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声音的中心
王毅慈

铃声之音：午夜

　“这次又是谁啦！”说这句话的时候，尽管身体是瘫软无力的，但由于心情的极其焦躁才使得说话者的声音仍然处于一种有力，亢奋的状态中，不，准确来说，是一种抓狂。意识从“模糊”无限趋向于“发疯”的她，一个箭步直冲黑暗的客厅。
  在过去的七个小时里，她不止一次地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的声音。在她刚从学校里回来，还没来得及脱掉脚上的跑鞋时，第一个电话便毫无征兆地打来了。母亲在电话里告诉女孩今天因为公司里临时有事自己不能回来了。当然，女孩的父亲也来过了电话，就是在她正要将自己烧出来的饭菜当作晚餐吃下的时候，其内容大致和母亲的一样。一天之内，两个人都不回来，女孩感觉到久违的清净终于拥抱了自己，在这种极度轻松的状态的作用下，她以比平时快上一倍的速度将手中的碗筷以及这周从学校里带回来的戏服全部洗掉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三个电话又一次冲进了她的生活。校剧团的团长来电同她讨论女孩为学校新编话剧所写的主题歌歌词以及之后作曲是否要找人还是她自己担当的问题，两人在电话机旁足足呆了一个小时之久。在那之后，又来了好几个电话，有些是父母对女儿的关心，有些是朋友打来的。虽然，那都是些让人听来十分放松的，但数量之多，时间之久，让她实在难以忍受。听着那些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而来的声音，女孩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活体声音的中心，她的神经便是导线，耳朵是传感器。
   “父亲的声音是粗犷有力的；母亲的声音应该是柔和的，还带着些小姑娘那种娇滴滴的感觉；哥哥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像父亲，但一旦仔细去感觉的话还是能发现许多不同之处。”每次挂上话筒，脑袋里的数个神经元便会立马运行起来。刚才电话里说的内容以及说话者说话时的语气，都会在这种“工作”中“回忆”起来，为了不让这些声音这间产生混淆，女孩似乎对这些声音本身起了浓厚的兴趣。
　　可惜，这其中不包括“现在”。
　　“喂？”虽然心里对“接电话”这几个字已经产生了厌恶感，但想想，出于对打来电话人的尊重，她还是很客气地问道。
　　“你在哪里啊？”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男孩低沉的声音，但在女孩自己听来，这更像能用“窃窃私语”来形容。
　　“哥。”在感受对方的语气的过程中，女孩不禁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是自己的哥哥，而且还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她朝着黑暗中应该是厨房窗户的地方望去，外面的天空已经和室内一样暗了。大概已经到午夜时分了吧，女孩心里暗想。在这个时刻，，哥哥一般应该已经睡觉了，对于这个生活习惯，也是女孩在上次家庭聚会中无意间听来的。
　　“别跟我打岔。现在不论你在哪里，都给我马上过来，听到没有？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是女孩叫“哥”的声音太轻让处于对方位置上的男孩听不清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对方仍旧说着他想说而女孩自己不清楚的内容：“快过来吧，否则我就尽自己最大努力把他杀掉，然后把‘杀人罪’全全推到你的身上，我说道做到。”
   “哥！哥！”听到“杀人”二字之后女孩浑身不禁颤抖了一下，手掌与话筒手柄接触的缝隙间也感到有种莫名的潮湿感，而这些算不了什么。女孩大叫了几声“哥！”之后，最后她放弃了，因为当她准备再叫下去的的时候，话筒里已经充满了忙音。
   “哥哥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像父亲，但一旦仔细去感觉的话还是能发现许多不同之处。”虽然说不上有何不同，但刚才的语气还是能让女孩做出肯定的判断。对，这种判断让她的头有些发晕。尽管她一直想将这通电话以及前面所有的电话内容都当作一种声音来看待，不加理睬，但那种有别于睡意的痛苦感却一阵阵侵袭着她的大脑，女孩将手放到胸口，像是在体会着什么似的，表情凝重。从未有过的胆怯感随着每一次的呼吸钻进了女孩的心中，时间从挂上刚才那通电话开始算起，准确来说应该是从当女孩被电话铃从床上惊醒的那一刻开始。
   在女孩的哥哥还没有打来这个电话的几分钟前，她做了一个相对来说十分模糊的梦：一位男生被邀请到一个男人的家里，他们在一间像是卧室样的房间里聊了一个小时的话后，男孩起身走到电话机旁，他说要打个电话------不久女孩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这是巧合吗？不知不觉间，女孩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好渴
  
                                 王毅慈之音：剧团
  虽然，我在这个剧团里连半个职位都没有得到，但这并不能表示我对剧团漠不关心。通过之前的几部戏剧的演出，以及对平时的观察，我还是掌握了许多成员的特点，比方说，竹子名的编写剧本的能力不错，黄梦具有掌控舞台气氛的能力，对于表情的把握以及情绪的张弛程度是否有度，李艾树在这一方面很好得遗传了他母亲的艺术细胞，每次做都是相当的完美。但说到性格方面，以上这几位都比较好胜，爱在别人面前出风头，和他们交往起来，常常使我叫苦不迭，十分困难。但至于问道谁的性格最好，我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向你们，我的读者们，说出我的答案：恩乔。
　　她是位上海姑娘。
　　她现在现在就处于我视野的中央。
　　“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觉得团里有一个人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是看我一个人坐在下面寂寞，想要陪陪我吧，李艾树这位高个子男生将自己的剧本往台上一放便跳到了我的身边，他刚演完这场戏中他的角色任务。
　　“嗯，是一位女孩。”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我依旧将自己仅有的那点视线投向她这一边。
　　他似乎也顺着我的视线朝着舞台右手边的一把椅子上望去。“是呀，”他说道，“虽然看她平时不大说话，但看得出她的心情还是很阳光的那种，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对了，”话到此处，我的肩膀冷不防地就被他拍了一下，这股力量似乎带着一种不详的预感撞击我的心，又好像李艾树想让这股力量赐予他下面的话于动力那般，他这样说道：“你和她不是好朋友吗？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她今天为什么这么无精打采的？”
　　这是什么话，我本想反问他，照你的意思来说，难道就只有她是我的唯一的朋友吗，你们就不算了吗？同在一个家里的孩子为什么还要互相挑三拣四的？但仔细想想对方话中的意思，也对，自从漫长的白天开始，恩乔就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相互见到时，她也只是送来了一句“你来啦。”的话，虽然是同一个班级中的两个人，但今天的感觉却像是两个年级那么遥远。
　　“那你就下午主动和她说说话，聊聊天，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是团长的声音，他也变成了一个没事人似的坐到了我的前面。
　　“聊聊？搞什么啊，学校这么大，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们，知道的还好，要是来个不认识的而且还是喜欢‘传闲话’的那种，真不知道我要用多大的功夫去解释。”我对团长的观点表示出不满和质疑，“向来对男女生之间的某些细节
　　
　　
　　调查一个人被何事所困扰，其方法大致上有两种。其一是直接去询问当事人，这种方法对于调查者来说是方便了一点，但就现在折中情况来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原因就在于担心恩乔不肯告诉我，就算告诉我了，我就能全盘接受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走出排练室后，我孤单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站了一会儿，难道真让我去调查一下吗？光凭一张阴沉的脸他们就这么相信我一定能找出其中的缘由？我承认我从前解决过一些疑难问题的消息被学校和同学得知了，这也得拜那位三天两头就来这里打扰我的可爱女警官所赐了，但那些都是有线索可找的命案。一时间，我不但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比杀人事件更让人头痛的迷宫中，另一方面，我还发现自己正朝着女生宿舍楼那边走去。
　　天哪！我是不是疯了。尽管，我明白我这样做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不太会说话，连一个杀人犯都不敢坦然面对的人来说，和一群女生在一起，并想从她们口中得知一些情况，这，这不是在个自己出难题吗？
　　停下，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