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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情书(连载中)(更新至第五节)(人气:546)
 ansenlaw酒精和烟灰
1 楼: 情书(连载中)(更新至第五节) 10年04月02日09点56分



情书

1


两个拇指压迫脖颈的感觉竟如此微妙,甚至肌肉纤维都可清晰分辨。张璇的脖子还在努力向上支撑,期望呼出哪怕细微的气息,同时发出绝望的声响,手和脚胡乱拍打着地面,更显无助。王蒙知道,这都是徒劳。他继续加大力气,用力!再用力!王蒙不敢低头去看张璇的脸,一定很狰狞。他始终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戴着的眼镜有点歪,王蒙甚至闪出念头,想腾出一只手扶扶眼镜。日光灯在歪了的眼镜上方发着惨白的光,有些怪异。

身下的张璇最后挪动了下身子,软了。

王蒙保持姿势近一分钟,在确认张璇已断气后,松开双手,脖颈处隐隐现出淤青。张璇表情狰狞,嘴巴微张,两只眼睛圆圆睁开,但眼神空洞,散发出寒冷,原本俊俏但不失圆润的瓜子脸此刻有些怪异的扭曲,本应乌黑靓丽的披肩卷发此刻正呈扇形铺在地上。在前一刻还令王蒙魂牵梦绕的张璇,现在已成为一具毫无气息的尸体。王蒙站起身,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张璇,紧身的职业上装有些凌乱,但配合得体的紧身长裤,依然衬托出张璇标准的身材,苗条、但不失丰满。王蒙整了整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扶了扶眼镜,掏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王蒙,三十二岁,西安市公安局刑警总队刑警,年轻有为、处事冷静,以思维缜密著称,在队内颇得领导和同事赞许,进入总队三年,履历战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身负重伤,住院期间结识了他现在的妻子,比他小五岁的张晓梅。张晓梅是西安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外科主任医师,年轻、漂亮,业务精湛,在学校时就是校花,毕业后更心高气傲,面对众多追求者不为所动。王蒙用他的智慧对张晓梅展开了疯狂追求。两人相处一年后,在二零零一年结婚。王蒙被张晓梅的智慧和美丽打动,张晓梅对王蒙近似于崇拜,因为王蒙和他的职业充满神秘。可由于工作,两人聚少离多,随着感情逐渐降温,王蒙和张晓梅的婚姻出现危机,争吵、猜测几乎每日发生。面对婚姻,王蒙开始烦躁、疲惫甚至厌恶。

十四个月前,王蒙巧遇张璇,一个美丽、性感、极具诱惑的年轻女人,——比王蒙小八岁,不是本地人,经常跳槽,最近在一家很小的私营公司供职,一名普通文员。在与张璇结识的一个月中,仅仅两次见面,王蒙便发觉,张璇对他颇有好感,甚至非常主动。第三次见面,也就是一个月后,两人便确定关系,张璇正式成为他的情人。在张璇独自拥有自己住处的同时,王蒙为她租了套单房,成为他们的小窝。

在与张璇相处的十三个月中,王蒙享受着张璇的温柔体贴与通情达理,特别是张璇的通情达理,使王蒙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和松弛。他真的爱上了张璇,而且陷的很深。虽然还没有生出一起生活的期望,但已无法自拔。

然而又在同时,伴随越来越高的期望,因为张璇不和常理的“通情达理”,王蒙逐渐开始生疑。

十三个月,王蒙至今不认识张璇任何朋友或同事,仅从她口中听到过几个同事的名字。 “算了,我们这个关系,你还是不要认识她们的好,有危险。万一某一天我们分了,她们要是看不过,威胁你怎么办?”交往初始,张璇温柔的对王蒙如此说道。王蒙倒也乐得如此,这样更好,确实能省去许多麻烦。之所以租这间小屋,也是出于同样考虑。

起初,王蒙自己也期望他和张璇的关系不被第三人所知。在开始交往之初,他曾试探性的问道:“张璇,要不你和我联系,我们都用新号码?这样安全点,好不好?”王蒙担心张璇会生气,因为女人大都小气。可张璇却满口答应,同时表达了对王蒙的理解。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相处久了,王蒙感到,张璇总有哪里不对劲。许多次,王蒙无法抽身陪她,张璇都会通情达理的予以谅解。

王蒙某日突然发觉,自从交往以来,张璇一旦不跟他在一起就一定会和同事或朋友在一起,要么逛街、要么聚餐,并且叮嘱王蒙,不要打电话,免得她们生疑。有一次,王蒙试着说,“今天你和同事吃饭,我也过去吧,这么长时间,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怎么样?”

“哎呀算了,不是都说好了吗,别让她们认识你了,有危险……乖,别胡思乱想了。”张璇娇嗔的答道。

一而再再而三,王蒙的疑心越来越重。一个月前,王蒙开始调查张璇。

经过一个月的跟踪,以及对张璇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进行查看,王蒙发觉,张璇在同时与至少四名男子交往。他,仅仅是其中之一。

张璇是否还有第三个手机号码,王蒙不得而知,但从日常交往来看,张璇只使用了两个号码。专门预备和王蒙联系的号码,确实只有她和王蒙的通话记录,但张璇自己的,却出现了三个经常在夜晚联系频繁的新号码,都为男性所有。经过调查,三名男性同他一样,都是已婚,具有一定社会地位,收入不菲。王蒙强压着怒气。

今晚,趁妻子出差,王蒙跟踪张璇与一男子见面,发现他们一同入住了一个普通的商务连锁酒店。在门外等了一个小时,王蒙决定今晚摊牌。在之前的调查中王蒙已经确认,那名男子是张璇的同事。

接近九点,王蒙站在公用电话亭,扶扶眼镜,拨通了张璇的手机。

“喂,你好?”熟悉的声音如期而至。

“我是王蒙,就在酒店门外,你出来,我们谈谈。”

稍许沉默后,张璇答应了。不到十五分钟,王蒙和张璇拦住一辆出租车,前往他们的小屋。

“我想听你解释。”王蒙一进屋子,便开口说道。他还想给张璇机会,因为他对这份感情已无法自拔。

“解释什么?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懒的解释。”张璇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冷冷说道。

王蒙看着眼前陌生的张璇,胸中压抑将近一个月的怒气瞬间爆发,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你连解释的意愿都没有吗?”王蒙险些歇斯底里。

“没有,既然你看到了,我也没有办法。跟你交往,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些,你和他一样,没什么区别。”张璇以为,王蒙只是看到了今晚的事。

“他?是他们吧?”王蒙冷笑一声,扶了扶眼镜。

“哦……”张璇有些诧异,“你居然调查我?真不愧是警察。”似乎张璇被激怒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王蒙感到,自己的怒气面对这样的女人,无处发泄。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和我们的事情没有关系。一年多了,我的身体和温柔也够报答你了。况且,你也不是真心的。你们这些男人……”张璇冷静下来,似乎准备长篇大论。

“够了,滚。”王蒙尽量克制自己的声调。他感到他的生活再一次进入黑暗。

张璇站在王蒙的面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滚?整整一年,就这么算了?”张璇看向天花板,长出一口气,“我要补偿。”

“补偿?你还想要补偿?”王蒙的脸涨的通红。他这才真正明白,他从开始,就一直被眼前这个女人欺骗。

“为什么不要?十三个月,该好好算算。你想清楚,我可有我们的照片。小心我……”

“你在逼我。”王蒙冷冷的答道。

“逼你?我就在逼你。你是警察,难道把我杀了不成?”

强压的怒火瞬间爆发,一个计划在王蒙的脑海中生成。




此刻,二十平米见方的屋内毫无生气,死一般静寂。王蒙抽着烟,随手拉来一把椅子,面对尸体坐下。回忆这些细节,已毫无意义,争吵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杀死张璇不过用了三分钟。下来怎么办?

王蒙起身,扶了扶眼镜,熄灭烟头,看看手表,二十一点三十分。他拨通了李军的电话。他首先要做的是,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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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Re:情书(连载中) 10年04月02日10点33分


2

秋日的西安,天气已逐渐晾下来,夜晚十点多,路上的行人很少。夜空飘着蒙蒙细雨,车窗前的雨刷机械的来回摆动。王蒙开着车,在思考不在场证明如何更加完美。

在跟踪张璇之前,王蒙将警车停在繁华路段的公用停车场。不使用自己的警车,为的是避免张璇发现。在约见李军的电话里,王蒙将见面时间定在二十一点四十分,“九点四十,我就在附近、很快就到,马上就取车了。”这是王蒙拨给李军的电话内容。王蒙到达停车场附近已二十一点五十分,停车场离他租赁的小屋并不远。他环顾周围,一家规模不大的洗浴中心映入眼帘,王蒙走了进去。

“我快半个小时前刚离开,我的钱包拉到房间了。”王蒙对着服务员说道。虽然已近夜晚十点,但洗浴中心的生意不错,人很多。

“哦,先生,您还记得是几号房间吗?”

“不好意思,不记得了,我自己进去找找。”

王蒙走在洗浴中心内部复杂的走廊中,抬头观察位于天花板拐角处的监控摄像头,在一处死角,王蒙随便挑选了一个房间,进去看了看。

“没有啊,难办了。算了,估计是丢到其它地方了。对了,刚才的发票忘给我开了。”王蒙对着服务员挠头说道。

王蒙随便看了价目牌,在怒气冲冲的说了消费项目并声称钱包丢失后,前台的服务员怯生生的将发票补给他。

走出洗浴中心,王蒙大方的进入停车场,取了自己那辆北京吉普。这里一定也有摄像头吧。

王蒙自己很清楚,不在场证明被用到的机会近似于零,但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已解决,但与李军见面后,怎么办?王蒙看着影影绰绰的路灯,思考了一分钟,便下了决定:直接回家。王蒙和张晓梅的家,是一间两居室的套房,在一个新落成的小区内,小区安装了监控录像,他必须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坐实。至于尸体,暂时不去管了。尸体如何处理,王蒙还需要时间考虑。

这只能是目前的最优方案。

与李军约定的餐馆,就在李军家附近,规模很小,但很适合朋友喝酒聊天,王蒙和李军常来,属于常客。现在的客人很少,李军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急躁。

李军是王蒙刑警总队的搭档,工作中的战友、生活中的兄弟,与王蒙年龄相仿,容易冲动。王蒙有很多苦恼,都会同李军讲。李军很清楚王蒙和张晓梅的关系已紧张一年多,几次差点离婚,李军甚至出面调解。

“实在不好意思,说好了四十分到。”王蒙快步上前,有些拘谨。

“我收到你的短信了,怎么钱包丢了?”王蒙在路上已经给李军发了短信,说明自己钱包丢了,可能要耽搁一会。

“去洗了个澡,结果把钱包丢了,真是倒霉。”

“你平时可不喜好这个啊,怎么晓梅出差了就这样?晓梅可是真不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李军有些生气。

“你别瞎想,我只是洗了个澡。”王蒙解释着。

“怎么了,这么晚还拉我出来?又为家里的事烦呢?”

“还能有什么事?天天查我,手机、账单,只要能看到,她都要看。简直烦透了。”

“是很烦,什么都要查都要看。但话说回来,肯定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这种工作,能有多少人理解?我老婆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没有晓梅那么强硬罢了。你要理解,晓梅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她们医院的一枝花,被你搞定了。你现在陪她的时间这么少,人家肯定有怨言。你要多哄哄。”李军罗哩罗嗦的说着。

“我哄,可她得寸进尺,一点都不知道宽容,原来看不出,现在才发现是个小气的女人。离婚,天天都说离婚。我现在一吵架就怕。”王蒙扶了扶眼镜,发着牢骚。情况确实如此,张晓梅的性格非常强硬,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让王蒙无法承受。

“得了吧,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知足吧你。平时你很冷静,怎么遇到这个问题,一点辙都没有?你不总说,解决问题,就是要寻找最优方案吗?你也该好好想想,解决家庭问题的最优方案是什么。”

如此的聊天持续了将近两小时,李军有些喝多,王蒙送他回家后,独自开车在返回家中的路上。湿漉漉的街面反着路边的灯光,王蒙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开始就整个状况进行分析。

包括王蒙在内,张璇至少在同四名已婚男子交往,经常跳槽,最近在一家私营公司上班,交往的男子中还有这家公司的职员。那么,她一定不会将包括他在内的几名男子的身份透露给自己同事。至于朋友?既然她还在公司工作,一定会注意名声,也一定不会透露同时交往多名已婚男子的事实。甚至在调查张璇的一个月当中,王蒙根本没有发现张璇有什么朋友。除了独处之外,张璇都在与几个男人周旋。她没有时间交到真心朋友。

手机号码则是另一个问题,但王蒙并不担忧。他本人和张璇在确定关系之后都使用了新号,在之前调查张璇的时候,王蒙已经确认,张璇自己的号码确实没有与王蒙的通话记录。那么与张璇确定关系之前呢?王蒙清楚记得,确定关系之前的两次见面,都是张璇使用座机主动与他联系。王蒙在将近一个月的调查中发现,张璇使用的座机为公用电话。为什么?王蒙猜测,一个美丽性感而又大方得体的女人,一定不乏追求者。或许张璇在起初结识王蒙时还在考虑,王蒙是否符合她交往男子的标准。如果不符合,她一定很怕自己被王蒙纠缠。

至于他为张璇租用的住处,王蒙更不会担忧,基于以上分析,张璇的同事或朋友绝不会知道有此住处。

原来主动接触、快速发展,都是张璇早有预谋,亏得自己当时还沾沾自喜。王蒙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被愚蠢的思绪影响。

怎么能保证上述分析一定正确?张璇同时在和四名已婚男子交往,并且游刃有余,即使身为刑警的他也只是通过蛛丝马迹才产生怀疑,这就证明,张璇是个思维缜密的女人。一周七天,与四名已婚男子周旋,见面时温柔体贴,不见面时便宣称与朋友或同事一起,其实是与其他男子厮混……王蒙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女人真是可怕。但就是这个思维缜密的女人,保证了在她那里,王蒙完全成为隐形人。

张璇提到了照片,这是王蒙整晚都在思考的问题。基于之前的分析,张璇绝不会将照片保存在公司。那么,一定就在张璇自己的住处。如何处理?王蒙需要进行判断。张璇的住处他清楚,毕竟交往十三个月。他是否需要再次冒险潜入张璇住处销毁照片?

王蒙扶了扶眼镜,感到稍许轻松。其实,在他决定杀死张璇的前一瞬间,上述分析已经快速闪过。冷静下来再次分析,让王蒙松了口气。

潜入,销毁照片!既然已经冒险,就必须找到最优解决方案。冒一个很小的风险,能够避免最坏的结果发生,很值得。张璇的住处是否装有监控摄像头,此时的王蒙还不清楚。如果有,则必须想到万全之策。但王蒙判断,张璇住处安装摄像头的可能性很小。只有西安市内新落成的小区才安装有监控录像,张璇的住处在一片五六十年代建成的老式居民区内,那里应该没有。

上述分析,都是基于张璇被杀、案件曝光、进入刑事调查后的结果。那么,是否有可能,让这一案件根本没有曝光的可能性呢?

两种可能会使这一案件曝光:出现张璇的人口失踪案、尸体被发现,并且这两种可能需要同时发生。

人口失踪?不,同张璇有关的人口失踪案也不能有,这才最安全。

王蒙想起一个重点,张璇经常跳槽。或许是因为同时与多名男子交往,张璇选择了频繁跳槽。那么,张璇与同事并不熟络。如果张璇的消失拥有理由,她所就职的公司会报出人口失踪案吗?为了一个普通文员?应该不会,一家私营小公司,应该很在意自己公司的名声,既然离开有因,息事宁人算了。

在长时间与张璇失去联系之后,张璇不在本市的家人是否会报案?很有可能。那么,如果报案,也会在一周甚至一月之后。通过张璇经常跳槽这一事实判断,她的家人很有可能不会知道张璇工作的公司名称。如果没有明确的失踪日期,即使报案,也会减少与张璇真实死亡时间的关联。

至于张璇的朋友,可以等同于对张璇家人的分析。

再就是那三个男人。王蒙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他们更不可能报案,本身就是婚外情,没必要无事生非。

最后一个关键点,张璇自己住处的房东。张璇消失一周,房东不会报案。但消失一个月呢?消失半年呢?如果是位热心的房东,一定会报案。怎么解决?一定需要理由,为张璇的消失给房东一个理由。

只要设法让张璇所在公司以及张璇的房东报出人口失踪案的可能性降至最低,甚至完全消除,就解决了。

王蒙想起了装在自己包里的属于张璇的一部手机和一张SIM卡,SIM卡是张璇与他专门联系所用,手机则是张璇自己的。王蒙在给李军拨完电话之后,便随手将张璇的手提袋拿上,经过简单查看,手提袋里除了手机、电话卡之外,还有钥匙、钱包等等杂物。一定用的上。

如何让尸体不被发现?这对于王蒙来说,很简单。

握着方向盘的王蒙,脸上的表情浮现出难得的轻松。这是个两千万人口的大市,人口失踪案每天都在发生。即使真的出现张璇的人口失踪案,只要不与张璇的尸体相关联,也不会进入刑事侦查程序。

王蒙有了计划,他已打定主意,整个计划非常完美。他甚至在此刻有些兴奋。之前扮演的角色一直在解决难题,而现在的他则成了出题的一方。解决一道难以解决的难题与制造一道难以解决的难题,哪个更难?

王蒙并不后悔,因为后悔对于解决目前的问题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在驱车与李军会和的途中,曾经闪过念头,是否去自首?但一瞬间就否定了。为了这个女人,不值得。在杀了张璇后,他开始对自己的家庭和妻子自责,他决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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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 Re:Re:情书(连载中) 10年04月02日10点38分


3

清晨的雾霭很重,能见度不高,街上的车辆还开着夜灯,从后方看去就像一个个飘着的灯笼。两旁的自行车道上满是骑着自行车要去上班的人,蔚为壮观。十字路口挤满了卖早餐的小摊,围拢着男男女女。七点二十分,王蒙看了看表,他正驶往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王蒙想到这个词,自己都笑了起来。职业习惯。但这个词在这个时候跳出,有些讽刺。这次,凶手是他。

在昨夜经过深思熟虑并最终决定计划后,王蒙今早出门做了两件事。他用张璇的手机分别向张璇的房东以及同事发了短信。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有急事,很着急。我得今天一早赶回去,可能要呆两三个月。租金等我回来后一定交。我的手机马上就欠费了,等我充值后再给您电话吧。麻烦您,房子一定替我保留。”这个短信除去解释了张璇消失的原因之外,还传达了两个信息:房租和房间。房东在确定房租不会拖欠后,一定不会报案,谁都怕惹麻烦。而关于房间,王蒙至少期望,可以保留至明天。他担心房东在得知张璇离开西安的消息后,会擅自进入房内。那么,和他有关的照片就有可能生出不必要的枝节。今晚,他就会销毁照片。

短信发出不过一分钟,房东便来了电话。这在王蒙的预料之中,事关房租,房东一定很谨慎。
“喂,你好!”王蒙尽量改变自己的声音。

“哦,你是小张的朋友吗?她家里出什么事了?昨天还好好的。”电话中传来一位老大妈的声音,很朴实。

“啊,是的,我是张璇的朋友。她正在买票,准备坐长途车回去。”王蒙尽量提高嗓门。

“哦,这么突然。家里出啥子事儿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很急,她手机快没电了。”

“哦,不打紧,我就是问问。这孩子不错。”

“房租的事,张璇跟我说了,要是您不放心,我帮您寄过去!”

“呵呵,不用,还有三个月押金呢。我就是问问。行了,不说了,让她小心点!”

挂了房东的电话后,王蒙给张璇联系最紧密的同事发了第二条短信:“今早家中有急事,我得马上赶回去,离开的时间估计很长,我决定辞职。实在抱歉没办法当面办理手续,帮我跟领导道个歉。祝大家顺利!”不等回复,王蒙便将手机关掉。除了直接表明态度的决绝以便支持无法当面辞职的理由之外,关于直接关掉手机的原因,王蒙还另有打算。

王蒙抖擞了下精神,放着尸体的屋子就快到了。即将再次看到张璇的尸体,不免让他心生寒意。将尸体掩埋,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选个偏僻处,挖个坑,埋了,不会有人知道。掩埋时间,就定在今晚。他现在过来,是始终觉得别扭。毕竟,一个尸体明目张胆摆在那里总归不好,先盖张床单。

那间小屋位于西安市西郊。几十栋老实居民楼连成一片,耸立在街道右侧。面向街道的一层早已改成可供出租的商铺,杂货铺、小吃店连成一排,有些凌乱。至第三个岔路口右拐进去,整个居民区便呈现眼前,有些灰暗的居民楼整齐排列,将这里划分的错落有致。王蒙大方的将警车停在位于居民区东南角的一栋楼下,腋下夹着皮包,慢悠悠的上楼。

这座于九十年代建成的居民楼共七层,没有电梯,必须徒步上去。王蒙下意识的朝天花板看了看,这是栋老楼,没有监控录像。当时在为张璇选择住处的时候,出于职业敏感,便故意将房子选在这里。因为比较简陋,张璇很不乐意。王蒙还有些纳闷,通情达理的张璇怎么会为了房子生气,这和平时的她大相径庭。现在,王蒙已然恍然大悟。

“早啊!”一个中年男人冲着王蒙打招呼,有些皮笑肉不笑。他们在楼梯间不期而遇。

“早。”王蒙正在上楼,还有一层。

男人擦身而过。这个男人四十上下,白发已经许多,一脸胡子茬,高鼻梁厚嘴唇,眼袋低垂。王蒙经常见到他,住在隔壁。一定是个为生活疲于奔命的居家男人。

住在隔壁的两户人家知道有个警察租了旁边的房子,一个年轻女孩经常过来。现在的邻里已大不如前,隔壁的住户也就知道这些,彼此之间不会打听什么。王蒙并不担心这个住处,因为它与张璇将毫无关联。他需要做的,只是在深夜将张璇的尸体装进帆布袋,运走,埋掉。半年后,将房子退掉,永远封存昨晚的秘密。

王蒙站在房门外,长出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长了尸斑的张璇。王蒙扶了扶眼镜,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这间屋子与千千万万居家过日子的房间别无二致,一张普通双人床、一个壁柜衣橱,对面的简易电视机柜上放着一台24英寸纯平液晶电视机,旁边一张电脑台上放着一台惠普笔记本,靠近房门左侧有一张素雅的餐桌,四把椅子整齐摆放在餐桌四周。再向前,便是紧挨的卫生间和厨房。一切正常。

站在门口的王蒙,却表情骇然。

本应躺在地上的张璇,消失了。

王蒙强压住已开始急促的呼吸,将门轻轻关上。他能感觉到后背正在冒汗,头皮有些发麻,砰砰的心跳声也可清晰听到。他正了正眼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上出汗了,眼镜片粘上了汗渍,眼前一片模糊。他取下眼镜,准备用衣角擦擦,但他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

他的一切分析和设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击垮。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漏掉了什么?是谁?为什么?尸体去了哪里?不对,难道张璇没有死?她自己跑了?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明明摸过脉搏。她死了,她一定死了。尸体在哪里?我的尸体在哪里?

王蒙想掏出一根烟,但发现眼镜还在手上。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屋内,景象更加模糊。他的近视在四年内已由两百度提高至四百度。他重新戴上眼镜,才发现汗渍还没有擦掉。他有些气馁,决定不再管眼镜。他掏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向空中吐去。他闭上双眼。额头的汗珠已划过眼皮,痒痒的。

这样不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多年的职业经历和训练,此时起了作用。他走进洗手间,取下眼镜,拧开水龙头,尽可能的将捧在手中的水泼到脸上。凉意很快让他恢复了些理智。王蒙抬起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头发湿漉漉的挂在额前,水珠顺着脸颊流下。王蒙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生气。

“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王蒙对着镜中的自己,小声说着。

这时,一个疑点进入他的视线。卫生间的墙壁和地面,是湿的。

自从开始调查张璇,王蒙和她近一个月内的见面次数逐渐减少,随着王蒙的怀疑渐渐提高,他越发抗拒与张璇的会面。王蒙清楚记得,上一次使用卫生间已是一周之前的事。王蒙俯下身仔细查看,发现地面确实被水冲洗过,低处明显还有积水,仅有几片很小面积的干燥。墙壁与地面类似,甚至有明显的水流痕迹。

带着疑问,王蒙转身,准备走出卫生间。他随意一瞥,第二个疑点进入视线。他和张璇的毛巾不见了。毛巾本该挂在墙上,可现在只有空空的固定在墙上的铁架。

站在屋子中间的王蒙,理智已重新回到身上,他扶了扶眼镜,再次点燃一根烟,环视四周。他发现了第三个疑点,四把椅子整齐摆放在餐桌四周。他昨晚坐了其中一把,走的时候没有挪动。椅子本该在尸体的旁边,而尸体也本该在屋子中间。王蒙开始重新架构整个事件。

万分之一的可能,张璇没有死。这似乎可以解释所有已发生的事情。张璇醒来,发现王蒙已经离开。于是,她冲澡、整理房间、拿走毛巾。为什么?她一定会给王蒙电话,并且更加变本加厉的威胁。又或许,她怕了?

王蒙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继续胡思乱想。张璇确定无疑的已经死亡,被他掐死,否则,就是在侮辱他将近十年的从业经验。那么,在昨晚一定出现了某位神秘挪尸人。他在王蒙离开后,偷偷潜入、冷静的将尸体装好、冲洗卫生间、整理房间,最后离开。

王蒙的后背,阵阵寒意袭来。

虽然动机不明,但事实确实如此。王蒙的思路有些乱,手中的烟灰已留了一大截。他随手将烟灰弹至烟灰缸中,想要定定神。他皱了皱眉,第四个疑点出现:烟灰缸很干净。昨晚的一幕再次浮现:争吵、杀人,期间他抽了两根烟,将未燃尽的烟头摁灭至烟灰缸后,没有清理。

王蒙发现,整个事件正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前行。




[此贴被ansenlaw于2010-4-2 10:41:5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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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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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Re:Re:Re:情书(连载中) 10年04月02日14点44分


4

上午九点二十二分,王蒙正驾驶着他的北京吉普行驶在位于市中心南大街的路面上。他的目的地是位于西安东郊郊外的浐河。经过南大街出南门,沿着兴庆路向东直驶至卫什街,在向前约两公里,便是浐河。十五分钟前,王蒙接到李军的电话,通知他尽快赶到浐河,那里发现一具被肢解的女尸。

天空依然阴霾,厚厚的云层仿佛要使尽力气挤压大地,街道两边的行人很多,都在急匆匆的赶路。

红灯,王蒙停下车来,冷冷看着斑马线上来往的人群。一位中年妇女向右走去,个头不高、身材肥胖,穿着灰色的毛衣外套和宽腿裤,顶着已染成褐色的卷发;她的对面走来一对身穿职业套装的中年男女,面色凝重,鲜有交谈;旁边走着一位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腋下夹着黑色皮包;中年男人的对面走来一对青年男女,手拉着手,正在嘻嘻哈哈的交谈。王蒙吸了一口烟,眨了眨眼,车内早已烟雾缭绕。

一旦陷入困局,王蒙便不自觉的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配合抽烟,他相信能够从中得到灵感,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半小时前,在屋内看到烟灰缸的王蒙,拉了把椅子坐下后,开始冷静思考。他需要重新架构整个事件。

张璇必死无疑,那就一定存在除王蒙和张璇之外的第三者——神秘挪尸人。他在王蒙离开后,悄悄潜入小屋、装好尸体、清洗卫生间,期间还抽了烟,为了不留下证据,临走时将烟灰缸清理干净。他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暂时无法解答。毛巾为何丢失?王蒙想到了一个动机,或许清理卫生间所用的工具正是毛巾,出于与烟头同样的考虑,这个神秘挪尸人也将毛巾一并带走。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只得这么考虑。那么,为何要清理卫生间呢?或许他在卫生间留下别的证据,在慌乱中无法判断准确位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卫生间全部冲洗一遍。那么,这个神秘诺挪尸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王蒙今早驱车前往这间小屋,没有看到任何报案的迹象,周围一切正常。如果神秘挪尸人在发现尸体后,期望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他一定会当即报案,为什么还要另费周折的挪动尸体、甚至冷静的清理现场?不会,他不会想着报案。那么,他一定另有目的。他冷静的转移尸体,冷静的清理案发现场,难道是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在阶段性的保护王蒙?这个目的是什么?只有威胁和敲诈,这是王蒙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他一定寄希望于将王蒙杀害张璇这一事件作为把柄,通过威胁王蒙达到目的,进而获取金钱,——又或许是别的。不过,不论是哪种目的,王蒙暂时是安全的,至少在法律层面,他是安全的。

王蒙想到这里,感到轻松了一些,至少不会面对同事的审问。

接着,王蒙又想到另一目的,这个神秘挪尸人是在保护自己。张璇的死一旦为人所知,或许会给这个人带来某种损失,——不论名誉还是社会地位、亦或是金钱。又或许,这个神秘挪尸人会不会被第四者相威胁?总之,出于某种目的,他在保护自己。因此,他才会不顾自身安全、冒险潜入房间进而转移尸体。如果是这样,王蒙暂时也是安全的。神秘挪尸人在保护自己的同时,间接的保护了王蒙。但是,如果神秘挪尸人自己的威胁被消除了呢?王蒙想到这里,内心再一次纠紧。如果被消除了,他会不会采取别的方法报案?

我怎么面对那些同事的审问,甚至是李军的审问?天哪,不可想象。

王蒙眯了眯眼睛,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重新思考张璇的人际关系。张璇同时与四名已婚男子交往,另外三名中的一位会不会与张璇拥有某种共同利益,又或者与张璇的关系并非简单的婚外情?甚至,这个人出于某种原因,知道张璇所有的秘密?他知道张璇昨晚见过什么人,他知道张璇这个住处,他潜入房间得知张璇被杀,他生成一个计划,准备敲诈王蒙?或者是报复?他是怎么进来的?这一问题再次浮现,但王蒙已有了答案。挪尸人的钥匙,是张璇给的。

包括王蒙自己在内,是否还存在第五名神秘男子?

王蒙狠狠的咬了两下牙。他开始强烈责备自己,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疏忽。愚蠢的为情所困的男人!

王蒙决定,要从调查那三名已婚男子入手,同时再次详细调查张璇的所有人际关系,决不能再次犯错。事态的发展虽然超出他之前的分析和设想,但并不那么悲观。

不到九点,王蒙准备先回警局。这段期间,他一定要表现正常。如果张璇真有一个关系神秘的男子在幕后操控一切,或许他也需要时间来考虑进行威胁、敲诈或是报复的计划。王蒙必须在这段时间内解决问题,同时自己也不能露出马脚。虽然整件事超出他昨晚所作的一切分析和设想,但张璇的人口失踪案没有逃出他的考虑,昨晚又实实在在的做了不在场证明。暂时,王蒙是安全的。

或许这个房间还留有神秘挪尸人的指纹?虽然此人行事冷静,但可能会有纰漏。想到这里,王蒙决定今晚回来查看。

走出房门,王蒙有些如释重负,虽然无法逃避,但在里面呆着总有些压抑。他再一次想起了昨晚的张璇,确切的说,是张璇的尸体。王蒙已无法将那具尸体和有过肌肤之亲的张璇联系起来,想起一同相处的张璇,王蒙还是很心痛,真的陷的很深,十三个月,恍如隔世。想着这些,王蒙的眼角有些湿润,是为了陷入迷雾的自己,还是为了张璇?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王蒙用双手搓了搓脸,强迫自己远离这些无用的思绪。先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他叹了口气,继续下楼。屋子在七层,这个转移尸体的人,力气一定很大。

想着这些的王蒙,下到第三层楼梯间时,今早那个不期而遇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转角处,还是皮笑肉不笑。

中年男人似乎看出王蒙的疑惑,主动搭话:“呵呵,忘记带东西了。”

“哦。”王蒙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这个男人还有点驼背,黑色外套包裹着有些隆起的背部。

“嘟——嘟——嘟——”李军的电话。王蒙忙和驼背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继续下楼。李军这个时候来电话,让王蒙心头一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怎么了?”王蒙接起手机,边下楼边试探性的问道。

“你在哪里?”李军在电话里着急的说道。

“我正在路上。”王蒙扶了扶眼镜,尽量让自己镇定,他感到自己心跳在加快。

“你直接到浐河吧,今早有人报案,那里发现一具女尸,被肢解了。”听得出,李军在车内。他自己买了一辆MAZIDA6。

“好的。”王蒙皱了皱眉。




王蒙一手握着方向盘,控制着北京吉普的方向,一手拿着烟。他已抽了四根烟,前车窗早已被摇下,车外的寒冷充斥在他周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已入深秋,天气已经凉下来。此刻,他已到达东郊,浐河就在前方。车内的收音机播报着NBA新闻:姚明再一次受伤,科比身陷转会风波。王蒙很少听广播,只在极度烦乱时偶尔听听。浐河的女尸,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浐河位于西安东郊再向东约两公里处,早已干涸,一座两百来米长的大桥横跨两岸,桥下的河床杂草丛生。近几年经济的飞速发展,让位于郊外的浐河周围也有了新起的几片工地。虽然荒凉,但充满生机。案发现场就在河床中间,大桥下面。出了这等大事,周围闲散的农民、工人已经聚集了不少,都站在桥上、河岸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桥头处停了几辆警车,车顶的警灯在规律的旋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已很多,在经过桥头时,鸣响着喇叭。

王蒙将车停在桥头,挤开人群,向河床中间走去。

“你终于来了!”李军看到了王蒙,朝他招手,并快步走了过来。

“有些塞车。实在没办法。”王蒙掏出一根烟。

“你先过来,我们去和报案的人谈谈。你先有个准备,现场很惨。”李军边说边将王蒙领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老头那里,旁边还有几位警察在和他谈话,“就是这位大爷报的案。”

老头年约七十,满头白发,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一身黑衣黑裤还沾了些泥土,腰已直不起来、有些驼着,一定劳作辛苦了一辈子,是附近的农民。

“大爷,再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下。”李军对着老头严肃的说。

“是我发现的。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这边走走,已经习惯了。住在附近一辈子了,现在要盖楼,我的房子都被拆了。虽然现在住的远,不过还是会坚持每天来走走。今天早上大概七点多吧,我走到那儿——”老头指了指河床中间,“——就那儿,就看到散了一地的胳膊啊腿啊,吓死我了。哎呀……我就想起人民警察了。”很明显,同样的问题已被询问多次,老头已经倒背如流。

“这里平时人多吗?”李军问道。

“不多,河里的水早就干了,几十年前还能游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来了。河滩都空了,可惜了这些地啊。”老头摇了摇头。

“这里有什么野猫野狗的吗?”李军看了看周围,像是在自己嘀咕。

“几乎没有了,以前还有,这几年已经不常见了。周围都在盖楼,声音大,都吓跑了吧。”老头也四处看了看。

“晚上呢?”李军摸着下巴。

“晚上可能也没有吧。这就不知道咯。”因为无法准确的回答问题,老头有些沮丧。

“嗯,好了,谢谢大爷了!”

“小伙子,好好破案!”或许在他眼中,警察都是些大人物。

“老头这里问不到什么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问野猫野狗吧?一会你看到尸体就知道了,都被肢解了。但法医说,好像没有被啃过或者咬过的痕迹。如果这里在晚上有野猫野狗,我估计弃尸的时间应该在后半夜。”李军边走边唠叨着,他们正向尸体走去,“喂,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平时的风格。”

“哦,我在想着老头说的话。”王蒙答道。他又掏了根烟。

“哦,对了。”李军突然拉住王蒙,很小声的说,“队长还没定由谁来负责这个案子的侦破,我们还是想清楚,这种弃尸案可不好破,光查身份就要很长时间,压力一定很大。”

“嗯。”王蒙点了点头。

死者的尸体没有穿任何衣物,被分成七部分:两只胳膊从根部被肢解;两条腿从胯部被肢解,同时又从膝盖部被分开;身体只剩下脖子至腹部、臀部;头部、双手、双脚不在现场;尸体各个部分的表面有些湿滑,没有血迹。死者确认为女性,年龄大约从二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具体年龄还要等法医进一步认定。现场没有血迹,所以案件已被认定为弃尸案。死者尸体的各个部分相聚不远,但毫无规则的丢弃,初步怀疑是被凶手从大桥上方扔下。除了被肢解的死者尸体之外,现场没有发现其它证物。位于尸体上方桥梁的路面,也被查看过,没有发现特别的车轮痕迹。虽然在郊外,但这里是西安向东出口的主干道,来回车辆很多,痕迹早已被掩盖。

所有的警员已围拢在一起,正在讨论案情。

“因为尸体的血液已基本凝结,根据凝结的程度,初步判断死者是在死亡后被肢解。死者脖颈处有淤青,嗯……压迫窒息应是死亡原因,”说话的是法医,他正自己示范动作,“就这样,是用手。哦,从肢解部位的表面来看,应当是用利器所为,不过……”法医挠了挠头,“凶手应当很聪明,知道在关节处肢解。而且,双脚也被肢解,应该是知道脚趾上也有指纹的缘故。凶手力气很大,有多处被挥砍过的痕迹。”法医再一次模仿着挥砍的动作,“另外,根据尸斑的状态,初步怀疑死亡时间是在昨晚,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但具体时间的确认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嗯,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能够掌握的信息很有限。死者的头部、双手和双脚不在这里,一定在别的地方,能够找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身份确认是第一步。凶手一定期望死者的身份无法确认,所以才砍掉头、手和脚的。”队长摸着下巴,看着草丛中的残肢,“看来,这是件有难度的案子啊。”队长名叫王青山,从部队调至公安系统,战功卓著,于前年晋升为刑警总队队长,行事果断、有勇有谋。

围拢的警员们没人搭话。

“怎么?都怵了?谁来负责?痛快点!”王青山环顾四周,将手插到兜里。

“我和李军负责吧。”王蒙扶了扶眼镜,沉着的答道。李军在旁边看了看他。

“哦,王蒙,好样的!我就是这么考虑的。王蒙、李军,就定你们了!如果需要人手,局里会马上安排,你们放心!”王青山看了看王蒙和李军,用了些为官之道的说辞。

“是!”王蒙和李军同声回道。

以上对话完成之后,大家都期望尽快离开现场,因为死者的死状实在太惨。待现场清理完毕后,载着尸体的车已经离开,王青山在叮嘱了王蒙和李军一些注意事项后,也已离开。整个浐河,除了还在维持秩序的民警和围观的人群之外,只剩下王蒙和李军。

“你是怎么想的?死者的身份很难确认,这个你是知道的。茫茫大海,怎么去找一个连样子都不知道的人?我不是不想破这个案子,凶手确实很残忍,但也不必我们主动强顶。我不是不负责任,这个你知道。”所有人走后,李军冲着王蒙唠叨着。

“我们一起努力,凶手太残忍了,我实在看不过去。”王蒙解释着。

“行吧,也没办法了。快到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讨论讨论。”李军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五十二分。

“哦,我还有点事,晓梅明天就回来。她走之前叮嘱我要买的东西还没买到。下午我们局里会和吧。”王蒙答道。

“好吧。”

王蒙与李军分开后,独自开车行驶在路上。天空再一次飘着蒙蒙细雨,但北京吉普的雨刷并没有被开启,车窗早已被雨水打湿,透过车窗看到外面,完全一副朦朦胧胧的景象。王蒙坐在车里,胸部因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手有些发抖,额头和脸颊全是汗粒。突然,他身子前倾,喉结处一紧一紧的用力。他忍不住了,他快速打转方向盘,将车向右转至路边。北京吉普后方的两台车瞬间鸣响喇叭,同时快速向左转向,以避免和北京吉普相撞。三台车的车身后,溅起一大片水花。

王蒙跳出车外,跑向路边的大树旁,俯下身去。昨晚吃进的食物早已消化,只有泛白的胃液在努力向上翻滚。王蒙一下下努力将嘴张开,希望胃液尽快从鼻孔和嘴巴出去,胃和喉咙因强烈的抽搐有些疼痛。他的两眼已经模糊,泪水顺着脸颊滑向下巴。擦身而过的车辆发出的声响很怪异,被充斥在王蒙脑袋中强烈的耳鸣所遮盖。路过的几个行人转头看了看他,但他什么都顾不得。他只想大喊一声,但已毫无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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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senlaw酒精和烟灰
5 楼: Re:Re:Re:Re:情书(连载中... 10年04月09日16点11分


5

偌大的露天停车场空位已很少,虽说还不到下班时间,空中依然飘着雨,但前来购物的人很多。王蒙好不容易在东南角找到一处空位,花了五分钟时间调整方向,才将北京吉普放进去。他从黑皮夹中掏出五百元钱,顺便抽出信用卡,随手拿上路边买的矿泉水和面包,冒着小雨,朝停车场一端的家乐福超市走去。

这座于去年新落成的家乐福超市共三层,面积很大,位于兴庆路东头,已成为临近几个大片区老百姓的主要购物地。就在一个月前,还有一群学生在超市门前举了横幅、打着小旗,一面吆喝一面在向路过的行人派发宣传资料,期望让更多的人同他们一样抵制法货。然而仅仅过去一个月,家乐福的生意又同从前一样红火起来。王蒙小心避让着身边拥挤的人群,嘴里嚼着面包,向二楼电器卖场走去。

妻子昨晚二十三点多打来电话,叮嘱王蒙去买台空气除湿机,高度紧张的王蒙险些把这件事忘掉。近两天一直在下雨,确实很潮湿。他和李军分开,所提的原因并非借口,只是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急。他是实在撑不住了。

王蒙到达浐河之前,便有不祥的预感。张璇尸体不翼而飞,浐河出现被肢解的女尸,这难道是巧合么?他一路都在努力让自己逃出这一猜测,进入现场与老头开始谈话,让他不免紧张起来。而当他看到尸体右臀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和腋下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时,耳鸣声嗡的一下响起,瞬间填满了他的脑袋。尤其那颗此时有些刺眼的黑痣,他再熟悉不过。与张璇无数次缠绵,那颗黑痣总在他眼前跳动。王蒙不自觉的又将目光转到尸体的胸部,曾经被他抚摸过无数次的那对丰满的乳房,此刻只软塌塌向一边垂下。看着被肢解的尸体,王蒙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幕幕曾与这个身体共同经历的那些细节,呕吐感瞬时而升。他尽了最大努力以避免被同事发现,反复不停的吞咽以强压下努力向上翻滚的胃液。他不敢多说一个字,狠狠的咬着牙齿。

因为恨,他杀了张璇,但那恨也是缘由他逐渐产生的对张璇最后已无法自拔的爱。看到现场的惨状,王蒙对张璇的自责、怜爱回到心中,这个神秘挪尸人也太过狠毒。张璇即使再不堪,也罪不至此。他不但期望自己能够掌控案件侦破进程,更期望能够用他自己的方式将这个神秘挪尸人给予应有的教训,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决定主动承担起这起案件的侦破任务。

王蒙定了定神,大口喝下瓶底的矿泉水。再次想起那些残肢,让呕吐感又一次升起。

事件发展至此,完全超出他的意料。王蒙重新整理思路,综合之前分析,这个神秘挪尸人在他脑海中被大致勾勒如下:有抽烟的习惯;力气很大;与张璇一直保持某种神秘关系;一直被张璇威胁而做出不得已的事,所以对张璇恨之入骨;知道王蒙和张璇的那处小屋,并且从张璇那里获得过钥匙;因为被张璇威胁而做过不得以的事,所以害怕张璇的死给他带来某种损失,他便不惜肢解尸体、隐藏张璇身份,进而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同时,间接的保护了王蒙;是否会以张璇的死来威胁王蒙,尚难以判断。

总之,王蒙暂时是安全的。

到底解决一道难以解决的难题更难,还是制造一道难以解决的难题更难?这个问题再次浮现脑海,让此刻的王蒙有些无所适从。现在的他,既要解决难题,又要制造难题。

想着这些的王蒙看了看表,十四点十六分,他随便挑选了一台价格适中的抽湿机,便快速向收银台走去。他要尽快赶回局里,因为他不能让李军的调查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身前还有六位顾客,王蒙站在后面,有些无精打采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收银员是位二十上下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辫、画了淡妆、身材有些微胖、穿着带有家乐福标志的工装,正动作纯熟的划价、找零,身旁的收银机正机械的发出“嘟——嘟——”的声响,收银机的右侧放着一串钥匙;面对女孩儿的顾客,是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衣黑裤、头上顶着三七分发型、脸颊旁留有很长的鬓角。王蒙看在眼里,脑海中现出两个点:钥匙和中年男人。

他和张璇租住的小屋中,留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电脑台的抽屉里。张璇尸体的不翼而飞让王蒙一时想不起这把钥匙的存在;而今早两次在楼梯间遇到的中年男人,总让他有些心烦。想到这里,他决定今晚回小屋确认两件事。





西安市公安局位于市中心西大街,靠近钟楼、鼓楼西侧,大门外挂着白底黑字门牌,宣示着围墙内一座五层高的灰暗大楼与周围商厦的区别。围墙内摆放着各色警车,以现代四驱和北京吉普居多,右侧靠里放着一辆奥迪,是局长的座驾,奥迪旁边停着李军的MAZIDA6。王蒙将车摆放在MAZIDA6旁边,径直走进警局大楼。

刑警总队办公室占据了整个四楼的大半工作区域,双排摆放的办公桌让这里井井有条,李军正坐在靠窗的角落,对面则是王蒙的办公桌。窗外的雨大起来,办公室内也可听到雨水哗哗的声响。

“嘿,考虑的怎么样。”王蒙尽量让自己放松些,边说边坐到椅子上。他的办公桌不大,上面摆满了文件和资料。右手边并排排列的两个文件盒里放着厚厚两叠案件记录,旁边是一个水晶烟灰缸,前方是一台电话机,电话机左侧是一本老式台历,再向左是一摞旧报纸,报纸上搁着两本小说,——《沙器》和《嫌疑人X的献身》。王蒙很爱看推理小说,一买就是几本,可最后总是被别人先抢着拿去,《沙器》正读第一遍,《嫌疑人X的献身》正断断续续读第二遍。

“有情况。”李军自顾自的说道,面无表情。

“什么情况?”王蒙赶紧问道。

“老王刚打来电话,发现尸体阴道内有残存的精液,正在化验。”老王本名王睿,是西安法医界有名的前辈,已年逾六十、就快退休,曾多次协助刑警总队破获多起大案,以专业经验配合精准分析著称,五十岁后接连出过三本学术著作,一时被国内法医界甚至医学界关注。出于均是学医出身的缘故,王蒙的妻子张晓梅对他也崇拜有加。王睿还有三年便退休,现在一旦有大案要案,警局都会安排他具体负责尸检工作。

“哦?”这个新信息出乎王蒙预料。这个精液应该是……那个与张璇交往的同事,昨晚在酒店与张璇单独相处一个多小时,他是张璇见到王蒙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男人。

“进一步检验结果,明天就会出来。”李军将头转向窗外,看着秃秃的树枝和一串串雨珠,“东西买到了?”

“嗯,除湿机。老婆昨晚打来电话叮嘱要买的。”

“哦……这个案子很有难度啊。”李军搓了搓双手,看着桌面杂乱的资料。

“嗯。先等尸检结果吧。不过,我们先讨论讨论如何确认身份。估计尸检结果帮助不大。”王蒙开始抽烟。

“是啊……”李军看向王蒙,“说说你的判断。”

“尸体被肢解,头、手和脚都被砍去。凶手肯定期望隐藏死者的真实身份,估计真实身份一旦确认,凶手也会浮出水面。如何确认身份则是个难题。不过……”王蒙挠了挠头,在斟酌着谈话内容,同时心里想着精液的事,“凶手的性别还无法判断,单独作案还是多人作案也无法判断,或许有男性参与。从观察被肢解的残肢来判断,死者的体重不会很轻,况且还留下了精液。从残存的精液判断,死者在死前发生过性行为。一具女尸?身份是不是三陪小姐或妓女?”

“继续。”李军仔细听着。

“如果是三陪小姐或妓女,凶手或凶手之一在一段时期内都与死者保持过联系,否则凶手不会想办法隐瞒死者身份。那么, 凶手极有可能是与死者保持一种固定关系的嫖客,……或朋友。或许因为死者掌握了一些对凶手不利的证据,凶手产生邪念,将其杀死。”王蒙说完,看着李军。

“嗯,有道理。不过,你漏掉了很多。我以为你主动承担起这个案件的侦破,已经有了自己的分析。看来你考虑的并不是很多嘛。你平时的思维去哪了?”李军露出笑意。

“那说说你的考虑。”王蒙挪了挪身子,吸了一口烟。

“死者的尸体在郊外被发现,从现场观察,应是从桥梁上方被抛下,”李军模仿着扔东西的动作,“诺……在桥梁上方抛下尸体,而尸体被抛下时已是被肢解的状态,那么凶手一定需要交通工具,——机动车辆。”

“这个我知道,但现场已经查不到车轮痕迹。”

“是查不到,但有交通摄像头,你不记得了?你以前破获过的那起杀人案?”

“哦,记得。”王蒙笑了笑。李军提起的那起杀人案,是靠王蒙一个灵感才得以破获。此案的案发现场在一片居民区内,而靠近居民区的街道并未安装摄像头,无法直接找到嫌疑人到过现场的证据,而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又毫无漏洞。王蒙便提出一种假设,既然案发现场旁边的街道没有摄像头,那么由案发现场旁边街道出发后,嫌疑人可能出现的街道是否会有摄像头?如果嫌疑人出现在某一摄像头下,他的不在场证明便不攻自破。果然,经过两天便在相隔三个街区的十字路口摄像头下,找到嫌疑人身影。非常自信的王蒙又喜好虚荣,他事后还将这个案件同他的亲戚朋友乃至张璇说过。他当然记得。

“凶手在深夜将张璇的尸体弃于郊外,虽然郊外没有摄像头,但我们可以通过市内的相关路线来查看监控录像。”李军自顾自的说道。

“没错,但那起案件是我们已确认嫌疑人身份。而这起案件的凶手还不清楚,怎么查?”

“你别忘了,是深夜弃尸。街上的车应该不多。”李军笑了笑。

“为什么判断一定是深夜弃尸?”

“尸体被切割部位没有发现被野猫或野狗啃过的痕迹,那里应该会有些小动物吧?”李军摸着下巴。

“应该会?如果没有呢,那个老头不是说不会有吗?”

李军沉默不语。

“根据现场法医判断,死者死亡时间是昨晚,我看还是先等确定的时间出来再决定。如果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九点开始,那可有的查了。即使不考虑死亡时间,而只以野猫野狗来当作判定条件,如何确定查找时段?你别忘记,那里可是进出西安的主干道,即使到了凌晨两点,车还很多。况且……”王蒙挪了挪身子,“如果凶手是蓄意杀人,完全可以装一块假牌照。不行,太难了。”

李军的这些考虑,王蒙在前往超市的路上早已考虑到。神秘挪尸人既然在郊外弃尸,那么他一定会出现在相关点上,只要查找这些相关点的信息,总会有线索。但他不希望李军想到这些,如果神秘挪尸人被成功捕获,他自己也难逃制裁。至于王蒙自己的打算,他是希望通过监控录像查找车牌来获得相关线索,从挪尸人不是蓄意转移尸体而是临时作出决定这一事实判断,安装假车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于查找哪些车牌,王蒙已然心中有数,通过那三名与张璇有染的已婚男子获得可能的车辆牌照号,进而通过交通监控录像来查找当晚这些车辆出现的地点,最终确定挪尸人身份。只是他还需考虑通过监控录像进行查找的理由,怎么向同事解释车牌号码的来源?

“说的有道理。”李军看着王蒙。

“再者,尸体未必就一定是从桥梁上方抛下,或许这是凶手制造的假象。也许第一案发现场就在附近,附近有工地,还有不少村子。”王蒙吸着烟,看着李军,“更或许,死者并非西安本地人,也可能是外地人。死者与凶手一同坐车前往某一目的地,只是途径西安。在途中因种种原因,凶手将死者杀害、然后抛尸。”

“你的意思是,车辆方向也有可能是从其它城市进入西安的某条路线?”

“无法排除。”王蒙笑了笑,再次扶扶眼镜,吸了口烟。

“嗯,有这种可能性。”李军陷入沉思。

“你怎么会想不到这些?”王蒙看了看窗外,闭了闭眼睛。

“哦……呵呵,太想破案了。”李军笑了笑。

“说说你考虑的步骤。”王蒙接着说道,将烟大口吐出。

“哦,我的考虑是:确认身份和查找凶手一同进行。如何确认身份?首先,通知市内所有派出所最近一个月内所有的人口失踪案,——失踪者特征与女尸相符的——都汇总到我们这里;第二,问问头儿,是否需要登报;第三……”李军笑了笑,“——就是你说的,我们主动排查市内所有宾馆、桑拿和街边按摩房,看是否有失踪的三陪小姐或妓女;第四,我想到了第一案发现场就在附近的可能性,需要安排人手去附近进行调查。至于凶手的查找,先放一放,你说的有道理,通过摄像头来查,太冒险了。”李军所谓的“太冒险”,是指如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而一无所获,上面不会有好脸色看。

“人口失踪案的排查范围再扩大一些,看是否需要临近的几个市协助。”王蒙吸了口烟,看着李军,“虽说范围很大,但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嗯,先安排西安本市吧,如果毫无结果,再扩大搜索范围。”李军接话道。

“查三陪小姐还有妓女,嗯……可以通过胎记和那颗黑痣……”王蒙自顾自的说。

“什么?”

“哦,你没注意到吗?尸体身上有一块胎记和一颗黑痣。我当时注意到了,具体的身体特征还是等报告出来吧。对了,记得给老王去个电话,要在报告上注明死者身上的特别特征。”

“你观察的真仔细。”李军笑了笑。

“嗯,你觉得凶手大致会有什么特点?”王蒙也想听听李军的判断。

“哦,凶手应该很冷静、劲儿很大。哦,凶手之一……还应该很聪明吧。”

“怎么讲?”

“死者的双脚也被砍掉了。或许是我多想了……一般的小说电影都会描写手上的指纹而忽略脚指的指纹,但这个凶手并没有放过死者的双脚,很聪明……”说着李军看到王蒙桌面上那本《嫌疑人X的献身》,“对了,就像这本小说,里面的一个漏洞不就是主角为了销毁死者的指纹而只烧掉双手吗?你还专门提过。”

“是啊……你的意思是,凶手很专业?”王蒙也看了看桌面上放的小说,他在尝试回忆一些细节。

“不是专业,这个并不需要专业知识,我指的是——聪明。”李军冲王蒙点了点头说道。

“嗯,是很聪明。”王蒙扶了扶眼镜。

“那就暂时先这样吧。先通知所有派出所,查看是否有相关的人口失踪案。我们一起去找头儿,请示一下能不能登个启示。通知铲河附近几个派出所,排查一下周围情况,看看是否有疑点。至于排查宾馆、桑拿或者按摩房,先等几天吧,如果没有相关人口失踪案再开始,很费人力。最后,等尸检报告,看看具体死亡时间。”李军说完,冲王蒙看了看,在征询王蒙的意见。

“也只能这样了。”王蒙将烟头掐灭,再次看了一眼《嫌疑人X的献身》这本小说,他总觉的哪里有蹊跷。

“对了,晓梅明天回来?”

“嗯。”

“别吵架了,晓梅不错。”李军说着,看向窗外。





整个下午王蒙和李军都在与西安市内和郊区的派出所联系,详细询问人口失踪案情况。王青山否定了他们的提议,建议暂缓登报,毕竟影响不好。王蒙预料到王青山会作出这一决定。一旦登报,如果案件无法侦破,警队的声誉将会受损。

王蒙下午四点五十分声称自己有事,便先行离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王蒙正开着他的北京吉普驶往张璇生前所在的公司。要尽快,今晚要做的事还很多。





[此贴被ansenlaw于2010-4-9 16:12:0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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