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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重发旧文:红楼梦密码(更新到第五章)(人气:1471)
 北极光一辉
1 楼: 重发旧文:红楼梦密码(更新到第五章)... 09年08月06日17点12分


新星那个比赛,推迟了一年,也不知道还搞不搞了……我的那个参赛长篇就这样搁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还说放这里娱乐一下大家吧
引子
李鉴天走下公共汽车,提着一袋杨桃,心情紧张地向校门走去。
他来找石杏,那是他不久前在联谊会上认识的女生,不是跟他一所学校的。他本来并不想去那个联谊会,因为他课程很多,而且性格内向,一向很少参加课外活动。在联谊会上,他知道自己说不好普通话,广州话也说得不是很地道,就在那里埋头喝茶,偶尔跟班上唯一的老乡说两句话。石杏恰好坐在他旁边,她是他的老乡,听见他说话的口音,就自动跟他攀谈起来,他惊喜地发现,他们两人的性格和早期经历非常相象,他几乎是对她一见钟情了。但他觉得两人能搞对象的可能性很低,因为他比她大了差不多十岁,而且是学医的,不懂浪漫,对方可是学文科的,喜欢风花雪月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刚经过一个压抑的年代,这年头的女生都迷恋文学作品;更要命的是,他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尽管他是广东最好的大学——南陵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学生,而且班上的女生在熄灯夜谈时也议论过他的样子长得不错,他还是觉得石杏是不可能看上他的。不过,在宿舍哥们的怂恿下,李鉴天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去石杏的学校,在去之前,他为买什么东西去犹豫了很久,出身农村的他是决不会买鲜花的,因为他觉得这玩意不实际;买水果倒不错,但他连两只苹果都买不起,最后他决定买广东盛产的杨桃,价格便宜,石杏也爱吃。
等李鉴天走到女生宿舍门口时,他又开始胆怯了。他记得上次见面时,石杏曾开玩笑地告诉他,她宿舍有个女生因为收到男朋友从校园摘的一包果子,觉得那人小气,把那包果子扔了出去。尽管他认为石杏不是这样的人,心里还是有点惴惴。“豁出去了,”他想,“反正水果都买了,我拿去给她,然后马上回去。”
他不敢上女生宿舍楼,也不敢在楼下大喊人家的名字,就这样提着杨桃在宿舍楼下呆呆地等了半天,直到他看见经常跟石杏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慌慌张张地跑进宿舍,急忙叫了一声:“请问能不能帮我叫一声石杏?”
那女生惊异地看着他,焦急地说:“石杏在医院里。”
李鉴天失声叫道:“她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我们今早在图书馆里看杂志,她突然扔下书跑出去大哭,我们想去劝她,但她好像不认得我们了,嘴里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医生好像说她得了什么精神疾病,要住院观察……我是回来帮她收拾换洗衣服的。”
李鉴天的心一下子收紧了,他虽然认识石杏不久,但感觉这像自己的亲人病了一般,他扔下杨桃,抓住她的手臂:“快带我去看看!”


[此贴被北极光于2009-8-10 17:55:5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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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格系列,黄亚轩系列,花重锦/秋月白系列,中山王系列……什么时候才有空动笔写我的吸血鬼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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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极光一辉
2 楼: Re:重发旧文:红楼梦密码 09年08月06日17点13分



第一章 故人重逢
辞楼别殿意何如,诸葛年少安草庐。
奸贼无妄生横灾,落花有情掩英骨。
铁书锈锁碧桃树,玉人亭立西滢湖。
风云散尽青埂峰,痴者但留白鹿图。
——序诗
2005年10月,南陵大学澄海校区。
吴解从售饭窗口打了饭菜,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施施然地打开刚从饭堂旁边书报亭买来的杂志,看了起来。他习惯吃饭时看报纸,不像周围那些匆匆忙忙的同学,三口两口扒完饭,匆匆而去。他从小就喜欢悠闲的生活,即使他在高三复读的时候仍是如此。他在第二次高考之前成绩是全班第一,但还是报了冷门的中文系,其中的原因,除了他确实喜爱文学,就是学中文比较轻松了。他皮肤黝黑,戴着一副大眼镜,黑发中夹杂着一两缕银丝,身穿老头衫,看上去比同龄人老成不少。
吴解看完一张报纸,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向外面的葱茏树林和其间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听着麻雀的叫声,他幻想着自己是古代的文人雅士,正在某个风景名胜的酒楼雅座上边欣赏风景边用餐。南陵大学澄海校区是广东风景最美,生活最悠闲的高校校区之一,由于近年扩招,南陵大学在广州的校区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多的学生,于是南大在广州附近的澄海市建立了一个新校区,供一、二年级的本科生生活学习。澄海市地价比寸土寸金的广州地皮便宜,南陵大学选择在这里建新校区可是省了不少钱,而且澄海市位置临海,风景优美,美食也不少,所以每年都有不少升入高年级的学生不愿搬回广州校区。
“嘿,吴解,拿报纸来下饭,好悠闲啊!你今天又逃课去图书馆看书了?”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五短身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男生咧着大嘴,端着饭菜坐在吴解对面。
他叫黄亚轩,老家跟吴解是同一个村子的,高中也跟吴解在同一个学校,不过他比吴解低一届,他升上高三时吴解去了另一所学校复读。跟吴解不同,黄亚轩是那种吃苦耐劳的人,他在生命科学学院,全校功课最多,外人最谈之色变的学院之一,但他有空也喜欢读点诗词和小说,偶尔也有雅兴大发的时候,比如说高中时半夜睡不着就到宿舍楼顶大吟“独立寒秋,湘江北去”,但他最喜欢的还是金庸小说和侦探小说。他本人对福尔摩斯十分着迷,但他的头脑似乎远没有福尔摩斯好,只有福尔摩斯一样的古道热肠。
“是啊!反正那课也没什么好听的。”吴解说完觉得不对,忙问:“你怎么知道我逃课去了图书馆?”
黄亚轩得意地笑道:“看你的书包!装得这么鼓,里面的东西的轮廓又是方形的,好像是好几本书的样子,所以你很可能刚去过图书馆借书。而且你的课本放在书包上面,因为书包里装满了书,课本放不下了。我知道你不会时刻把课本带在身边,所以你下午一定有课。由于按你的看书习惯,挑这么多的书需要时间,我想你也不大可能是放学后才去的图书馆。所以,我猜你下午去上了一节课,然后溜去图书馆看书了!大哥,你们专业的课已经这么少了,你还要逃课,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因为课少,才觉得上不上都一个样啊!你们学生物感觉如何?累不累?”吴解同情地望着黄亚轩,“听李妙玉说学生物比军训还累。”
黄亚轩神采飞扬地说:“行了,别说读生物,就是读临床八年,我也熬得住!”
“读临床也不是那么爽的,那里的女生不怎么样,我在开学注册时看见一个读临床的女生,真是又黑又瘦又矮。”
黄亚轩笑道:“你看多了中文系的美女,看别的地方的女生自然不顺眼了。能读临床的女生都很有才华的,你别这样贬人家。”
吴解急道:“那女生真的很丑,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个小男生呢,你没看见,她的身材就跟李妙玉一样!”
一个身穿淡紫色衣服的女生在吴解的后脑勺重重给了他一下,端着饭菜在黄亚轩身边坐下。吴解忙改口说:“不,你身材要好一点……”
此人正是李妙玉。她小学一到三年级都和黄亚轩一个班,黄亚轩是从她那里最早接触到侦探小说的,当时她跟黄亚轩现在的女朋友耿雁也很要好。后来黄亚轩因为没有城市户口,又没钱交借读费,转学离开了那所小学,从此跟她失去联络,直到上了南大,才发现李妙玉跟自己一个班,都是生命科学学院的生物科学专业。她是黄亚轩小时候的偶像,因为她异常聪慧,知识面也极广,所有老师都说她能进清华或北大,但现在她还是进了南大,尽管南大是广东省最好的大学,黄亚轩为了进它的大门在高三时掉了十斤肉。吴解复读时跟李妙玉一个班,他知道,李妙玉高三时曾莫名其妙地因病休学半年,身子很弱,影响了她的学习。
此时吴解的脊背在冒汗,南大学生有个共识:理科女生一般貌不出众。但南大学生还知道,生科院的女生常在解剖课上解剖各种动物,见惯了血腥场面,性情也相对比较强悍,如果你得罪了一个脾气暴躁的生科院女生,你也完了。况且李妙玉在读大学前脾气就不好。
“很用功啊,吴解,吃饭时还关心国家大事。又去图书馆那里一边看哲学书装深沉,一边伺机看美女了?”李妙玉看着吴解手里的报纸,冷冷的说。
“你又知道?”吴解哭笑不得,自己是不是额头上刻着“我刚去过图书馆”几个字,为什么人人都知道自己去了图书馆?就算她刚去过图书馆,在图书馆里看见了他,也猜不到他去图书馆的真正目的吧!他一直都在装着很认真地看书,不可能有人发现他另有目的的!
李妙玉对黄亚轩神秘地一笑:“我下课后刚刚去了图书馆还书,看见借还书处的电脑还保留着上一个读者的借书记录,正好那是吴解的,他刚刚才借过书。所以,我知道他刚去过图书馆。还有,我看见他借的书,除了一本我小学时就看过了的黑格尔的书以外,其余的都是言情小说,而且都是《一个书痴的爱情故事》、《哲学家的爱情》这类的!他去图书馆的目的,应该不难猜到吧?”
“我们中文系就是要饱览群书,什么书都要看一下,”吴解急忙岔开话题,“听说今晚有个讲座,是著名红学家麦文惠主讲的,机会难得,李妙你一定要去听哦!”
李妙玉脸色更阴沉了:“我为什么要去?”
吴解果真继承了中国历代文人不懂人情世故的特点,自顾自地说:“因为你叫妙玉啊。”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李妙玉其实很讨厌红楼梦里的那个妙玉,她平时都是让人叫她李妙的。果不其然,李妙玉不高兴地说:“虽然我名叫妙玉,但我最讨厌那个势利的尼姑,身为佛门中人,却那么世俗,还妄想勾引贾宝玉……”
黄亚轩暗想,如果红楼梦里的妙玉像李妙玉那么暴力,只怕贾宝玉半步也不会踏进那尼姑庵。
吴解笑了:“人的缺点是普遍存在的,你要容忍它。”
李妙玉冷冷一笑:“按你的说法,那些杀人越货的人都不用悔过了,只要别人对他们的罪过视而不见就行了。还有,如果我名叫妙玉就要去看那个红学讲座,那你名叫吴‘解’,是不是只要有人宽衣‘解’带,你都有义务去看?”
吴解大窘,悻悻地说:“你这么牙尖嘴利,干吗不去报名参加学院辩论队?”
李妙玉笑道:“我已经报名了,而且通过了面试。队长让我去参加新生辩论赛,根据我的表现决定我是否能够最终留下。”
吴解仰天长叹:“老天没眼啊,像我这么学富五车的人都不能通过,你竟然……”
黄亚轩笑了:“你们学院高人比较多,所以你竞争不过他们。我们学院辩论队的门坎相对低一点。”
吴解感慨道:“我们学院选辩论队队员的规则是:谁会吵架谁去。我可是斯文人……”
黄亚轩笑道:“你动口动不过人家,就动手嘛。把李妙带去帮忙打,人家体育课选了学武术的!”
吴解夸张地叫道:“你好狠啊,动口又动手,王熙凤都比不上你!”
“王熙凤这么狠毒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李妙玉笑道,“她虽然狠毒,但脑子很聪明,把贾家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能管得住花心丈夫,她嫁进贾家时才十七岁,按周岁来算应该才十五、六岁吧,简直是个神童。”
吴解叹气说:“像这样的神童,我们身边是没有的了——不过像王熙凤那样的‘神童’,还是没有的好。”
“那也未必,”黄亚轩说,“我记得我们那里有个小孩,十岁就上中学了。成绩还不错,虽然现在有人十岁上大学,但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来说算不错了。”
李妙玉说:“我也遇到过一个十六岁就考上北大的人,其实我们班也有个十五岁的同学。他叫肖朗,阿黄,你应该知道他吧。”
黄亚轩的朋友都叫他“阿黄”,尽管它听起来像小狗的名字,但人人都这样叫他,他也习惯了。他大笑道:“原来是他啊,那是全班唯一一个比我矮的男生,原来他才十五岁啊,难怪那么矮呢。”
吴解笑道:“人家明年就比你高了,他年纪小,还有得长呢!”
黄亚轩说:“我家里穷,长身体时营养不好,才没长高,我的两个弟弟就比我高,我最小的那个弟弟成绩还很好呢,考数学和生物都是满分!”
吴解说:“在我复读的那所学校里,好像也曾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初中女生,她看书时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她理科成绩也超强,最夸张的一次是考生物的时候,别人一个小时都做不完题,她却只用10分钟,而且几乎是满分。据说她可能是我们市有史以来第一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女生,但她后来好像弄得名声很差,然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对了,李妙一直在那学校上学,有没有听说过她?”
李妙玉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她跟班上同学闹翻了,气得大病了一场。因为她身体本来就很弱,所以她的病最终没有治好……”
吴解叹道:“天才总是早夭的。不过按你说的,她也只是头脑好而已,别的方面很不怎么样……”
“那你打听她还不是因为她头脑好?其实她的头脑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她也不会死得这么冤。我吃饱了,”李妙玉端着托盘站起来,“我先走了。”
“慢走。”其实黄亚轩早吃饱了,只是在等吴解,这小子吃得比女生还慢,他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好不容易挨到吴解把饭菜吃完,黄亚轩偷偷吐口长气,活动一下已经坐得麻木的双腿,正打算跟吴解走,耳边传来吴解意犹未尽的声音:“再来一碗汤!”
“啊?”黄亚轩险些倒在桌子上。他正要拔拳揍吴解,突然听见旁边两个刚刚坐下准备吃饭的女生的声音:“我发现李妙玉这两天有点奇怪。”
那个个子较矮,尖下巴,脸色蜡黄的女生说:“她一向都有点奇怪。”
另一个个子较高,大眼睛,长着兔牙的女生说:“我觉得……唉,她说梦话其实有点吵,但是住宿舍,这是难免的,我以前也住过宿舍,那可是八人宿舍呢。可能是我睡觉比较死吧,我觉得没什么。”
“好了,”矮个子女生说,“反正我已搬到306舍去了,不过,我今晚还要回305舍找你们玩。”
“好吧,我弄了一副牌,待会我们打牌。”
“啊?小心李妙玉输了后变成马加爵,把我们杀光。”
高个子女生哭笑不得地说:“不会吧。再说了,马加爵当时好像是打赢了的。”
“怎么样,今晚去不去听讲座?我们很少有机会见到麦文惠的。”吴解边喝汤边说。
黄亚轩看看吴解的碗,好家伙,喝了那么久,还有半碗,比林黛玉还淑女。他虽然对文学了解不多,但想到平时难得看见著名红学家麦文惠,今天去看看也不妨。便点点头,说:“我的一个室友也想去,一起去好了。”
本来讲座是七点半开始的,但想到麦文惠的讲座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听,吴解、黄亚轩,还有黄亚轩的室友刘叠六点不到就骑车赶到教学楼。尽管已经入学一个多月,当黄亚轩来到南大教学楼前时,还是忍不住感叹一番。这是全亚洲最长的教学楼,全长500多米,整栋教学楼设计成火车的造型,有如一列巨大的白色火车行驶在校园的一片苍翠之中。而路痴吴解想起了他曾在这巨大的建筑中跑半天也找不到教室的痛苦经历――那是一年前的事了,他当时考上南陵大学的一个二级学院,也在这里上课,但开学不久后他便退学回家复读,因此他比黄亚轩、李妙玉他们更了解南大澄海校区的情况。
当三人走进开讲座的教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前面两排空着的座位是留给贵宾、学校领导和老师的,已经有些没有座位的人站到教室后面和走廊上,准备站着听一个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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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极光一辉
3 楼: Re:Re:重发旧文:红楼梦密码 09年08月06日17点22分


他们站了一个多小时,外校的访问学者、本校领导、老师都陆续入座了,麦文惠还没有到场,好在黄亚轩他们刚刚经过一个月的军训锻炼,又年轻力壮,倒也不觉站得累。
“咦,李妙玉也来了!”吴解望着门口说。
黄亚轩扭头一看,李妙玉果然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的竟是本学院的辅导员,旁边还有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辅导员正微笑着跟那男人说着什么,那男人则面对着李妙玉,笑得比辅导员更加亲切。李妙玉的脸上堆着僵硬的微笑,就算是再不懂世事的人也能看出她的笑容是勉强装出来的。
他们走进教室,辅导员在前排的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那个矮胖男人拉着李妙玉走到讲台前。
“难道他就是麦文惠?”吴解说,“但麦文惠已经快六十岁了,怎么他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黄亚轩打量一下那人,他体格健壮,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他外形的年轻可能是良好的营养和充足的锻炼所致。粗眉毛下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令人想起老鹰的眼睛,正扫荡着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麦文惠笑容可掬,用浑厚的声音说:“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我很抱歉我来迟了,因为你们的校园太美丽了,我刚才在校园里走着,欣赏风景,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请大家原谅!”
麦文惠的致歉词赢得了满堂热烈的掌声。他接着说:“校园虽美,但更让我高兴的是,看到南大学子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南陵大学是全广东最好的学校,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以进入南陵大学为荣。因此,我很高兴在这里看到我的同乡,也就是我旁边的这位同学!”
他的手掌向李妙玉一摆。
台下报以热烈的掌声,李妙玉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辅导员站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李妙玉。
吴解羡慕地对黄亚轩说:“有一对大学生父母就是好,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有人照顾。听说她有一次去校门口的地摊上买文具,突然有一个小贩认出了她,说‘你是李鉴天的女儿吗’,然后旁边几个摊档的小贩都聚拢过来了,有人还要送她东西。”
“不对呀,”黄亚轩说,“李妙不想来听讲座,她应该不认识麦文惠的,要不不会那么不给面子。”
“可能她父母认识麦文惠呢,李妙长得这么像她妈妈,别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来了。”
“是吗?你见过她妈妈?”在黄亚轩的回忆中,他从没见过李妙玉的母亲,他只记得李妙玉的父亲,他是个医生,毕业于南陵大学,也算是他们的一个校友。他对李妙玉要求很高,黄亚轩小时候去过几次李妙玉家,对她父亲的严厉印象深刻。
“当然,她妈妈姓石,叫石杏,是我复读的那所中学的老师,我读高四时正好是她教。他爸爸姓‘李’,有个‘木’字,正好是‘木石前盟’。”
李妙玉看来不大领情。
“不用了,”她怯怯地说,“我……”
她本来想说“我只是来看看,马上就走”,但辅导员热情地说:“不客气,你就坐吧,这可是你老乡的讲座喔!”她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突然,她抬头看见了黄亚轩他们,她想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忙对辅导员说:“我的同学在那边,我想去那边。”
“没关系!”旁边的几位辅导员一起站起身,给黄亚轩他们让座。黄亚轩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犹豫着是否去坐。
“坐我们的座位吧!”他们旁边几个师兄模样的学生也站起身来了。
“坐吧。”李妙玉低声对黄亚轩说,“要不全场人都站起来了。”四人匆匆走到师兄们让出的位子上坐下。
麦文惠开始了他的演讲。与吴解先前想象的不一样,他并没有谈论文学,而是说起了他自学成才的经历,虽然他的语言十分生动诙谐,吴解不免有点失望。但并不止他一个人感到不满。
“那个×××(李妙玉小声说出别人听不见的骂人话),谁要听这废话!”李妙玉靠在椅背上,两眼望着窗外。
“不要这么说嘛,毕竟他也是个文坛老将。他在七十年代末发表了大量深受好评的红学文章,名噪一时;后来他又改写通俗小说。八十年代末他弃文从商,不再有作品出现;但近几年――大概是四年前吧,他又有了一些新作品出现,而且观点新潮,独具一格,他在文坛上的名声也迅速恢复,虽然他现在发表的作品也不是很多。听说他和我们的广东老乡、北大教授陈平原在学术界并称广东双杰呢!”吴解早就对麦文惠深有了解。
“不会吧,”李妙玉冷冷地讽刺,“听说‘平原君’很害羞的,麦文惠怎么这么不知羞。他刚才散步的时候遇见了我,问我是不是贝州(作者注:贝州即黄亚轩他们的家乡)来的,我都懒得理他,但辅导员刚好路过,当着她的面,我只好回答他说是。然后这个自恋狂就把我当他的fans,硬拉我去听他的讲座,当着辅导员的面,我不好拒绝。唉,我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他们用贝州话小声交谈着,并不担心别人听见。贝州处于粤西地区,那里的话跟正宗粤语稍有区别,广东别的地区的人都不能完全听得懂,况且在座的大多是外省人。
“你说贝州话让他听见了吧,要不他怎么知道你是贝州人?”黄亚轩饶有兴趣地问。
李妙玉摇了摇头:“不……”突然,她的脸色变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没说贝州话?那他怎么……”黄亚轩一下子想起吴解刚才说的话:“可能她父母认识麦文惠呢,李妙长得这么像她妈妈,别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来了。”
麦文惠的演讲越来越难以抓住听众的注意了,黄亚轩身边的潮州男孩刘叠在黄亚轩耳边轻声说:“亚轩,他的普通话比你还水。”
李妙玉环顾旁边心不在焉的听众,幸灾乐祸地说:“没人想听啊,看来麦大师现在真完了,可真要努力啊,光靠吃老本和当年的名声可是没人买帐的!当然,要是耍点阴谋诡计,也有可能咸鱼翻身……”
吴解不满地说:“别这样说人家,有的人虽然嘴上说不好话,但肚子里面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李妙玉哼了一声:“酒囊饭袋里面的确会有不少东西,但决不是学问。”
讲座在刘叠、黄亚轩的瞌睡和李妙玉的冷嘲热讽,还有吴解的郁闷中结束了。李妙玉背起书包正想走,麦文惠已经来到四人面前:“你们都是贝州来的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贝州老乡了,你们肯否赏脸去我住的招待所小坐片刻?”
“不,我不是,亚轩,我先走了,bye-bye!”刘叠背起书包就走了,麦文惠也没怎么理会他,只是微笑着继续问:“怎么样,去不去?”
“好的,谢谢。”吴解一副求之不得的神情。
“好呀!好呀!”黄亚轩雀跃道,然后想起李妙玉刚才的态度,忙转过头去看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李妙玉没有拒绝,她点了一下头,淡淡地说:“好,谢谢。”
三人跟麦文惠进了他在南大招待所的房间。麦文惠殷勤地给他们让座,倒饮料,等三人都坐下来以后,麦文惠坐在那张最大的扶手椅上开口道:“真高兴啊,光是在澄海校区这么半天,就看见这么多的贝州人,能考上南大,你们一定都是勤奋聪明的学生。只要用功,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就拿我的孩子来说吧,我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督促他们用功学校,还常常抽空教导他们,他们自己也非常用功。现在他们出国了!你们基础比他们好,将来一定比他们强!近年也有人请我教导他,我还不想呢,他是北大的又怎么样,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黄亚轩深有同感地点头。他是农村孩子,家里很穷,小时候学习成绩也不太好,他是在高中拼命三年后才考上南大的,因为他的大学学费,他妹妹亚婷差点退学。虽然他觉得最近出国的人太多了,出国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有钱都能出去,但麦文惠的话还是很诱人的,“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他看看吴解和李妙玉,吴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而李妙玉更是一副轻蔑的表情。他知道,吴解一向是散漫惯了的,而李妙玉从七岁便学会恃才傲物。
“你怎么不喝东西?”麦文惠一问,黄亚轩才发现李妙玉面前的杯子还是满满的,她早该渴了的,广东十月份的天气还很热,大家都大汗淋漓的。
“我不渴。”但黄亚轩注意到,麦文惠一转身,李妙玉就拿出自带的水大口喝起来。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黄亚轩和吴解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麦文惠笑着对李妙玉说:“我记得你刚才说你叫刘敏桃,对吧?”
“是的。”吴解和黄亚轩感觉李妙玉的脚在茶几下轻轻踢他们的脚,其实就算她不暗示,他们也不会揭穿她的,他们早看出李妙玉讨厌麦文惠,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
麦文惠又说了一些鼓励他们的话,然后给了他们自己的名片,叫他们有事找他。黄亚轩把玩着名片,心想,麦文惠住得离澄海市这么远,要是有事,也是远水不救近火。李妙玉说自己还有事,要早点走,黄亚轩和吴解也跟着出了门。
李妙玉和吴解来到招待所楼下,开自己的车锁。黄亚轩还没买自行车,刚才是刘叠骑车带他来的。南大的澄海校区面积特大,它是2000年才建成的,建筑物都很新,住宿条件也不错,而且绿化也很好,到处可见大片的草地,不过也有一些还没利用的荒地,比如说教师宿舍到学生宿舍的那一段路,女生不敢独自在晚上经过那里。在这么大的校园里,没车也很麻烦,过几天有个捐赠活动,把师兄师姐离开澄海校区时留下的自行车捐给新生,黄亚轩打算去领一辆。这些车不用说都是很旧,没人收购的那种,但黄亚轩的车技很好,多烂的车都能骑,再说旧车不易被偷。
黄亚轩跳上吴解的车后座,两辆自行车并排驶在校道上。黄亚轩一路上大声谈笑,他一向是个容易高兴,容易满足的人,即使眼下正在为学费和生活费犯愁,他的好心情也没有改变。就连刚才一直闷闷不乐的李妙玉,也受到感染,嘴角露出笑容。
车子骑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一个女生像兔子一样蹦到李妙玉车前,黄亚轩认出这是他吃晚饭时遇到的高个子兔牙女生,但他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刘敏桃,李妙玉的室友,李妙玉刚才在麦文惠那里冒用了她的名字。
刘敏桃对差点撞上她的李妙玉一通嚷嚷:“你一晚上跑哪去了,我等你回宿舍等了半天。你说,大晚上的,跑哪去了你?快说,没有我的指引,你这样很容易变不良少女的!我可是你的良师――”
“――损友。”李妙玉被她叽里咕噜地说得晕头转向,好容易有机会插了一句话。
“呵呵,原来是跟两个帅哥在一起!我就猜是这样!快说,你是跟哪一个好?” 刘敏桃看见了吴解和黄亚轩,夸张地大叫起来。
“两个都不是,如果你想要,两个都拿去吧,别拿我寻开心就是了。”李妙玉一边说着一边打算开溜。
刘敏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别转移话题!快说,是哪个?”
吴解不想再看她们争论不休的场景,正打算带黄亚轩骑车快走,身后传来李妙玉神神秘秘的声音:“我真的没有去约会啦!其实他们两个才是一对,你看,同骑一辆车,还搂着腰。你不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很正常的啦。”吴解和黄亚轩听了差点摔了个人仰车翻。
等李妙玉连哄带劝地把刘敏桃拉走,吴解仰天长叹:“老师啊老师,你怎么养出了这样的女儿?”
黄亚轩哭笑不得地说:“我记得她小时候就很有捣乱的天赋了,现在反而好了一些。她从小是她爸带大的,性格更像她爸。”
吴解苦笑道:“老师身体不好,让李妙的爸爸照顾她也很正常,但她爸怎能把她教成这个样子,以后没人要的……”

“桃子你还在造谣!我只是听了一下麦文惠的讲座,然后跟他们一起回来而已!”李妙玉气急败坏地冲刘敏桃大叫。
“是吗?可是我们宿舍的肖萧也去听了讲座,她早回来了。你还敢说你不是整晚跟他们在一起?”说话的是黄亚轩吃饭时看见的另一个女生,她叫朱小麦,也是广东人,她开学时分到305舍,跟李妙玉、刘敏桃一个宿舍,这宿舍还有一个人没来报到,而隔壁宿舍也有人没来报到,多一个空床位,朱小麦跟隔壁宿舍的肖萧很要好,就搬到那边去了。这样,305舍只有李妙玉、刘敏桃两个人。不过朱小麦有时也会回来找刘敏桃玩。
“那是因为有事担搁了……”
没等李妙玉说完,刘敏桃就大声说:“骗谁呢,我记得前几天,宿舍楼下刚贴出麦文惠的讲座的海报时,我问你要不要去听,你还说了很多刻薄的话,然后一连几天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才不信你会去听那个讲座呢!”
朱小麦火上加油:“李妙玉不让你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不说了不说了,睡觉。”李妙玉心烦意乱地从抽屉拿出两瓶药,倒出两片吃下,收好药瓶就爬上床。
“李妙,你一天起码要睡10小时,真行啊你。”
朱小麦一言蔽之:“猪。”
“朱小麦,别拿你的姓骂人!”李妙玉在床上说。
“好啊,桃子,我们拿个相机把她的睡姿拍下来!”
“还要把她的梦话录下来!录下来以后你来翻译一下,我听不懂广东话。”
“别闹了,让我睡!”李妙玉撩开蚊帐叫道。
“睡不成,你不陪我们玩,我就要上你的床,给你添乱!”







梅格系列,黄亚轩系列,花重锦/秋月白系列,中山王系列……什么时候才有空动笔写我的吸血鬼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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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极光一辉
4 楼: Re:Re:Re:重发旧文:红楼梦密... 09年08月06日17点24分


第二章 新老师
“你要报什么社团呢?李妙。”
“我也不知道。多报几个吧,这里的社团比中学的多得多,应该好好玩一下。”
位于饭堂与女生宿舍楼之间的灯光广场不但是平时学生举行露天晚会的场所,还是聊天吹水的好地方。广场边上有一溜长凳,眼下正是开学初,新生无事可做,吃过晚饭后便聚在长凳上聊天,黄亚轩刚才吃饭时遇上李妙玉,两人吃完饭后就在长凳上聊天。
“我要报探险协会,”黄亚轩兴致勃勃地说,“还有自行车协会,听说参加这两个协会就可以常常出去玩。别的我就不报了,太多的社团活动会分散精力,还要多交会费……”
“嘿,在聊什么,这么高兴?”吴解正好骑车经过。
“没什么,就是聊聊那些社团。你打算参加什么社团,文学社?”李妙玉
笑着回答,自从听讲座的那天对吴解无礼后,李妙玉一直有点不好意思。
“我可不想参加文学社,我们中文系的人要交一百篇作文,我写文章写怕了。我有空就去泡图书馆吧。而且,麦文惠要来这里当教师了,我想有空向他讨教一下。”
“什么,他要来?谁批准的,怎么这么快?从他上次讲座到现在,才多久时间?怎能这么随便?”李妙玉从长凳上蹦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是上次讲座以后才申请来任教的,可能他很早以前就申请在南大任教了呢。”吴解脸上露出笑容,“不过你猜对了,他上次来过澄海市之后,觉得这里风景优美,生活舒适――其实,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说过澄海是世界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他向校领导表示希望在南大澄海校区任教,像他那么出名的人,肯来南大教书,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这件事很快就成了。学校还给他分了一套宿舍,就在教师宿舍区那里。他的儿女都不在身边,他女儿在美国生了孩子,他老伴也跟着去那边照顾小孩了。他现在一个人住。他将教一年级的学生。”
“一年级?”黄亚轩惊讶地说,“像他那么出名的人,只教一年级的学生,简直是浪费。”
“他本人是自学成才,没有什么学历,没有资格带研究生。其实,让他来大学任教,学校方面已经是破了例的,他的文凭不够硬,当年只是初中毕业,不过他近几年也弄了个自考的大学文凭。现在还只是试用期,他能否转正还要看他自己的表现。像杨振宁这么厉害的人,也是在清华教一年级学生。再说了,麦文惠是想待在澄海才申请来南大的,而研究生都在广州南校区。”
黄亚轩笑道:“那你有福了,麦文惠亲自教你!”
吴解遗憾地摇摇头:“不,他不想教中文系,他说他想教理科生,尽管理科生一周才开两节语文课,而且只开一个学期。他说他不希望理科生变成有知识没文化的人。倒是你们有福了,他这个学期要教你们!”
“不可能!”黄亚轩说,“我们已经有语文老师了。”
“我知道,你们的语文老师姓张,对吧?他这学期要去当访问学者,所以麦文惠这个学期上他的课。”
李妙玉张了张嘴,用干涩的声音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学校还没公布呢。不会是骗我们吧。”
“绝对不会!学校早就公布了。你以为大学像中学一样,什么通知都贴出来给你看吗?你去图书馆或者机房上一下网,看一下我们学校的网站就知道了。我去年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可是老江湖了!对了,他还要把他收藏的墨宝借给南大展览呢,那是已故书法家启功在七十年代末为他写的金陵十二钗的判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展厅在行政楼一楼,也就是图书馆对面。”
“他一定要来,就让他来吧!”李妙玉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起身走了。
“怎么回事?”吴解莫明其妙,“每次提到麦文惠,李妙总是气鼓鼓的。”
“我听耿雁说,李妙读小学的时候就很爱看红楼梦,还写过一些相关的诗和评论文章。会不会她和麦文惠对于红学研究的观点不同,所以就讨厌麦文惠了。你知道她的性格,她对这种事很认真的。”
吴解坏笑道:“耿雁?你最近跟她联系过吗,想她吗?”
黄亚轩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急忙岔开话题说:“今晚有个安全知识讲座,是派出所的刑警大队的队长讲的,他是我的远房堂叔。我们去听吗?”
耿雁是黄亚轩的邻居,也是他和李妙玉的小学同学,他们三人小时候常常一起玩,黄亚轩转学后,还能和耿雁常见面。他们高中读的也是同一所中学,两人关系也比较密切,可惜耿雁今年高考没考好,要复读,没空跟他联系。
“好吧,捧一下你亲戚的场吧。”吴解还在坏笑。
晚上,黄亚轩全宿舍的人和吴解都去了听安全知识讲座。黄亚轩的室友何杉父亲是民警,这些安全知识他也了解不少,但还是陪黄亚轩他们去听讲座。刑警大队队长、黄亚轩的远房黄麒长得跟黄亚轩一样黑,但比他高得多。黄亚轩只是小时候见过他几次,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觉得他能当警察很了不起,黄亚轩父亲送黄亚轩来澄海上学时带黄亚轩去拜访过一次他,希望他在澄海的时候可以照应一下黄亚轩。听完讲座后,黄麒给黄亚轩留了电话号码,叫他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临走时,还非常殷勤地请黄亚轩宿舍的人和吴解他们吃了宵夜。黄麒暗暗希望黄亚轩从此能够安份读书,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整天惹事。
黄亚轩从小就是一个好动又好奇的孩子,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当警察的黄麒,这注定了黄麒和小黄亚轩每次见面都麻烦不断:黄亚轩四岁的时候,黄麒去他家里作客,那小子看见黄麒的手枪就高兴得要命,一定要拿去玩,黄麒不让,他就在黄麒身边缠上一个下午,当黄麒要走的时候,他舍不得手枪,哭着跟黄麒跑了二里路。黄亚轩七岁的时候迷上探险,有一次黄麒看见他拿着一根蜡烛要走进人家以前沤绿肥的地洞“探险”,忙说:“别进去,吸了里面的臭气会中毒的!”黄亚轩一边往里走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我知道如果蜡烛灭了就说明里面空气有毒!”两分钟之后,要不是黄麒手脚快把他救出来,黄亚轩不死也要脱层皮(他的探路蜡烛点燃了里面的沼气,他差点被烧去一层皮)。后来黄麒听说黄亚轩读初中时侦探能力大有进步,村子里有人丢了一头牛,他充分动用侦探头脑,把牛找了回来,同时他学习成绩也进步了不少。现在黄麒看见他能考上南大这样的名牌大学,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你的亲戚和老乡真多,真是地灵人杰啊,”睡觉时,刘叠对黄亚轩说,“刑警队长、麦文惠,还有谁吗?”
“没有了,”黄亚轩说,“其实我开始也不知道麦文惠是我的老乡。”
“麦文惠的课,”北京来的何杉在床上翻了个身,“好期待。我从小就很崇拜他,我父母当年也很喜欢他的文章。”
期待麦文惠的远不止何杉一个人。麦文惠要来南大任教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到了他正式给生科院上课的时候,黄亚轩发现整个教室都满满当当的,连走廊上都站满了人,不用说,肯定是别的学院来旁听的人。黄亚轩没读过麦文惠的文章,因而对他也不是特别敬佩,但那天晚上麦文惠邀请他们去作客后,他觉得麦文惠还是相当平易近人的。
麦文惠笑容可掬地走上讲台,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点名。黄亚轩听到身边的一个女生(一看就知道她是别的学院的)对她的同伴说:“奇怪,我上次去听麦文惠给理工学院上课时,他没有点名的。”
“对呀,点名不就是为了防人逃课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他干吗还要点名?”她的同伴答道。
“可能想认识一下全班同学吧,你看,他对生科院就是特别上心。”
“刘敏桃!”
“到!”刘敏桃站起身来,麦文惠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她一下,发现不是上次见到的“刘敏桃”,面无表情地示意她坐下,继续点名。
突然,麦文惠停下来,对点名册盯了半天,然后他瞪大双眼,扫视着整个教室,叫出一声:“李妙玉!”
“到!”
李妙玉猛地站起来,挑衅般地直盯麦文惠。她的脸色很平静,但她的眼睛像火炭,虽然没有燃起熊熊烈火,却暗燃着炽灼的情绪。黄亚轩想起李妙玉小时候,跟老师顶嘴时也是这种眼神。麦文惠好像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他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点头让她坐下,好像他们以前并没有见过面的样子。
点名花了不少时间。当麦文惠摆弄讲台上的投影机,准备把他的幻灯片课件放映到他身后的屏幕的时候,不少人在小声抱怨。但当麦文惠开始讲课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刚才的等待是值得的。
“音韵之美对于诗歌是非常重要的,有人说,‘诗歌就是翻译的时候被破坏的东西’,翻译时破坏的,除了诗歌的意境和那含蓄的美感,就是诗的音律了。诗歌诗歌,诗就是歌,”麦文惠回头看一下课件,继续说,“郭沫若出国讲学的时候,曾在外国人面前朗诵中国古诗――当时没有翻译的,外国人听不懂中文,但他们能听出那个音韵,觉得它美。诗和音乐是相通的。有些古诗,你读着不押韵,那是因为古代还没有普及普通话,很多诗歌都是用作者的家乡方言写的,那些诗你用普通话读不押韵,用那些方言读着就押韵了。方言也有它的研究价值,广东的客家话还是世界级的文化遗产,这可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广东方言大体上有三种:广府白话、潮汕话、客家话。后面两种我不太懂,我就拿广府白话来说,广东人不管筷子叫筷子,而是管它叫‘箸’,这是古汉语的说法……”
“老师提倡方言,是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普通话太烂了?”刘叠笑着对黄亚轩说,“不过他今天讲的比上次讲座好多了。”
黄亚轩脸上一阵发热。他的普通话比麦文惠的要好一些,但还是很烂。他抬起头,继续听麦文惠用他的广东普通话讲课:“古诗文讲究对仗,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还有‘西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号莫愁’。还有对联,近年不少地方高考也考对联了。我个人很欣赏对联,它既可以供文人墨客遣发雅兴,也可供农民们写写春联,以图一乐。现在我们讲讲正对、反对、流水对、无情对……”
黄亚轩家住农村,他爷爷识字不多,但擅长书法,过年时常会帮邻居写一些春联,黄亚轩十岁时就能写一手好字,和爷爷一起写春联了。尽管写来写去都是那些词,他却对对联有了点兴趣。因此他现在听得特别认真。
“……上下文只有字面对仗,意思毫不相干的对联称流水对。比如说上联是‘五月黄梅天’,下联对‘三星白兰地’。字面上对得很贴切,但意思就大相径庭。前几年,四川作家魏尔伦(作者注:麦文惠误把魏明伦说成魏尔伦。魏明伦是四川作家没错,但魏尔伦是国外同性恋作家)曾写过一个一百多字的上联,悬赏求下联,有没有人能对上来我不知道。我弄个简单点的,我这里也有一个上联:良辰美景奈何天,神思西厢,魂随西游。别看它字面简单,其实不一定容易对:第一句是《牡丹亭》里的戏文――我不对你们的下联作太多要求,不论古今,只要是我们熟知的诗词歌赋中的一句即可;‘西厢’、‘西游’都是名著的名字。我现在还没对出下联,我前面上课的几个班也没人能对出来,看看你们班有没有才子才女能对出来的。”
黄亚轩很少读诗词一类的东西,古典名著更是几乎没碰过,觉得无从可对。他看看四周有没有人举手的,当他把目光落在李妙玉身上时,他发现李妙玉紧咬嘴唇,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点了一下头,也不举手,直接站起来,大声说:“血雨腥风应有涯,怒封红岩,恨留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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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 Re:Re:Re:Re:重发旧文:红... 09年08月06日17点25分


当时教室里人多,不是很安静,有人没听清楚,但无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妙玉身上。麦文惠让前排的同学传给她一个麦克风,让她重复一遍。李妙玉又大声说了一遍:“血雨腥风应有涯,怒封红岩,恨留红楼。”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麦文惠皱眉道:“‘红岩’和‘红楼’都是名著,这个容易理解,只是那第一句……”
李妙玉说:“‘血雨腥风应有涯’出自陈毅将军的《梅岭三章》。”
“对得不错,”麦文惠说,“还有没有人能对的?”
台下一片寂静。
“没有了吗,好,继续上课。”
黄亚轩觉得这对联很有意思,顺手把它写在语文课本上。旁边,黄亚轩的室友何杉小声评论:“字面是相当工整,可平仄有点不对……”
麦文惠开始讲古典小说:“……比起《西游记》,我更喜欢《封神演义》。用西方的现代魔幻小说打个不很贴切的比方,《西游记》像《哈利波特》,讲的是个人的冒险,而《封神演义》像《魔戒》,讲的是旷古绝今、鬼神共战的战争。《封神演义》写得很大气,两军交战,天上的神灵也分成两派,帮助武王或纣王,整本书写得气势恢宏,变幻万千。它有点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特洛伊战争,战争的根源,都是因为一位皇族因为美色得罪了女神。在希腊神话中,特洛伊王子因为维纳斯(作者注:麦文惠又说错了,古希腊神话中的爱与美的女神叫阿芙洛狄忒,维纳斯是古罗马神话中的爱与美的女神)许诺给他最美的女子而把那个金苹果判给了她,得罪了赫拉和雅典娜,以致后来战争失利;在《封神演义》中,纣王给女娲写了情诗,女娲生气了,派了三个妖精去灭了商朝。战争的导火索都是美女:海伦和妲己――当然我不赞成红颜祸水的说法,战争的原因有很多,这只是借口。战争时都有神灵帮助――这个就不必多说了。在希腊神话里,帮助战争双方的神都是平等的,没有尊卑正邪之分;而在《封神演义》里,帮助纣王的除了申公豹以外,别的大多是妖精,那些尊贵的、正统的神都去帮武王了,这反映了中国儒家的‘正统’思想……”
黄亚轩听得兴味盎然,《封神演义》是他小时候最爱看的电视剧之一,而且麦文惠又讲得这么有趣。麦文惠的幻灯片课件制作得十分精美,上面不仅引经据典,摘录了很多名家之言,还配了很多相关的图片,尤其是与希腊神话有关的图片。
“大家看这雕塑,”麦文惠一指屏幕,“这是著名的《拉孔奥》。特洛伊王子拉孔奥是一位预言家,他预言了特洛伊的沦陷,雅典娜恨他泄漏天机,派了两条蛇把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杀死了。”
刘叠在黄亚轩耳边说:“一条叫星矢,一条叫紫龙(《圣斗士》里雅典娜的部下)。”黄亚轩趴在桌上,极力忍住不笑出声来。
两节语文课很快就接近尾声了,麦文惠转身在黑板上写上自己在教师宿舍区的楼号、房号和电话号码,还有一个网址。
“我就住在这里,你们课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因为有些东西在电话里讲不清,来之前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我是否在家。我不常常开电子邮箱,打字也不快,所以不给你们留邮箱地址了。另外,这是我的博客,上面有我的一些文章和个人收藏,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一下。课后作业是根据我出的上联‘良材芽迟发’对出下联,对得好的同学有奖!”
黄亚轩隐约觉得麦文惠是在自夸他大器晚成,不远处的何杉嘴里嘟囔着:“这五个字怎么都是平声的?这可怎么对?”李妙玉小声哼了一声:“杂种麦先生。”
刘叠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何杉却对她的下联大为折服,也不管现在是在上课,鼓掌大笑道:“好!好!”麦文惠没听见李妙玉对的下联,以为何杉是在赞扬他的上联出得好,便带着满意的笑容宣布下课。
下课后,何杉对说:“我想去展厅看看麦文惠拿去展览的红楼梦判词,阿黄,你要不要看看你老乡的收藏?” 何杉是一个身材瘦小,皮肤白皙的清秀男生,他纤瘦的身材和飘逸的长发让人想起日本漫画里的少年。他家住北京,平时也爱读几本小说、诗歌,有点文化修养,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黄亚轩也想看看大书法家启功的作品,便点头答应了
南大图书馆与行政楼相对而立,两者张开呈120度,像一本打开的书。两座建筑背倚校内小山,周围绿草环绕,面朝粼粼湖水,南大的南门――彩虹门如长虹卧波,凌驾于湖面之上,拱门下一条小路直通湖对岸。
“这真像东北大饼蘸酱。”何杉指着彩虹门说。
黄亚轩仔细一看,薄薄的拱门真有点像一块煎饼,只是他没见过长条形的煎饼;拱门下的几根柱子就像筷子;而旁边的湖就像酱碟子。何杉的眼光不错。黄亚轩不禁哑然失笑。
行政楼外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用大字写着:启功手书红楼判词展览。右下角写着:赞助者:麦文惠。两人走进行政楼,只见展厅门口站着两个工作人员,一楼的展厅其实不大,里面有好几架黑木屏风,曲曲折折地把展厅隔成几个小间,颇有古代回廊的味道。字幅已经有了点年头了,纸的颜色有点泛黄,但麦文惠已把它们重新装裱过,用了带牡丹暗纹的青色厚纸托背,塑料制的带大理石纹路的黑色天地杆,使字幅看起来既不陈旧,又不致显得崭新突兀。何杉从书包里拿出数码相机,开始拍照。
黄亚轩走到第一幅字前,念道:“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旁边注明:题元春。黄亚轩对判词写的是什么不感兴趣,他只是在全神贯注地研究那些字的笔画粗细、字形结构、运笔神韵。
他们依次走过所有的字幅,当他们走进最后一个小间时,黄亚轩发现吴解在里面。
“嗨,阿黄,你也来看金陵十二钗的判词吗?”
黄亚轩笑道:“我哪会看,我只是看看新鲜而已。对了,麦文惠给我们上课时留下了他的地址,你要不要看看,以后想找他探讨问题时也方便。”
“那太好了,给我看一下。”
黄亚轩从书包拿出语文课本,让吴解把上面的麦文惠的地址抄下来。这时,何杉把手里的数码相机放下来,轻声说:“奇怪呀。”
“怎么了?”黄亚轩问道。
“我记得《红楼梦》里金陵十二钗的判词顺序是林黛玉和薛宝钗、贾元春、贾探春、史湘云、妙玉、贾迎春、贾惜春、王熙凤、巧姐、李纨、秦可卿。但这里的字幅从前到后的顺序却是贾元春、贾探春、贾迎春、贾惜春、巧姐、李纨、秦可卿、史湘云、王熙凤、林黛玉和薛宝钗、妙玉。该不会是工作人员排错了吧?”
“不,”吴解说,“可能是麦文惠故意让人这样排的。因为他写过的最好的一篇红学评论就是详细分析金陵十二钗的,其中评论的顺序就跟这展厅里字幅的排列顺序一样。”
“那他当初写那篇文章的时候为什么要按那个顺序排列,按原著的顺序排列不行吗?”何杉继续问。
“那……就要问麦文惠自己了。对了,这四幅判词的排列很有意思。史湘云、王熙凤、林黛玉和薛宝钗、妙玉。”
“那又怎么样?”黄亚轩说。
“这四人性格正好与四季相对!史湘云伶俐活泼,与‘春’对应;凤辣子是火辣辣的,与炎夏相对;林黛玉命运悲惨,就是清秋了;而妙玉性情冷僻,又是出家人,自然是‘冬’。麦文惠真有想头,弄出个这样的排列。”
“对,”何杉微微点头,“但我觉得李纨比妙玉更适合这个‘冬’字,她是寡妇,心如朽木死灰。但可能麦文惠有自己的见解吧。”
“那我今晚去找麦文惠问一下好了”吴解说。
“那我也去!”何杉急忙说。
黄亚轩笑道:“我还是去看李妙的辩论赛吧,我们学院今晚有个新生辩论赛,我看看李妙表现得怎么样,能不能达到辩论队的标准。我以前没有怎么看过辩论赛,开开眼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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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 Re:Re:Re:Re:Re:重发旧... 09年08月06日17点27分


第三章 血诗
当黄亚轩走进举行辩论赛的教室时,比赛已进入对辩阶段。李妙玉是他们队的二辩,正在反驳对方的三辩:“对方辩友请注意,我刚才已经提过了,感性并不是失去理智……”
黄亚轩找了个位子坐下,心里觉得李妙玉这招真狠,不但反驳了对方,还给对方扣上了不留心听讲,不尊重对方辩手的罪名。他一边看着双方队员辩论,一边想着他出门前室友李盛说的“我高中时也参加过辩论队,当时我们管一辩叫‘大辩’,管四辩叫‘小辩’”,不禁偷笑起来。他的目光投向前方,意外地发现了李妙玉的室友朱小麦,他感觉朱小麦不太喜欢李妙玉的,今晚她竟然来看李妙玉的辩论赛了。他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等进入自由辩阶段,李妙玉突然变得呆若木鸡,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对方辩手的大声辩论,己方辩手一个接一个地站起辩论又坐下,好像都与她无关了,她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她身边的人无法进入的世界。黄亚轩听到朱小麦急得当着众人的面轻声叫:“李妙玉!”但李妙玉只是眼神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依然无动于衷。对方辩手本来就占优势,现在更是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辩论赛结束后,教练照例要点评一下各位辩手的表现,称赞他们一番。当他说到李妙玉的时候,他只能称赞她在前半阶段表现不错。赛后公布了入选队员名单,两组人中只有两个人入选,李妙玉自然榜上无名。
一散场,李妙玉就匆匆忙忙离开了教室。
“走这么快干吗?”黄亚轩笑容灿烂地出现在她面前。
“谢谢你来捧场,”李妙玉也笑了,“但我今晚的表现真的很糟。对方太强了。”
“其实你开始的时候表现得不错呀!吴解去找麦文惠聊天,没有看你辩论真是他的损失。再说,你是第一次参加辩论赛,没有经验,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比入选的人差!我实在太了解你吵架骂人的本事了。”
李妙玉被他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我就知道你嘴里没有象牙。不过,到了自由辩的时候,我真的不知怎么应付。好了,我现在只想回宿舍洗澡睡觉。”
黄亚轩和李妙玉回到宿舍区。分手后,他回到自己的宿舍,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从图书馆借来的《尼罗河上的惨案》。室友李盛在缠着刘叠教他说广东话,很快就学会了用广东话叫刘叠的名字:“老爹!”
刘叠摸着李盛的头,说:“乖,再说一次!”
“老爹!”
在黄亚轩的狂笑声中,李盛抓了个枕头向他扔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出去和麦文惠探讨文学的何杉回来了。
“唉,都十一点半了,快点洗澡睡觉吧。不过收获还是挺大的。”何杉打着哈欠说。
“宿舍不是十一点就关门吗,怎么你现在还能回来?”李盛躺在床上问。
何杉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今天是星期五,宿舍十二点才关门,而且可以不熄灯。我走的时候,黄亚轩的那个老乡还没走,我不知道他能否赶得及在十二点之前回宿舍。”
“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回去,听起来好像在说灰姑娘。”李盛睡意蒙胧地说。
“实在赶不及,让他在麦文惠家过夜算了。”黄亚轩说。
第二天醒来时,黄亚轩发现宿舍里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他觉得实在无聊,想叫吴解出来一起玩,但他打吴解的宿舍电话时,吴解的室友告诉他,吴解一大早就出去了。黄亚轩和吴解都没有手机,没法联系上,只好作罢。他决定去拜访一下麦文惠,反正同乡一场,而且麦文惠又这么热情。
他骑车到教师宿舍区,找到麦文惠住的公寓楼,坐电梯到三楼。当电梯门打开时,他看见了一群人聚在麦文惠的家门口,指指点点地讨论着什么。
“阿黄!”吴解也在人群中,“看看这个!”
黄亚轩挤进去,看见麦文惠家门旁边的墙上有一首用血红的字写就的诗:“四十年前旧冤魂,风雨如晦更莫论。又见故人遥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
黄亚轩一惊:“这首诗是什么意思?谁会在这里写这样的诗?‘此身虽异性常存’这句话又怎么理解?”
吴解沉吟片刻,说:“我昨晚差不多是十二点才从这里出来,当时还没有看见这首诗,麦文惠当时送我到门口,他也是知道的。估计这是昨晚十二点后才写上的,那样的话,这不一定是学生写的,学生宿舍十二点都关门了。‘此身虽异性常存’这句话有点费解,但如果结合开头那句‘四十年前旧冤魂’来理解,它的意思就是‘虽然我成了冤魂,不再是人类的形体,但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那会是什么心意?”
“既然诗里说是‘冤魂’,那应该是报仇的心意吧。”吴解猜道。
麦文惠望着那首血字写的诗,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也难怪,一个新来的教师,学历和资格都不如别的同事,本身压力研究很大了,还有人在他门口像追债一样写血字,写的又是这么诡异的诗,确实很没面子。但他的脸色很快平静下来,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写这种东西的人,总想着跟别人作对,吃亏的最终是自己。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吴解觉得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说:“老师,我帮你洗掉它吧。”说完,他就走进麦文惠家的卫生间,拿了一只水桶、一块抹布和一袋洗衣粉出来,把抹布放在桶里弄湿,往上面倒了点洗衣粉,向第一行字上一抹,马上惊讶地发现,那行字不但没有被洗掉,反而变成了红褐色,就像凝结后的血迹一样的颜色。
黄亚轩拿过抹布,洗掉上面的洗衣粉,用蘸了清水的抹布很快就把剩下的三行字擦去了。麦文惠急忙拿另一块抹布过来,使劲擦那行变成红褐色的字,却怎么也擦不掉,他又拿了个钢丝刷出来,蘸了水用力刷,字迹只是变淡了一些,但麦文惠从中看出了希望,他用钢丝刷再蘸一下水,更卖力地刷,墙皮都被刷去了薄薄的一层,估计这行字会随着墙皮一起被他刷掉。
黄亚轩本来想告诉麦文惠一个更轻松地除去字迹的方法的,但看着麦文惠那狂躁的样子,未必会听他的,再说,胖胖的麦文惠发疯地狂擦墙皮的样子也挺滑稽的,他还想多看一会。
趁麦文惠刷墙的功夫,吴解转身下了楼梯。黄亚轩追上他,问:“你能不能把发现那首诗的过程跟我讲一下?”
“我今早想起昨晚我的校园卡忘在麦文惠这里了,就上来拿,但一上楼梯就看见已经有人在这里议论那诗了。好像说那是一个老师的父亲去晨练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的,然后也有了几个教师家属过来,也看见了。你来到这里之前不久,麦文惠也起床了,刚刚看到那诗。对了,我要快点,李妙应该等急了。”
“什么?她在下面等你?”
“是啊,昨晚我在麦文惠家的时候,她就打电话来我宿舍找我,当时是我宿舍的人接了电话,她叫他们转告我,让我一回来就给她打电话。我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十二点了,但我想她可能有急事,所以我还是给她回了电话。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今早想出去买些东西,又不认识这一带的路,我以前在这里待过,她让我陪她去而已。然后我想起我的校园卡忘在这里了,就上来拿,让她在下面等着,没想到一上来就看见那诗,也不知耽误了多久,她一定生气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吴解放自行车的地方,李妙玉还在那里等着,此时她正在滴珍视明眼药水。
“对不起,李妙,我担搁了一下,因为我去麦文惠那里的时候,看见有一首诗在门口。”
“麦文惠那里有诗跟你迟到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帮他修改诗了?”
“啊,不是……我帮他把诗洗掉了,不,不是我,是黄亚轩用水把它洗去的,用洗衣粉越洗越脏……”吴解急着解释,结果越说越乱。
“好了,不说麦文惠的诗了,我们去买东西吧。”李妙玉不想听吴解语无伦次的解释,拉着他骑车走了。黄亚轩觉得实在没事可作,就去机房上网。
机房在行政楼,他经过展厅的时候,看见几个学生助理在那里忙忙碌碌的,好像又有什么文化名人要来参观学校了,他们在做准备。黄亚轩本来也想做学生助理,勤工俭学挣点生活费的,他在一开学的时候就申请勤工俭学岗位了,但人家现在还没有给他答复。
黄亚轩找了一台电脑,先温习了一下电脑老师这周教的内容,然后上学校网站看了一下学校方面的一些通知,便上网看起新闻来(他还没学会上网聊天)。
他粗略看了一下新闻,又看了几篇小说,就到中午了。午饭后回宿舍睡了一小会,下午是探险协会开会,黄亚轩和他宿舍的何杉、李盛都是探险协会的新会员,会长是一个名叫洪浪的肤色黝黑的生科院大二男生,李盛一看见他就摇着黄亚轩的手臂说:“他好黑的。”黄亚轩笑着说:“在野外晒得多了自然会黑,不过我不怕,反正我现在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李盛家住湖南,长得跟何杉一样白,如果用“清秀”来形容何杉的长相,那李盛就是“妩媚”了,他长得比女孩还娇媚动人。
在场的大多是生科院的学生,因为生科院的学生比较活跃,而且他们能在探险是顺便考察一下当地的动植物和生态环境,这也跟他们将来要从事的工作有点相似。洪浪给大家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包括每周三天的训练(包括跑步和爬楼梯),野外行动的安全保护,不准擅自爬学校后山等等。接着,洪浪给大家放了关于前几届探险协会重大活动的幻灯片,引得新生们羡慕不已,他们明知道。最后,洪浪还告诉大家说,下学期将有露营活动,全场一片欢欣。
黄亚轩苦笑一下,露营当然有趣,但露营装备要几百元,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他只能指望以后能找到兼职工作,有钱去参加那些活动。
不幸的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黄亚轩接到电话通知,说他应征勤工俭学岗位落选了。黄亚轩虽然待人亲切,老实勤快,但他从小生活在农村,办事不够老练圆熟,这就是他落选的最主要原因。
挂了电话,黄亚轩郁闷地趴在桌子上。他家里穷,现在又因为能力不强而找不到兼职,看看那些大城市来的同学,他们起码不愁学费,而且头脑灵活,办事周到,还多才多艺。而他自己,没有一样特长,本来在中学的时候成绩还算不错,但现在在大学恐怕只能排倒数了,而且他从没在正规电影院看过正版的电影,从没去过大型游乐园,没吃过洋快餐,没喝过红酒,电脑知识也不行,普通话都说不好,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人拥有一切,有些人什么都没有。
很快,黄亚轩乐观的天性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他还有助学贷款,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现在找不到兼职,但以后会有机会的。人家能力强,自己可以多学着点。而且同学都对他很好,不会歧视他。还有耿雁,等她考上大学,他们有的是机会在一起。他振作精神,跟室友聊了一会天,就上床睡觉了。
星期天,黄亚轩决定去图书馆做作业。现在正是开学初,图书馆里的人不算太多,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拿出课本开始做作业。
“阿黄。”李妙玉带着一脸恍惚的神情走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坐在他对面:“你申请勤工俭学岗位成功了吗?”
“没有,”黄亚轩笑笑,“现在我进了自行车协会和探险协会,又要交会费又要买会服,下学期还要买露营装备,没钱了,把我卖了算了。”
“参加协会要买会服的?”
“没办法,我是自行车协会的干事,以后还要参加很多活动,没有会服不行啊。对了,你参加了哪些社团?”
“我什么都不参加,”李妙玉神情恍惚地摇摇头,“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什么重要的事?”
李妙玉总算回过神来:“啊,我是说学习,就算上了大学,学习也是很重要的,以后还要考研呢。”
黄亚轩苦笑道:“就算要考研,我也是先工作几年再考,大学四年的学费已经够呛的了。你就好了,家里这么有钱,想考研就考研,想出国就出国。”
李妙玉冷笑一声:“我父母都是领工资的,又不是那些抄别人家的官儿 ,又不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搞学术腐败的,哪里叫有钱?只不过够温饱,够读书罢了。”
“但我家就不够读书的。我是农村的,父母收入不稳定,你父母至少还有工资;我家有几个孩子,而你是独生女。你家的情况比我家好多了。”
李妙玉难过地摇摇头:“但我和我妈身体都不好,医药费就花不少。你羡慕我是独生女,但我妈身体不好,要不她也想要多生个孩子,我本来应该有两个兄弟的,但他们都……你父母其实很幸福,有这么多孩子,那些独生子女的父母,只要他们的孩子有了什么意外,他们就失去依靠了。”
“那里的话,现在国家都提倡计划生育,你看我们班那些大城市的同学,哪个不是独生子女?再说现在哪来的这么多意外!我们现在都过得好好的,没人向南大扔原子弹,没人开飞机撞图书馆和行政楼……”
“那可不知道。但现在有抢劫杀人,谋财害命,学术腐败……”
黄亚轩笑道:“你怕有人对你谋财害命,就把你所有的钱都给我算了。不过,那学术腐败是怎么回事?”
李妙玉细细给他解释:“所谓学术腐败,就是那些人抄袭、伪造论文,或者削尖脑袋去拐一个教授啦、院士啦之类的头衔,又或者沦为商业婢女。学术腐败有时还跟商业腐败、经济腐败联系在一起。这已经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有些人根本不学无术,竟然瞒过了所有的人!阿黄,要是以后你在研究机构工作,你就会看见很多这样的事了!”
黄亚轩笑道:“我没有那么厉害,能进研究机构。我也常听说学术腐败,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懂。你似乎很了解。”
“你不厉害谁厉害?你可是高手!我记得你三年级就能做五年级的数学题了。对了,我的分析化学有几个不懂的问题,想问你一下。分析化学好像跟中学化学完全脱节了。”
分析化学的内容其实比较简单,但公式比较多,而且那些公式的推理过程很复杂,老师又讲得特快,两节课能讲差不多一百页。李妙玉又特别较真,一点细微的东西都要刨根问底。黄亚轩回答了二十分钟左右,她才完全明白。黄亚轩做完作业,见李妙玉还在思考她的问题,便到别的楼层找小说看。
小说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七楼。黄亚轩挑了几本金田一侦探小说,找了个靠玻璃墙的座位,美美地看书。图书馆有一面墙是强化玻璃做的,透过玻璃,可以看见江水和水中的小岛,水面反射着炽灼的阳光,天空蔚蓝明净,水天交界处的白云像水上形状奇特的白帆。靠窗的位子也不像里面的位子一样,一张桌子配四张椅子,而是一张小桌子,两头各有一张椅子,似乎是专为情侣设计的。在这种地方看书,对爱看书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黄亚轩有点陶醉地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生活,人生真美妙!
但这种悠闲的生活过不了太久。数学课越来越难,黄亚轩花在作业上的时间越来越多;无机化学也不大容易,但分析化学更是毫无头绪可言,而且作业的计算非常复杂;周末也不能休息,要花半天时间做分析化学实验,而安排在周二晚上的无机化学实验比分析化学实验复杂得多,而且有越来越复杂的倾向,实验时间也从开学时的晚上六点到九点半延长到了将近十一点,成了全体生科院新生的恶梦。做无机化学实验时,实验室里总不时传来老师的怒斥“你的实验报告一看就知道没有用心写!”、“不用的仪器放柜子里,看谁的实验台像你的这么乱!”、“先拔橡皮管!水要倒吸进来了!”。有一次黄亚轩看见旁边的李盛做实验的方法似乎比自己的要高明,也依样画葫芦,结果欲速不达,被老师发现违背实验操作规范,双双挨批。课外活动也不少,自行车协会和探险协会的会议也要参加(现在是开学初,暂时没有活动),而且何杉当了学院篮球队的领队,为了表示对室友的支持,黄亚轩报名参加了篮球队,每周又要腾出一个上午参加篮球队训练,尽管他因为身高条件,只能当替补。更要命的是,探险协会开始了每周三个晚上的训练。
“先跑五圈,”会长洪浪说,“然后爬三遍图书馆旁边的楼梯,爬完来我这里签到。大家还不大适应剧烈运动,今晚的运动量就安排少一点。”
有的女生跑完五圈就气喘吁吁了。图书馆旁边的楼梯一直通到图书馆后小山的山顶上,当初设计师是取其“书山有路勤为径”之意,现在已成为澄海校区历届探险协会会长用于训练会员的重要工具。
李妙玉的室友刘敏桃也是探险协会的会员,她一边爬楼梯一边说:“这样爬到底有什么好处?可以塑身减肥吗?”
“可以让大腿变粗。”旁边的李盛说。刘敏桃听了想当场退出探险协会。
等爬完楼梯,李盛累得搂着黄亚轩的脖子,吊在他身上,让他拖着自己去签到。洪浪一边帮他记名一边说:“平时一定很少锻炼吧,长得这么白。”
“现在是晚上,你都能看见?”李盛抗议。
“夜晚露营可以增强视力,再说,你白得可以反射月光了。”洪浪笑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爬山、露营?” 李盛眼睛发亮。
“下个周日吧。只是爬学校后山而已。以后我们会去三叠泉、凤凰山、淇澳岛,去中山市,去露营。如果机会合适,我们还会组织一些资深会员去参加一些要求较高的科考活动。不过野外行动一定要小心,好像曾经有个师兄爬山时跟别人走散了,半天后别人才找到他,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不过他真的很有探险精神,敢一个人走别人没走过的路(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离队的),和大队失散后采取的措施也非常合适。比如……啊,其实我不是鼓励这样做,最好不要跟大队分开……”
尽管洪浪及时改口,板着脸的辅导员还是来到他身边。“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多严重吗,会造成多坏的影响吗?别在探协里面宣扬自由主义,不许开展危险活动,爬山要得到学校允许,不许擅自行动……”
被辅导员训了半天后,洪浪只好宣布爬山改到下下个周末,因为刚才辅导员要求爬山要得到学校允许,这周来不及向学校申请了。大家都在心里骂了辅导员n遍。会员们接受了训练后,很多人因为不适应剧烈运动,肌肉酸痛,不过老会员说习惯了就好了。每次训练完都十点半了,黄亚轩宿舍里有三个人都是探险协会的,所以很难保证在熄灯前每个人都能洗完澡。黄亚轩现在觉得,幸好当初没有得到兼职工作,要不肯定忙不过来。他想这个学期还是先靠助学金生活,等下学期功课少了再做两份兼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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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 Re:Re:Re:Re:Re:Re:... 09年08月06日17点28分


第四章 红楼新剧
“如果英俊是错,我已一错再错;如果聪明有罪,我已罪恶滔天……”
“何杉,你在说什么?”刘叠一边看着何杉念念有词(还配以夸张的手势)一边问。
何杉停下来:“这是我们话剧社要排的新戏《红楼新编》,我演贾宝玉,特自恋的一男生,想追书呆子林黛玉。”
“贾宝玉自恋?不会吧。”刘叠叫道。
“这是对《红楼梦》的戏说,纯属搞笑。虽然人物名字是出自《红楼梦》,但故事背景发生在大学里(那个大学还挺像南陵大学的)。剧中人物也只有六个:花心大萝卜贾琏、自恋狂贾宝玉和懵懵懂懂的薛蟠,女生则有野蛮女友王熙凤、辣妹史湘云,还有书呆子林黛玉!听说麦文惠对这话剧也很感兴趣,还邀我们有空去他那里玩。”说罢,何杉继续排戏。一会后,李盛也加入了,一会儿模仿何杉的表演,一会拿着剧本跟何杉对黛玉的台词。
何杉开始念宝黛在开学初见面的台词:“这位妹妹好像哪里见过?”
李盛念黛玉的台词:“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搭讪方式,老土!”
然后贾宝玉努力想讨林黛玉的欢心。何杉一边放电一边吟哦道:“花落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李盛说:“那是你从网上找的吧,好像是我以前写的!”
“说实在的,”李盛放下剧本,“那些演员都是谁?有没有美女的?”
“让我想想……演贾琏的是一个大二的读生物技术的男生,演薛蟠的是大一的一个生态专业的男生。至于女生,我们班的刘敏桃演王熙凤,因为她嗓门大;演林黛玉的是一个大二的师姐,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而演史湘云的是我校二级学院的中医专业的女生舒菲。当然,她们再漂亮也没有我们的李盛漂亮。”何杉奸笑道。
当天晚上,六个演员应邀拜访了麦文惠,差不多十点才回来。
“麦文惠为什么会对这话剧感兴趣?”李盛问何杉,“你们的话剧是戏说《红楼梦》,他搞的是《红楼梦》的学术研究,跟你们的话剧关系不大啊。”
“我也不知道,”何杉说,“本来我们只打算坐一会就走,但是麦文惠好像对同乡特别感兴趣,他知道我跟黄亚轩一个宿舍,就跟我聊起来。然后刘敏桃说她跟他的另一个老乡李妙玉一个宿舍,然后麦文惠很高兴,跟她聊了好久。舒菲说她也是贝州人,也跟麦文惠聊了很久。然后他又请我们吃点心,还让我们有空再去。虽然这样比较占时间,但是麦文惠说我们可以在他的客厅里排戏――其实没必要,我们可以随便找个教室排戏。但是,他说他可能是评委之一,而且,他是名人,有他的支持,可以多请几个嘉宾,多拉点赞助。既然他喜欢我们,我们就去吧,反正聊得也挺开心的。”
此后,何杉和演贾琏的黄子建、演薛蟠的杨洋、刘敏桃、演林黛玉的唐多琳、演史湘云的舒菲去了几次麦文惠那里,每一次他都热情款待他们。一个周日下午,他们一行人从麦文惠那里出来,刘敏桃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对舒菲说:“我们一直住在同一座宿舍楼,而且你住二楼,我住三楼,离得这么近,但你还没有去过我宿舍玩。反正今天有空,就来我宿舍坐坐怎么样?我室友是你的老乡!”
“好的,谢谢。”舒菲欣然同意。
两人来到刘敏桃的宿舍前。刘敏桃拿钥匙开了门,看见李妙玉的床帘被放下了,她的拖鞋还摆在梯子下。刘敏桃直着嗓子大叫:“李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午觉啊!你下来,我给你介绍个新朋友,也是贝州来的,名叫舒菲,用你们的家乡话叫起这名字来就像是‘施肥’。哈哈,快下来吧!”
李妙玉的手刚把床帘拉开一条缝,一听“舒菲”两个字,马上又缩了回去。她倒在床上响声很大地翻了几个身,又装模作样地嘟囔了几句梦话。
舒菲一惊,轻声问:“她叫李妙?”
刘敏桃只当她压低声音是因为怕吵醒李妙玉睡觉,也低声说:“她叫李妙玉,不过她让别人叫她李妙。”
“既然有人睡觉,那我们就去我的宿舍玩吧。”
“那也好。唉,她整天处于睡眠状态。”刘敏桃一边说一边走出宿舍顺手关上门。
此后,刘敏桃也邀请过几次舒菲到她宿舍,但李妙玉总是不在宿舍,刘敏桃有点惋惜,她想把李妙玉介绍给舒菲的。她一个人从山东来到广东求学,觉得在学校有个老乡是很美好的事,如果遇到一个老乡,她决不会像李妙玉这么冷漠。
一天中午,黄亚轩在饭堂吃饭,突然听见背后有刘敏桃的声音:“哎呀,我们去麦文惠那里吃得快撑死了。他先给我们上了可乐,我们每个人都喝了好几杯,然后是各种点心,像芝麻糕、杏仁饼、双皮奶,还有糖水和好多水果。真是太爽了。”
黄亚轩扭头一看,刘敏桃和李妙玉都坐在他背后,不过她们背对着他坐,没有看见他,朱小麦坐在她们对面,他知道,面对着她,李妙玉现在不大会有食欲。
“这么好啊。李妙玉!那可是你的老乡,你也应该去看一下的,哪怕应付一下礼节也好!再说,麦文惠在第一节语文课出的对联,全班只有你一个人能对上来,他一定很欣赏你!这个周末就去,别说你没时间,这是人情,是礼貌!”
黄亚轩无奈地笑一下。他能想象,朱小麦和李妙玉一定矛盾不断,这两个人,一个控制欲太强,一个又那么固执。
果然,李妙玉不软不硬的说:“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朱小麦的黄脸一下子黑了:“总不听别人的!那是礼节,你懂不懂!”
刘敏桃忙打圆场,开玩笑地说:“李妙哪有时间啊,整天忙着幽会,除了洗澡和睡觉,别的时间都不在宿舍!”
“哪有!”李妙玉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嚷嚷起来。
“那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是你整天往麦文惠那里跑,我一个人在宿舍无聊。”
“但是我在宿舍的时间还是比你多,我几天才去一次那里!再说,你别岔开话题,老实说,你平时都去哪里幽会了?”
“去图书馆了,”李妙玉轻描淡写地说,“学习。”
朱小麦的控制欲又上来了:“你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学习,生活太空白了!得找点活动!”
刘敏桃接着说:“参加我们自行车协会下星期的活动吧,骑车去中山故居,骑八个小时,不多也不少,不过要牺牲你最爱的午睡时间。”
“我还是参加另一个活动吧,”李妙玉心不在焉地说,“我今早骑车上课时,看见校道旁边有个巨幅广告,是《九州》奇幻杯奇幻小说大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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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 Re:Re:Re:Re:Re:Re:... 09年08月06日17点29分


“你想参加?”刘敏桃饶有兴趣地说,“有没有构思好故事情节?”
“啊呜……等一下,就快好了。”李妙玉三口两口把饭吃完,喝了几口汤,开始讲:
“故事背景在古代的中国,有一位大侠,被奸人所害,全家惨遭灭门,只有一个小女儿逃了出来。那个奸人偷学了那位大侠的武功,成为一代武林泰斗,他的名字叫姜蚕。”
刘敏桃兴致勃勃地说:“我要听爱情故事,加点爱情的,最好是三角恋。”
“对啊,奇幻小说里一般都是有爱情的。”朱小麦附和。
“让我想想……有了,那位大侠的女儿名叫燕草,她在报仇时遇到一个少年,他名字叫秦桑,出身武林世家,但父母双亡。秦桑被姜蚕的名气迷惑,拜他为师,但姜蚕骗到他的家传秘籍之后,想杀他灭口,但秦桑逃过一劫。
“秦桑爱上了燕草。他们相约报仇。秦桑请他的师妹纱碧帮忙,纱碧曾经追求过英俊的秦桑,可如今她贪图富贵,早已答应嫁给那一把年纪、为老不尊的姜蚕为妾。她出卖了秦桑,让秦桑惨死在姜蚕手上。”
朱小麦忍不住说:“你要写的是奇幻小说,但这个故事到底‘幻’在那里?不过如果写得好,可以拿去当武侠小说发表,也能弄点稿费。”
“别急,继续听下去。燕草悲痛欲绝,去为秦桑报仇,结果也落入姜蚕之手,姜蚕把她扔进毒虫洞里,她被毒虫噬咬了三天才死去。她阴魂不散,直入冥府,冥王跟她说,像她那样的冤魂,如果选择报仇的话,有两个选择:做厉鬼或者做冤胎。如果做冤胎,就可以转世,但会忘记前世所有的事,但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指引她去报仇,等她杀了仇人,她就会堕入地狱,永受烈火煎熬,永不超生,除非仇人已经被别人所杀,她才可以像常人一样活下去,前世的事不再记起;如果选择做厉鬼,她的每一天都会受到毒虫噬身的痛苦,等她杀了仇人,也会堕入地狱,但如果她没有杀死仇人,仇人死在别人手里,在仇人死的时候,她就可以转世为人。冥王劝她放弃报仇,这样就可以转世超生。燕草听说秦桑已经选择了做冤胎,她决定做厉鬼,保留生前的记忆,赶在秦桑的转世之前杀掉纱碧和姜蚕,这样秦桑的转世就可以免受地狱之苦。她成了厉鬼后,样子非常狰狞可怕,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中。她的道行还不足以杀人,她在深山修练了二十年,终于恢复了人类的相貌,也有了较高的法力。而姜蚕在这二十年里沽名钓誉,赢得不少虚名,更享尽人间富贵。燕草到处寻找姜蚕,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姜蚕和纱碧的儿子青野。青野以为燕草是人类,并且对她一见钟情。燕草从青野口中知道,纱碧早已病故。她非常高兴,决心在秦桑的转世之前杀掉姜蚕。她利用青野对她的爱,骗得青野的帮助,找到姜蚕并打败了他,把他扔进毒虫洞,想让他受尽折磨而死。青野找到父亲,他一方面同情燕草的遭遇,一方面又不忍看见父亲受苦。为了减轻父亲的痛苦,他拔刀杀死了姜蚕。就在这时,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青野就是秦桑转世,纱碧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他一出生就杀死了纱碧,现在又杀死了姜蚕,冤仇得报,他理应回地狱,永世受苦,不得超生,而燕草这时可以转世为人。燕草见秦桑堕入地狱,不愿丢下秦桑独自转世,但她是野鬼,而秦桑被关在地狱,他们再也无法见面。为了能够留住对秦桑的记忆(鬼魂在转世后会忘记前世的一切),燕草一直没有转世,尽管秦桑为了让她转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她的幽魂在鬼火狐鸣的黑松林游荡,缅怀和秦桑在一起的日子,唱着思念秦桑的歌,那首歌叫《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李妙你真行啊,”刘敏桃说,“那个征稿启事今早才贴出来,你这么快就能编出这么长的故事。”
朱小麦接着说:“肯定是平时跟我们说谎说多了,才这么能编!”
“不过,”刘敏桃说,“这故事太悲惨了,能不能改一下?”
李妙玉不满地说:“是悲剧,是喜剧,都是姜蚕那贱人决定的。要是他肯放过秦桑和燕草,他们两个人都可以活得很好,他自己也不会死。再说,是你说要听爱情故事的,所以我给你编了个爱情悲剧。”
刘敏桃忙说:“那也不用这么悲惨啊。你可以让他们联手打败姜蚕,就算你一定要他们死,也可以让他们在死之前留下个孩子,那孩子一出生就十分厉害,长大后把姜蚕和那个傻B(纱碧)都杀了,然后想办法让父母复活。这样不好啊?”
李妙玉笑道:“你这是在编《哈利波特》啊。再说,让孩子一出生就背着这么重的任务,还随时可能被姜蚕干掉,那孩子也太惨了。”
“那就不要报仇好了,反正就算杀了姜蚕,他的父母也活不过来的了,好好活着不是比啥都强?他父母在阴间也不会希望他这么辛苦的。其实我觉得那两夫妻也太那个了,两个人都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了,找个地方结婚生孩子就是了,干吗一定要报仇?本事又不如人家,去了也是送死。而且他们都死过一次了,居然还那么执迷不悟,如果他们不报仇,而是一起转世,还可以再续前缘呢。反正姜蚕年纪都这么大了,就算不去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现在他们仇倒是报了,可两个人做鬼都不能在一起了!” 刘敏桃像打机关枪似的一口气说完。
朱小麦也帮腔:“那根本就是个偏执狂!如果他们不那么记仇,大家都会活得很好!”
李妙玉愣了一下,喃喃地说:“但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姜蚕都不会放过他们,就算他们生了孩子,姜蚕也会斩草除根。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哎呀,你郁闷啥啊,又不是说你的故事不好。你只管写去投稿好了,发表了记得请客,”刘敏桃一边挑李妙玉碗里剩下的辣椒吃一边说,“好吃,你不吃辣的吗?”
“不,我怕上火,待会我回宿舍还要喝点凉茶。”李妙玉说着起身要走。
“凉茶,茶凉了有什么好喝的?”
“不是啦,”朱小麦解释说,“广东的凉茶是用清凉下火的草药泡制的,广东天气热,喝凉茶可以防上火。但我没见过像李妙玉这么怕上火的。”
下午是体育课。黄亚轩选修的课是篮球,老师已经教了基本动作,现在只是让学生每人拿一个球自由练习。黄亚轩一边拍球一边看其他班的练习。排球班正在两人一组地练习,羽毛球班还在练习步法,武术班已经压完腿了,正在两人一组地练习钩拳,他看见李妙玉和刘敏桃轮流向对方挥拳,刘敏桃笑嘻嘻地说:“我们的目标是……”
李妙玉向她挥出一拳:“没有门牙!”
“没吃饭啊。”刘敏桃轻松用垫子挡住她的拳头。
李妙玉发力连连挥拳,刘敏桃不禁倒退两步,李妙玉笑道:“厉害了吧。”
“拳法都错了,还厉害!换我来打!”刘敏桃把垫子递给李妙玉,戴上拳套,一顿狂风骤雨般的猛打,李妙玉用垫子挡开几拳,但一不小心,肚子挨了一拳。
相比之下,何杉和李盛就专业得多。何杉身体瘦削柔韧,拳头快如闪电;长得白白嫩嫩、像瓷娃娃一样的李盛则挥动垫子,蹦蹦跳跳地挡住何杉的拳头,那姿势可爱得就像在跳舞。
黄亚轩收回目光,开始练习投篮。如果站在篮底下,他投十次能中七八次,如果投三分球,他投中的几率才三成,成绩惨不忍睹。由于他练习得比别人卖力,身材又瘦小,不到四十分钟就累了,靠在篮架柱上看旁边的武术班练习——他们已经开始练习踢腿了,两个人轮流踢对方手里的垫子。
“踢得不够高,”刘敏桃对李妙玉说,“踢高点,踢中垫子的中部!”
李妙玉使劲一踢,比刘敏桃预料的还要高,腿划了一条弧线,从垫子上方挥过,这时,她重心不稳,站立的那条腿往后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她滑稽的样子引得武术班的其他同学一阵哄笑,刘敏桃更是笑得蹲在地上。黄亚轩也忍不住笑了。他记得李妙玉小时候有点迟钝,也发生过爬墙时划伤脚,爬树爬不上去的事,但她现在竟然笨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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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 Re:Re:Re:Re:Re:Re:... 09年08月06日17点30分


晚上的无机化学实验课上,李盛和黄亚轩一边在实验室前面加药品一边商量着偷带点化学药品回去玩。
“盐酸和固体硫化铁怎么样?可以生成硫化氢气体,放点臭气。”李盛笑道。
“但是臭气有什么好的,弄得宿舍臭气熏天。”黄亚轩不以为然地说。
“可以吓唬人。我初中的化学老师说过,他大学时在实验室里偷偷把那两样东西混在一起,结果有的女生被熏得呕吐了,一个男生从窗口跳了出去。”
“硫化铁好带,但盐酸怎么办?”
“那算了,”李盛郁闷地说,“我只有一个矿泉水瓶子,装不了盐酸。”
黄亚轩拿过瓶子,装了点高锰酸钾溶液:“我的袜子洗不干净,拿点这个回去漂白一下。”
李盛大叫一声:“这样也行!”
他们只顾正在那里谈笑,忽然看见黄亚轩的实验台上火冒三尺,旁边的同学惊叫着躲到一边。
“完了!”黄亚轩大叫一声,冲过去抓起旁边同学的一大烧杯试剂,扑到自己实验台上把它泼到火上去(刘叠在旁边大叫:“用湿抹布扑灭火焰才是规范的做法!湿抹布!”),总算把火扑灭了。
那烧杯的主人——何茹伤心地叫道:“不,那杯试剂我要用的!”
实验老师快步走来:“你是不是让煤气灯开着就跑一边去了,让它在这里烧着?就算有事要走开很久,也要找个人帮忙看一下火。你们中学老师都跟你们说过了……”
他扫了一眼黄亚轩的脸,好像要记住他是谁。黄亚轩的嘴形长得有点特别,总是向上咧着,像是在笑的样子,用何杉的话来说,他长得“很喜庆”。老师看了他那张喜庆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嬉皮笑脸,像个没事人似的!你根本就不把它当一回事!看这是什么态度!”
何茹拿过黄亚轩手里的烧杯,表情夸张地说:“没了,一点都没有剩下。”
实验老师指着黄亚轩对她说:“你们两个人合在一起做实验,用他的试剂继续做下去。”说罢,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他实验台的编号,在本子上匆匆写下几个字,好像是扣他的分。
“说实在的,”他们一起做实验时何茹小声对黄亚轩说,“我刚才加错药品了,我正害怕老师发现我的试剂颜色不对,正好你……”
“把它毁尸灭迹了。”何杉凑过来说。他一边帮着收拾残局,一边说:“老师太过分了,你本来就长这个样子的嘛。”
“就是,他以为我想长这样的吗?” 黄亚轩无奈地说。就算他现在心情郁闷,他看上去还是像在笑的样子,别人看了还以为他在谈什么开心的事。
何杉修长的手指撩起黄亚轩额前的一缕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变黄了?”
“啊?不会吧。”黄亚轩伸手往那缕头发上捋了一把,闻到手上有一股焦味:“啊,是刚才被火烧焦了。怎么,真的很黄吗?你们都能看出来?我明天又要去理发了。”
何杉欣赏地看着黄亚轩的新发型:“黄得很鲜艳,很好看……我是说真的,看上去你的头发像挑染过一样。”
黄亚轩笑道:“好啊,省了染发的钱了。”但他心里在说:明天要去理发……早上就去……
做完实验,交了实验报告(黄亚轩的实验报告在实验过程中被水浸透了,皱巴巴的,字迹都洇开来了,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药品污渍),黄亚轩他们全宿舍的人回到宿舍,巴不得马上洗澡睡觉,但可怜的何杉还要排练他的《红楼新编》,他一脸悲苦的念着:“我乃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人称玉面小飞龙的贾宝玉是也……”可怜巴巴的像被王熙凤欺负过的贾琏。
“你还在背台词啊,”李盛凑过来,“要不要陪你练?哎唷,你的膝盖是怎么回事?”李盛看到何杉挽起了裤腿,他的膝盖肿得触目惊心。
“痛啊。我刚才做完实验走到楼下,忽然看见一个人踩着轮滑——估计是轮滑协会的人在练习——冲我而来……”
“然后你就撞上了。我觉得以你的身手是可以躲开的,他真的那么快吗?”李盛摇着何杉的胳膊。
“我躲开了,然后旁边的一辆自行车撞上了我,伤得更惨!”何杉一边说一边把椅子拉得离桌子院一点,把腿伸直了,感觉舒服了一点。
刘叠递给何杉一瓶正骨水:“要不歇歇吧,早点休息。”
“可是话剧比赛快开始了,我们要代表我们学院参赛,我要练熟一点。我的台词还不是最多的,贾琏和王熙凤的台词才多。尽管时间不够,我们周末还要去一下麦文惠那里,让他指点一下。他可能不大懂话剧,但如果我们虚心地请他指点一下――”
“他就会很高兴。”李盛接着说。
周末晚上,大概麦文惠款待他们的东西太丰盛了,何杉他们吃不完还兜着走,带回一些巧克力饼分给宿舍的人,黄亚轩才想起应该去看望一下麦文惠,他上次想去的时候,麦文惠的家门发现有血诗,他不方便进去。他给吴解打了个电话,约他周日晚上一起拜访麦文惠。
与此同时,刘敏桃也回到宿舍。“这是给你带的。”她把从麦文惠那里带回的一把开心果放在李妙玉桌上。
“谢谢,这是你从麦文惠那里偷来的吗?”李妙玉笑着拿起一颗。
“不要说‘偷’那么难听,这是麦文惠给我们的,他说桌上吃剩的东西可以带走,你说你爱吃这个,我就带一点。这东西带壳的,我们都嫌吃它麻烦。”
“我就爱吃这个,谢谢了。”李妙玉又剥了一颗。
不一会儿,那些开心果只剩下一堆壳。刘敏桃凑过来一看:“都吃光了,你这会不怕上火了?”
李妙玉笑道:“太好吃了,我顾不得了。”说罢,她从抽屉的药瓶里倒出两片药吃下。
刘敏桃不知道,李妙玉剥下的果仁,全都偷偷包在一张草稿纸里,在打扫果壳的时候,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周日晚上,吴解如约来到黄亚轩的宿舍楼,跟他一起去麦文惠那里。
“我听我高四时同班的女生说,李妙最近常常找她们哭诉。”
“为什么?”黄亚轩惊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女生说,李妙抱怨压力太大,常常头痛。你们生科院的课那么多吗?”
“我觉得还可以,可能她不适应吧。”黄亚轩皱眉说。他觉得李妙玉太小题大作了,她在这么好的大学里上学,学费根本不用愁,生活中都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还整天都这么郁闷。他自己家里这么困难,都没有觉得生活有多难熬。他女朋友耿雁不但家境不好,而且成绩也不理想,现在还在复读,也不知道明年可以考上哪里,但她还是这么开朗。是不是人拥有的东西越多,就越不满足?
“对了,”吴解说,“我以前去麦文惠那里的时候,他好像对李妙家的事很感兴趣,绕着弯子问我她家的情况。我不小心就说出她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了。我怕李妙知道会不高兴,就再也没说别的。他再问,我就说我是高四才来那所学校的,那一年只顾学习,也没有跟他多接触。”
黄亚轩笑道:“我跟她不是一所中学的,他问我也没用。不过麦文惠为人还不错,他对我们态度很好,但听何杉说,他有时也挺傲慢的,我觉得南大别的老师态度都很好,很谦虚,麦文惠这样好像不太好。”
吴解笑道:“是啊,他一向是个名人,又从没有教过书,难免有点脾气,我们就让他一下,让他有个台阶下。你只要看看他的文章,就知道他有多么了不起。有才气的人,是可以有点傲气的。”
两人来到麦文惠那里,麦文惠盛情接待了他们。他们谈了一些南大的学习生活(麦文惠对他们讲得最多的话就是“用功学习,出人头地”)后,吴解又把话题转到文学上面去了。黄亚轩看得出,吴解的每一句话都非常得体,尽管他平时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实他的心思超过了大部分同龄人。他还看出,吴解跟麦文惠不是一条道上的,吴解喜欢古文和哲学,而麦文惠身上有不少的“乡土气息”,吴解在以前和麦文惠的谈话经验中已经明白了他的喜好,不着痕迹的降低自己的水平来迎合他。吴解已经不希望从麦文惠身上学到什么了,他只是为了通过麦文惠来了解文坛上的一些消息,还有对麦文惠的尊敬,才来拜访他。黄亚轩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听不懂,只好无聊地翻看客厅里的杂志和报纸,欣赏客厅里的摆设。
因为麦文惠是一个人住,家具比较简单,不过收拾得非常整洁,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客厅中间摆着一张小茶几,茶几两边各有一张长沙发,长沙发的尽头还有一张小一点的沙发,那是麦文惠的专用座位。根据南大老师的生活标准来看,这些家具并不高档,但黄亚轩觉得这很不错,软绵绵的沙发十分舒服,茶几的款式不是特别雅致,但挺耐用。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精制的酒柜。他走过去细细地看,那里面没有洋酒、茅台、葡萄酒,只有药酒。只见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玻璃瓶里泡着灵芝、人参、何首乌、穿山甲、鹿茸、龟甲,还有不知什么动物的骨头和胆子,简直就像一瓶瓶浸制好的生物标本。
“你喜欢看这个吗?”麦文惠发现他在看药酒,问道。
黄亚轩笑道:“不,我对药酒没有研究,但我是学生物的,所以想看看泡药酒的东西。”说着,他继续看下去,发现一瓶酒里泡着一条小蝮蛇,它的眼睛还亮晶晶的,十分鲜活。
“咦,这条蛇好像活的一样!”吴解走过来,一起看那蛇酒。
“我买来的时候还是活的,但它泡了半年了,早该泡死了。”麦文惠笑着说。
“话不能这样说,”黄亚轩还盯着那蛇酒,“我看过一个故事,一个人买了一条小蛇泡在酒里,泡了一年,但那蛇的头还露在酒上面,还能呼吸――可能那个酒瓶没有密封,尽管一年不吃东西也没有饿死。后来有小偷进了那个人家里偷东西,看见那酒,就打开来喝,被蛇咬了一口,当场死亡。这种蝮蛇毒性非常强,看到它张开的嘴了吗,就在这两个大牙后面,有一对毒腺。这蛇的毒性,可是相当厉害的。”
“它不会咬我的,你看,它的头都泡在酒里了。”麦文惠说。
吴解笑道:“老师身体这么好,原来是有这么补的药酒。”
麦文惠也笑了:“我早年生活在农村,劳累过度,筋骨不是那么好,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下海经商,有个客户送我一瓶药酒,我喝着觉得好,就迷上这东西了。这些酒,有的是我自己收集的,有的是别人送的。”
正当他讲到他的一个崇拜者送他一瓶豹骨酒时,黄亚轩无意中一看钟,“完了!”他叫道,“十一点二十分了,宿舍关门了!”
“不是十二点关门吗?”吴解不慌不忙地说。
“那是周五和周末的时间!今天是十一点关门。”
吴解急忙起身,说:“麦老师再见!”又转头对黄亚轩说:“快点,可能宿管还没有睡觉。”
“如果不介意,就在我这里睡吧。”麦文惠说,“我这里有房间。”
黄亚轩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又担心回去时间会被宿管记名字,辅导员会批评。吴解则高兴地谢过麦文惠,拉着黄亚轩向朝北的那间房间走去,他来过这里几次,知道这里有三个房间,一间是麦文惠的卧室,他曾看见麦文惠把收下来的衣服放到里面,另一间是书房,麦文惠曾从里面拿过书给他看,剩下的朝北的房间肯定是麦文惠的客房了,吴解记得他有一次看过那房间,里面摆设整齐,也有一张床。
“等一下,”麦文惠忙说,“这客房很久没打扫了,床也坏了,你们去我的房间睡吧,我睡沙发就行。”
“那怎么行!”黄亚轩和吴解一起叫道。
“没关系,”麦文惠宽厚地笑笑,“你们是客人,再说,就那么一晚上。你们先打个电话回宿舍,让你们宿舍的人别担心。”







梅格系列,黄亚轩系列,花重锦/秋月白系列,中山王系列……什么时候才有空动笔写我的吸血鬼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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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 Re:Re:Re:Re:Re:Re:... 09年08月07日12点41分


别停下啊,拜托发全文吧,看没结尾的文真难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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