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析
当流星划破苍穹,华丽地穿越浓密的云层来到人间,有没有人想过它却免不了成为一粒不起眼的小石子。一时的光辉也总是被冰冷残酷的时间所慢慢冲淡,逐渐消逝。是否记得昔时名震一时的神探陈建?今日的落魄不禁使人心寒。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也许这早就成了他意料之中的命运。毕竟被他感化的人是少数,然而更多的等待着的是复仇。
夜深了,无比静谧。年迈的陈建平躺在破旧的单人床上,伴着呼吸的旋律不时发出喃喃梦呓,隐退后的他很少有像这样酣眠。
忽然,窗外雷电交加。骤起的狂风,肆无忌惮地吹舞着懦弱的旧窗帘。紧接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洗礼了这个僻静无名的小镇。
陈建隐姓埋名来到这里,若不是风雨的提醒他似乎真的会忘记十年前那个雨夜。一样的雷声,一样的雨滴,一样的黑夜。然而就是在那一夜,他把他自己最心爱的得意门生送进了冷冰冰的铁牢。这一夜,他从睡梦中惊醒更显得忧心忡忡。他梦到了,梦到了自己的那个的学生马炎龙来复仇了。惊恐不安的陈建坐起了身,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起了平日省吃俭用的烟,以此来等待黎明的降临,但是烟抽完了,这一刻却久久没有到来。
一道闪电透过窗棂,陈建的心随之颤抖。但一如既往的沉默,渐渐忘却了他的耿耿于怀。陈建不再麻木,决定不如坦然面对这个难以逃避的现实。
马炎龙,男,三十二岁,资深营销业务员。平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没有什么亲密的好友。偶尔几个熟识他的人对他的评价也都是褒多于贬。的确,他是个很守本分能静得下心来的人。高考失意那年,也是他巧遇陈建那年,却成了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不过也正是这一年,成名不久的他却被自己恩师无情地送进了铁窗。一时的利益熏心,默不作声地煽动着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作为一名侦探,明知故犯,在这十年的劳改中,他想了很多,也感悟了很多。他变得更加孤僻,更加萧条。
翌日午后,小镇上未散开的浓雾还很沉重。避暑的张周按耐不住长途跋涉后来到目的地的喜悦之情,不顾疲惫直奔旅店,打算洗个澡好好感受感受这美妙的时光。但是幻想终归是幻想,说破灭就破灭。忘了拉上窗帘的他边洗澡边感叹窗外风景良久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犯下的愚蠢错误。可是那时已经晚了,于是乎索性就随它去了吧。正当淋完浴擦身时,一个太过鲜明而显得不那么和谐的颜色悄悄透过了他的余光。是血,这是张周的第一反应。
匆忙套上衣服,张周猛地向对面一楼正对浴室的房间奔去。一时的冲动,他不顾一切撞开了门。一位年迈的老人压在书柜之下躺倒在血泊中,面色安详。张周不由一阵吃惊,竟然呆在那一动不动维持了数秒,占时忘记了自己救人的目的。老人看见他也不改色。直到张周想向前搀扶起老人时,老人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
张周一阵心寒,他被彻彻底底地震惊了。作为第一目击证人,他立马报了警。在警察还没到来之前,张周静下心来环顾四周。房间并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和压在老人还留有温度的尸体上的书柜而已。为了不破坏现场,张周忍痛任凭书柜陷入老人的身躯中,他只能撇过眼望着散落一地的书籍不忍直视老人。
数小时后,警方封锁现场。虽然只来了三个警员,但无不为老人安详的面色而感叹不可思议。录完口供后,张周破格被允许留在现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十年前大名鼎鼎的侦探陈建。作为一名推理爱好者,张周望着前辈的尸体被抬走心中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很快,警方联想到了刑期刚满在外缓刑的马炎龙。巧的是,不费多功夫他们在同一个镇上发现了他。
“你是凶手吧?”警官问马炎龙。
“不是我,警官。”马炎龙淡淡地说,似乎透着几分凄凉。
“自首还能量刑。”警官继续冷言相逼。
“在里面的十年,我感悟了很多。我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我很对不起我师傅,我不肯能杀他的。”马炎龙依旧解释。
“没错,他不是凶手。”一旁的张周深情地望着书柜,开口道:“人生就像是无数个平行线,你我的因缘就像是概率几乎为零的那个交点。生生死死何必太纠结,看淡一些。生命不过是起点和终点的连线,弧线再高也终将免不了与世长别,岂会徒悲留有夙愿?”
警官似懂非懂地听着,无言以对。
事后警方苦无证据凭着死者腕口的多条刀伤和腹部致命的伤口,以意外事自杀件告终。
从那时起,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周总是望着从前辈写字台后面发现并且悄悄带回来的那副三十二片的小型拼图,目光久久没能离开。拼图描绘的是一位老人抱着婴儿的温馨场景。在这个世上除了张周自己没有人知道,扣去一块块拼图底板上赫然用流畅的钢笔写着一段话语,阐述对人生的透析。那段张周曾经说过但却没有完全理解的话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