡觉了。”
  海志可怜兮兮地凑到陈默的身旁,低声地问:“难道……他不是凶手?”当他看到心中唯一的希望所系——陈默摇着头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像被押赴刑场的死囚一样显得无助和绝望。可以看出,他又开始紧张和不安起来。这也难怪,好不容易得到有利于自己的线索却又断掉了,希望在瞬间变成绝望,他当然难以接受。
  邬丽琴看着靠在墙上的满脸愁容的陈海志,说道:“我好像有种预感,总觉得海志不像凶手。”她说得很小声,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海志一听到有人相信他的清白,激动得挺直了身子。
  “你可别被他的表情欺骗了!”高明冷冷地说道。
  陈默眼中闪过赞许的光,稍纵即逝。他向邬丽琴问道:“这是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你有什么依据?”
  处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的丽琴有些手足无措,她紧张地拨弄着垂到额前的头发,说道: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在发现手链不见的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到是被采妮姐或者是文强扯下的。杀人后的他不应该等到我们去敲门后才起床,更不会主动告诉我们他的手链不见了。而是应该马上悄悄地赶到凶案现场,去寻找那条会暴露他身份的手链才是啊!”
  陈默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高明却表示出了不同邬丽琴的看法。
  “我认为这正是他的狡猾之处。正确的说法是,他是在等到我们去敲门后才出来,至于他是不是那个时候才起床,我们就无从得知了。我们可以作个设想,对于他的这条手链,我们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如果他丢失了这么重要的手链后一声不吭,而我们后来却在文强他们身边发现了它,这样形势必将对他十分不利。所以他就干脆主动地告诉我们,这样他也就不显得那么可疑了。”
  “他本来就胆小,在凶性大发后连杀了两人,肯定会慌乱不安,一时半会儿没有注意到手链的丢失这也很正常。他应该是在今天早上我们在说话的同时才突然发现自己丢了东西的。可那时他也无法到外面寻找。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把自己放在局外的位置。我们再回忆一下,在我们准备寻找文强和采妮的时候,海志不是自顾自地往草地泳池那个方向走去吗?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是想到手链有可能掉在凶案现场,所以准备第一个赶过去,如果真的发现了,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起来。”
  林爱妮向前跨了一步,横眉竖眼指着海志痛骂:“手链肯定是你在杀害我姐姐时被扯下的。你这混蛋!她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可以杀死她?”
  “采妮的确是无辜的。”大卫叹了口气,然后冷笑着说:“但刘文强和杀人凶手这两个人就算是死上一百遍也是应该的!”
  他显然极为深爱他女友,并且因为她的意外死亡而被痛苦蒙蔽了心智,不可理喻地把仇恨转嫁到文强和海志身上。他确实有杀人动机,而且已经有所行动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故意锁上洗手间房门的举动和陈海志有着足够的证据和杀人动机的话,他也有难以推卸的嫌疑。
  海志十几个小时前还是人们的祝贺对象,如今却是千夫所指众矢之的,一下子成为杀人凶手的“热门人选”。他本来就胆小懦弱,在爱妮和高明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更别说为自己辩解了。
  他怯弱的眼神在同伴们的脸上流转,似乎想从他们中间看出些许安慰和信任的成分,但却一无所获。这所有的紧张和怯弱,终于在此时汇集成决堤的洪流,在别墅外响起急促响亮的警笛声的一瞬间爆发。当警方走进别墅时,他已经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8:真凶


  警方在听完他们的供词和做了现场的勘察,并且最后在海志房里找到凶器之后,一致认为陈海志是本案的凶手。把他和因为有作案动机并且已经有所行动的李大卫一并带上警车。
  当海志看着手铐锁住自己的双手时,他才从紧张恐惧中反应过来。被两个大个子的刑警架了起来拖上警车的他,还一边挣扎一边死命地大喊着。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陈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化成渺小轻浮的尘埃,在微风中瞬间消散于众人视若无睹的面前。众人对于海志的大声喊冤无动于衷。在他们看来,他就是凶手,这就是他的报应。
  高明重重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本来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会,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哎……我们各自回去收拾一下吧,待会还得去警察局作口供呢!”




  当高明、爱妮和丽琴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妥当的陈默正和今天带队的李队长说着话。因为刘局长和局里的几个领导都到外地出差还没回来,今天就由刚被提升不久的李队长带队。
李明和陈默他堂哥是多年的老朋友,陈默和他也比较稔熟。
  看见同伴们陆续地走下楼梯,他转过来向着李队长问道:“明哥,我们可以走了吧?”当他看到高明肩上挎着的鼓鼓的背包时,不禁好奇地问道:“阿明,又不是来度假,你干嘛还带着背包?”
  “带了几件衣服,本打算今天打球可以换的,没想到却发生这样的事!”他拍了拍背包苦笑着说。然后,跟在李队长的身后走出大厅。
  陈默看着高明的背影愣愣地呆了几秒钟。然后,跟在高明身后上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也许是因为陈默走得太急,当他赶到大厅门外的台阶时,踩在阶梯上的脚一打滑,踉跄着往前面扑了过去。失去重心的整个身体都扑到走在前面的高明的身上。慌乱之中,他一把抓住高明的背包,想借助高明的背包稳住自己的身体,但这根本起不了作用。随着他的摔倒在地,高明背包的拉链也被扯开。塞在包里的东西像被撑得极为难受般,争先恐后地散落下来。
  场上所有人看到这忽然的一幕,都惊讶得叫出声来。
  不过,这并非因为陈默摔倒在地的意外。让大家惊叫的,是从高明背包里掉出来的东西——一张染满血迹的被单和几件带血的衣服!
  高明看着掉到地上的东西,脸色煞白,表情就像当街被人扒光了衣服般极为难看。他猛地抬起头,盯着正站起来轻松地拍着手上的泥土的陈默,眼里射出钢刀般凌厉的光芒。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陈默恐怕已经死了千百遍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早就知道了?”
  陈默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地上的东西,表情很平静。显然这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开始是有一点怀疑,直到看到你的背包,我才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两个刑警在李队长的眼色的示意下,掏出手铐,“咔嚓”地锁住高明的双手,像刚才押着海志和大卫一样,把高明推上了另一辆警车。
  高明在刑警的羁押下,步履深重地走向警车。他高大的身影似乎在瞬间缩小了几分,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
  陈默还是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望着相识多年而被自己揭发的朋友那落莫的背影,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李队长看着缓缓开动的警车,拍着陈默的肩膀称赞道:“小默,你小子跟着阿远做事,可越来越像他了,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咱们先回大厅里,你再详细地说给我听听。”
  终于,陈默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指着渐渐远去的警车有些费解。
  “我们不去警局了吗?”
  “不把这个谜团解开,我没法集中精神办案啊!”他勾着头,伸长脖子凑到陈默耳边低声地说道:“知道点细节,等会儿回到局里才不会难堪嘛!”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一直指认海志的高明才是罪魁祸首!”
  “当然了,因为海志正是高明嫁祸的对象。所有不利于海志的证据,都是高明一手炮制的。”
  “那么,海志的手链就是高明昨晚趁着扶他回房时偷走的,在他作案后再把手链放到现场。”李队长沉吟道。
  “应该是这样的。”陈默转向丽琴,“高明昨晚扶海志的时候是站在海志的左手边的,是吗?”
  丽琴歪着头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高明应该就在那个时候偷走海志左手的手链的”陈默看到丽琴点头后,自信地说道。
  “原来高明早就已经设计好这个杀人计划了!可他从头到尾都是笑吟吟的,一点也没有流露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丽琴想起高明和睦的表情和血腥的现场,心有余悸地说。
  “不!高明是在昨晚才知道海志的秘密的。至于他原本想用什么方法来杀害文强,我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是文强告诉他的?文强不可能这样做啊!”丽琴虽然和文强是第一次见面,对他的为人处事却十分欣赏。她相信,在还没得到海志的答复之前,他一定不会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的。
  “他的确是从文强那儿得知的,但并非文强告诉他的。”陈默顿了一下,显得很懊恼,“他是从文强的日记里面看到的。其实,如果我昨晚能够注意一点,留心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昨晚,我和大卫走进文强房间时,高明就已经在里面了。当时,文强的日记本就盖在他的身上,日记本是合起来的,中间还夹着一支笔。封面上的字正对着正好走进房间的我们。直到今天发生了惨剧,我才想起来……”
  “难道日记本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它和你能否阻止高明杀人又有什么关系?”李队长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想想,如果文强的日记是写了一半,把笔夹在里面就入睡的话,那么日记的正面和封面上的字的朝向,就只能是向着他自己,而不是向着我们了。这就说明,在我们进去之前,文强入睡之后,有人动过他的日记本,然后,又把它放回原位。但是,他也许是大意,也许是因为听到我们的敲门声,慌乱之中没有考虑到字体的朝向,这才留下了破绽。只可惜,我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可是,也有可能是大卫偷看文强的日记啊!从文强进入房间后,离开大家视线的,除了高明之外,还有大卫啊!他当时不是正去洗手间吗?”
  “如果是他看了日记本,就没有必要再锁上洗手间的门了。”
  “凭这一点,最多也只说明高明偷看了文强的日记,知道了陈海志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已。就算高明嫁祸给陈海志的条件有了,可你又是怎么看出他是凶手的呢?”李队长摸着嘴上的胡须问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文强书房里有一个地方很奇怪,甚至可以说很突兀?”他看到众人沉吟着没有作答,又继续说道:“文强是个优秀的室内设计师,别墅的每个房间,都设计得很有特色,他自己的书房,主色调就用了他最喜欢的红色。”
  “这我也注意到了,例如你的房间就是紫色的,李大卫的房间是黄色的。”李队长点着头说。
  “嗯!可是,就在这一片的红色中间,却插入了一张极不协调的蓝色被单,这张被单破坏了书房里的整体感觉。在色彩的运用上,是不会有人做出这么怪异的搭配的。文强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也就是因为这种怪异的搭配,才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我并不知道文强书房里原来的床单是什么颜色,但是,我敢肯定绝对不是早上看到的这一张。
  “后来,我就每个房间都察看了一遍。结果发现,高明的房间的主色调正好是蓝色的,而且他床上也没有被单。再综合了我发现的其它几个疑点,我才对高明产生了怀疑。”
  “难怪,我们早上去叫他的时候,他说刚刚起床,可他床上的被子却铺得既整齐又平坦。当时还以为他有多勤快,原来是为了掩盖下面没有被单的床垫!”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爱妮这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从警方来了之后,她就一直缄口不言。既没有知道了真凶后应有的声嘶力竭,也没有加入陈默他们的推理分析当中,她似乎还没有从一连串的曲折变化中回过神来。
  现在看来,她的心情已经开始从丧姐的悲痛中平静了下来。
  “因为染血的被单焚毁或者埋藏起来都很有可能被警方发现,所以,他就把被单藏到事先准备好的背包里,只要离开了别墅,他就能够把这些证据销毁了。就算事后有谁发现了他房间没有被单,那也没有关系了。哼!他可真是老谋深算,连背包都准备好了!”李队长大声地说。
  “没错,他自己也说过,除了几个女生,谁都可以换上文强的衣服。他就算打球把衣服弄脏了,也可以换文强的啊,根本不必自带衣服,多此一举嘛。他之所以不把文强抱到外面再动手,可能是怕他半路被惊醒。所以,才会在他书房里把他杀死,然后用沾了血迹的被单把他抱到外面。之后,又因为死者床上没有被单会较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才拿自己的被单来顶替。也许那时是晚上,高明也就没注意到两种颜色的不协调。”
  “就算他看出了这两张被单的不同,他也不一定会想到它们的颜色是否协调,更不会想到,这竟成了破案的关键。”李队长说道。
  邬丽琴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陈默,轻声地说:“就算高明再怎么聪明狡诈,可还是被你发现了这个破绽!”
  陈默向丽琴投去一个微笑,看了一眼爱妮之后,又转向李队长:“在球场上,高明在安排找人的任务时,也犯了一个错误。按照他后来回答丽琴不相信海志是凶手时的话,可以这么理解。他当时是说海志是因为猜到他的手链有可能是掉到草丛里的尸体现场,想提前一步把它找回来,所以才在出了别墅后就往草丛的方向走去。”
  丽琴点了点头:“是这么说的。”
  “我们回想一下,在海志边说话边走向草丛的时候,他已经和我们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了。按照常理,如果他真的是凶手,而我们又不知道他往草丛走去的用意,肯定不会去把他拉回来,或是叫多一个人和他一起去寻找。可在他后面好几步远的高明的反应却有点反常,他快步地跑了过去,并且有些激动地拉住海志,让他和大卫到后山去,而奇怪的是,海志也没有反对高明的安排。这也就说明,海志并不是凶手,当然也不知道草丛里的尸体和手链了。真正的凶手是高明,他是为了阻止海志第一个到达现场。”
  “为什么海志不能第一个到达现场?这和他是不是凶手又有什么关系?早发现晚发现都是一样的啊!”爱妮不解地问。
  “很简单,因为真凶很清楚海志胆小的性格,假如让他第一个发现尸体,他一定会大声叫喊。其实就算你胆子再大,在看到死尸时也会是这样的反应。在海志大叫后,我们就会闻声而至,并且在最后发现了海志的手链被采妮握在手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高明嫁祸给海志的计划就出现了致命的问题——如果海志是凶手,他为什么不藏起手链之后再把我们叫过去?退一步说,如果海志看到尸体后没有立即大叫,而害怕手链对他不利先藏了起来的话,那么高明嫁祸给他的计划不就缺少了重要一环,甚至最后泡汤了?所以,考虑到这一点,高明绝对不会让海志第一个发现尸体。”
  “高明真的是老谋深算,几乎每个环节都做到了天衣无缝。只可惜遇到了你!”邬丽琴又用崇拜地眼神看着她心目中的英雄偶像。
  现在,真凶已经浮出水面,爱妮在痛恨高明的同时,心中对于刚刚蒙受不白之冤的陈海志也感到很羞愧。
  “真的谢谢你了,陈默!要不是你,不但让高明逍遥法外,还冤枉了海志。”
  听了爱妮的话,作为在本案中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的警方代表,李队长惭愧地底下了头。
  陈默笑了笑,“就算不知道凶手是高明,我想海志也能洗脱罪名。”
  “是因为大卫吗?”
  “当然不是!海志比文强矮了一个头,如果他们在外面见面,海志偷袭文强的话,他额头上的伤口应该是下深上浅,呈向上的趋势。而我们所看到的伤口却很平整,这就说明,凶手下手的方向是平行的,要么他和文强差不多高,要么是在文强平躺的情况下行凶的。如果海志真的想在草丛里从背后杀死文强,除非在脚下垫张凳子。”




9:内情


  破案的两天后,陈默收到一封高明从拘留所写给他的信。信里向他讲述了一个段伤感的故事和这个故事背后惊人的秘密。
  二十多年前,年轻有为的刘野抛弃了相恋多年的女朋友高美善,和当时的公安局长的女儿结婚,这使得他的仕途如爬楼梯般步步高升。同时,也为二十多年后的这场惨剧埋下怨恨的种子。
  刘野提出分手的时候,高美善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她生性软弱,非但没有告诉刘野,甚至没有怪责他的意思。她只是抱怨自己命苦,没有优越的条件去留住心爱的男人。
  在刘野和公安局长的女儿结婚时,高美善生下了一个男孩,那就是高明。从那以后,高美善就再也没和刘野联系过。她住到母亲家,终日生活在世人鄙视和冷漠的目光下。但她仍然毫无怨言,只是自己默默地忍受着这份巨大的悲痛,既当娘又当爹的抚养着高明长大成人。
  半年前,操劳过度的她在度过她四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因为急性心脏病而突然死去。但是,高明是公安局长的私生儿子的秘密并没有随着她的死去而长埋地下。三个月前,在收拾母亲的遗物时,一直以为  父亲死去二十多年了的高明终于发现了记载在母亲日记上的秘密——他的身世之谜。
  得知自己的父亲既是公安局长,并且为了个人的前途而抛弃了他母亲的时候,高明心里充斥着满满的仇恨,没有半分获知亲生父亲的身份的喜悦。也就在那一刻,一个复仇和抢夺财产的计划在他脑子里酝酿成形。
  在他的计划里,文强是第一牺牲者,局长夫人是第二个。他准备杀死方强之后,再根据母亲的日记,和刘局长相认。既顺理成章的成为局长少爷,也让刘夫人尝到了丧子之痛,为受苦多年的母亲出了一口气。以后,再伺机杀死刘夫人,也算是为吃了一辈子苦的母亲报仇。
  计划形成之后,他开始接近刘文强,并且很快和他熟稔起来。机会终于来了——陈海志的生日会。信中没有提到高明原本的杀人计划,只是说他在“视察”了外面场地和文强的房间时,无意间发现了文强写了一半放在身上的日记。好奇心驱使他偷看了日记,也使得他改变了计划,把杀死文强的罪名转嫁给了做了亏心事的陈海志。
  整个计划都进行得顺顺利利,唯一出意外的是林采妮的出现。
  当时时间是凌晨零点10,他在所有人的门外确定了他们都入睡了之后采取了行动。他走进文强的书房,因为是他扶文强进屋,而且在陈默换好衣服后也是他合的门,所以门并没有上锁。他先用准备好的毛巾包住文强的嘴,以防他在受痛的那一刹那叫出声来。然后,就用准备好的榔头把文强敲死。一击毙命!可是,就在他用被单裹着把文强的尸体抱到草丛里的时候,竟被采妮发现了!幸亏她还没有发现他的恶行,只把他当作是她正在等待的某个人。迫不得已,他只能使了个诈,杀死采妮灭口。
  撞见采妮是一个意外,因为当采妮把纸条塞进陈默衣袋里的时候,高明正好扶着文强进了书房。如果那时高明也在场,并且注意到了采妮的举动的话,或许他重新估计整个情况。至少,不会出现采妮到来的意外。
  然而,这世界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才会出现这么多的意外。昨晚高明的行动可谓十分惊险,不仅有采妮在球场上,而且大卫也在伺机而动。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上离奇的交差错过,惨案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仇恨和利益已经吞蚀了高明的心灵,泯灭了良知的他变成了一具冷血的杀人机器。为了给他母亲出气,为了自己的利益,竟残忍地杀死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和无辜的朋友。
  高明和陈默是结识多年的朋友,在陈默的眼中,高明是个骄傲的人,有时有些难以接近,这也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个不错的朋友。可陈默怎么也没想到,仇恨和利益竟能如此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对于高明竟是一点也不了解。
  现在回想起来,高明就像是陈默人生道路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们以前没有任何接触,以后也不会有发生任何关系。
  那个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高明,就像中了道行高深的巫师的魔法,给他换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灵魂。信里,没有丝毫悔意的他还在为自己的恶行极力辩护。并且还痛骂陈默助纣为虐,破坏了他的复仇计划。




  “其实,就算高明不下手,文强也难逃一劫。李大卫一直都潜伏在他身边伺机而动,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陈默放下手中的信,说道。
  “是啊,仇恨真的太可怕了!”丽琴从陈默怀中抬起头来,感慨地说道。
  这次生日会虽然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了难以抹灭的伤痛,但也成就了一对恋人。这也算是这次痛苦的经历中给大家留下的一丝温暖的安慰吧!
  “所以……”陈默抚着丽琴的头发,温柔地说:“这个世界就应该少一点仇恨,多一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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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勐胶十一郎打开吴勐的博客
2 楼: Re:猜疑 09年07月28日08点46分


呃,好长啊,留着慢慢看






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all which is impossible, then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当你把一切不可能的结论都排除之后,那剩下的,不管多么离奇,也必然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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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川WING打开元川的博客
3 楼: Re:猜疑 09年07月29日17点13分


好长,中篇的吧……LZ干吗不分楼帖,真老实。






久别了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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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嫌疑人方舟打开准嫌疑人的博客
4 楼: Re:Re:猜疑 09年07月29日17点30分


是有点长,本来想写短一点的,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写成这样了。: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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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嫌疑人方舟打开准嫌疑人的博客
5 楼: Re:Re:猜疑 09年07月29日17点31分


新手上路,还不太有经验!: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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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Pisces
6 楼: Re:Re:Re:猜疑 09年07月29日20点04分


似乎是很正的中篇……看到最后很“正”的一句……留着看……
建议分楼贴比较好……
不然不是看着太长让人失去耐心……或者就是翻着翻着就自己瞄到结尾了……






我回来了。继续推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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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嫌疑人方舟打开准嫌疑人的博客
7 楼: Re:Re:Re:Re:猜疑 09年07月30日19点54分


谢谢你的建议!下次会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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