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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错误的相遇(人气:689)
 樱舞メ神月樱舞メ神月
1 楼: 错误的相遇 10年11月05日19点37分

                      错误的相遇 
                                                                                               文/御灵
     
                                                     
【宋涛】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坐在桌边的宋涛挥动修长的手臂将话筒举起。“喂,是哪位?”
“怎么······怎么是你!”宋涛脸色随即一沉,电话那头是他偷偷在外包养的情妇。
情妇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打电话到公司来,这一点宋涛倒是始料未及,好在他应变能力比较强,及时压低了声音并伪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才没有让其他员工起疑,但毕竟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眼角仍时不时地瞟向斜对面正埋首于文案的妻子。
“什么,你现在已经到大厦了?”宋涛深吸了一口气,拼命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那这样,你先到后门的逃生楼梯那等我,我马上下来找你。注意不要让别人看见,明白了没?”
嘱托完毕后,宋涛以微微颤抖的双手将听筒缓缓放下。
幸好自己守候在电话机旁,要是被妻子接到的话就麻烦了。
宋涛略感庆幸地长舒了一口气,但回想起来还有感到有些后怕。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搞的!之前我跟她再三嘱咐,不能打电话到公司来,现在竟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可恶,一定得下去好好跟她算账。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宋涛由最初的后怕转变为愤怒。他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一边整理着衬衫一边强挤出笑脸跟身旁的妻子说:“宋佳,有个大学同学过来玩,特地跑来看我,我下去跟他叙叙旧啊!”
妻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宋涛,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天气闷热,注意身体啊!”
“好的,那我走啦。”话音刚落,宋涛便提着皮夹迅速离开了房间。
随着清脆的“叮咚”声响起,载着宋涛的电梯已经抵达了一楼。离开电梯,宋涛先将皮夹塞进裤兜里,然后再次神经质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待确定仪表方面没有问题之后,他大步流星地跨向了后门。
转角处的后门楼梯台阶上果然站着一名长发披肩的女子,她冲走来的宋涛微微一笑,露出瓠犀般的洁白牙齿,尽管她把自己的外形打扮成类似十几岁年轻少女的模样,但依旧可以从那涂满脂粉的面庞上察觉到岁月的流逝。
“你终于来了!”女子亲切地问候道,但宋涛却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到她跟前,以右手托起她的下巴,严峻的目光直视着她的双眼。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突然打电话来公司?”
“人家想你了嘛!”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散发着玫瑰花香的手帕擦拭着脸颊上的汗珠,故作撒娇状地回答说。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跟我在一起上班,要是电话被她接到的话,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就······”宋涛欲言又止,并没有把话说完。
“不要生气啦,”女子主动塞给宋涛一瓶冰红茶,“先喝口饮料消消气嘛。我承认这件事做得太过鲁莽了,其实,我只是想如果我们一直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被你老婆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向她坦白,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一起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我和她离婚?”宋涛大声责问道。
“嗯,没错。我知道你背着她做出这种事,内心肯定会有所愧疚,假如你没有勇气向她坦白的话,那我就替你跟她说明真相好了!”女子天真地回答说。
可恶,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选择跟她发生关系,只是纯粹觉得好玩而已,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对我产生了感情。怎么办,此刻若严辞拒绝的话,说不定她今晚就会打电话到我家中来表明真相,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棘手了,目前还是以稍微委婉一点的话语来打消她的念头吧。
“你听好,目前我还不打算让我们之间的恋情公开化,毕竟是已经构建了四年的家庭,我不想轻易把它拆毁,和她离婚我真的还没有考虑过。十分抱歉,但我对你的爱······”
“骗子!原来一年前你对我说的话都是花言巧语,原来你对她仍旧恋恋不忘,说什么‘在我心目中你早就是我独一无二的女神’,切,都是骗人的鬼话!”女子将自己的单肩包甩在地上,双手使劲拍打着宋涛的肩膀,看起来似乎有些情绪失控。
“冷静一点!”宋涛猛吼了一声,“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对待这种爱情纠葛,金钱往往是最有效的解决手段。
“我才不稀罕你的破钱!我只要你爱我,疼我,和我结婚,”女子疯狂地摆动着脑袋,几分钟前还柔顺漂亮的长发顿时变得凌乱不堪,“你要是不答应离婚的话,我今晚就打电话给她!”
糟糕,一直担心的棘手情况果真出现了。宋涛心头猛然一颤。
“你给我冷静一些!”宋涛尝试按住她的肩膀,希望她恢复理智,但女子显然已经被渐行渐远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身子反而扭动地更加厉害了。
“你放手,放手!”女子拼命挣扎着想挣脱开宋涛的双手,但宋涛的手指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衬衣,根本无法摆脱,转眼间,宋涛与女子在台阶上拉扯在一起,女子的长发随着强烈摇摆的脑袋上下舞动。
也许是在缠打过程中高跟鞋不慎踩空台阶,女子忽然间竟失去重心,纤细的身体以近乎与地面平行的姿态重重摔落,宋涛出于本能想拉住她,但双手由于过度紧张而沾满了汗渍,根本无法牢牢抓住她的双手,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头栽了下去。
宋涛第一时间跳下台阶查看女子的伤势,女子应当是头部率先着地,但瓷砖上并没有任何血迹,宋涛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没事吧?”宋涛轻轻拍打女子的脸颊,但女子却依旧纹丝不动地躺在地板上,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难道是昏过去了,还是······
宋涛不敢再往下想了,不过再怎么害怕也得做出确认,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向女子的鼻孔——没有呼吸的迹象,再测试一下脉搏——也没有反应。
血淋淋的现实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砸进宋涛的脑门。
——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宣告死亡。



                                      【赵川】
“喏,来瓶冰红茶。”赵川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标有“再来一瓶”符号的瓶盖抛到了杂货店柜台上。
一名年轻女子趴在玻璃柜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听到了客人换饮料的要求后才懒洋洋地扶起身来准备做生意。
“快点,怎么这么磨蹭?”望着店门外火辣辣的太阳,赵川不住地掀起衬衫衣领来制造几乎没有任何效果的凉风。
女子揉了揉迷糊的双眼,随手捏起瓶盖看了一眼,“咦,这不是去年的中奖瓶盖嘛,怎么来参加今年的活动?”
“什么?去年的?”赵川一脸不相信地从女子手中夺回瓶盖对着阳光研究起来。
果然盖子内的兑奖截止日期显示为去年的八月十五日,这的确是一个过期的中奖瓶盖。
赵川脸上的表情由烦躁急速转变为了恼怒,他狠狠地将过期瓶盖砸向了地面,“那我重新买一瓶!”随即又从口袋中抽出一张面相破旧的五元钱,愤怒地甩到了柜台上。
女子倒没露出任何不快的神情,只是默默背过身从冰柜中取出一瓶冰红茶,将其与零钱一并交给了赵川。正当赵川将找来的零钱塞进裤兜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往常挂在裤兜旁的手机不见了。
 “咦?手机不见了?”
赵川警觉地扫视了一下柜台——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女子也主动站起身来配合寻找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手机的踪影。
看来不是在店里丢的,等等,刚才我在津滨大厦蹲点时好像曾小睡了一会,肯定站起来的时候把手机落在那了!想到这里,赵川立即转身跨出店门。
“哎,你的饮料还没拿!”背后传出女子的声音。
“嗯,谢谢啦!”赵川返回身一边接过饮料一边心不在焉地答谢道。
离开杂货店,高温再次席卷而来,赵川灌了一大口饮料后向杂货店门口的公交站牌走去,津滨大厦离这里大概有两条街的距离,但站牌上却显示到津滨大厦还有四站路,仔细一看,原来公交车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并非直向行驶,而是右转先经过米仓银行、中华门、元鑫街再转回津滨大厦,也即是说,如果坐公交车的话要兜一个大圈才能抵达津滨大厦。自己的手机虽然已经年代久远,但好歹也值个千百块钱呐!如果放任它落在那儿慢悠悠地乘公交车去找,说不定会被哪个运气爆棚的人提前拣去。
考量再三,赵川最终决定放弃乘公交车前往的计划,选择徒步跑到津滨大厦。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名职业小偷嘛,在一次又一次工作中所锻炼出来的健壮体魄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了,相信凭借自己不输给长跑运动员的出色耐力,即便是保守计算,最多也只需花费五、六分钟即能赶到津滨大厦。
赵川迈开两条长腿向前飞奔,偶尔路过的行人均以诧异的眼光打量着这名在太阳底下跑得飞快的男子,不过,赵川此刻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的眼光,他现在的内心正被一股强烈的悔恨感笼罩着:按照以往制定的行窃计划,他应当先在有钱人出没的地带蹲点来物色合适的对象,然后再跟踪锁定的对象进行进一步的侦查,如果幸运得知锁定对象的家庭地址,就可以勘察住宅周边地形,再配合锁定对象的日常生活规律实行盗窃,然而今天早晨在津滨大厦周边蹲点时却忽略了天气的因素,没有将高达39摄氏度的高温纳入考虑范围之内可谓是他最大的失策。果然,仅仅在烈日下转悠了几圈,他便已经满头大汗,体力近乎透支状态了,无奈之下,他只得避开直射在身上的太阳光转移到大厦后门的逃生楼梯旁进行短暂调整,岂料一坐上冰冷的瓷砖,身心便完全放松下来,最后竟呼啦呼啦地倒在楼梯口睡起觉来,更窝囊的是,他还因为睡觉一事把手机给弄丢了,现在想来,真可谓是丢脸丢到家了!
一想到别人看到自己躺在楼梯上甜美地打着呼噜的姿态后捂着嘴偷笑的画面,赵川心中便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在愤怒的驱使下,他加快了步伐,似乎要将这满腔怒火化为前进的动力。
当赶到津滨大厦时,赵川有意看了一下手表——比预计时间还快了半分钟,看来自己还宝刀未老啊。
他抖了抖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赵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走向了大厦。
绕开戒备森严的前门,赵川直扑手机遗失的地点——后门,刚走近后门,右手边的公共厕所便飘出一阵难以形容的恶臭。
早晨来休息的时候怎么没闻到呢?难道是由于身体过于疲劳导致各部分机能出现了短暂性失调,想不出答案的赵川捏着鼻子踏进了逃生楼梯。
虽说是逃生楼梯,可是楼梯的扶手上已经沾满了一层灰,看来这里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人走动,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不远处大厅里安置的一排电梯吧。放着快速便捷的电梯不坐,执着地一层一层往上爬的人可以说是绝世罕见的老顽固。不过,既然后门无人走动,方才担心自己睡觉丑态被人看见的猜想就完全是多余的了,赵川不禁放下了悬在心中的磐石。
“哈哈,终于找到啦!”在楼梯口的角落里,赵川发现了自己遗失的手机乖乖地躺在一个冰红茶瓶旁边,“嘿嘿,虽然你不怎么值钱,但是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哦!”
手机失而复得,赵川满脸愉悦地溜达出了后门,或许是刚才一口气灌下那瓶冰镇饮料的缘故,胃部一股剧烈的抽痛感突然袭上心头。虽然厕所臭得有点离谱,但也只能凑合着用了,无计可施的赵川只好捂着肚子冲向了男厕所。
几分钟过后,赵川便带着一身异味离开了厕所,似乎是为了摆脱厕所散发的恶臭,他大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
“咦?”几米远的前方地面上躺着一个皮夹,在阳光的照耀下,镶嵌在表面的金属制皮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赵川怀揣着好奇心走向前去拾起皮夹。
刚打开皮夹,一叠百元大钞整齐地排列在皮夹内,从纸钞厚度上来揣测数目的话,起码也得有三千块,小偷出身的赵川根据工作时的经验作出这个推论。
再细细一翻,皮夹的隔层还有十几张各式各样的银行卡与信用卡,不过赵川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要密码没泄露,银行卡内即便存有百万也无济于事,相反,现金虽然数量有限,但是使用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风险。
任何人都喜欢做没有风险的事情,更何况以偷盗为业的赵川。
原以为又会是空手而归的一天,最终却时来远转,平白捡到三千块,真是人品小爆发啊!赵川喜滋滋地将皮夹丢进口袋,哼着小曲准备去迎接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且慢,刚才回大厦的时候皮夹还没有出现在这里,这说明在我进入大厦后门到离开厕所的短短几分钟内有人遗失了皮夹,不,也许那位粗心的失主还在附近呢!
赵川停住脚步,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出所料,十几米远的草坪前停着一辆红色轿车,副驾驶座上依稀能看到一位女子的轮廓,此时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男子正一头坐进驾驶室,准备关上车门。
错不了!这周围并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而后门平时又没什么人走动,皮夹的主人肯定是他!
忽然,一个大胆的设想蹦进赵川的脑袋中:既然已经捡到了三千块钱,何不来个趁胜追击呢,顺藤摸瓜一路跟踪红色轿车,也许能找到他的住址呢,试想连贴身携带的皮夹都能随便丢失,那家中的防盗程度自然可想而知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旦机遇送上门来,就要牢牢把握。这便是赵川信奉的人生理念。
想到这里,赵川决定立即采取行动,他飞快地奔向路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你跟踪前面那辆红色轿车,我怀疑我的妻子正在跟那个男人搞外遇。”


 


                                        【夏悦】
“英国伟大的导演罗纳德?尼姆曾经说过:‘一旦你深入角色的内心世界,那么对我来说,演员则成为最重要的因素,并且必须完全围着演员转。’发传单也是如此,一旦你成为一名传单员,你必须深入角色,将手中的每一张传单充满诚意地发送到市民的手中······”
“喂,宋经理啊······嗯,我和小柯现在在太平东路······对!上午天气比较热,街上没多少行人······嗯嗯,大概还有七八百张吧,估计下午三四点就能发完······哦,好的,发完之后我们会回公司报到的,好的好的,没事的话就先挂了啊。”
随着挂断音的传出,夏悦将手机重新塞回裤袋里。
“真服了你了,竟然把宋经理跟我们的训话作为来电提示,要是被宋经理听见了,非把你踢飞不可。”
“哈哈,听见自己的语录被用作来电提示音,宋经理估计感动得泪流满面都来不及呢!”夏悦咧着嘴旁若无人地大笑道。当然,此处的“旁若无人”并不含有任何夸张的意味,事实上,空旷的人行道上的确没有其他行人。
“与这相比,我更感兴趣的是,如果经理知道分配给我们的上千张传单现在都乖乖地躺在废品收购站里,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感想就是叫我们立马卷铺盖走人!你也可以继续回家躺在空调室里养你的肥肉了。”
“哇!在这种大热天不许说‘空调’这个禁词,会引起我的无限遐想的。”与夏悦一样,刚从高考战场上退下火线的程柯挺着满肚子的赘肉,愁眉苦脸的抱怨道。
原本应该在家里好好享受高考后难得的闲暇时光,弥补在临战阶段脑中大量死亡的灰细胞,怎料一个亲戚突然打电话来说某家熟识的房地产公司缺人手,拜托夏悦前去帮忙,人家一番好意亲自打电话上门,总不能婉言拒绝吧,况且在这几个星期内,夏悦基本每天都重复着睡觉——吃饭——玩电脑——睡觉这种单调而又枯燥的生活模式。与其虚度生命,不如寻找刺激,夏悦经过反复思量后便一口气答应了下来,还拉上了同桌程柯一起去帮忙,身材肥胖的程柯起初尽管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在家人希望他打工减肥的强烈要求下,最终也只能委曲求全,勉强答应了。
不过,房地产公司虽美其名曰为“缺人手”,其实只是招几个替他们发传单的廉价劳动力而已,工作安排相当简单,就是每天早晨八点至下午四点,围绕着市中心各个繁华路段向行人分发手中的传单,倘若有行人对房子感兴趣,便要带他们到公司所在的楼层进行更深一步的咨询。现在看来,这种毫无技术含量且薪水低廉的工作实在是没有前途可言,也难怪他们只坚持了两天便纷纷缴枪歇工了。
“啊,好热啊!”行走在前面的程柯挽起手臂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随后打开矿泉水盖,将已经没有冰镇效果的矿泉水一饮而尽,“真好喝!”,他毫不犹豫地下了这个结论。
“那当然了,因为是我请客的嘛!”夏悦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看来他属于那种耐热性生物。
机动车道两旁的梧桐树投下的树荫几乎覆盖住了整条人行道,附近旧书店店主闲着无事与攒着芭蕉扇的老人依托树荫就地展开棋盘厮杀起来,夏悦并没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留步围观,而是继续沿着人行道前进,左手侧一家招牌艳丽的手机维修店紧接着映入眼帘,店内的老板娘正安逸地坐在充满冷气的房间内不知和谁煲着电话粥。
“从她那眉飞色舞的表情来推断,电话那头估计是一位花言巧语的小白脸。”程柯如此推断道。
“喂喂,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
“对,就是你这样的小白脸。”程柯不怀好意地一个劲坏笑,“你别害羞不承认,不然我们温柔可爱的秋萌小姐怎么会自动投送到你的怀抱里呢?”
“妒忌了吧!人家是深深感受到我人格魅力的伟大,才毫不犹豫地归顺于我的,不懂了吧!这就是人格魅力的伟大之处,切,被你说得好像我是摧花折柳的大淫魔一样。”
仿佛是为了嘲笑夏悦这番自吹自擂的大话,沉寂许久的蝉儿们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载满水泥的重型卡车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吱吱”声瞬间淹没在蝉鸣的海洋中,突如而来的蝉鸣声就如同在KTV一下子将静音调至最高,让人头眩目晕,夏乐和程柯也顾不上斗嘴,狼狈地跑向了十字路口。
此刻的十字路口丝毫没有高峰时段的拥挤,三三两两的车辆时不时无情打采地滑过,由沥青浇铺而成的马路仿佛脱离冰箱后快要融化的冰激凌般变得异常柔软,不断涌出的热气化作一缕缕青烟飘散在闷热的空气中。两位宅男兼路盲顶着烈日走近十字路口的标示牌,标识牌上以中文、英文、日文标注着眼花缭乱的街道名称。
夏悦眯着眼睛研究了片刻:“太和北路应该走这条。”
“可是你指的却是南边啊!”
“谁规定太和北路一定要在北边呢?”
“好像是没人规定耶。”程柯摇了摇头感觉有些自讨没趣。
交通指示灯的颜色由红色切换成了绿色,两人迅速过了马路。
抵达人行道后,正前方出现一幢蓝白色外墙的建筑物,这应当是六月份才竣工的鸿基大厦,虽说是大厦,但实际上却只有二十余米高,看来政府为了保护古城区而颁布的建筑限高条令的确得到了积极贯彻。
“阿悦!”
“嗯?”
“有一点我一直没想通,你说小萌家明明只跟公司相隔不到两条街的距离,为什么非要绕到太和北路来跟你碰面呢?”抛出问题后,程柯一把夺过夏悦手中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哎,小柯,说你肚大无脑还不信,我们俩现在可还处于地下恋情阶段,要是在她家附近约会时被熟人撞见怎么办,到时候可真是人赃俱获啦!”
“想不到你小子的反侦察技术还有两下子嘛,看来那些推理小说不是白看的嘛!”
夏悦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果然奉承话谁都爱听。
“嘿嘿,小柯,你跟着我学,当然是受益无穷啦!”
不知不觉已走到转角处,夏悦事先约定的见面地点就是右手侧的咖啡屋。以繁体字书写的“莲月堂” 三个大字镶嵌在咖啡屋外的招牌之上散发出古朴典雅的意蕴,配合着曲径通幽的玻璃幕墙,中国风韵味尽显无疑,店内灯光昏暗而又柔和,透过玻璃移门,可以依稀看见店内站着一位穿着粉红色POLO衫的年轻女孩,浅绿色热裤下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让人不禁产生鼻血上涌的冲动。
夏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朝咖啡屋内的女孩挥动着双手。女孩一直将目光锁定于眼前那尊造型独特的石灯笼,并没有注意到人行道上的夏悦,待她视线转移之际,夏悦已经推玻璃移门,大步迈进咖啡屋。
“嘿嘿,不好意思啊,迟到了十一分钟。”夏悦摸着头发向女孩道歉。
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女孩便是夏悦的约会对象,倘若换作其他女生,对于那些约会迟到的男生肯定会大声训斥:“讨厌!我最讨厌你这种不守时的人啦。”但她却对没有时间观念,约会从未按时出现的夏悦一直保持着宽仁态度。
“没事,这种情况我早就习惯了,交往这么长时间,你哪次约会是准时赴约的啊?”她淡淡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咦?小柯也跟来了啊!”
话题的主角——程柯此刻正大口喘着粗气,奋力推开移门踏进屋内。
“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们两人约会我去当电灯泡啊,这种苦差事我才不去干呢。”
“所以,我请你吃完午饭后,你下午就可以独自去泡网吧了!”
“嘻嘻,这还差不多,出来蹭一顿饭吃真爽,正好把我这几天消耗的能量补充回来。”一听见有免费的午餐,程柯便如同上了发条的玩具般活力十足。
“给!我特意带来的。”小萌翻开印有卡通章鱼哥的跨包,从里面取出两瓶冰红茶,“我不渴,你们拿去喝吧。”
程柯毫不犹豫地接过饮料一口气就喝光了:“好爽!”他添了添嘴唇似乎还感觉意犹未尽。
“喂喂,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至少也稍微客套一下嘛!”处于恋情光环包围下的夏悦兴致勃勃地揶揄道。
“切!我才不管这些呢!咱们快去吃饭吧,你看我肚子都瘦了一圈了。”
比划完自己的啤酒肚后程柯率先冲出了咖啡屋,看来美食的诱惑当真是巨大啊。
程柯选定了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韩国烧烤店,店堂坐落于马路对面,由于交通指示灯还停留在红色,三个人只能再静静等待几十秒钟。
这时,程柯左手边有一辆红色轿车放慢速度缓缓驶来,最后停靠于斑马线前。夏悦无意间瞥到了轿车,但下一个瞬间,他却再也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轿车车厢内转移出去。
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自己的继母竟然跟一名陌生男子端坐于桥车之中。



                                        【宋涛】
竭力搜寻自己脑海中有限的记忆,才发现像此刻单独面对一具尸体还是宋涛有生以来头一回遇见。
扭动的嘴角,歪曲的脸颊,从女子凝结于一瞬的表情上仿佛又回忆起她摔落于地面之时的悲惨画面。宋涛阖上眼睛,不忍卒睹。
悲剧既已发生,即便再怎么难以置信,也只能坦然接受。
宋涛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报警,但一个念头忽然涌上脑海:虽说她是由于踩空台阶才意外身亡的,但从某个程度上说,正因为我跟她在楼梯台阶上的纠缠,才导致她手忙脚乱间失足摔落,归根结底,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此刻要是报警搜查的话,身为她情夫的我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被妻子知道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可恶,早知道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我就不会跟她搞上任何关系了!宋涛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自责起来。
望着女子披盖于凌乱长发之下的衬衣,发现拉扯过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这样的话,警方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状态下的意外失足定案,况且在缠打过程中自己的指纹已经遍布于她的衣服之上,倘若警方利用高科技的手段来锁定犯罪嫌疑人可谓是轻而易举,想抛下尸体一个人逃之夭夭根本是低智能傻瓜才会采取的行动。
宋涛眉头紧锁,表情坚定地咬了咬嘴唇。
看来有必要将尸体一并处理掉,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利用轿车来搬运尸体了,所幸自己平时上班时都是把车子停在距离办公室比较近的后门,这样就可以避开人来人往的正门,悄无声息地将尸体运出大厦了。
就这么办,宋涛当机立断地做出了抉择。
正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一连串脚步声却从门外隐隐传来。
糟糕,有人来了!宋涛心中大喊不妙,他迅速抱起女子纤细的躯体,捡起地上的单肩包,闪进了后门旁边的公共厕所。
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人的目标到底是大厦还是公共厕所,如果他(她)的目标是大厦,那么警戒信号就可以暂时解除,如果他(她)是专程来上厕所的话,那我现在岂不是变成瓮中之鳖了,不,再仔细想想,这座大厦每层都设有卫生间,假如那个人是前往大厦工作的员工,那么他(她)宁可多花几十秒时间乘电梯去楼上干净的卫生间,也不会选择这个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除去大厦内的员工,平时还经常出没这个公共厕所就是对面那片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了,不过既然是工人,自然绝大多数应该是男性,如此推断,将尸体藏在女厕所里的安全度相对而言更高一些。
经过再三思量,宋涛终于作出了决定。他双手抱着尸体紧紧贴在女厕所的门后面,眼角则偷偷瞟向门外,一旦发现紧急变故,他便要化身为变态色魔袭击前来上厕所的单身女子。
不消一会,脚步声开始慢慢向厕所逼近,宋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发胀混乱的脑袋平静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利用腐朽木门间的空隙窥探着外面的动静:一名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正走向男厕所,他左手捏着几张餐巾纸,右手则一直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宋涛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已经十一点一刻了,马上大厦里的员工就将进入午餐时间,到时候这里的人流量将愈发密集,如果不趁他上厕所的这段时间将尸体顺利地转移到车上,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宋涛果断采取了行动,他先探出身子观察了一下后门附近的状况,待确定没有其他行人与车辆之后,他立即返回女厕所,将毫无生气的女子尸体甩到背上,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红色轿车前,放下尸体,取出车钥匙,打开后备箱,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成得干净利落,就在他准备将尸体塞进后备箱时,一个未曾预计到的难题却出现了——后备箱的容量根本放不下尸体。
可恶,千算万算,还是大意了!宋涛狠狠地甩下后备箱车门。现在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有冒一冒险把尸体放到副驾驶座上了,好在她摔落的时候并没有造成外出血,因此可以将尸体假扮成活人来欺骗车厢外的行人,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简单的自我安慰后,宋涛迅速将尸体搬到了副驾驶座上,随后他粗略地替尸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紧接着又帮尸体系上了多年未用的安全带,调节了副驾驶座的椅背倾斜角度,这样做是为了使尸体以向后倾躺的姿势固定在座位上,确保疲软无力的尸体在驾驶过程中不会四处晃动,处理完车厢内的事情后他又再次跑到后门楼梯口检查是否还有与死者相关的物品遗漏在命案现场。不过,除去倒在墙角的空饮料瓶,楼梯口并没有其他可疑东西,确认完毕后宋涛重新折回轿车,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完成这些工作才花了三分钟,果然越是临近危机时刻,人的潜力越能得到发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具尸体处理掉,不过具体怎么处理还是开车的时候再慢慢考虑完善吧。宋涛打断了不停涌动的思绪,一口气钻进车厢,驾驶着轿车离开了津滨大厦。
时值酷暑,街道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与车辆,因而不必担心副驾驶座上的尸体被提前曝光,但基于再三谨慎的考量,宋涛还是刻意减缓了车速,防止由于突然急刹车引起尸体头部倒下的现象发生。
随着前方交通指示灯跳跃到红色,宋涛将车子停靠于斑马线前,利用这短暂的间隙,他陷入了下一步思索之中。
一定要在妻子回来之前将尸体妥善处理好,并且不能让她觉察到任何异样,可是现在大白天的,把尸体藏到哪里去呢?毁尸灭迹听起来似乎很安全,但我根本找不到那种高温焚烧炉,因此这一招在现实中根本不具备可操作性,绑石块沉尸也不错,不过要是选择市内河道的话,白天实行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很可能会被别人发现,若选择农村附近灌溉用的河流,则提前曝光的可能性又太大,思前想后,唯有土埋是最适合的,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挖个深坑,我和这具尸体就彻底一刀两断了。
“嘟嘟嘟”,背后一阵噪杂的喇叭声将宋涛唤回到现实之中。
原来红灯亮了许久,他便迅速踩下离合器火速离开十字路口。
既然已确定了方法,就必须回家准备一下相关工具,不过在我的印象中,家里似乎并没有挖掘泥土用的铲子,哎,不管这些,总之先回家看看再说。
红色轿车灵巧地穿过太和北路,滑进了东吴大道,宋涛家的别墅就坐落于这一带的别墅区。
随着轿车的缓慢减速,在右手边出现一座由白色外墙包裹的建筑物,流畅的曲线型屋顶承载恢弘大气的庭院充满了古典情怀,似乎已完全吸收了北美建筑风格的精华,给人以简约大方的感觉。
宋涛把车稳稳地停靠在门口的草坪前,将尸体随身携带的绿玛瑙佛珠项链、翡翠手镯、单肩包、手机统统取出车厢,放回了家中。
要是在埋尸现场落下这些贵重物品东西就麻烦了。
不一会,宋涛便再次出现在门口,手中多了一个塑料袋,果然,如同他事先所预计的一样,家里并没有专用于挖土的铲子,找了一圈,仅仅收获到了几把小铲刀,不过,能够找到工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为今之计,就是要快点物色合适的埋尸地点,尽早把这具尸体搞定。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驾驶座上。
随着公路的不断延伸,宋涛驾驶的轿车翻过跨江大桥驶向远离喧嚣之地的郊区,原先宽敞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狭窄,两旁的风景由一开始的水泥大厦转变为连亘数里的农田,而宋涛选定的埋尸地点就位于这一片农田尽头的一座小土墩上。
眼见目的地越来越接近,宋涛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但双手由于一直保持紧握方向盘的姿势早已酸痛不已,正当他转动肩膀与脑袋来缓解长久以来积聚的疲劳感之时,眼角却无意间瞥到了后视镜。
后视镜上清晰映现出一辆墨绿色出租车。



                                       【赵川】
“小伙子,你就不要太伤心勒!要知道现在这年头啊,像未婚同居、婚外恋、同性恋这些破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发生在你身上,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哎,凡事看开些吧,要是真的不行,大不了就离婚嘛。看你长得还蛮白净的,应该还有很多女孩子暗恋你的哟。”
这个老伯到底有完没完啊,刚才我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来让他跟踪前面的车子而已,没想到竟然跟我扯起这些无聊的事情,不过,他的最后一句话倒还是蛮中听的。
赵川透过出租车的后视镜,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在浮现在镜子里的“英姿”。
的确是蛮帅的嘛,可惜懂得欣赏我的人实在太少了。赵川脑海中随机浮现出与心仪的女子约会时的画面,每当约会的聊天进程涉及到职业规划时,从自己口中蹦出的“无业游民”这四个字总是成为扼杀赵川幸福婚姻的绊脚石。
可恶,谁说我是无业游民,我可是有着正当工作的职业小偷!当然,若是对心爱女生摊开心扉,说出自己的真正职业,恐怕她们都会立即拂袖而去吧,对于这一点,赵川自然是心知肚明。
难道小偷就注定只能孑然一身嘛?赵川低垂着头陷入一片哀伤的情绪中。
“咦,好奇怪啊!”出租车老伯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你老婆坐的那辆车怎么开得这么慢呢?”
“哎?”被惊醒的赵川猛地坐起身子,“难道跟踪计划被识破了?”
“不可能吧,我的跟踪技术可是一流的,像那些侦探事务所啊调查外遇什么的,都是指名找的我。看,我还特地为他们印了名片呢!”
出租车老伯对此似乎十分引以为傲,他边哼着滥俗的口水歌边从车前座的一大叠名片堆里抽出一张递给了赵川。
赵川接过名片假装出研究了半天的模样,随后便带着“万分崇敬”的表情将名片扔进了口袋里。
无聊又八卦的老伯,快给我乖乖开你的车,要是跟丢了绝不放过你!赵川心中暗暗骂道。
显然刚才的对话已经将老伯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一面开着车子一面讲述着自己年轻时候的罗曼史,躺在副驾驶座上听得昏昏欲睡的赵川不禁产生了一种将他拖出车子,大卸八块的冲动。
随着几个红绿灯的切换,出租车紧随着红色轿车转入了东吴大道,最终红色轿车停在了一幢颇为气派的欧式建筑门口。
痛苦的旅程终于结束了,赵川捂着发胀的脑袋向窗外打探。
哇!那个男人竟然这么有钱,老子我果然没有看走眼!看到矗立着的豪华别墅,赵川血脉瞬间沸腾起来,刚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不······不!我一定要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
赵川拼命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之情,嘴角的肌肉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喂喂,小伙子,快看!那个跟你老婆有一腿的男人下车了!”
顺着老伯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从轿车上走下来了一名男子,但由于视线大多被停在草坪前的车身挡住,因此从出租车内只能依稀看见男子向别墅跑去的模糊背影。
“他看上去好像十分着急的样子,你看,连车门都没关上。”
连车门都没有关上,真的是粗心到了极点呢,不过那个女人还没下车,说明他只是暂时去别墅拿某件重要的东西,待会应该还会回来,等等,现在既然已跟踪到了男子家中,我何不趁他们都外出的机会去转悠一圈呢,说不定那个马虎的男人连防盗门都忘记关了呢。
对,就这么办。赵川立即采纳了刚在大脑里酝酿好的计划。
“谢谢啦,老伯,我决定就在这儿下车,亲自去找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理论。”
“小伙子,别这么客气嘛,下次如果还有我帮忙跟踪的话,记得打名片上的电话啊,哈哈!”老伯乐呵呵地接过赵川递给他的车费,继续哼着不着调儿的口水歌去寻找下一笔生意。
终于把这个啰嗦的老伯打发走了!赵川开始认真考虑起如何实施偷盗计划,他踮起脚尖悄悄向别墅走去,在距离红色轿车约莫三十余米的距离,恰好安置有一个街头电话亭,他便闪进电话亭一面佯装出跟友人聊天的模样,一面密切注视着别墅门口的一举一动。
大概只过了一分半钟,男子手捧一个塑料袋重新出现在赵川的视野里,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焦虑,行走时的动作也给人以惊慌失措的感觉,他拉开车门,爬进驾驶座,匆匆忙忙地将车开走了。
随着轿车的身影逐渐远去,赵川才从电话亭里钻出来,正大光明地迈进了别墅庭院。
这座浓郁着欧美风格的别墅除去玄关以楠木制造的大门外,并没有其他的出入口,而此刻那扇大木门正以牢牢锁住的姿态面对着心怀不轨的行窃者。
“看来他并没有粗心到忘记锁门。”
赵川检查完大门后并没有因为先前的美好设想落空而垂头丧气,他思索了片刻,开始对别墅的东、西侧展开进一步勘查。
由于别墅正门开在南边,这样东、西两侧的采光效果势必会受到影响,基于有意增强建筑采光性的考量,设计师便在东、西两侧各设置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不过,这两扇落地窗虽造型华丽至极,却与那些老式窗户的防盗效果相差无几。经过赵川的反复观察,最终决定以落地窗为突破点。
作为一名已有了五年盗龄的职业惯偷,像“钻孔插销”的撬窗方法赵川早已谙熟于心,使用起来更是随心所欲,果然不消几分钟,那扇形同虚设的落地窗便缴械投降了。
跳进房间,一片淡雅温和的墨香味瞬间围绕住赵川的身体,排列在他面前的一列书柜整齐收藏着尚未拆封的精装文学作品。
“哎,可惜啦,这么多的好书居然遇到了一位附庸风雅的主人!”赵川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番。当然,他此刻的任务并非为这些书籍唏嘘凭吊,而是要寻找藏匿在角落里的现金珠宝,于是,赵川顺着走廊摸进了最具有搜查价值的卧室。
据说大多数人性格都是谨慎多虑的,特别是对身边的一些贵重物品,这种谨慎多虑表现的尤为明显。基于这种谨慎心态,他们会将那些贵重物品放置在自己双眼能够看见的区域——卧室,如此一来,即便窃贼半夜光顾,也不敢堂而皇之地闯入主人居住的卧室翻箱倒柜,但对于赵川——这个已对白日闯习以为常的大胆窃贼来说,这种行为反倒替他省去四处搜索的时间,一上来便可锁定目标直奔藏宝地点。
一脚踹开卧室虚掩着的木门,赵川以一种野蛮的姿态宣告了自己的到来,他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发现床头柜、衣柜全都敞开着,床上散乱地丢弃着一堆书籍,这番景象与刚才书房内井井有条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在赵川到来之前房间已被人洗劫一空。
应该是刚才那个男人在这里翻寻东西后所留下的痕迹吧。
赵川随手拿起一本丢弃在床上的书籍,一看题目——《胎教的美育原理与方法》。
真是一本无聊至极的书!他随手把书扔进了书堆里。显然,对于现阶段的赵川,只要是与婚姻和孩子相关的事物他都是极度抵触的。按照中国人的惯性思维,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趁着自己年轻先在事业上闯出一番名堂来,将来再考虑构筑家庭的事情,反正只要有了钱,不怕搞不到女人。在这种理念的贯彻之下,“脚踏实地,好好做贼”便成为了鼓舞赵川不断前进的精神动力。
好,接下来开始有趣的寻宝游戏咯!
一旦沉下心来工作,赵川可是丝毫不带马虎的,只见他熟练地拉开床头柜,以惊人的速度翻阅着里面的物件,不一会,便已斩获到两只铂金戒指,可谓战果颇丰,当然,赵川绝不会就此满足,他接着将目标锁定于床头柜旁边的大型衣柜。就一般情况而言,大多数人家的衣柜都需要使用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因此他们会把比较值钱的物品放在衣柜里,每天早晨,也可以利用更换服装的机会顺便检查一遍。不过,此刻摆在赵川面前的一排衣柜,却大大方方地敞开着,没有任何的防盗设施。
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急事,走得如此匆忙,竟然忘记把衣柜锁上,真是马虎到了极点呐!这次就让我给他好好地上一课吧。
赵川面带笑容地检查着衣柜里的各个角落,突然他的手触摸到了一大叠被报纸覆盖着的东西。根据长年工作上的经验来判断,这绝对是现金。他欣喜若狂地撕开报纸,果不其然,一大叠红通通的百元大钞展现在他面前。
这里少说也得有十万块,可以顶上我三年的总收入啦。哇哈哈,这下子彻底发达了!
赵川自打出生到现在,除了在电视机屏幕上看见过全副武装的警员往运钞车上搬运钞票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触摸到这么多的钱,更难以置信的是,获得十万块钱的整个过程出人意料的轻松,简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金子不偏不倚地砸在赵川脚边,仿佛是冥冥中早已编写好的剧本一样充满了戏剧性。
“寻宝游戏就此结束。”已经失去战斗欲望的赵川一边合上衣柜门一边作出游戏结束的宣言,他脱下医用手套,将十万块钱和铂金戒指装进随便找来的皮包内。
今天中午一定要大吃一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对了,好像太平北路那有一家不错的韩国料理店,哈哈,中午就决定去那了。
安排完午饭问题后,赵川紧接着开始设想将来如何挥霍这笔意外之财。就在他即将离开卧室之际,眼睛的余光偶然扫过电视机柜下方的抽屉。
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赵川透过已打开至一半的间隙察觉到抽屉中似乎有异样,他走近拉开抽屉,一条绿玛瑙项链赫然陈列在抽屉之中,那一颗颗如佛珠般圆润而又光滑的绿玛瑙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夏悦】
夏悦双目圆睁,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轿车。
我的母亲,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现在的继母为什么会跟陌生男子在一辆车上?冷静一些,说不定继母只是在上班途中遇到了过去熟识的同学,于是搭顺风车去公司。不,绝对不可能,我记得继母所就职的公司应该在延庆中路那一带,而这辆轿车的行驶方向与公司所在地的位置完全相反。种种猜想接二连三地旋转回荡于夏悦脑海中,他剧烈晃动着脑袋想把这些胡思乱想全部驱逐出去。
“阿悦,你怎么啦,那辆车有什么不对劲么?”小萌似乎察觉到了夏悦的异状,主动询问道。
“嗯,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叫一辆出租车?我想跟踪那辆红色轿车。”
“咦?为什么突然要跟踪那辆轿车?”
“偷偷告诉你哦,其实阿悦有很强的跟踪癖哟。”程柯开起了拙劣的玩笑。
“快点去找出租车,马上要转绿灯了!”
看见夏悦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程柯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他敛起笑容,示意小萌分头行动去寻找出租车。
恰巧迎面驶来一辆挂有“空闲”小牌子的出租车,程柯立即向司机挥手示意,出租车便放慢速度停靠在一侧。
“快上车!”就在夏悦一行人挤上出租车的瞬间,交通指示灯也切换成了绿色,红色轿车发动引擎,慢悠悠地向对面驶去。
“叔叔,麻烦你跟着那辆红色轿车好吗?”夏悦似乎犹豫了一下,“我怀疑我妈正在跟那个男人搞外遇。”
“什么?阿悦,你妈不是两年前就离家出走了嘛!”
两年前,夏悦的亲生母亲由于丈夫的出轨,一气之下抛弃了这个家庭离家出走,至今依旧杳无音讯,在她走后一个月,夏悦的父亲就跟现在正坐在红色轿车中的女人结婚了,从此,夏悦的生命里便出现了一个继母。以上这些均是他不愿回忆起的痛苦往事。
“那个女人是我现在的继母。”夏悦回答的语气生硬而又冰冷。
“她该不会背着你父亲做那种事吧?”
“这正是我现在希望尽快确认的。”
“不要灰心嘛,说不定阿姨只是遇到小时候的同学,顺便搭车叙叙旧而已。”
“希望如此吧。”小萌努力尝试将事态往良好的轨道上带动,但收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小萌,你好不容易才请了一天假出来玩,却还要陪着我玩这种无聊的侦探游戏,实在是让我过意不去!”
“没关系啦,只要陪着阿悦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小萌再次以自己甜美的招牌式笑容来鼓舞夏悦。
出租车平稳地在空旷的道路上滑行,但车厢内的气氛却略显凝重,司机见状便按下电台开关,男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嗓音立即回荡在车厢内。
率先打破僵局的还是程柯。
“阿悦!如果她真的做出了背叛你父亲的事情,你接下来会怎么办?”
“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为······为什么?正常情况不是应该把真相告诉你父亲么?”
“哼,当初我父亲也是这么对待我母亲的,所以我想让他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夏悦的表情显得异常冷峻,“这个世界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容许自己出轨,却不允许别人背叛自己,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就应该多受点惩罚。”
“不过,再怎么说也应该稍微制止一下这种行为发生吧。”
“不,我认为婚外恋倒展现出了对自由爱情的向往,由于各个因素,很多人往往在结婚之后才发现自己接受的这段婚姻存在着许多缺陷,但是受迫于社会舆论和恋人方面所施加的压力,他们又无法以离婚手段来结束这段不完美的婚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婚外恋就粉墨登场了,”夏悦一本正经地述说着自己对于婚外恋的看法,“这样说,或许你们不大容易理解,通俗地说,就是——既然正常的婚姻生活已经不能带给双方幸福,其中的某一方便会借助婚外恋追求自己所向往的爱情,如此一来,名义上的夫妻称号便名存实亡,即便使用道德手段强行将婚外恋彻底切断,也无法挽回夫妻之间的爱情。”
“原来如此。”小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出租车以旅游观光车的速度在车道上不紧不慢地开着,接着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拐进了东吴大道。
“小柯!你有没有发现那辆红色轿车怎么开得怎么慢啊?”
“经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感到有些慢耶!”
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司机终于开口了,他张开低沉得几乎快令人窒息的嗓门说道:“你们难道忘记了上个月这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好像是一辆轿车撞上了超速行驶的大卡,当时轿车上的一对情人当场死亡,据说那个女的还是男人在外面包养的情妇呐,啧啧,有钱人就是爱享乐啊!或许是受那起事故的影响,最近大多数车子驾驶起来都格外小心,宁可放慢些速度,也不愿拿生命开玩笑啊。”
——又是婚外恋
一天之内居然遇到如此多的婚外恋话题,简直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个男人要是不那么花心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呢!”
“就是就是,现在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一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控制不住自己,”小萌皱着眉头下出这个结论,“嘿嘿,将来要是被我发现阿悦也干这种事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程柯在一旁捂着嘴发出“咯咯”的怪笑声,他拽住夏悦的手臂,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嘿嘿,将来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当心我跟秋萌打小报告哟!”
“切,她才不会听你的鬼话呢,我对待感情可是忠贞不渝的······”
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停靠在路边的绿化带一侧。
“怎么了,叔叔,难道他们已经下轿车了?”
“只有那个男的下了车,你继母好像还呆在车子里,现在那个男的好像走进了别墅。”司机指着远方伫立着的大型建筑物说道。
透过不怎么干净的车窗玻璃,夏悦将外面的具体环境仔细观察了一番。
在贴近东吴大道西侧的高级别墅区里出没的大多是有钱老板,这一点从十余米宽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式高档轿车上就可以看出,不过在这种贵族区域竟然安置了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旧式电话亭着实让人有种时空穿梭的感觉。
既然继母还呆在车里,那个男人估计马上还会回来,不妨继续坐在车上等待事态的发展。
果然不出夏悦所料,仅过了一分半钟,男子攥着一个塑料袋重新出现在了视野里,他钻进车厢发动车子向通往郊区的一侧驶去。
“快点跟上!”夏悦和程柯匆忙坐回座位,催促着司机紧跟上去。
“哦。”司机不慌不忙地踩下离合器,发动车子继续着未完的旅途。
“阿悦,你说那个男人要把你继母带到哪里去呢?”小萌询问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忧虑,“如果他真的跟你继母发展那种关系的话,应该带她进别墅才对啊?”
“可能,他们要先解决午饭问题吧!”话音刚落,夏悦便已察觉到自己提出的这种可能性基本被排除了。现在那名男子所驾驶的轿车正开往到处都是菜地农田的郊区——那儿根本没有一家像样的餐厅。
那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夏悦心中原先的震惊已经转变为不安,现今这份不安正如同吹起的氢气球般不断膨胀扩大。



                                      【终章】
路面由原先宽敞的公路转为泥泞不堪的田间小道,红色轿车在崎岖的小道上上下颠簸着,飞溅起的泥土夹杂着夏日里特有的闷热。
到了距离小山丘还有二十余米的一个下坡处,轿车却突然停止了颠簸,停在了一片金灿灿的油菜地旁。
驾驶轿车的男子下车甩上车门后一面朝着出租车走来一面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踪我!”
糟了!跟踪计划被他发现了。
眼见男子一步步向出租车逼近,夏悦只能选择与他进行正面对决了,他深吸了一个气先为自己壮胆,接着轻声跟小萌、小柯嘱咐道:“我出去看一下情况,你们就乖乖呆在车里吧。”
交待完毕后,夏悦挺起胸膛走下了出租车,准备独自迎接气势汹汹的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踪我的车子?”男子打量了夏悦一番后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想跟你车子里的那个女人说几句话。”夏悦并没有直视男子,而是将视线对准了红色轿车中的女子。
“你以为你是谁?”男子反问的话语明显带有攻击性。
“我是谁根本不重要。”夏悦丝毫没有理睬男子反而径直向轿车走去。
“不许过去,”男子一把拦在夏悦身前,挡住了他的前进方向。
“阿······阿悦!怎么是你?”或许是听到了外面发出的激烈争吵,继母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当她看到夏悦的那一刹那,原先温柔的脸颊竟如同石膏雕塑般变得一片僵硬。
“延馨,你······你们难道认识吗?”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嗯,他是我丈夫跟前任所生的孩子,”继母假装整理被微风吹拂而起的长发来缓解内心激增的紧张感,“阿悦,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刚才在市中心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恰巧发现你坐在这辆轿车里,出于好奇就一路跟过来了。”夏悦双眼正视继母,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情。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继母佩戴在胸前的那条闪着耀眼光泽的绿玛瑙项链。
那······那串项链,绝对错不了!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玛瑙项链,为什么现在会挂在继母脖子上?
然而继母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夏悦的异样,她眉毛微挑,紧接着问道,“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么回家后你是不是要把我和他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你父亲?”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跟他透露今天看到的任何事情的,要知道他当年也是这样背叛我的亲生母亲的,所以我想让他也接受一点教训,更何况,即便他知晓了你们之间的事情,也无法挽回你对他那段已经冷却的爱意,与其勉为其难地维持下去,不如趁早得到解脱。”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十分感谢你啦,阿悦,没想到你能这么理解我们俩,老实说,即使你今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他也没关系,因此我打算过几天就跟你父亲提出离婚请求。”
“是和这位叔叔结婚吗?”
“嗯,是啊!”继母羞涩地点了一下头。
“阿悦,你没事吧?”坐在出租车内密切关注着事态变化的小萌和程柯纷纷跑了过来。
“当然没事啦!”夏悦以招牌性的阳光笑脸打消了好友的担忧之情。
“咦,这位叔叔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走近的小萌仔细打量着男子俊朗的脸庞,喃喃自语,“啊!我想起来了,去年叔叔在我家杂货店买饮料时是不是发现自己手机丢了?”
“啊,你就是那名看店的小姑娘啊!我也想起来了,”男子猛拍了一下脑门感叹道,“当时,你还帮我找了半天来着。”
“怎么你们认识?”夏悦不解地问道。
“呵呵,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正好他买饮料时发现丢了手机,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咯咯,小川他平时总是丢三落四的,今年情人节时还把送给我的礼物弄丢了呢!”
“馨儿,你就原谅我吧,这次你的生日礼物我可是绝对没有弄丢啊!”话音刚落,男子从手中的黄色塑料袋中取出一个包装精巧的装饰盒,提到继母的眼前得意地来回晃悠。
“这里边是什么呀?”
“嘻嘻,现在还是秘密,必须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能让你拆开哟!”
“切,瞧你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我才不稀罕呢!”继母像个小孩子般地耍起了脾气,“诶,对了,阿悦,你跟你的朋友晚上没事的话,就一起吃顿饭吧!”
“啊,还是不要比较好吧,没必要我们这么多人去当电灯泡哦!”程柯在旁一个劲地揶揄道。
“晚上我们估计都有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谢绝继母的一番好意后,夏悦才猛然想起刚才困扰于心头的一团迷雾,“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弄明白,为什么当年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现在会戴在你的脖子上?”
出乎意料的是,男子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他嘴唇微颤,眼神散乱地盯着地面,似乎被看不见的恶灵附身了一样。
“咦,这串项链是小川去年送给我的啊!”继母一面摘下项链一面困惑地看着低垂着头的男子。
“阿悦,你怎么这么确定这条项链就是你父母的定情信物呢,要知道世界上跟这相类似的项链起码还有上万条呢!”
面对程柯的质疑,夏悦却神情淡定,他从容不迫地从继母手中接过项链,顺着绒绳一颗一颗转动着绿玛瑙。
“前年六月份,也就是我母亲失踪前的一个月,有一天晚上,母亲洗澡前将项链摘下放在大厅里,但父亲在打扫卫生时却不小心碰落到项链,搞断了绒绳,玛瑙珠瞬间散落在了大厅里,他们立即寻找,将大多数绿玛瑙捡了回来,但最后还是发现缺少了一颗。为了表达歉意,事后父亲特地到珠宝市场寻觅相同大小的绿玛瑙,但由于在外形上的要求太过于苛刻,只买到了一颗颜色较深的绿玛瑙来凑数。看,就是这一颗!”
果然,这一颗绿玛瑙的颜色远比其他的绿玛瑙要深得多,平时工作交谈之时,只要稍加注意便会察觉到项链的怪异之处。
“这条项链,我好像曾经看到过。”小萌摸着耳朵陷入回忆之中。
“不可能吧,这串项链我母亲可是一直贴身戴着的啊!”
“哇!我想起来了,前年暑假,好像有个阿姨曾经戴着这条项链到杂货店里买饮料,我记得她当时用刚中的‘再来一瓶’的瓶盖换了一瓶冰红茶后一起带走了。”
“那她后来又去了哪里?”
“她并没有乘车,好像是顺着人行道左拐了。”
“厉害啊,小萌!我太崇拜你了,前年暑假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关键时刻,程柯又跳出来瞎起哄。
“不是啦,我之所以现在还记忆犹新,就是因为那串项链上有一颗绿玛瑙的颜色比其他绿玛瑙要深出一块,感觉十分不协调而已。”
 “前年暑假······小萌!你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我母亲就是在那段时间离家出走的。”夏悦按住小萌的肩膀焦急地询问。
小萌不好意思地摇了摇脑袋,略带惋惜地回答说:“我只是对那件事有大致印象,至于到底是哪一天发生的真的是记不得了。”
“哎······”夏悦长叹了一口气,转而以以严厉的口吻质问男子,“为什么我母亲的项链会在你那里,为什么我母亲到现在还没有下落,你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可要报警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默不作声的男子。
男子沉默了片刻,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心理斗争,随后他将目光缓缓抬起。
“对不起,馨儿,事到如今,看来再也瞒不下去了,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在欺骗着你,我真正的职业只是一个为世人所不耻的小偷。没错,刚才我进入的那套别墅与我毫无关系,那只是被我利用来欺骗你的一个道具而已,至于送给你的这条项链也是我从那所别墅里偷来的赃物。去年夏天,由于一系列鬼使神差,我在津滨大厦捡到了一位有钱老板丢失的皮夹,接着跟踪他得到了他的家庭住址,成功潜入那幢别墅偷取了十万元现金与这条项链,事后,我又接二连三地继续潜入别墅行窃,并用获得的赃款添置了这辆轿车,前不久更是顺利地获得了驾照,我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你的出现,为了你,我现在已经放弃了偷盗事业,经过这么多年,我双手已经沾满了罪恶,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我想踏踏实实地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来跟你一起构建家庭。我之前对你撒下的谎言,全是为了能尽早和你结婚所设计的,一旦结了婚,我就会对你坦白一切,重新开创崭新的人生。今天我带你来油菜花地里其实就是为了正式向你求婚的!”
“小川,我喜欢你并非因为你的金钱,其实我早就派人调查过你的真实生活状况,但是为了维护住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构筑起来的感情,我并没有戳穿你苦心经营的谎言,我一直在等待你对我如实相告的那一天。”
“馨儿,真的很对不起你!”男子的眼眶上已挂满了泪珠,道歉的话语带着哽咽,让人不禁潜然泪下。
看来这名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项链的来源,原本欢快的求婚场面也被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夏悦心中不禁产生一股强烈的愧疚感。
“小萌我们回去吧。”夏悦打起了退堂鼓。
“阿悦,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什么真相?”夏悦追问道。
“我现在要说一件你可能无法接受的事情——你的母亲也许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咦,什么意思?”
“我刚才把之前得到的线索全部汇总起来,重新分析了一遍,得到了一个惊人的解答。现在我就把整个推理过程分析给大家听,如果有错误的地方希望你们能指出。其实这一系列事情的起源应该追溯到两年前的暑假:那天阿悦母亲到我店里买了一瓶冰红茶,随后她将买来的冰红茶打开,发现了“再来一瓶”的标志,于是她将瓶盖又换了一瓶冰红茶,并沿着人行道的左侧离开了。这里应当注意到两个细节,其一,她刚买的一瓶冰红茶还没喝完,却又去换了一瓶带走,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等饮料喝光之后或者下次光顾商店时再接着兑换,再加上她是女子,不可能像大运动量后的男人一样握着瓶口‘咕隆咕隆’地一口气灌下去,所以我猜想她肯定是把兑换后的饮料带给某人,这样她的行动就有规律可循了,我猜测她必定是去和某一个熟识的人物见面,若考虑到她那天的打扮特别年轻化,那么她的见面对象应当是一名男子,而且她应该对那名男子还颇具好感,否则也不会刻意带饮料给他;其二,她在离开杂货店后并没有在店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等待公交车,而是采取步行的方式走到约会地点,这说明阿悦母亲的约会地点应该在距离杂货店一千米以内的范围之内,如果超过这个距离,那么她宁可选择搭乘公交车也不会选择步行,至于这个地点的具体位置我猜测很可能是津滨大厦,因为这位叔叔刚才曾提到去年他跟踪一名老板到他家中偷取了十万元现金跟这条绿玛瑙项链,关键就在于这条绿玛瑙项链是阿悦父亲送给阿悦母亲的定情信物,阿悦母亲从未将这条项链放离自己身边,如此看来,大老板很可能跟阿悦母亲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而那天阿悦母亲的约会对象估计就是津滨大厦内的这位大老板。”
“前年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接下以冰红茶为线索,分析一年之后这位叔叔来到店里买饮料时所发生的事情。当时,这位叔叔走进店里,拿着中奖的冰红茶瓶盖来兑换饮料,我发现那是去年活动时的瓶盖,早已过期,就把瓶盖退还给了他,叔叔似乎十分生气把瓶盖砸在地上,然后又花钱重新买了一瓶,紧接着他就发现了自己的手机遗失了,在店里找了一阵后没有发现,他就跑到店堂外面的公交站台上,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看了一会站牌后又放弃了乘车的打算,选择了步行。”
“没错,你的记忆力真的很不错嘛!”男子估计认为要是换作自己的话,早就把这些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我一直好奇叔叔为什么原本打算乘车最后却又放弃了这个打算,思前想后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地应该是津滨大厦,津滨大厦到杂货店只有不到两条街的距离,他原本以为只需经过两站便能抵达津滨大厦,最后却发现公交车并非直线抵达,而是在十字路口要右转先经过米仓银行、中华门、元鑫街再转回目的地津滨大厦,这样花费的时间当然要比直接跑过去要多了很多,所以你当时才会出现那种奇怪的行为。”
“太厉害了,真的被你说中了!”男子惊讶得目瞪口呆。
“由于之前刚丢失了手机,因此他当时肯定会在脑海中竭力搜寻自己最有可能将手机遗失的地点,根据他锁定的目标——津滨大厦看来,他之前多半在大厦里逗留过,因此才会认为自己手机落在那儿,好,现在请大家牢记‘他之前曾在津滨大厦逗留过’这条推论,这在下面的推理中会派上用场。”
夏悦和程柯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小萌接着说道:“我们现在继续根据‘冰红茶’这条线索进行推理,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一直在考虑过期的冰红茶瓶盖的事情。就市面上的冰红茶来说,它们的保质期均为一年,而那个瓶盖的兑奖截止日期是去年的八月十五日,说明那瓶冰红茶差不多快要过期了,按照现在商铺进货的规律,应当不可能存在一年以前的冰红茶饮料了,除非那种饮料实在是无人问津,不过就我所观察的情况看来,冰红茶的销量一向很好,不可能存在一年前的存货现在还囤积在店内的情况。排除这种可能性,还剩下一种情况,那就是他获得瓶盖的来源并非是商店里出售的冰红茶,而是捡到的冰红茶空瓶。”
听到“冰红茶空瓶”这五个字,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耳朵企图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依照常理来说,街道上由于每天都有环卫工人打扫,所以不大容易了遗留下一年前的空饮料瓶,因此他手中的瓶盖很可能是在外面某个建筑物内部捡来的。”
“等等,难道不会是他从家里带来的吗?”
小萌面对夏悦的质疑,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她淡然一笑回答说:“不可能!如果瓶盖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说明他预先就有兑换饮料的打算了,那么他应当选择住宅区附近的商店进行兑换,不必跑这么远的距离专程到我家的杂货店里来,这一点就充分说明了当时他兑换瓶盖的行为属于突发事件,并非事前计算好的,也即是说,那个瓶盖应当是他那天在某个地方捡到的,临时决定兑换的。”
“原来如此!”面对这有力的论证夏悦彻底心服口服。
“我本来推理到了这儿就陷入了死胡同,无法进一步推导下去,但是刚才将这些线索全部汇总之后,才发现一个惊人的巧合:前年阿悦母亲带走的冰红茶瓶和去年叔叔拿来的冰红茶瓶盖都被同一根绳索串联起来,这根绳索就是津滨大厦。倘若去年叔叔拿来的冰红茶瓶盖来源于前年阿悦母亲带走的冰红茶瓶,就证实了阿悦母亲那天的确将冰红茶带到了津滨大厦,也吻合了我先前所得出的‘那天阿悦母亲的约会对象估计就是津滨大厦内的某位大老板’的猜测。”小萌终于结束了自己长篇累牍的推理演讲。
“你是说两年前阿悦母亲丢弃的饮料瓶时隔一年之后被他捡到了,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吧!”继母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心仪的男子。
“嗯,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但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老板在发现自己家中失窃之后,为什么没有通报警察,反而还让叔叔接二连三地继续潜入别墅行窃呢?”
“这一点我倒没有考虑到。”男子眨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小萌。
“我认为那位老板应该是害怕叔叔被警察抓住,要知道他是背着自己的妻子跟阿悦母亲交往,自然不希望妻子知道自己外遇的事情,而叔叔一旦被抓,盗取的赃物就要悉数返还,那么妻子便会知晓那串绿玛瑙的存在,联想到自己平时佩戴的首饰之中并没有这串价值不菲的项链,妻子肯定会怀疑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偷情。不过,除此之外,或许那位老板还有一个不能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
“可能那位老板与阿悦母亲之间产生了情感纠葛,他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将阿悦母亲杀害了,因此那串项链就是有可能证实阿悦母亲失踪真相的证物。更何况,阿悦母亲已经整整两年都音讯全无了,作为一名母亲,对丈夫的出轨再怎么感到愤慨,也不至于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完全无辜的阿悦啊,毕竟是骨肉亲情嘛!”
“不······不会吧,”夏悦被这个潜在的可能性惊出一身冷汗,“叔叔,你现在还记不记得那个老板的名字和他所在公司的名字?”
男子稍稍楞了一下,但迅即回过神来,说道:“公司名字倒不清楚,但我有一次潜入他家‘工作’时,翻到了他的身份证,我记得好像是叫,叫宋······宋涛。对,就叫宋涛!”
“阿悦,宋经理的房地产公司也是在津滨大厦!”程柯失声大喊道。
宋涛——津滨大厦——宋经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夏悦心头。
“快,我们快回津滨大厦,我要亲自去找经理问个清楚!”
夏悦正准备起身跑向出租车,男子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递给了他一张百元大钞,“你把钱给他之后坐我的车走吧,我和她也想了解这一连串事情的全貌。”
“嗯,那就麻烦你啦!”打发走出租车司机,夏悦一行人随即坐进男子驾驶的红色轿车中。
经过一番交谈后,夏悦才了解男子原来叫作赵川——一个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名字。由于赵川才刚刚拿到驾照,开起车子来速度慢得惊人,一行人就在这蜗牛般的蠕动中抵达了津滨大厦。
抬起手腕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夏悦按下通往十楼的电梯按钮,电梯匀速上升,不消一会便到达了目的地,离开电梯,走进一个挂有“承德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房间内,夏悦的视线越过专心工作的职员,发现了坐在角落椅子上手捧咖啡的宋经理。
他径直走到宋经理面前将手中的绿玛瑙项链丢在了桌子上,“宋经理,你还认得这条项链吗?”
“咦,阿悦,你传单发完了么?”
“请您先回答我的问题。”夏悦的语调坚毅而又冰冷。
“这条项链的确蛮好看的,但我的确从来都见过啊!”宋经理遗憾地摇了摇头回答说。
“其实这条项链就是从你家找到的!”夏悦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我们怀疑你丈夫与我母亲的失踪有关!”
接着夏悦将与自己母亲相关的案件分析翔实地复述给宋经理,宋经理在整个旁听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表情变化,她在听完报告后,似乎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啊,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他经常背着我在外面寻欢作乐,三年前,他在外面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从时间段来看,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你母亲吧,事后你母亲一直纠缠着我丈夫,最后甚至嚣张到打电话到家里向我示威,还说出‘让我快点和他离婚吧’之类的天真话语,我就如此回应说:‘如果我丈夫亲口跟我宣布离婚,我才会离开他身边。’我深深了解丈夫的性格,他虽然经常干出那么些荒唐的事儿,但是真正要谈到‘离婚’这个词的时候,就算借他十个胆也不敢主动向我提出,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预想,我丈夫并不敢堂而皇之地将他与你母亲之间的关系呈上台面,可惜你母亲却似乎一直没有放弃,她三番两次地打电话给我丈夫,希望他能鼓起勇气向我提出离婚,但我丈夫始终没有答应她。”
宋经理举起茶杯品了一口咖啡后接着说道:“后来好像是前年暑假吧,我丈夫在公司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后,跟我说是‘朋友过来玩,下去与他叙旧’,我注意到他的脸部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故意隐瞒了什么事情,于是我偷偷地跟踪他下楼,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后门楼梯那里,我看见了他跟你母亲纠缠在了一起,我悄悄地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谁知却被你母亲发现了,由于我的突然出现,她一时慌了手脚,竟然一脚踏空台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看到了这个景象瞬间吓呆了,迅速藏到了后面的角落里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好一会,我重新探出身来想查看她的伤势,结果却看见丈夫抱着她跑进了厕所,随后又有一个男子冲了进去,我出于不放心就一直蹲在角落等着丈夫再次出现,果然几分钟后,丈夫背着你母亲,把她运到了后门附近的轿车里,此时我才意识到你母亲可能已经死了,但我不知道丈夫到底该如何处理那具尸体,就叫了一辆出租车一直跟踪着丈夫驾驶的轿车,可惜后来我的跟踪计划竟然被他发现了,他停下车来把我从出租车拉了出来,并跟我老实交代了在外面偷女人的事情,不过,我丈夫一直固执地以为那个女人的死是他们之间发生的纠缠造成的,我就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母亲果然已经死了么。
一直祈祷不要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但真正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时,夏悦却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一切都仿佛是梦魇般虚无飘渺。
“那后来怎么样了?”继母接着问道。
“后来我们一起把那个女人给埋了,再之后我们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正常的生活。”
“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难道你们没有一丝忏悔之情吗?难道你不明白做坏事会遭报应吗?”夏悦诘问道。
“报应!哼,报应早就降临了,上个月我丈夫和情妇约会时遭遇了车祸,双双身亡,他竟然狠心地把我和不到一岁的孩子留在了这个世界上。”对话好像触动了宋经理内心的伤疤,使她陷入到了一片忧伤的情绪中。
“啊,怎么会这样?”想起几小时前司机在出租车内的话语,程柯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对了,一年前你家是不是曾经被小偷光顾过?既然你丈夫偷情的事情已经被你知道了,那当时他为什么不报警呢?”
“一年前,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公司里出现了妊娠反应,他立即把我背进了车里,由于临近妊娠后期,他在开车的时候尽量放慢速度来减轻我肚子上的剧痛,谁知粗心的我那天竟然忘记随身带着医疗卡,他只好开车回家去取医疗卡,可能是他当时过于担心我的身体忘记关上了防盗门才让小偷得逞的吧,晚上我们回到家中才发现家中很多贵重的东西都已经洗劫一空了,但丈夫考虑到我即将临产,要是贸然报警激怒了窃贼,或许会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做出报复行为,所以就一直隐瞒着没说。”
随着宋经理饱含情感的述说,当时的主角——赵川不由得低下了头,拉着继母默默离开了房间。
“原来如此,果然是我推理错误啊,”小萌撅着嘴自责道,“对了,阿姨!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你丈夫是在三年前跟阿悦母亲发生关系的么?”
“没错,是她在电话里亲口跟我说的。”宋经理轻声回答道。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既然当事人已死,再追究到底是谁的过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夏悦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就让它随着记忆被慢慢忘却吧。”
一连串奇妙的案件终于告一段落,夏悦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大厦前的人行道,刺眼的阳光晒在身上给人以被火焰炙烤的感觉,顺着人行道的树荫,三人缓慢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阿悦!”小萌一边低着头前进一边叫唤夏悦。
“嗯?”
“我想我们都误会你父亲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一直认为你母亲是因为丈夫的出轨而离家出走的,实际上,应该是你父亲先发现了你母亲的出轨行为,才决定在外面重新寻找真爱。从时间上来看,你母亲跟这位阿姨的丈夫发生关系是在三年前,而前年六月份时你父亲还跟你母亲之间的感情还十分融洽,这点从项链一事就可以推断出来,倘若那时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急速恶化,那么你母亲也不会接受你父亲重新帮她串好的玛瑙项链,这说明你父亲跟你继母之间的关系是那串项链事件之后才发展起来的。”
夏悦不禁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小萌。
“项链事件就好像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关系融洽的两人在项链事件后竟然反目成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种种疑点集中在那串项链上面,前面阿悦曾经跟我提过这串项链上的一颗绿玛瑙颜色特别深,是因为阿悦父亲不小心碰断了绒绳,将绿玛瑙散失在地上,最后有一颗没有找到,才特地去珠宝市场配了一个外形比较相似的玛瑙珠来凑数。听完这件事,我感觉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其一,绒绳一般是用羊毛和兔毛制作的,一般情况下,不用剪刀根本无法剪断,阿悦父亲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碰断呢?其二,绿玛瑙尽管散失在地上,滚落到各个角落,但是再怎么四处滚落,也还在局促在客厅这个有限的范围之内,只要有心寻找,肯定能够找到,更何况,阿悦父亲与其花费大量时间在珠宝市场寻找相似的玛瑙珠,不如静下心来再在家中仔细搜寻一遍。从这方面看来,你父亲所采取的行动严重违背了人类的常规思维,如果用偶然来加以解释未免太过牵强,所以我认为阿悦父亲其实是刻意剪断项链绒绳的”
“刻意剪断项链绒绳?”夏悦反复思索这句话的意义所在。
“对!他刻意剪断项链绒绳的目的就是要在绿玛瑙内安装这个东西,”小萌从口袋中取出刚在绿玛瑙中发现的微型监听器,“只要安装了监听器,就能监听到妻子在外面的所有谈话。或许他之前曾经听闻过有关妻子在外行为不轨的谣言,为了证实这些谣言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他处心积虑地安排了一场项链闹剧,没想到最后竟然当真验证了这些谣言,可以想象,他当时的内心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才决定放弃妻子重新寻找真爱,这时候,阿悦的继母就作为妻子的替代品出现了。”
“······”
“可是将监听器装在那颗颜色较深的绿玛瑙里风险未免太大了吧,要是我母亲心血来潮检查一番怎么办呢?”
“那颗绿玛瑙其实只是个骗局,真正的监听器是装在了普通的绿玛瑙里面的,那时候他之所以要把其中的绿玛瑙偷偷藏起来,就是为了将那颗丢失的绿玛瑙改造得能够容纳监听器大小后再混入真正的绿玛瑙之中,而那颗颜色较深的绿玛瑙则成功地吸引了阿悦母亲的注意力,使她忽视了在其他普通绿玛瑙上做手脚的可能性。”
“这么说来,我父亲通过监听父亲的言谈就能锁定她的行踪咯?”
“没错,从他在你母亲失踪两个月后就偷偷结婚的情况看来,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你母亲失踪的真相了。”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率先背叛对方的竟然是母亲······”夏悦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无助感,他此刻才深切体会到自己竟然生活在了一场巨大的骗局之中。
“看开些,阿悦,尽管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你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哟!”小萌鼓舞的话语又回荡在了耳边。
“我没事啦!只是有点无法释怀罢了。”面色忧郁的夏悦挥手向小萌告别,一直目送着她完全脱离自己的视线,“小柯,我们也走吧!”
“现在我基本上都饿得没力气讲话了,”程柯捏着已经瘦了一大圈的肚子抱怨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快找个地方解决吃饭问题吧!”
“好,好,现在就去那家韩国料理店。”正在这时,夏悦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秋萌啊,我今天发了一天传单都累死了!嗯,你明天有空啊?嗯······那明天晚上我们在中山东路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见面吧,嘿嘿,当然是我请客啦!”
                                                            (完)

[此贴被樱舞メ神月于2010-11-5 19:38:19修改过]
[此贴被樱舞メ神月于2010-11-5 19:39:3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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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糖没有葡萄干好吃额~

※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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