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费伦萨（flo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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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偷工减料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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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02月11日19点55分 |
“金探长！”
好不容易下班了，正想轻松一下的金探长听见这个声音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实报》的大记者李含蓐举着一张早报，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边吼着：“你也太，太，太，太荒唐了吧。”
“呃，”金探长看了看早报头条的标题，“罪案作家今成罪犯——刑警日记作者范游涉嫌谋杀已被拘留。你有什么问题吗，大记者？”
“你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吗？”李含蓐几近抓狂了，“广电的制作人被毒死了，范游跟他是死对头，案发前一天亲口说过这人死了才好，再亲自邀请死者来开会，亲手给死者泡了咖啡并亲手递给死者，死者喝了这杯没有被第三个人碰过的咖啡立刻毒发身亡，除了杯中残存的跟死者体内一样的毒药痕迹外再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体。还有，范游写了三百四十七集精彩绝伦的罪案类连续剧。你真的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以去法庭上帮他辩护，小姐。他就算写了七百四十三集也只是个作家，不是犯罪专家。会蠢到去犯罪的人都是白痴。”
“那探长你见过几个白痴到这种程度的。”
“你听过一个词叫‘冲动犯罪’吧，比这白痴的多的是。”
“是啊，只是他产生犯罪冲动的时候，手上恰好有致死剂量的杀虫剂，一种他这个……”
“等等，”金探长望向李含蓐背后，“那是范游的律师吗？我下班时刚看见他去拘留室。”
李含蓐转过身只见张平彦，全城收费最高的刑事辩护律师之一，正向金探长走过来。
“太好了，您还没有走远。”张平彦微笑着说，“这样我就省下跑去找您的油钱了，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范游先生，要求由第三方重新检验证物。这是取掉证物的申请书，请负责探长核准签字。”
“没问题，我们尊重嫌疑人的一切合法权利。”金探长面无表情，迅速查看了一遍申请书便爽快地签了字。
“李记者，如果您能亲自报道此案的审理，将是张某无上的荣幸。”
“准确的说那将是你无价的广告。”李含蓐冷冷地说，“我确实关心范游的情况，但是对你的工作，抱歉，我毫无兴趣。金探长……”李含蓐回头发现金探长已经没了踪影。
金探长飞快地逃离李含蓐和张平彦是为了打电话给鉴定科主任。虽然案情看似明明白白，但他无法忽略张平彦只见了范游五分钟就提出重新检验证物，而且在申请书上特别提出要咖啡杯中的残液，这太不寻常了，他必须提醒鉴定科留下一份以被将来之需。
可是被召回来的同事们似乎并不认同探长的担心。助手小郭不停的抱怨：“探长，下班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耶，你不能为了一个律师的鬼把戏而剥夺……”
“一个律师的鬼把戏？”
“姓张的进来才五分钟，八成连案情都没弄清楚，他就知道证物有问题？他分明是在赌运气，把所有能查的都查一遍，能问的都问一遍，万一有一个小数点对不上，他就以为是疑点。我看他最大的成绩就是把我们都搞疯了！”
“对啊，五分钟，他连鉴定科的报告都读不完，除非这是范游的主意。小郭，这件案子的手法恐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探长，范游写了那么多犯罪的剧，他脑子里的把戏比那个律师更多，你不能……”
“没错，我猜他没准已经发觉到这件案子里的把戏了。”
“那你去问他好了，把我们叫回来干什么！”
“如果你刚刚被逮捕了，会好心地给警察提供一点小提示吗？”金探长已经不想继续忍受这个烦人的手下了，“你们给我吧调查的么一个环节都复习一遍。对了，别管凶手了，这次给我好好想想死者的问题。”
“是。”小郭无奈地拿起卷宗，“死者，死者。这家伙还真是邋遢，头发乱七八糟，衣服脏兮兮，还胡子拉碴，伪艺术家……”
金探长暗自咬牙，希望能摆脱小郭无意识的呱噪带来的干扰。可是嘈杂的声音并非全部来自小郭，办公厅中因为下班时间的剥夺的警探们正在将不满发泄到所有的事物上。
“见鬼，朝冰铺的老板怎么搞的，果汁和糖都没有炒匀，这冰没法吃了！”
“你就将就吧，看我，我的M豆外头的巧克力都化了，真倒霉！”
“天哪，我的雪碧怎么变成泥浆一样混！这年头连饮料都跟我作对！”
“这是你自己不好好洗杯子的结果，白痴，碳酸饮料会跟茶垢起反应的，有没有脑子啊！”
突然，金探长眉间一紧，从文件中抓起几张犯罪现场的照片，一边看一边露出兴奋的神色。将照片拍到桌上，一并抓起电话，再次拨通了鉴定科的电话。
“秦科长！你们还有咖啡吗？我是说案发现场的残液？太好了，你能不能马上对残液的成分进行分析？不是毒素，使全部成分！是，顺便再查一下……呃……雀巢三合一特浓咖啡的成分。对，拜托，马上。我也马上到你那里去！”
很快，金探长赶到了为警署提供科学鉴定服务的科技中心。鉴定科的秦科长亲自给他带来了最新的鉴定结果：“金探长，我不明白，那些残液里只有两组物质，一组组成了杀虫剂，也就是毒物；另外一组是咖啡，跟市面卖的完全一致。”
“完全这个词客不严谨啊，科学家。”金探长对这鉴定报告说道，“你看这咖啡，虽然物质种类是相同的，但是比例上，你不觉得残液中，糖的比例太高了些吗？”
“没错！”秦科长一跺脚，像是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注意到，“残液里糖的分量是一般咖啡的三倍，这种标准化生产的袋装咖啡，每包所含的糖虽然不完全相等，但是绝对不会差这么多。难道他喝三合一咖啡还另外加糖？”
“不，我倒是有另外一种想法，这糖是帮凶。”
“怎么讲？”
“你看，如果将糖溶化就能将杀虫剂溶解在里面。再把这混合物抹在死者的杯子上，糖慢慢凝结，就会在杯子上形成一层有毒的糖衣。当死者用这个杯子来喝饮料的时候，糖渐渐溶解，毒素就会释放到饮料里导致死亡。”
“这行得通吗？”
“死者是个邋遢鬼，犯罪现场的照片里他的杯子里满是茶垢，也就是说他几乎不洗杯子，所以不必担心他会把有毒的糖衣洗掉。而这么脏的杯子，足以掩盖杀虫剂淡淡的黄色，甚至有其怪的味道也不会引起注意。这样一个人八成也没有太敏感的味觉，所以就算喝道了过甜的饮料也不会起疑的。有个完全合适的被害者，你还怕不成！”
“我看我还是做个模拟实验吧。实验数据在法庭上比较有用。”
“你去做吧。我还有更麻烦的事情要忙，如果这糖衣早就存在，凶手就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第二天，鉴定科送来报告，证实了金探长的推理。这一肯定的结果却让金探长和他的整组人都陷入沮丧，因为真凶还逍遥法外。而要在无数能够进入案发的那个公共会议室，在那个放在茶水台台面上的杯子动手脚的人中将凶手揪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杯子上有四个人的指纹，除了死者以外，另外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凶手！”小郭开始了他异想天开的推理。
“你怎么证明那些指纹不是偶然摸到印上去的？能想出这种招的凶手难道不会戴手套，或者将指纹擦掉？”
“那是，是……”
金探长不理会下属的争论，径直起身离开。
“探长！你去哪？”
“犯罪现场。”
来到广电中心大楼十六层，电视剧制作中心，金探长最先注意到的竟是与同事谈笑风生的范游。范游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向他敬了个颇不标准的礼。
“摆脱牢狱，你心情看来不错。”
“说实话，我心情，真的很不错。”范游倒是坦白得很，“他一直破坏我的构思，阻碍我的发展，我很高兴他终于消失了。我不但感谢那个凶手，还很佩服他。这种手法真是叹为观止，我们正在商量将它拍成下一集《刑警日记》。”
“你知道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破吧。”
“嗯，偶尔来一集悬案也未尝不可。不过我还是倾向于侦破的结局，这就全靠编了，希望能写出与之相配的情节来啊。”
“还是电视剧好啊。你可以靠编破案，我却不能编出个凶手来。”结束与范游的哈拉，
金探长只身走进案发的会议室。由于仍属于封锁的凶案现场，这里还维持着与案发当天一样的景象，除了尸体和关键证物已经被搬走了，只留下粉笔的标记。金探长在这个复习了无数遍的房间里，一寸一寸地检视着。
突然，他的目光凝聚在茶水台旁的盆栽上。花盆中的土，金探长赶紧翻开手中的档案，没错跟案发现场的照片中的土不太一样。他走近一看，发现一些泥土颗粒一半干燥，一半潮湿，这是刚刚被翻开过的证据。“砰！”一拳打到了墙上，“见鬼，我竟然，竟然给了他机会毁灭证据！”想到这，金探长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也不管还想凑上来聊天的范游，径直离开了广电中心。
“哗啦啦”卷宗被恼怒的金探长翻得哗啦作响。小郭等一干警探也学着长官的样子翻着文件，只是完全不知道该看什么，也想不透探长所说的“他”到底是谁，但是谁都不敢多问。整个办公厅中除了翻文件的声音，就只剩时钟的嘀嗒声了。
可是金探长对时钟也很不耐了，吼道：“谁能给我将这该死的钟给……”猛然间，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仔仔细细地盯着报告上的时间，“对了，就是这样！”
“探长，我们要去抓凶手了吗？”小郭问。
“我们……不，我还要先请范游先生来谈谈，还有些细节我必须问清楚。”
不过要谈话也不容易，张平彦先声夺人：“探长，你们已经错误的拘捕过我的当事人一次了，也审问过了，又把人叫来简直是骚扰！”
“张律师，我们这次是请范先生来了解情况的，毕竟范先生是唯一的目击者，请配合我们……”
“作为律师我建议我的当事人一个字都不要说。”
“我们是调查，不是审问。”金探长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鉴于先前……”
“不，平彦兄，你稍安勿躁，我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范游阻止了张平彦的发难，“金探长，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吧。”
“谢谢，范先生。”
“范游，叫我范游就好。”
“好吧。范……你似乎比我更早察觉到犯罪的手法。”
“哦，这个啊。你知道我专写罪案故事的，对于推理一道，在您面前也许是班门弄斧，但多少还是有些心得的。从制作毒发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了。”范游说，“他似乎没有自杀的可能，我也没有下毒，咖啡是谁都可以拿的袋装咖啡，水是很多人都喝过的桶装水，如果制作就是凶手的目标的话，毒就只可能下在杯子里了。所以我就朝怎么在杯子里下毒这个方向想了，本来我以为是水溶胶，没想到是糖，更不容易引起怀疑，真是高啊。”
“不知你对这个高人的身份有没有什么想法？”
“为了编戏，我倒是考虑过。不过都是些胡编乱造的情节，你们破案是要来真的吧。”
“也罢，破案不是戏剧，我们就谈点真的事情吧。”金探长叹了口气，说道，“那天晚上，你们是九点钟到会议室的事吧。”
“我八点五十就到了，他九点一刻才到。广电中心大楼里有很多监视录像，你们可以查。”
“我们看过了，他是九点十四分进的大门，九点十七分之前在十六楼出了电梯。比较关键的时间是你们什么时候喝的咖啡？”
“喝咖啡？”范游一脸惊讶，想了想说，“那天挺冷的。人走进来浑身都冒着寒气，所以我觉得应该来被热饮料，而且可能会要熬夜，所以泡了咖啡。不超过九点二十吧。”
“嗯，根据急救中心的电话记录，你是九点二十七分一十八秒时拨打的急救电话，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被害人已经毒发了。”
“应该是的。”
“好，谢谢你。”金探长站起身来，“范游先生，你刚刚亲口证实你就是杀人凶手，现在我要拘捕你，检察院会在近日提起正式起诉。”
“金探长，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当事人可是在配合你办案，你不能平白无故地拘捕他！”
“大律师，我可不是平白无故的。”
“那是为什么呢？用这个糖衣的手法，凶手可能是任何一个可以人！”
“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你范游。”
“金探长，你不会像以我，任何一个人中的我来接案吧。”
金探长冷笑一声，说：“说你是任何一个人中的一个是因为被害人死在那个糖衣手法之下。可是，那个手法真的实施了吗？”
“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什么糖衣法，得了吧，要熬糖，再拌上毒药，涂好糖衣，最后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工具要处理，简直麻烦死了。所以，我们还是忘了那见鬼的什么手法吧，你反正准备让他死于你泡的咖啡，何必这么费事，直接把糖和毒药丢到水里就好。而且保证一次能毒死他，如果糖衣没能及时溶化，毒素的分量不够可是没有用的。”
“这是你的猜测。”
“不见得。我说过，这个手法糖衣要及时溶化才行通。我们的鉴定科可是精准得很的。被害人射入了至少五毫克的杀虫剂，加上剩余残液中的，总共有七点二毫克，将这些杀虫剂全溶在糖里再涂在杯子里，那可是很厚的一层糖，糖棉袄啊。实验室已经证明以桶装水饮水器里能流出的最高温的水，最大面积地接触糖棉袄，还在不断搅拌地情况下，至少要经过六分半钟，才能析出足够量的毒物，当然这样理想的条件是凶案现场所达不到，也就是说实际要的时间更长。而这些毒物，以口服的形式，至少要经过七到十分钟才能产生作用，被害人可不像是个代谢旺盛的人，毒发要的时间也不会太短吧。可是他在咖啡泡好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毒发了，这就证明所谓的糖衣手法根本不存在。如果你们的检验员没有帮他洗杯子的话，我们还可以验一下杯壁，我保证一点糖衣的痕迹都没有。”
“那么说，我们先前都推理错了。”
“是的，我们都推理错了。所以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情况，只有你能够下毒。”金探长从容地说，“我想你的计划是这样的。现明目张胆地将被害人毒死，你会立刻作为第一嫌疑人被捕。然后让律师重新检验物证，在法庭上提出糖分的疑点，再抛出那个糖衣手法的理论。对你的指控就有了合理的疑点，你不但可以大出风头，更可以被宣判无罪，从此便高枕无忧了。当然，你必须在法庭上表现得足够好，所以你不惜重金请来张大律师护航，对吗？”
“只可惜，在开庭前，你就发现了那个糖衣手法，所以我还是嫌犯，对吗？”范游没有丝毫的慌乱，“可是对我的指控依然有个疑点，我要下毒的话，怎么把杀虫剂带进去呢？”
“不愧是有名的罪案作家，我确实一直无法解释你是怎么把杀虫剂带进现场的。杀虫剂是液体，一定要有盛放的容器。大楼里有很多监视器，你不能冒险跑出去处理容器，你也没有带在身上，所以它一定在案发的会议室里。”
“可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我一度怀疑是胶囊之类的东西，被溶在水里或者捏碎了浑在地上的尘土里都有可能。”
“总之就是没证据。”
“直到你跑回去销毁证据，我才发觉当初搜证时的疏忽。我们忽略了一个只要向下轻轻一挖就能找到证物的地方。你把装杀虫剂的容器埋在盆栽的土里了。你被释放以后，立刻回去处理了那个容器，所以我早先去的时候才会看到土被翻动了。如果是别人，那容器早被带走了，根本不需要事后去处理。”
“听起来，你还是没有证据嘛。”范游些许有些紧张，却并不慌张，“你看到的不过是土被翻动了，怎么知道杀虫剂的容器就埋在那里？”
“你的想象力还是留在编剧时用吧。你知不知道，那可盆栽因为摆在茶水台旁边，靠近那么一大堆含糖的东西，惹了一大堆的虫子，所以后勤人员一直再进行杀虫的工作。也因为靠近茶水台，使用的是对人体完全无害的杀虫剂，而且不会喷洒，而是掺到水中浇在土里。因此那花盆里的土，均匀地含有一种无毒杀虫剂。唯独在一小块地方，就是被翻动的地方发现有剧毒杀虫剂，就是毒死被害人的那种。杀虫剂的种类，从来没有公布过，凶手以外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不要想什么陷害，这就是凶手藏容器的地方。而唯一需要利用花盆的人，就只有你了。范游，现在你还有疑问吗？”
“范先生，”范游沉默时，张平彦去开口了，“我可以继续在法庭上为你争辩。只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虽然不是铁证如山，但认罪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唉……我认罪，我好不容易找到清除障碍的方法，却自己断送了前路。”
“如果，”金探长意味深长地说，“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可是如果你真的用了那个糖衣的手法，我们可能就真的找不到凶手了。我们破案是来真的，所以犯罪是不可以偷工减料的。”
终于可以下班了，这回是真的下班，金探长、小郭和其他警员都轻松的各回各家，准备享受难得的休息。回家途中，金探长买了一份《实报》，头版头条是李含蓐记者报道的“偷工减料的犯罪”。金探长长叹一声，心想准又是小郭给的消息，真是好长的舌头。这时手机响起了新短信的提示音，居然就是李含蓐发来的信息：
“你是对的，会蠢到去犯罪的人都是白痴。”
初来乍到，拜托多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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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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