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彩票
“有没有目睹邻街高速公路上的那起交通事故,距离这不远?死者是名乞丐,躺在马路中央被好几辆车碾得面目全非。知道的话请与警方合作。”民警突然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开始盘问。随之,些许的紧张之情不免油然而生。
“您是指那条高速吧?没有看见。”我如实地回答道。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小就在乡下长大。然而年龄的更迭,使我对命运的不满愈演愈烈,终于有一天这种感觉变得浓烈不堪,我下定了决心要提升自己,立志做一位合格的农民工。
掐指算来,我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已经有两三个年头了吧。唉!真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会成我人生的真实写照。原本的梦想也只能成为泡影,而可悲的是它却一直还缠绕在我的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
还记得刚进城的我总是幻想干他个几个月等赚了钱回村里买个贤惠能生的大姑娘给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大娃娃,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可谁又会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呢?真没想到农民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好说歹说一个包工头老乡收下了我,但好景却不长。先是施工没带安全帽被钢棍砸了脑袋进医院住了几礼拜,再者就是工作期间醉酒后发酒疯扰乱工队秩序。对了,重点不是这里,重点是包工头拖欠了所有工资。欠费不说还搞个人员失踪。就这样我花光了带来的所有积蓄,只好以沿街乞讨为生。
我每天都在回忆着每天都在后悔着,这两年下来要是在村里指不定能还能混出点名堂来,但现在却沦落到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起的地步。真是可悲至极。
路上的人流量一如既往量少的可怜,换了那么多条街还是依旧如此。难得有人从我面前经过也不会看我一个正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唉!结局从未改变过。
我无奈。
但这样也于事无补。回家的信念也随着时间,逐渐地消失不见。
直到那一天兴许上帝可怜我给了我一奢侈的机会。
那天,冬至日过去还不太久,天空中微微飘着几片雪花,望着一对对情侣穿行在街道两旁,留给我的却只有饥肠辘辘与寒冷交加的物质感受。我的大脑,我的内心早已变得麻木,像是生锈的发条,再也不能运转。眼睛也只为一件事物而再次发光,那就是钱,因为我太需要它了。
我裹紧破旧的棉衣外套坐在地上,呆呆地注视前方。身边的灰色毛毯是我的唯一家当。我从那下面取出乞讨的罐子,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这个时候,一位绅士站了在我的面前,但几秒后就离开了,走得那么匆忙,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我想他就是我的上帝,因为我的杯子里多了一叠纸钞。
我数了数,约莫有个五六张,虽然都是些零头但总比没有要强得多。
我数了又数,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不过最后还是把它们放回了杯子里。杯子里的那张彩纸顿时进入了我的视线。我小心翼翼地揭起它放在手里把玩起来。彩色纸方方正正,反面是一排排黑色数字,白底黑字格外惹眼。我这才记起,它的名字叫作彩票。
以前在老家,村长每礼拜都会去城里买一张回来,他说这可是个能生钱的玩意儿。有一次我去村长家求点事,当时他手里拿着张纸正闭气凝神地盯着电视屏幕。那是村子里唯一一台电视机,我不禁也被吸引了过去,但荧幕上只有几个小球绕着圆框转来转去的,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等了老半天,村长突然哈哈大笑,我百思不得其解。旋即,他告诉我说这是彩票,只要号码和电视上的一样就是中奖了。见他那么高兴,十有八九是中奖了,我笑了。他猛地点了点头说是中了五块,我又忙打听彩票的价格,他说要十块。他笑我的无知,我无知地笑他。
我用双手拍拍脸,这是彩票,不会错的。我开始窃喜起来,飞奔到最近的一家私人便利店。“不会错的,放在钱包里的彩票一定是中奖的,不会错的。”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脑细胞也为之慢慢苏醒了过来。
来到店内,我把彩票递给了老板,老板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当我们的视线重合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仿佛眼前这个人与自己曾经相识而且无比的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这就是既视感吧。
老板接过我的彩票放在桌上核对起了号码,此时一名绅士缓缓走进门来,也把彩票递给了老板。
“一等奖是不是在这里兑换?”绅士温文尔雅地问道。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施舍我这个可怜人的绅士。不,是我的上帝。
“不是。金额太大要去总部换,不好意思,得走好几条街呢,害您白跑一趟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极力抱歉。不过就在此时,也就是绅士眼进沙揉眼睛的那一刻,他做了一个小动作。他的手法十分迅速以至于他没有丝毫察觉,但距离最近的我却看的一清二楚。
“老板客气了。”说完绅士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望着他,有想说出事实的冲动,可当他的背影变成一个点时我却还未说出口。
老板不知从哪里摸出另一张彩票甩给我,用了一句“你又没得奖”来敷衍我。我听了这话一时就来了气。
“你他妈的一等奖想独吞啊!”两年来我低眉顺眼,从未动过粗口,真没想到这些字眼还会从早已忘记什么是自尊的我口中蹦出来。
“你丫的看到了又怎么样?找死啊你。”老板也没好气地回敬我。也对。被一个全身脏兮兮的乞丐指责当然会变得更加气愤。
没等他说完,金钱的力量促使着我本能般地一把夺过那张掉了包的彩票反身跑出店门。老板激动地翻过柜台也跟了出来,天上掉下的馅饼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他的速度快得出奇,以至于出乎我的意料。没跑几步就被他逮个正着,我一个踉跄被他撞翻在地,他就像野兽一般扑到我的背上一顿狠打。就此,两人扭打在一起。
我用尽全力抱住他在地上翻滚着,只听“咚”的一声……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的大脑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虽然回忆仅仅只有那么短暂的几秒,但那些画面却历历在目。那天?不,它并没有那么遥远。那天,就是今天。
我变得手舞足蹈起来。
“你怎么了?”民警关切地问道。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强忍着镇定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掩饰什么。
我仿佛如梦初醒,现在似乎完全地回想起来了,是我杀了他,就在今天早上。
当我和那个老板激烈搏斗时他的头不巧狠狠地撞在了路边的消防栓上。这条路通向便利店背后的高速公路,由于施工消防栓裸露在街边还未挪去。正好,接近疯狂的我顾不得那么多,既然他已经被撞昏过去那索性就让他死得痛快。我拖住他的头使劲向消防栓上砸去,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直到红色的消防栓上出现一块大大的污点,我懵了。
失去理智真的很可怖,那是我忍气吞声两年受尽冷漠最终爆发出来的结果。沉睡好久的脑细胞霎时终于完全被激发起来。我用自己的上衣拭去一切血迹,随即抬起尸体走上了高速。走了好久好久,我确定距离足够时便停了下来。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把自己的所有衣物都脱了下来给尸体换上。因为我发现自己对这个死者如此熟悉那是因为他跟自己实在太像了。一切完毕后我把泥巴糊在尸体的脸和头发上将他拖到高速公路的路,最后给他盖上我随身带来的毯子。唯一的家当就这样被我遗弃了,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富翁了。
一切完毕后我沿着原路返回。哼,可我真的没有说谎,那些车辆碾过尸体的场景我自然是不可能看到的。回到便利店,我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梳理好自己的头发。镜子里的我既陌生又熟悉,也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告诉我自己,从此以后我就是这个私人便利店的老板,不再是那个流浪街头的乞丐。我没有杀人,死的只不过是那个被人遗弃的乞丐罢了。
强大的心理暗示扭曲了事实,我甚至对自己的便利店老板身份深信不已。刚才只不过是来了个乞丐花光了所有积蓄投入彩票却没有回报去了高速公路寻死。之后又来了个绅士,中奖彩票被我掉了包,仅此而已。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老板的身份证拿了些整钞匆匆来到彩票中心的总部。
在那里我遇到了那位绅士,旋即一种不祥的预感泱泱升起。他也看到了我,微笑地对我说道 :“老板,太感谢你了”。
我心里一惊。他竟然拿到了奖金做好手续正打算离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在心底撕心裂肺地地咆哮着。
原来我拼了民争夺的这张彩票并没有中奖。这些事发生在今天,短短的一个上午却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我的大脑变得混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乞丐还是老板。就是这一念之间,决定了自己是否背负了一条命。
“跟我走吧。”民警给我铐上手铐,带着我上了警车。
我很纠结自己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如果是,那又是在杀人前就已经存在了呢还是在杀人之后?
算了,我不愿再想下去了。
哎!上帝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竟然分不清什么是梦想与幻象。
这是我的第一篇叙诡吧,新的尝试难免有很多瑕疵与不足,还请大家见谅(能看到这儿还真是不容易了)。。。
[此贴被低丿调于2011-3-4 19:38:39修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