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实验室阴谋
一 校园风波
“哎,哎,哎——嘿嘿,让个地方,谢谢啊!谢谢,让个地方。”葛晓青把手里的饭盒咣当一声放到餐台上,烫的直吹手指,还不时的分出表情向被自己挤到一边去的一个女学生一个劲的讪笑。“对不起!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哈哈!让个位置,谢谢你了哈。”葛晓青一抬腿迈过椅子,屁股稳稳的坐在餐桌旁。被挤到一边去的女生什么也没说,轻笑了下,继续吃碗里的饭。大学里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四处是精力旺盛的男女学生,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是最好的交流校园小道消息的机会,自然一刻也不能放过。
“听说了吗?化工系的王成波要被保送博士了!”果然没让人失望,葛晓青同学刚一坐定就打开了小广播。
“真的!这么早就公布保博名单了?那张玥呢?”葛晓青对面一个圆脸女孩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哼!张玥算什么呀!天天自以为仙女下凡似的?要是个文曲星下凡也就算了,可惜就她那个脑子,哼!”葛晓青嚼着一大口饭菜咕哝着。
“她不是也参加理工科实验大赛了吗?应该还可以吧,嗯。。。长的还行。”圆脸女孩旁边的瓜子脸用饭匙把一划拉额前的刘海加入讨论。
“呸——”葛晓青不知道是吃到了沙粒还是发泄了对张玥的不满:“凭她?我早跟你们说过,就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演巫婆都不用化妆,是她一个人的实验赛吗?哭着喊着非要跟王成波配组参赛,为什么吗呀?还不是为了保博,留校。”葛晓青喝了一口自己带来的饮料,接着说:“当时化工系和化纤系都决定了,两个系里,谁能在大赛中得三等以上的奖,就可以直接硕升博,不用再考试了。化纤系凋零的人才们呀。。。哎!初赛就被淘汰了,就剩下化工系两组。本来王成波跟许阳是一组,很有最终取胜,一举夺魁的希望,不料呀!巫婆出现了,不知道她怎么说服了系主任,楞是跟许阳换组,跟王成波一起参加决赛了。”
圆脸女生忽闪这眼睛道:“不是咱们学校得了个二等奖吗?”
“本来应该是一等奖的好不好!”葛晓青愤然的塞嘴里一大口饭。
“都是上学期的事了,还提它干吗?又不是你参赛得奖,保博留校,管的真多。”瓜子脸以很淑女的姿势停止细嚼慢咽说道。
“懂个屁!王成波呀!我偶像!”葛晓青不屑的瞟了眼瓜子脸:“你没听化工系主任说吗!难得的人才,王成波——化学人才!咳——天理昭昭呀,巫婆毕竟是不会打败正义的,我刚才去化工楼,偷听到了化工系领导们的最终决定,你们猜怎么着?”
“王成波保博了。”瓜子脸无精打采的接道。
“呃!?哦,我刚才说了哈。还有就是张玥没能一起保博,因许阳同学获得X市的最高理工科学生奖学金及优秀学生干部称号,许阳同学将成为另一个被保博得学生。”葛晓青粗着嗓子,明显是在学化工系主任沙哑的声音宣布。
“哈哈哈”三个女孩子大笑起来。
“这回你出气了吧?”圆脸女孩冲葛晓青挤挤眼睛。
“是呀!王成波因为张玥的失误没能在实验大赛中获奖消沉了很久呢,暑假都没回老家,一直住在实验室里,我这学期一看,他都老了好多。”葛晓青沮丧了小脸,用饭匙划拉了两下米饭。
“得了,有你什么事呀!王成波的女朋友还没说什么呢。”瓜子脸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葛晓青的机会。
“哼!不是还没结婚吗!就是结了婚也总有机会。。。”葛晓青说道这里信心明显不足的把头埋到了饭盒里。
扑哧——刚才被葛晓青挤到旁边去的那个女生实在憋不住了,发出一声强忍住的笑声。
“笑什么,有你屁事。”葛晓青像找到出气筒一样,用眼睛狠狠的瞪了窃笑的女生一眼。刚才热烈讨论化工系轶事的三个女孩子把注意力都放到旁边的女生身上,发现被她们挤到一旁去的瘦女生对面还坐着一个清秀的女生,估计这两个衣着简约的女生早在她们讨论之前就坐在那里了,把她们的讨论听了个明白。
“没我什么屁事,只是本人恰好是王成波的女朋友——国贸系研究生班田丽娟。幸会!” 果然同性面前无淑女,一直被忽略的那个清秀女生面对三个本科生小菜鸟自我介绍到。
“哈哈哈”这回被葛晓青挤到一边去跟清秀女生对面吃饭的那个瘦弱的女学生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太厉害了,小姑娘们很凶猛呀!”白小鱼和田丽娟都走到X大的操场上了,一想起在田丽娟凝视中狼狈逃走的三个小女生,还是忍不住的笑。
“行了,你笑她们呢,还是笑我呢?”田丽娟可是没那么好的心情。
“丽娟,你可得小心了,情敌是非常凶猛的种类,哈哈!”白小鱼一点没把田丽娟的懊恼放在心上。
“行了,别笑了。咳——正好,也不用我多说了,小姑娘们已经给你八卦的差不多了,你这回可一定帮我出出主意,张玥实在是欺人太甚!”田丽娟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的高中同学白小鱼。
“那好,你去买把刀,我帮你把张玥砍了去,用不用把刚才那个王成波的崇拜者也一起干掉?”白小鱼豪迈的说。
“哎呀!你就别再闹了,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呢。”田丽娟郑重了脸色,一脸焦急的看着白小鱼。
“哈哈!知道,要不田大小姐也不能打了三个电话催我来呀?难不成还真是情敌凶猛找帮手抄家伙吗?”白小鱼赶快用手做出讨饶的姿势安抚了一下要爆发的田丽娟女士,“好好好,我错了,请小田同学认真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鄙人将不吝其智,势必为田小姐排忧解难。”说完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看着田丽娟。
田丽娟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她看着自己的这个最要好的高中同学,内心的苦恼奔涌着竟不知从何说起。
二 田丽娟的苦恼
田丽娟和白小鱼是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学,两人高中毕业后白小鱼考入B大闻名全国的化工专业,研究化学工程,大学毕业后以优秀成绩继续进修环境化学的研究生。田丽娟则考入X大的国际贸易系,如今也是X大国贸系研究生班的学生。两个人从高中毕业后一直有通讯联系,保持着同学中难得的友谊,彼此间交流学习和生活中的中肯的评价,为对方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虽然两人大学后就见少离多,但对彼此的生活都还很熟悉,尤其最近半年,田丽娟与其男友王成波间出现了一些问题后,两个人的交流更多起来。
田丽娟与王成波已经交往两年多了,感情一直稳定。王成波是X大有名的才子,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田丽娟一直含蓄低调,两个人的感情顺风顺水,一直没起过大波澜。但最近半年白小鱼知道田丽娟和王成波间因为王成波的同学张玥发生了些小矛盾,田丽娟开始嗔怪王成波天天泡在化学实验室里,对他们的感情疏于注意。白小鱼正好由于导师的一项研究课题,需要帮助到X市的化工企业做中试,经不住田丽娟一再要求,住到了田丽娟的宿舍,帮助田丽娟解决感情问题。重逢的二人还没详谈呢,就在X大的食堂遇到了刚才那一幕。
“说呀,到底怎么回事?”白小鱼推了一下一直皱着眉头发愣的田丽娟道。
当下已经是冬天,操场上依然满是精力旺盛的学生们,嘈杂声不绝于耳,田丽娟拉着白小鱼的袖口两个人朝相对安静的图书馆方向走去。
“其实,我跟王成波的感情并没有出太大的问题。”田丽娟开始了自己的叙述,“我跟你说过的很多我们之间的矛盾其实是由张玥造成的。我在你来之前仔细的分析了这半年的情况,客观的说如果不是张玥在其间搅和,我们俩还挺好的。”
白小鱼认真的听着田丽娟的讲述,她知道,田丽娟不是个心眼狭小的女生,遇事也多是为他人着想,这次非焦急的让自己来她这里,一定不是跟男朋友发生点感情小矛盾那么简单。张玥是王成波同一个导师的研究生同学,为人很有些小聪明,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工作了两年,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很不满,又考的研究生,比他们这些一直在学校中的乖宝宝们多了很多成熟世故的气息。田丽娟早在先头的联系中跟自己讲过张玥的情况,白小鱼已经把张玥这个人的一切在自己脑子里画了个像,在B大这种人也多的是,成熟而世故,在科研学问的发展空间不大,但为人处事长袖善舞,无处不讨好任何可以给自己广开发达之门的人。白小鱼静静的听田丽娟的叙述。
“你知道上学期进行的全国化学实验大赛吧,你也学化学的肯定比我清楚。原本成波是跟许阳一组参赛的,张玥和另一个人一组,她知道我们学校的对这次大赛很重视,她是从农村来的,对考博留校非常重视,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私下讲没亲眼所见得事,但她一定是用卑劣的手段说服了系里领导,把她和许阳调换了,增加自己得奖的把握。咳——”田丽娟说道此处不由得出了口长气道:“大赛上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成波也没说什么,但我听许阳说过,如果是他跟成波一组就不会出这么低级的错误,总之吧,结果已定这也不是重要的事了,我和成波都不是追求名利之人。实验大赛结束时已经到了学期底,我和成波考虑在假期一同回我家去见见我的父母,化工系的于教授,啊——也就是现在成波和张玥的导师通知成波,他已经跟系里申请成波了硕博连读,要继续做成波的博士生导师,但张玥只能再考别的导师的博士生了。”
“张玥当时就疯了吧?”白小鱼嘴角扯出一丝嘲笑的说。
“还用说吗?咳——就那副丑恶嘴脸不说也罢。于教授是我们学校出名的老教授了,校长见面也要给几分面子的,楞是让她吵得称病在家,不敢来学校。张玥也因此把于教授留给她的那部分实验任务一推六二五,放手不管了。实验任务本就是上学期她该完成的,她拿化学实验大赛做借口耽误了数据完成不说,还把实验室弄了个乱七八糟,实验器械也损坏了不少,成波怕于教授为此气坏了,整个假期都在实验室完成她没做完的实验数据。”
“你就为这个生气了?”白小鱼拍拍田丽娟的肩膀安慰道。
田丽娟恼火的瞥了眼白小鱼道:“你还不知道我呀!就这点事我至于吗?成波是个书呆子,在学科上用的心比在生活上多一百倍,他苦苦的在那里干,成绩却要便宜张玥,哼——我想不通。整整一个暑假就为别人白干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毕竟也是为了于教授的课题,但这学期从一开始,张玥就处处为难成波,于教授有两个实验室,张玥这学期开始死活不进成波的实验室了,还把自己的实验室门边都贴满了橡皮封条,说成波实验室的味道对她有影响。你也知道,化学实验有的时候是需要两人配合的,实验设备一经启动往往要连续工作很多小时,中间总需要两个人换换班,休息一下,可张玥欺人太甚,根本不进成波实验室,让她看设备她总找出各种借口,推三阻四,说急了就撒泼耍赖,弄的成波只好自己在实验室成宿的盯班,我们根本没什么在一起的机会。”
“还有吗?”白小鱼的长相并不突出,但眼睛黑白分明的像清泉,此时这汪清泉就那么看着田丽娟,让田丽娟心里充满了镇定和安全。
“你,你知道,我也不善于和别人争吵。我因为成波的事跟张玥谈过两次,让她不要这样欺人太甚,大家都是同学,别把事做过了,毕竟她现在还是于教授的学生,并没有脱离学校的约束。可她,她把话说的很难听,完全不像平时装出的那副淑女样子。我看着她那双眼睛都觉得背后直冒冷气。。。哎!成波竟然还怨我自找麻烦。。。我,我。。。”田丽娟红了眼睛哽咽道:“我还不是看他身体越来越差,心里真的非常担心,真的,小鱼,你不知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看着张玥那双被嫉妒和愤恨烧红了的眼睛,我就觉得事情怕是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成波的工作那么多,心情也总不好,我跟他说不了两句,他就急躁,让我不要管他的事,做好自己的学问去。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似的。”
白小鱼已经隐去了刚才与田丽娟调笑的神色,两个人正依靠在图书馆前的大树下,白小鱼用纤细的手指拨拉着树干上干燥的树皮问道:“成波身体一直不好吗?”
“怎么会,”田丽娟道:“他身体一直不错,以前还总锻炼的,就是从这两个月开始,脸色总是很差,脾气也暴躁了很多,我们俩老是因为一些小事就争吵起来,以前他不这样的。”
“那具体是怎么不好呢?我的意思是,你能说出具体症状吗?”白小鱼问。
“他最近总是失眠,老是累的不行了,睡眠总不好谁受的了呀,脸色特差。”
白小鱼抬抬眉毛用眼睛询问更多的情况。
田丽娟偏着脑袋用心想着:“他总是这么连轴转,特别紧张,弄的他自己也火大,嘴里长满了燎泡,我可没少给他买去火药。总之也就是小毛病,但你知道这肯定是长期劳累的结果,还得时不时的应付张玥的歇斯底里。。。最近他手指总爱发抖,我有一次去他实验室看他,他的手指就在抖着,我多看他两眼,他竟然连眼皮都抖起来了,你说他这是不是紧张过度长期压抑的结果呀?”
白小鱼没有回答田丽娟的问话,她望着远处的化工实验楼皱紧了眉。田丽娟知道这是白小鱼在努力思考时的表现,从高中时期起一旦什么事情引起了白小鱼的注意,她就会怔怔的看着一个地方思考,直到她明白了其中缘由才会回神。田丽娟有些惶惑的等待着。
“于教授还总来学校吗?”白小鱼平静了脸色问田丽娟。
“不总来,你知道张玥非咬住于教授不放,蘑菇着非要给于教授做博士生,教授他不胜其扰,不是非来学校不可就不来,总是用电话询问实验进度。于教授也到了退休年龄了,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最近嗅觉出了点问题,医生已经不建议他老进实验室了,太危险。”
白小鱼点点头,一个化学工作者失去了嗅觉就不能再进实验室一步了,否则随时有生命的危险。“那现在王成波和张玥就各用一个实验室对吗?”白小鱼问。
“嗯,每人一个,他们分做教授的两个课题,具体内容不清楚,你可以问问成波。”
“化学家家属同志,您对化工楼比国贸楼都了解吧?”白小鱼注意到旁边精神紧绷焦虑的看着自己的田丽娟,安慰似的放松好友的精神。
“哎呀!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看你神情不对。”田丽娟难掩焦虑。
“那我强烈要求你带我参观一下你们的化工实验楼。”白小鱼紧握了好友的手说道。
田丽娟皱着眉头仔细的辨别白小鱼的表情:“那到没什么问题,成波的小师妹在实验楼的本科实验室做实验员,咱们可以去找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吧?”
“田丽娟同学,你可真能冤枉人,我刚来你们学校,怎么会比你还了解情况呢?如果让我提供给你有用的意见,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搜集情况去,希望你竭尽全力配合。”白小鱼用力拍打田丽娟的肩膀说道。
田丽娟怀疑的看着白小鱼咕哝道:“刚才你的神色不对,你可别瞒我,我就指望你呢。哎——”田丽娟看了下手表:“走吧,今天下午何静应该在实验室,我们找她去。”
三 实验楼内
X大的化工实验楼是校园中比较旧的一个楼,新实验楼将于明年竣工,旧楼也相应的会被淘汰掉,因此破败的很,疏于修理。此时王成波的小师妹何静正在检查本科生的实验课程的各种实验药品和器械。何静的头发理得不能再短了,几乎露出头皮,嘴唇很薄,说起话来像开机关枪,白小鱼和田丽娟站在楼道里等何静的十分钟里已经看见她对三个实验课的学生开过枪了。
“我说你呢,说你呢,耳朵出气的呀?你的搅拌棒都碰三口瓶壁了。。。”
“你,你的酒精灯里的酒精呢?自己加去,等我伺候呢?”
“张小东——小心温度计!敢把温度计打碎你就给我喝了!”何静河东狮吼的声音全楼都能听见。
田丽娟跟白小鱼互看一眼,都乐了。
“什么学生!?一届不如一届,不知道这招生的是怎么招的,真是的。”何静满脸的气愤走过来招呼田丽娟,确认完所有的药剂和器械后实验老师已经全面接管了做实验的学生,她这个实验员也可以撤退到她实验室旁边的办公室了。
“狗屁学生!真服了,太可恶,总是不注意温度计。”何静关了办公室的门向田丽娟发着牢骚:“真不知道为什么研究生一年级就得代实验员,那个王八蛋的规定!赶快找别人吧,整个一个慢性自杀。。。咳——嫂子,找我又有什么吩咐呀?我整个一个小力笨,我师哥不在实验室吗?”
“别贫,介绍一下,这个是我高中同学白小鱼,B大的,也是学化工的,能参观咱们的实验楼吗?”
“哦,你好,何静。实验楼有什么可参观的?老楼喽,新实验楼估计还有些可观性。”
白小鱼微笑着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其实你刚才忙的时候我们四处看了看,这楼是够老的了。这一层都是公用实验室吧?”
“嗯,我这可没开水,这个烧杯就够烧水给我喝的,两位小姐将就吧。对,这楼一共七层,最上面一层是储水罐,没有实验室,地下一层,是储气罐和蒸馏水罐,还单有一个地下试剂储存室,低温的。一到三层是公共实验室,光电天平室在一层的东边,上面三层是各个教授的实验室,一般都是研究生在用。怎么了?田嫂子你可比我还清楚呢,你不一天三趟往我们这跑吗?”说完何静就一个劲的对着田丽娟呲着牙的乐。
“咳,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贫呀?”田丽娟绷着笑问。
“怎么了?羡慕呗,拐走了我们化学系的青年才俊,羡慕的如滔滔流水呀!呃——还真是的,您拐跑了就拐跑了吧,您到好好照顾呀,今天我怎么又看见我师哥忘带饭卡了?你知不知道让帅哥站食堂挨大师傅的训很影响行市的?”何静煞有介事的批评道。
“又忘带饭卡了,真是的,怎么老丢三落四的?唉,没法说他。”田丽娟无奈的顿了顿脚。
“呦!嫂子是问我呢?回答——被某人迷得五迷三道呗。”说着何静跳到一旁躲过田丽娟伸过来的巴掌,分辨道:“我说的不对呀?哈哈,当年王成波可是以记忆力超强出名的,最近是不是被美色弄的老年痴呆提前,记忆力衰退了?哈哈哈”何静看着气的瞪眼的田丽娟更开心的乐起来。
“怎么,最近王成波记忆力不好吗?”白小鱼拉住要去捉何静的田丽娟问。
“嗯,是老丢三落四的。。。”田丽娟回答。
“嗯,可不,就差把他自己也丢了,哈哈!当心呀,可别让张玥捡了去。。。”何静赶紧从旁边打岔。
“何老师,老师,我打碎了一个广口瓶。”门口站着一个表情紧张的大男孩,手紧攥着门把手。
“你这打的是第几个了?”何静一看进来的学生马上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眉毛倒立着恨不得冲过去咬那个男孩子一口。
“我没小心。。。”大男孩看到何静如利刃般的目光瑟缩了一下。
“当然了,如果你小心怎么会总打碎器械?你从这学期开始就一直在打碎玻璃器皿,而且——还包括一只水银温度计。”何静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咬着后槽牙。
“报告老师,是打在三口瓶里的,我马上告诉您并处理好了。我用人格保证绝对没碎实验室里。”大男孩举起一只手向宣誓一样放在头的一边。
“那不能减轻你的罪责,水银温度计碎裂罚款十倍价格,你刚说什么,你又打碎了广口瓶?带磨砂口吗?五倍价格,填单子吧,下课前交给我。等等!”何静吼住要溜之大吉的大男孩,做恶妇状咬牙切齿道:“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打碎了任何器皿。。。”
“绝对不会了,我保证!我保证!”大男孩把双手举过头顶投降道。
“消失吧,下课前把单子放我桌上,并且——把实验室地板打扫干净再走。”何静颐指气使的看着男学生迅速溜走。
何静转过身来对着白小鱼和田丽娟扭曲着面孔愤怒道:“这都是什么学生呀!我要疯了,不负责任,全是少爷小姐。啊——快别让我当实验员了,谢谢你了,老天爷呀!”然后跌坐在椅子上。
“至于吗?不就打碎几个瓶子吗?”田丽娟一脸不解。
“我跟你讲。。。这个。。。算了,我跟学生都讲累了,对于你们这些外行自然不把这些放眼里,哎——我需要休息心灵——”何静长长的伸个懒腰。
“何静,咱们实验楼的损坏物品登记是有总账和分台账吧?”白小鱼一直观察着刚才的一切。
“嗯,当然。每个实验室有损坏单子,台账,每层实验室有这一层的总台账,最后有季度汇总和年度汇总,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呀!工作!”何静说道最后在哀叹。
“呃,研究生实验室有台账吗?”白小鱼问道。
“也有,跟公共实验室分开的。要是研究生也跟刚进学校的小菜鸟一个样不知道得出多大的事呢!”说到这,何静老学究一样摇晃着脑袋加粗嗓音道:“化学是一门实验科学,来不得一丝一毫的虚假,我们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于教授就这么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何静。
“那我要是想看看研究生室的损坏器械单子和台账可以吗?”白小鱼期待的看着何静。
“什么意思?说清楚。”何静立即不嬉皮笑脸了,她上下打量着白小鱼。
白小鱼用手拨拉了一下何静给自己留着加热开水的烧杯道:“你真懒呀!就用这个做热水喝?丽娟,你们学校那能买矿泉水呀,我都渴的不行了,赏我口水喝吧。”
“噢!真是的,何静太懒,我给你们买去,想喝什么?”田丽娟弄清楚要买的水后出去了。
实验办公室里留下白小鱼和何静两人。
“明说吧,我想看看于教授那层实验室的报损和领用情况。”白小鱼俏皮的用眼睛一扫何静。
“看那个干吗?”何静翻翻眼睛,不由得对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子注意起来。白小鱼比实际的年龄看起来要小很多,这跟她瘦小的身材分不开,已经是研究生二年级了,还跟刚入大学的新生一样,如果她要不想多言多语,你就很难把她从人堆里扒拉出来。白小鱼全身上下最出彩的也就算她用心思考时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了,但她要是不想让你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的时候总是用垂下来的眼皮将那双眼睛隐藏起来。何静从一开始并没被这个文静瘦弱的女生吸引过,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白小鱼好像忽然和刚进她办公室的那个女孩子不一样了,就像揭开了一层外衣换了一个人一样。白小鱼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对面,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另人着迷的气息,使你不自觉的想要满足她对你提出的任何要求,璀璨的眼光像孩子一样纯真,又如火上的利刃一样灼热,似乎要切开所有的东西,看到本质的核心。何静被弄的迷惑了,她犹疑的看着这个忽然变身了一样的女孩,心想女人果然都有希瑞的潜质。
“我可以帮你去找台账,但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你来我们学校就是为了看老台账吗?”何静问道。
白小鱼抬抬眉毛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能肯定的说想看到什么,或者说有什么目的,突发奇想,要不让丽娟领我来找你干嘛?也许看了就知道了。”
何静认真的盯了白小鱼一会儿,一字一句说道:“你得跟我去六层,于教授的实验室都在六层。而且,你知道,我并不算是于教授的学生,我的导师是王彩华教授,跟于教授申请合作同一个课题,我得给你找别人查六层报损台账。”
“好吧!我们现在就上去,没问题吧?”白小鱼从座位上跳起来,双手拍打了一下裤子道:“你刚才应该罚那个男孩拖实验室地板的同时顺便把你这个办公室也打扫打扫再走。”
“你。。。”何静硬压下到了嘴边的粗话,向天花板翻了下眼睛嘟囔:“还有这种求人态度的,真是。。。”
何静对实验室里的老师交代了一声,说自己去六楼马上就回来之后就带着白小鱼上了六层。电梯里何静突然问:“你不是故意把田丽娟支开的吧?”白小鱼假装没听见,电梯一开就一马当先的出去了。
白小鱼认真的查对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实验楼六层报损台账,台账记录很详细,报损时间,物品,原因,人员。。。白小鱼一栏栏的看下去。
何静依靠在门边跟台账的保管者兼库房保管员的胖姐聊的热乎,要想跟这个胖姐打交道就得发动所有细胞的家长里短,否则一切要求都得被夯回去。实验楼六层一共是四个教授的实验室,每个实验室由教授自己的学生负责,有任何报损和领用填写单据由教授签字后到库房领用。其实台账虽然比较全面,但白小鱼知道其中奥妙,要做到每种领用都由教授签字是不可能的,学校一般对贵重实验器材和剧毒试剂的管理比较严紧,其它的玻璃棒,滴管,乃至于稀盐酸,烧碱等化学品的领用都是管理很宽泛的,否则在教授不在学校的情况下实验很难完成,再说实验室内的许多药品都不能完全算是无毒无害物质,但化学系的学生却习以为常了。一个实验室的药品,试剂,器皿只有这个实验室的真正使用者才能全面了解。
白小鱼不敢辜负何静舍己为人的精神,迅速的查对这半年来的实验室报损和领用情况。白小鱼先查对的是报损台账,器皿和试剂是分开的,白小鱼看的一目十行,随后白小鱼用纤细的手指一行行的核对领用台账,从器皿到试剂这回非常认真。何静嘴里没停的跟保管员同学喋喋不休,眼睛却扫了白小鱼好几次。白小鱼对领用台账越看越仔细,眉头也不由得皱到了一起,有时还抬起小细脖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怎么了?白大侠,我们学校有化学飞贼吗?”何静终于忍不住了,走到白小鱼旁边抄过台账,自己看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呀?”何静完全莫名其妙的看着台账问道。
发福的女保管员也被吸引过来了,看看白小鱼又看看满脸官司的何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情上似乎有些戒备。
白小鱼眼角一瞄胖姐,抿抿嘴,用手往后一胡噜头发刘海摇摇头,拿出一副很市井的姿态看着胖保管员道“这台账可比我们学校做的仔细多了,这实验室的管理就是麻烦事,我们也该回去吸收您这个经验,报损领用得分开就好多了。我今年也带有机实验员呢,真叫一个烦!”
“那是,我干这个从来就没让领导们抓过错,现在的学生,哼,少看一眼都能出娄子。”胖姐撇着嘴发泄对实验学生的不满。
“说的真对,就是不负责任,八零后呀!说多少回不能打碎温度计都跟要害他们一样,照打不误,玻璃皿更不知要砸多少。砸的时候都厉害着呢,到赔的时候就往后稍了,竟想蒙混过关不填单子。”白小鱼马上与胖姐取得了统一战线,弄何静一个满头雾水,真没看出来白小鱼还是个挺能搬弄是非的。
“咳,我们这儿不一样吗?哪儿都一样。”胖姐用短粗的手指敲着台账道:“这些都是不得不填了,才写上去的,但分不着急用的,都不填,什么时候急着用了再到别的实验室顺去,哼!这就是受高等教育做出来的事。”
“主要是人,分人,什么事都分人,研究生天天自己得呆在实验室的总归要好些,对自己得负责任吗!”白小鱼点着头鸡啄米似的赞同胖姐的意见。
“呸,研究生也有不靠谱的。”胖保管员恨恨的说,把脸转向桌边还翻台账的何静压低声音说道:“就于教授那个女弟子,啧啧啧,没法夸她。”
何静假装诧异道:“呦,您还能怕她?到您这儿敢扎刺的不立即就给拍回去?”
“哎呦!那个姑奶奶,我可惹不起。”胖姐要证明似的抢过何静手里的台账哗啦啦的翻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看看,看看,看到没?就光这个学期贝克曼温度计都领三个了!姑奶奶这是要测什么呀?当我文盲呀?这不是一般温度计,一个瓶子里插一个,看花呀?”何静看着胖姐的手一个劲戳着的领用登记上的几行领用记录,她刚才走过来时白小鱼看的正是这几行记录,何静慢慢的把目光移动到白小鱼脸上,白小鱼一撇嘴耸了耸肩,把目光挪开了,没理会何静眼光的询问。
“没弄坏了吧?”何静只好去翻报损台账。
“不可能!我干的就是实验员这活,不像你们兼两个学期就撤,就这种温度计我盯得紧着呢,报损十倍赔偿呀,那个实验室坏了我都得知道呀,硫粉大大的伺候。哎——你说别是她给偷偷卖了吧?一百多块的精密工具呢!她可干的出来。”胖姐极郑重的点着头似乎在给自己的结论作证。
“你这脑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姐姐,放心吧,没人买她这东西,您当偷白菜卖萝卜呢?拿到自由市场就卖呀?”何静亲昵的拍拍胖姐的厚肩膀。
“快得了吧!她什么事做不出呀?”胖姐又把脑袋伸过来,压低了声音跟地下党接头似的眼睛在白小鱼和何静间骨碌着说:“那天我听一个小嫩声在楼道里跟系主任说话,嘿,我嘴里牙都倒了一半了,我伸头出去一看,就是她——张玥这个小妖精,当大家都死人呢?看不见她那个骚样?啧啧啧,没法夸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天我问她怎么最近领了这么多精密测量工具,好吗?就那个小脸蛋子耷拉的,跟我拿了她们家东西似的,说话那个难听,任谁听都不能跟和系主任说话那个小嫩声联系上。哼——上周她非跟我要明细台帐,说要看看自己领的东西到底怎么多了,我没给她。你自己领的都不知道,到我这查个屁呀!等学期末把单子一并往于教授那里一放,我就交差。她敢跟我撒泼,我也不好欺负!越要看我就越不给她,气的她脸都青了。哼!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也就欺负王成波和于教授那种老实人。”胖姐说的解气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哎呀,你们俩怎么到这来了,不说在楼下等我,哝,给你水。”田丽娟拿着矿泉水从楼道中循声走过来朝胖姐点头打了个招呼。
“谢谢!渴死我了。”白小鱼接过水瓶就喝。
“你们在这干嘛吗?都到六层了,跟我去成波实验室看看吧?”田丽娟看看手表,估摸着王成波今天的实验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正好我刚下去买水的时候给他买了点感冒药,最近他抵抗力下降,老感冒,正好给他送去。”
“好呀!”白小鱼起身拉起何静就往外走去,临到要出胖姐的办公室了想起什么回头跟胖姐说:“胖姐,您忙吧,我们去王成波那里看看,给您添麻烦了,重点是跟您学习学习经验,我好回去对付我带的少爷小姐们去。”
胖姐最是讨厌自命不凡的文化人,对白小鱼的脆快脾气挺欣赏忙说不要紧。白小鱼推着何静两人出屋,自己却突然回身学着胖姐刚才地下党接头似的姿势拉了胖姐低声说:“姐姐,您可就别把台账给张玥看,气死人是不用偿命滴,气死妖精是要受表彰滴。”说完还冲胖姐调皮的眨眨眼睛,一起鼻子。胖姐被白小鱼的淘气表情逗乐了:“让她想去吧,那凉快哪呆着吧。”说完和白小鱼老相识似的哈哈一笑。
楼道里的何静迷糊着问:“你是不是早跟胖姐认识呀?我们这位胖姐一般人的帐可不卖呢,我也是经过深刻摸索才找准老人家的脉门的,你行呀你,这么快就给收服了。”
白小鱼没理她,拉着田丽娟问:“王成波是感冒了吗?”
“嗯,有两天了。”
“带我去王成波和张玥的实验室。”白小鱼现在的脸上可一点笑模样也看不出了。
“哦。。。哦,就是那边那两个。”田丽娟没搞明白白小鱼变脸功是怎么练得。
张玥和王成波的实验室斜对面,在楼道的两边,白小鱼她们延走廊先到张玥阳面的实验室。白小鱼站在张玥实验室外面仔细的看张玥实验室的房门,然后还没等何静和田丽娟醒过梦来,走上去象征性的敲了两下实验室的门,没等里面回答就一推门就走了进去。
那个久闻大名的张玥此时正坐在实验台边,台上架着实验设备,化学药品在坩埚里沸腾着,满屋药品味。张玥腾的从实验台前站起来,拧着眉毛看着这个突然冲进她实验室的小女生厉声问道:“你找谁呀你?”
“对不起,走错了。”白小鱼就跟没看见张玥那随时要爆发的样子似的,转身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了实验室,随手把门关上,当然没关住张玥尖着嗓子喊得那声“神经病!”
楼道里何静,田丽娟两双眼睛诧异的盯着白小鱼,白小鱼没事人一样指着斜对面的另一个实验室问:“王成波是这间对吗?”没等两人回答,白小鱼又上去敲了敲对面实验室的门,但这回她没有盲目的闯入,直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她才招呼田丽娟二人推门而入。
王成波站在马弗炉前扭身看着涌进来的三个女生。估计是其中两个他认识的女生脸上正带着他认为很奇怪的表情,他上下打量着她们问:“怎么了?”
“啊——噢,没怎么。。。呃,我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高中同学白小鱼。这就是我男朋友——王成波。”田丽娟调整了一下情绪介绍道。
“噢!你好,欢迎,老听丽娟提起你,找地方坐。何静也来了,今天不忙吗?”王成波典型的书生形象,谦和有礼。
“哎呀!忘了,估计实验课快结束了,我得回去看看,不陪你们了,我先下去了。”何静一拍脑袋扭身往外跑去,没一秒又推开门伸进来个脑袋冲白小鱼说道:“有时间咱们俩好好聊聊哈,我先下去会儿。”说完带上门跑了。
“呃,你们坐吧,坐吧,别客气。”王成波指了指桌边的两个椅子,自己想走过来,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返身看了看马弗炉,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马弗炉怎么了?”白小鱼闪身走到王成波身边。
“呃?你认识马弗炉?哦,对了,我听丽娟说过,你也是学化学的,丽娟管这个叫烤箱。”王成波俯下身,摆弄了一下炉外的玻璃棒,皱紧眉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弗炉的测温装置被弄碎了。我上次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回事?”
白小鱼也俯身观察着,起身吐出口气说道:“别管它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们俩说,咱们可以出去找个地方说吗?”
“可我。。。”王成波站在实验室中间微抬着两手,头来回往四周一看,还想说什么,被白小鱼坚决的截断了。
“马上,把电,水,气关掉,很好,现在没有反应在进行,我们需要马上谈谈。”白小鱼目光灼灼的命令王成波和田丽娟。
“小鱼你。。。”田丽娟站到王成波的边上还想问为什么,但白小鱼没等她说话,一挥手已经走到外面走廊里去了。
四 帮手
化工楼边有一片小花坛,因为是冬季,现在花坛里光秃秃的,白小鱼坐在花坛边缘上,缩这个脖子,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静静的思考,双脚放在面前一点一点的轻敲着。王成波和田丽娟已经经过她的说服去医院检查了,她没有跟着一起去,如果事情真如她判断的那样,那么一刻都不能再耽误了,她需要马上行动起来。
“嗨——”白小鱼从大衣兜里掏出右手做手刀状往空气中一个斜劈,右手在空中定格在那里。白小鱼用左手撸起右手大衣袖子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腕,无奈的摇摇头。
“完全不是对手!”白小鱼心里懊丧的想。
刚才她在张玥的实验室已经注意到了,张玥站起来的时候至少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去,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农村常干农活的缘故,张玥的身体看着非常紧实,手掌的骨节也粗大,一看便知是个有劲的主,白小鱼又审视了一些自己的小细手腕,用手摸摸鼻子放弃了。
“看来需要找个帮手呀!”白小鱼看着远处来往于教学楼间的学生,自言自语道。可目前就自己这些推论谁会相信她呢?直接去警察局有用处吗?会不会打草惊蛇呢?白小鱼使劲的闭了闭眼睛,双手在大衣兜里攥成了拳头。白小鱼又考虑了一会儿,伸出手表来看了看,决定去打个电话,老家的溪水镇离X市不远,正好求援吧。
郑钧按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坐在了离X大不远处的一个拉面馆里。这家叫“马记”的小拉面馆开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巷子很窄,来往的人不多,所以即使现在已经是晚饭点了生意依然很清淡,除了自己只有一个老头靠窗坐着,就着几粒花生米下酒。拉面馆的伙计慵懒的穿着一件勉强看的出原本是白色的工作服,趿拉着鞋走过来问自己要点什么,说着顺手把自己用两个指头捏着的一页塑封菜单丢到自己面前。
郑钧几乎没看菜单就为自己要了碗拉面,想要从那张简陋的菜单上点出什么有特色的菜品是不可能的,但老郑还是让伙计把菜单留在桌上,因为他还要等一个人,这菜单总还要起点作用的,至少要表现个礼貌,因为来人会是一个年轻姑娘。
老郑等待自己拉面的同时点起一颗香烟,惬意的深深吸上一口,他看了看表,离约会时间还有五分钟,他不太指望约见的那个人能准时的来,自己家的姑娘就是这么个年纪,永远不要指望她们能准时出现在任何约会场所。老郑是故意早到一点的,他想在那个姑娘来之前先解决了晚饭问题,虽然自己过了花甲之年,但跟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单独吃饭他却没什么经验,希望今天要见得这个姑娘不会像自己的闺女一样培训自己的餐桌礼仪。老郑吐出烟圈,又一次环顾了小拉面馆内的环境,在这个马记拉面馆见面是那个姑娘的选择,这里对于吃饭来说老郑认为很不适合,店面内的环境简陋也不够干净,不太像是一个年轻而有文化的姑娘的选择,但如果重点是为了谈话,老郑觉得还不错,清净。
警队今天没有往常那么忙,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郑钧接到了溪水镇警队张仁的电话。郑钧和张仁同毕业于X市的警校,在以往的案件中也常有合作,算是老朋友了。今天就是这个老朋友给他安排了和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约会。张仁并没有跟自己说太多约会的内容,按张仁的口气,重点是让自己听这个女孩子说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内容,只是帮这个姑娘找一个帮手。当时老郑就有点傻眼,自己就算在警界没有多么著名吧,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一个女孩子当帮手去吧?郑钧知道,张仁为人一直稳健,要不是有这个认知他非得把电话扣了不可。张仁估计到了这个老伙计心里肯定不爽,他在电话中说:“老哥哥,别小看这个丫头,我跟她有过合作,你一定要对她提供的情况足够重视呀!”老郑想到这里连连摇头苦笑了,行!咱今天就会会这个小丫头,别是让我这个老刑警给她去打色狼吧!
“老先生,您是姓郑吧?”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郑钧的思绪。
郑钧抬头一看,一个挺瘦的女孩子穿着深蓝色大衣正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
“啊!对,我叫郑钧,你是白小鱼吧?”郑钧稍一起身伸手把白小鱼让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顺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离约会时间刚好还有一分钟,老郑好感顿生。
“对,您好!我就是白小鱼。”白小鱼大方的坐到位子上,将肩头的皮包放到身侧,“不好意思,我对X市不太熟悉,这个面馆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谈话的地方,就做主让您来了,对不起呀!”白小鱼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往面馆内扫视了一下,对还在磨蹭的伙计叫到:“来碗拉面,大碗,谢谢!哦,对不起,郑老先生,您点了吗?他们这里拉面还可以。”
老郑赶忙点头,用手势制止了白小鱼还想为自己点碗拉面的意思道:“点了,点了,还没上。”
“他们这儿呀,拉面挺好吃的,就是上的慢。”白小鱼搓了搓被冻红的手,跺着脚。
老郑没想到今天见的是这么一个模样娇小,但性格爽快的姑娘,正思索着怎么开始正题呢,白小鱼先开始说了:“老先生,我不跟您废话了,是张仁队长介绍我来找您的。我是要跟您说一个谋杀案的事。”白小鱼的嗓音不高,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小饭馆,白小鱼的声音即让自己听的清清楚楚,也没有打扰到任何旁的人,老郑不由的点点头——这姑娘可不简单。
“叫我老郑吧,我们队里的年轻人都这么叫我,哈哈,冒昧一下,你今年多大了?”郑钧问道,心里思讨着年轻姑娘能不能生气,毕竟现在问年轻姑娘的年龄都被视为不礼貌了。
“我马上就二十六了,我就是咱们省溪水镇的老家,在B大读研究生,学环境化学的。”
“哦,好,好,真看不出来,你还像个小姑娘呢!呦——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够礼貌了?”老郑笑着认错,心里暗暗舒口气,姑娘看来很好沟通。
“您这是夸我呢,谢谢!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希望得到您的帮助。”白小鱼一点都没想浪费时间的意思。
老郑没有马上开口,因为拉面被伙计端上来了。伙计放下面碗,和有点不太卫生的餐巾纸后拿着桌上的菜单离开了,这时老郑才开口道:“好,趁热,边吃边说。”
老郑和白小鱼都埋头开始吃自己的那碗拉面,味道还真是不错,怨不得开在这么僻静地方的小面馆还没关张。两个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没两分钟,大部分的面都进了两人肚子,白小鱼从寒冷中恢复过来,敞开自己的大衣扣子,不再着急吃面,掏出自己带的餐巾纸,递给郑钧一张,自己取一张,擦了擦嘴。
老郑也停下来,他知道,姑娘要开始跟他说事情了,他非常好奇,这个白小鱼一看便知,不是一个听风是雨的人,相貌普通,但性格非常特异,老郑不由的提起精神。
“老郑,我不跟您客气了。事情十万火急,我本来是应该找警察的,但您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还都停留在我的推理阶段,没有证据,一旦警察按司法程序介入呢,恐怕也是证据不足,白白便宜了凶手,我现在就是希望找个您这样有经验的老警察帮忙,缉拿真凶。”白小鱼用手中的筷子拨拉了两下碗中所剩无几的面条,面向老郑道。
“好,说说情况,我一定尽力帮你。”老郑放下筷子,掏出香烟,向白小鱼示意。白小鱼摆了摆手不反对后,老郑这才点上了一根。
“事情是这样的。您知道,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叫田丽娟就在X大读书,她的男朋友叫王成波是一个化学系的研究生。田丽娟最近一段时间跟男朋友关系不睦,我们常联系,正好我到X市来为我的导师做中试,因此她叫我来X大,一呢是老朋友见个面,另外呢就是帮她开解。”白小鱼介绍完看着老郑点了点头,鼓励自己继续说。
“我原来并没有见过王成波,一直是听田丽娟的介绍,我今天第一次与他真正见面,我不得不说,他现在的处境万分危险,因为他被人下毒了。”
“哦?你怎么肯定他被人下毒了呢?你看到下毒的人了吗?这个王成波现在有生命危险吗?”老郑郑重的问道。
“嗯,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今天下午已经让田丽娟陪他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了,现在我还不知道结果,不能确定到底毒性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我没有亲眼看到凶手给王成波下毒,凶手只是我的推断而已,说白了吧,我没有真正的有力证据。”
白小鱼放下筷子,接着说道:“您知道,我是一个学化学的,我不太清楚您对化学了解多少,但我想您一定知道‘汞元素’,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水银。”
“水银温度计,测体温的。听说秦始皇陵里就是用水银做的江河湖海。”老郑点着头。
“没错,可以流动的金属。非常危险,在液态时没有气态时那么大的毒性,但液态汞非常容易挥发,汞蒸气会被人通过皮肤,呼吸等多种方式吸收,在体内累积造成汞中毒。”
“王成波就是汞中毒吗?”老郑听出点意思了。
“没错,慢性汞中毒,特征非常明显。”白小鱼肯定的对老郑点了点头。
老郑深吸了一口烟,脸上的皱纹显得挺深刻:“小白同志,你知道,我是个大老粗,对于科学上的东西肯定是没办法跟你比的,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你的根据是什么?而且作为一个警察我非常关心的是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呢?你能跟我说说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就是你怎么知道的吧,是不是像医生看病人一样,通过望闻问切判断病情就看出中毒来了?”
“没问题,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白小鱼挪了一相对舒服点的位置,说道:“作为一普通人在生活中接触到汞的情况并不多,对其危险性认识不够。就拿我小时候来说吧,我们那些小孩子看到测体温的温度计碎了就会特别高兴,想尽办法去转地上的小水银珠子,觉得很好玩。其实汞非常危险,汞中毒往往不像我们想象的中毒那样,给你杯有毒药的水,一喝死掉了。汞的急性中毒不多见,一般都是慢性的。每次吸入身体内的毒素不多,但很难排出体外,毒素在体内不断累积,最后达到了毒发的计量,中毒者出现大量中毒体征,在异常痛苦中死去。但在此之前中毒者往往出现多梦,失眠,健忘,呼吸道疾病以及口疮等等症状,没有意识到是中毒症状的话,往往会认为是休息不好,紧张,感冒,上火等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是学化学的就能知道是中毒了,但我们普通人就会认为是感冒对吗?那王成波也是学化学的,他自己知道中毒了吗?”老郑感觉有点没摸着头脑。
白小鱼紧抿了嘴低头想了想,细弱的手指不停的拨动面前的卫生筷子“这样说吧,”白小鱼把卫生筷子往桌上一定,道:“我是个懂化学的,我知道喝了氰化物会马上就死,您是警察,您也应该知道,氰化物是剧毒,喝了就会死人,有些案件中会出现的比较多,对吗?”白小鱼看到老郑点点头,明显氰化物这个东西对老郑来说远比汞能让他明白,这才是人们心目中的毒药。
“但是,我们两个都不可能知道,喝了氰化物之后是什么感觉,对吗?喝过的人没有一个死而复生告诉我们确切感觉的,喝了氰化物与喝了硫酸到底在疼痛处的不同是什么呢,我们不能确切的说出来吧,所以,即使是学化学的也不能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判断出自己中毒了,以及中了什么毒,学化学的可能与普通人有不同,那就是他们能通过其他相关线索和身体反应做出判断。例如,我判断王成波中毒这件事情。”老郑这回明白了。
“你也是通过很多途径判断出来的,对吗?”老郑虚心的问,“呃,我的意思是。。。”
白小鱼停顿了一会儿,理了理思路,继续跟老郑说道:“您是很有经验的老警察了,我想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凶手,怎么行凶都是要有证据的,但现在我不能给你提供凶手的斧头,粘有血迹的衣服或是什么指纹之类的线索,我只能提供您我的判断过程和我专业上的证据。”
老郑终于明白张仁引而不发的意思了——“听她说”,这点非常重要,他已经是一个干了三十多年刑侦的老警察了,什么人没见过,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时间观念很强的白小鱼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姑娘可不是一个随便瞎猜疑的主,好吧,现在郑钧觉得非常有意思,今晚除了吃到了一碗味道鲜美但不太卫生的拉面之外,他恐怕还可以享用一道更为鲜美的精神大餐。
白小鱼详细的给郑钧讲述了田丽娟,张玥和王成波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化学实验大赛的情况,白小鱼尽量客观,公正的评述使老郑很快对三人有了一定了解。
为了不再让面馆伙计继续向他们两个翻白眼,白小鱼和老郑又要了一碟花生米,两个小菜和一瓶啤酒,伙计这才心甘情愿的继续到自己的位子上舒服的休息去了。
老郑和白小鱼嚼着有些疲了的花生米继续交谈着。
老郑已经相信白小鱼提供的情况完全不是捕风捉影,他问道:“如果按常理来说,张玥确实有嫉恨王成波的动机,以前我们也办过大学里这种因嫉恨而生的案件。”
白小鱼点点头,分析道:“我们学校也有同学间相互挤兑的现象,说实在话那里还能没这种人,但张玥的反应却是已经不能用常理度之,她已经是个疯狂的人了,但我不得不说她设计了这个精巧的谋杀案,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她作案的直接证据。”
老郑压了一口杯子里的啤酒,对白小鱼问道:“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王成波中毒的吗?按你刚才的说法,他应该是慢性汞中毒,有一段时间了吧?我很奇怪呀,你可别笑话我,我就是奇怪,我的理解,王成波也是个化学上的人才,他怎么就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发现自己中毒了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认为自己中毒了。”白小鱼把一颗花生米往自己嘴里一扔,潇洒的一拍手上的花生米皮子,扬眉看着郑钧。
不用老郑继续问,白小鱼解释道:“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如果是普通人汞中毒,自己是判断不出来的,即使别人告诉他,他也会不甚明白;王成波是个化学人才,他汞中毒了自己也不知道,但一旦有人提醒他是中毒的状况,不用告诉给他是解释是什么元素引起的,他自己也能马上判断出是汞作用的原因。可如果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中毒这个概念的话,也会把自己当做一个感冒患者或上火了来处理,王成波就是这种情况。”白小鱼摇晃了一下杯子里小面馆提供的免费茶水,到底没敢喝又放下了。
“我来说说我的推理。”白小鱼放下杯子的手往上一撩头发帘道:“我是今天午饭前应田丽娟的要求来X大的,在此之前我跟田丽娟的联系中对最近她跟王成波之间的不太正常的关系有一定了解,午饭我跟田丽娟一起吃的,她一直跟我谈王成波的事,其中引起我注意的就是她提到王成波最近身体不太好。这一点我们在食堂遇到过几个女学生,其中一个王成波的崇拜者也证实 ,她那一句是‘他(王成波)最近老了很多’,其实到这里的时候还都没引起我真正的怀疑,但后来田丽娟说的一个事情,彻底改变了我对这个事情的考虑方向。田丽娟在发泄对张玥如此欺负王成波的不满时说到张玥死活再不肯进王成波的实验室,并且还把自己跟王成波斜对面的实验室门边都贴了橡胶封条,原因是说王成波实验室的味道影响她的工作。。。我知道,这句对一个不是搞化学的人来说很可能就理解成,张玥对王成波嫉妒生恨,关系不睦,老死不相往来。但我不同,我是学化学的,如果一个搞化学的人员再不肯进一个实验室了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就是——实验室被污染了。就像传染病院的医生一样,如果这个医生明知道这个病区已经被病毒所污染,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他还可能进出吗?”
“所以你怀疑张玥在王成波实验室投毒了?”老郑表情严肃道。
“没这么简单,但从这里张玥的行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提出想去参观他们学校的实验楼。”白小鱼手里揉搓着疲软的花生粒继续道:“田丽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但她没有任何的化学常识,她能注意到王成波身体,心理的诸多变化,但她不明就里,所以我想自己到实验楼去看看,田丽娟一点都没有怀疑就同意了。今天下午我刚到X大的化学楼的时候脑子里的想法还没那么明确,只是感觉到疑虑四处看看,田丽娟给我们找的向导就是王成波的小师妹,从他这个小师妹那里我了解到王成波最近记忆力衰退的很厉害,这点田丽娟一开始没告诉我,但田丽娟证实确实王成波最近失眠,记忆力减退,情绪很不稳定,并且出现了呼吸道疾病和口腔溃疡。哼,这些症状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工作压力下也很常见,但这些症状也正是汞中毒的典型症状。封闭的实验室房门,死活不再进出的实验室,嫉妒成狂的女研究生,明显的中毒症状,老郑我是个学化学的,你知道一个学化学的人对汞中毒有多敏感吗?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实验员就会因为我们打碎的任何一个温度计而发狂,因为我们实验完就离开了,而他们要一直呆在这个实验室中,这就是慢性自杀,没有一个学校的化工专业会忽视对汞的管理,非常可怕的中毒,毒发的人骨头都会变黑,极端痛苦。我头脑里的红灯在不停闪烁,我要找出汞源。”
“你找到了吗?”老郑的脸已经不能称为严肃了,他几乎不用白小鱼回答,就知道答案了,但自己似乎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找到了。非常恶毒。”白小鱼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特意的表情,但老郑看来确实无比凄凉绝望。
白小鱼瘦削脸孔上的肌肉紧绷了一下,她接着说道:“我查阅了实验室的报损领用台账,张玥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领用了三个贝克曼温度计,两只水银温度计,再加上马弗炉中损坏的那只,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还花钱买过,她自己实验室的。。。当然还有托里拆力管中被放掉的水银,够了,完全够多了,非常恶毒。”白小鱼的脸稍有扭曲低下了头。
郑钧被这一连串自己非常不熟悉的名称弄的有点迷惑,但他明白了一件事,毒源找到了,中毒物质真实存在在那里了。感情纠葛变成了恶毒谋杀。
“小白同学,你是说这些东西里的物质是王成波中毒的根源对吗?”
白小鱼低着头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后看着老郑说道:“我研究了王成波和张玥两个人的课题,他们两个人这半年来所需要做的实验数据没有任何一个与温度差有关系,不可能有需要领用贝克曼温度计的问题。贝克曼温度计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一种温度计,它是测正负五摄氏度内温差所需要的,与普通水银温度计不同,它内部有一个水银球体,里面储存了一般水银温度计不可能有那么大量的汞,这是其一。”
“第二,于教授的课题中没有二百摄氏度以上的高温试验,以化学常识来说,能使用煤油温度计,就绝不使用水银温度计,除非是要求精度较高的,张玥领用水银温度计是反常的举动。”白小鱼稍歇了口气。
“第三,王成波今天偶然的机会发现马弗炉中测温装置坏了,但他告诉我他这两个月中有三次凌晨到实验室记录数据的时候发现马弗炉被加热过。最近的一次就是两天前。但我看了温度计绝不可能是这两天中被弄坏的,因为炉内没有玻璃碎屑,有人收拾过了。”
“第四。。。”
“对不起,等一下,我没太明白你刚才说这个什么炉。。。这个能详细点吗?”老郑赶忙问道。
“马弗炉是一种高温炉,至少要三百摄氏度以上的温度才需要,每个学校的设备都不会配的每个实验室一套,比如说X大的于教授吧,他的实验设备中有一个低温要用的烘箱,我在张玥实验室看到了,那么高温用的马弗炉就放到了王成波屋里,这样一个教授带的两个学生可以相互间使用。明白了吧。”白小鱼解释道。
“等等,还不太明白,你说马弗炉被用过是什么意思?”老郑谦虚的像个小学生。
“噢,这个。”白小鱼点点头解释道:“我刚才说了,王和张最近都不需要高温实验数据,不应该使用高温设备,他们之间是互相有实验室的钥匙的,因为有些设备不得不共同使用。但,如果其他的实验室的人要用他们两个的实验设备就必须跟他们两提前打招呼,他们才会允许别人在具体时间和情况下使用,否则是不可能的。我问了王成波,他这几个月间都没有允许过其他实验室的人使用他的马弗炉,那么是谁用的呢?张玥不需要,难道是张玥没告诉王成波借别人用了?有这个可能,但这个线索很好查,我现在还不能确认,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果将液态汞放入马弗炉,稍微加热会使汞蒸气迅速扩散出来,是更具危险性的毒物。”白小鱼心照不宣的和老郑一起点了点头,老郑做了个让白小鱼继续说的手势。
“好,刚才我说到了第四点,这点很重要,是所有阴谋制造者指向张玥的一个直接原因。刚说的她还都是有很大的嫌疑,但这第四点我可以肯定的说她就是投毒者。”白小鱼盯住郑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今天发现张玥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用坩埚煮硫粉。”
老郑的两只眉毛完全皱到了一起,眉心拧起了疙瘩,像是听外星语言。看到老郑脸上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时,白小鱼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叙述对老郑来说太专业了,她婉转道:“蒸发硫粉——汞元素的解毒剂。”
五 定计
郑钧手里加着一只烟灰已经很长一段的香烟,看着对面穿深蓝色大衣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叼着盘里小菜的白小鱼深思着。
“还得是人才呀!”老郑心里感叹越发觉得自己老了,这是他这个干了三十多年刑侦的老警察忒别不想承认的一点。高科技犯罪——这个新名词跳入自己的脑海,这可比自己碰到过的那个某某大学的博士生把同学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案件有技术含量多了,同样都是知识分子,敢情也不都一样,还得是脑子好呀。就刚才白小鱼对这第四点的分析就让他这个老警察长了回见识。
硫粉是汞金属的解毒剂。怎么说的来着?反应,化学反应生成硫化汞,白小鱼在这用了个自己听的懂的词——朱砂。把汞变成朱砂,使空气中的毒素降低。“他个祖奶奶的!”老郑心里想:“这个化学还真是科学,你说这个汞吧,还得变成气体才有剧毒,按这个白小鱼说的吧,汞这个东西还挺沉,科学说法是附着在地面,不易流动很难排放出去,就这么存在在那里毒害着人。嗨!怎么想出来的。”老郑抖掉烟灰深吸一口香烟后把几乎烧到手指的烟按灭问道:“小白呀,这个,你刚才说这个第四条是说明张玥是这个投毒者的直接证据,你能跟我谈谈是为什么吗?”
“可以。”白小鱼放下筷子说道:“从科学的角度出发,将用硫磺与汞发生化学反应可以使汞元素氧化变成硫化汞,纯净硫化汞对人体是低毒性的,朱砂还可以作为中药服用,但在实际中纯净的硫化汞很难得到,即使将硫磺蒸发在空气中去消耗空气中的气态汞原子依据反应动态平衡理论,硫化汞也还会分解反应析出汞原子,继续存在于空气中。简单一句话讲吧,这个硫磺解毒法只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要想真正解毒非常难,需要等待汞慢慢的消失扩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往往已经中毒了。”
本来郑钧已经是有一点点明白的,白小鱼说完他彻底糊涂了。
白小鱼没想折磨这个老警察,她接着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判断是张玥投毒的原因。您比如说我吧,如果是我知道我的实验室里打碎了水银,水银量有多少呢?具体是怎么打碎的呢,我都必须详细了解,然后我会采取撒硫磺粉,将硫磺蒸发反应,开窗通风等多种办法。但如果是我刚才说过的那么多计量下的汞在我实验室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再也不进这个实验室了,无论用什么方法。”
“可张玥领用了那么多汞器械,仍然在自己实验室,却再也不进王成波的实验室了。。。”郑钧接话道,老郑这回反应过来了,白小鱼听了老郑的话狠狠的朝老郑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这说明她领用了那么多汞温度计,但温度计绝对没碎裂在她的实验室,否则她早不是煮硫磺这么简单了。张玥用橡胶封条封闭门缝,在实验室煮硫磺,再不进王成波实验室,这只能说明她知道有一个地方的汞严重的超标,这个地方就是王成波的实验室!她在心虚,她虽然因为领用器械时不得不填写了领用台帐,但并没有报损温度计的台帐记录,那么多温度计去那里了?化学实验室的通风非常重要,用胶条封闭门缝是极不明智的做法违反化学常识,所以她减少了自己的实验工作量,不完成于教授的实验任务,还有就是消失了水银的托里拆力管是王成波的实验室里的。”
化学老郑绝对不是白小鱼的对手,但谈到人性的分析郑钧完全是个老手了,他赞同白小鱼的这个分析方法,完全合情合理:“凌晨依然有温度的那个炉子很有可能就是张玥深夜趁人不备在有一定防护的基础上才打开的。嗯,可以想象如果白天带着防护装备出现在别人实验室将是多么奇怪的事情,所以有王成波实验室钥匙的她会在大家都不知道得情况下去加大毒量,而且还要保护自己,完全有这个可能。。。没错,太狡猾了,真是恶毒的人呀!”
郑钧和白小鱼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两个人有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
好一阵后,郑钧一拍饭桌叹口气道:“咳——还真是找不到凶手砍人的斧子呀!”。
白小鱼无奈的全神贯注的拔着粗糙的卫生筷子上的木刺道:“指纹也没用。”
。。。
郑钧重新点燃一颗烟,放松了面部刚才抽的有点紧的肌肉,紧吸了两口笑着问白小鱼道:“说吧。我怎么帮你。你不会是让张仁叫我来就是听你这一套推理的吧?”
“嗯,当然!要惩办凶手。我们现在根本治不了张玥的罪。我们需要定个计策——引蛇出洞。”白小鱼眯着双眼,嘴角含着一个狡猾的微笑,摇晃着脑袋,闪烁不定的目光盯在远处一点上。老郑看着这个样子的白小鱼像极了一个正准备去打美女蛇的猎人。
老郑等待着白小鱼继续说下去。
“我来赴约前到X大了解了一下张玥的生活背景,她的老家是河南农村的,大学毕业后在河南一个小化工厂工作过两年,凭您的经验看,她的法律知识会非常丰富吗?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在我们那里法律意识相当淡薄,即使是我出来受高等的教育,我也不得不说法律知识学校教的太少了,升学率才是他们追求的目标。也许教学的改革真得放到二十一世纪了。而且我还了解到一个挺重要的细节,张玥的心理素质不是特别好,是属于敏感型,您看咱们能不能从这个方面入手呢?”
白小鱼向老郑招招手,两个人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六 请君入瓮
张玥倒掉自己饭盒里的午饭,她吃不下。这对于节俭惯了的她来说非常少见。
今天上午,实验员胖姐叫住了她,她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心虚,所以发现胖姐的眼神很不对劲,虽然她已经觉得胖姐看她不对劲的眼神有一段时间了。胖姐说让她把贝克曼温度计还回去,她已经领用太多了,而本科实验室的物化课实验正需要。她实在不想猜测平常只对桃色新闻感兴趣的胖姐为什么会突然对她领用的东西那么感兴趣,这使她始料未及,她其实就没有做好还回去的准备。更使她如五雷轰顶的是,当她外强中干的瞟视了一眼胖姐假装没听见要离开的时候,胖姐说道:“谁也不傻,更没人是瞎子!”
她色厉内荏的猛的转过身对着胖姐道:“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其实她当时觉得自己承受自己重量的脚有点软。
“嘿嘿!什么意思?你说呢?”胖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觉得非常扎眼。“我的意思呀就是,哎呦!你说我这个记性哈,那天来着?”胖姐夸张的拍着脑袋,眼睛翻向天花板使劲眨巴着道:“那天来着?黑灯瞎火的,看我这个记性,我怎么看见个人影往王成波实验室晃呀?嗯。。。可不是。噢——对了,贝克曼温度计那个黑盒子你离远了还分的清吧。。。我可告诉你,这层实验室的钥匙我都有,这是系里的规定。”胖姐今天的话都半截半截的,听的她背心布满了冷汗。
张玥走出食堂,冬日的阳光没有给她任何温暖的感觉,她觉得一片黑暗笼罩着四周,压抑而阴晦不堪。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让她觉得每前进一步都几乎拼尽了全力,她踉跄了一下在运动场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运动场总是一个有着挥洒不尽的青春精力,飞扬神采的好地方。即使你觉得四周一片黯淡,运动场似乎还是被快乐和欢笑所包围,成为一个光亮而明媚的生命源泉。此时的张玥觉得自己就坐在一片灰暗阴冷之中看着前面和煦明媚的景色,向往,感动,充斥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张玥羡慕着面前这群充满着温暖活力和热情的青年人,她无比羡慕继而嫉妒成狂。她恨不得举手问天,为什么!为什么!——我,张玥就不应该得到这样幸福的生活呢?!难道是我不努力吗?是我不勤奋吗?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幼年时经历的贫苦生活,早年丧母,不得不使她过早的担当起家庭的重担。她刻苦学习,拼命劳作,可别人却总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她坎坎坷坷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再也无可出卖的时候,她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她憎恨,恨王成波,他谦和有礼,智慧超群;她恨田丽娟,家庭优越,清秀可人;她恨许阳,背景深厚,长袖善舞,她恨太多的人,他们得到了她穷其精力所追求的一切。而她呢,在别人的眼里似乎就像个跳梁小丑,她恨极了他们看自己的那种目光。
当自己一次偶然机会将一只水银温度计打碎在王成波实验室的时候,她竟觉得一直隐身的魔鬼出现了,他龇着粘有血迹的尖牙引诱她:“宝贝,你做的多么好呀,不会有人发现的。”轻柔的,蛊惑人心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回响:“为什么不除了他呢?你同他一起获奖,为什么不能有一样的待遇呢?亲爱的,可怜的宝贝,他是个爱用厌恶,但又隐含同情的眼光看你的讨厌家伙——虚伪的家伙。他看不起你,一个令人心烦的,道貌岸然的绅士。你得不到这种人的心,得不到属于他的东西,毁了他吧,让他消失,你心里可能会好受些。亲爱的宝贝,他永远不会用看田丽娟的温柔目光看你的,嘿嘿!可怜的——我可怜的宝贝!”
在实验台另一端的王成波微皱着眉,抬头询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摇摇头说:“没什么。”王成波又埋头到自己的研究中去了,拿着试管的修长手指,略有凌乱的黑发,原来有的人生来就是带着贵族气质的,不论他是干什么的。张玥深深的呼出口气,有些东西是自己永远得不到的,别人也别得到吧。魔鬼微笑着带着她的良心隐去了。
今天早晨王成波因病住院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系里,她看到脸色晦暗的田丽娟到系办公室开支票,她比谁都更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内心充斥了一种满足的快感,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把这些让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踩在了脚下,但随即而至的胖姐的怀疑询问也将她和他们一起打入了地狱。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张玥念叨出声。这个愚蠢的胖女人要干什么?她要毁了自己,去向警察告发什么吗?这个女人手里的领用台帐难保不是一个证据,自己曾向她要过,被这个愚蠢透顶的女人拒绝了,这本台帐真成了她的心病。那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来找自己呢?难道是她要敲诈自己?张玥认为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哼,想敲诈一个需要将一分钱当八瓣花的她吗?这个市侩庸俗的老女人,她以为一个没有任何家庭经济支援的自己能把自己打扮成这么体面的样子付出了多少代价吗?张玥觉得自己又充满力气了,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行动起来,让这个胖女人永远的闭上嘴。
胖姐这一整天因为紧张和焦虑使得自己保养得过于闲暇的身子有些酸软。她慎重的拉好小存储室和自己办公室间的门。自己勉强可以称之为办公室的地方非常狭小,这是一间大教室强行分开的两间,一间做了小存储室,存放玻璃器皿和仪器,另一间只够摆放一张长桌子和一个文件柜的地方就成了自己的办公室。胖姐在长桌子前坐下来,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轻轻的闭上眼睛放松自己,心里思讨着今天对张玥说完话后张玥的表现。“哼!就不是好鸟!”胖姐心里狠狠的说,深呼吸,放松,胖姐睁开微闭的眼睛。
“啊——”胖姐发出一声惊呼,“吓死我了你,你怎么进来的?走路连个声都不出,你吓死我了!”胖姐拍打着肥厚的胸脯。
“吓到你了?你刚才叫的好大声呀,也吓到我了。”张玥穿着鲜红的羽绒大衣夸张的睁大涂着蓝色眼影的眼睛。
胖姐用鼻子喷了口气道:“你来干嘛?”手里胡乱整理着桌上的账本。
“不是你在等我吗?”张玥含着阴冷的笑意用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拂过桌面上的账本,“别告诉我,大家都下班了你不走是为了抓紧工作。”胖姐觉得张玥说话的口气很不大对劲,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像一条湿冷的小蛇爬过皮肤,胖姐不由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胖姐努力寻找着自己的中气,张玥蠕动的鲜红嘴唇让胖姐觉得有点恶心。
“哦?!是吗?”张玥装做天真表情的,缓慢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成有半杯溶液的烧杯来,继续用让胖姐起满鸡皮疙瘩的音调说道:“那我的好姐姐,喝口水,慢慢回忆回忆,也许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我不喝,我没有你们那种用烧杯喝水的习惯。”
张玥带黑皮手套握住烧杯的手紧了紧,她将烧杯移到眼前轻轻摇晃着液面,笑着对胖姐道:“那怎么办?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当啷一声轻响,张玥将烧杯放到长桌上,半个身子探过来盯着胖姐道:“我张玥没有随便伺候别人的习惯,所以,你最好把它喝了。”张玥看着全身肥肉都哆嗦了一下的胖姐笑的更加开心道:“蠢货!你不是总看不起我吗?找我的麻烦,哼!你不是老自诩为非文盲吗?那好,你告诉我,如果一个人喝掉一杯稀硫酸会怎么样呢?教教我呀!我可不知道呀!”张玥的脸孔扭曲变形的发出狞笑。
“别,别,别开玩笑了。。。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叫人了。”胖姐虚弱的说道。
“当然,叫吧,你是知道的,这个点上三层实验室已经没人了。呵呵,全吃饭去了,一个人也没有,哈哈哈!叫呀!你这个蠢货。”张玥的牙齿咬的咯咯的响,她呼的抬起身子,像极了一只抬起上身的眼镜蛇,“别逼我!自己喝了它,你知道,我是干过农活的人,不是你们这种城里闲得发慌的破太太们对付的了的,自己喝了它还少受点罪。嘿嘿,明天就会有人发现实验员——胖姐,糊涂的胖姐,因为拿错了杯子而误喝了桌上的硫酸死掉了。。。真可怜呀!啧啧啧,渊博的胖姐,你告诉我,喝稀酸死掉是不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一种死法呢?”
“不——我不喝!你这条毒蛇,你你。。。是你害了王成波的,你。。。”胖姐的声音透出无比的恐惧。
“啧啧啧,你的声音真像垂死挣扎的肥猪,让我恶心。”张玥的表情像是被魔鬼付了身,她端起桌上的烧杯面目完全扭曲的向胖姐走过来,“对,是我干的,我把水银撒到王成波屋里的,你能怎么样,敲诈我吗?你去死吧,死吧!。。。真可惜呀,我再也不能还你的贝克曼温度计了,多可惜呀,怎么办呢?它们都碎在王成波实验室了,哈哈哈!你这头猪,让我恶心的肥猪,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看见了你不该看见的东西呢?你要为此付出代价!”张玥步步紧逼过来。
胖姐不敢再看张玥那张跟魔鬼一样扭曲变形的丑恶至极的脸,颤抖着抵住背后的墙壁,她发现自己除了歇斯底里的发出“啊——”的声音以外,其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直到胖姐被白小鱼虚弱的从地上扶起来,在白小鱼不断的有镇定效果的安慰声中,睁开双眼看到地上像一条死蛇似的瘫软着的张玥,胖姐才停止叫喊。那个一直隐藏在小存储室里身穿警服的老警察手中正端着那杯稀硫酸,指挥着另一个把张玥撂倒的年轻警察给这条毒蛇带上手铐。
“非常的勇敢,胖姐,非常的勇敢!谢谢你!你太棒了!”白小鱼的声音如此之温暖而有力量,让原本有点怨恨她的胖姐费力的倒出口气,带着哭腔道:“差点吓死我,妹妹!哎呦!吓死我了。。。”。
“同志,谢谢你的帮助呀!没有你的协助我们几乎无法惩治这条毒蛇,我们将以警队的名义向你们学校给你请功,非常勇敢,谢谢!我刚才就跟您说过,是很危险,但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的,我们在存储室里已经把她的一切都监控起来了。”郑钧用力的拉过胖姐还有些颤抖的手,使劲的握了握。
“那。。。那倒没什么。”胖姐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刚才无比的震惊和恐惧中慢慢恢复过来,“太可怕了,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我真没想到。。。”。
白小鱼亲热的环住胖姐的身躯,用甜蜜的口气说道:“从昨天我一见胖姐就知道,胖姐最是嫉恶如仇的好人,没有谁能比过你,只有您能堪此大任!”
“哎呦!快别了,妹妹,你可真是能忽悠我呀!我可服了,谢谢!谢谢,下次可别找我了,谢谢你了!”
哈哈哈!看着几乎给白小鱼作揖的胖姐,屋里的人全笑了。
七 结局
X市火车站,回B市的站台上。
白小鱼完成中试,今天就要回学校了。
白小鱼拉着田丽娟的手安慰的拍拍,她希望田丽娟坚强起来,毕竟帮助王成波脱离生命的危险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田丽娟明显瘦削而略带凄苦的脸上露出一丝强挤出来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
“好了,下午王成波还有治疗,快回去吧。车也快开了,以后多联系吧。”白小鱼对田丽娟说道。
田丽娟松开一直紧拉着白小鱼的手,冲白小鱼摇了摇,带着无限感激的一点头,转身离开了。
白小鱼目送走田丽娟的背影,一回头竟然发现背后站着郑钧。
“老郑!你是来送我的吗?”白小鱼惊喜的问道。
“对!我还一直没来好好感谢你这个推理化学家呢?”老郑握了握白小鱼伸过来的手。
“孔夫子面前卖三字经了。”白小鱼笑道。
“可别这么说,我一直庆幸呀,幸好不是你白小鱼搞谋杀,要不还真不好破案呀!敢情这个学化学的人这么狠呀!”老郑感慨的说。
“老郑,不是这样的。学化学的人就像学医学的人一样,每个人都应该有职业道德,这是人的素质决定的,跟专业没有关系,否则怕是警察最会搞谋杀。”
“是呀!我还是要谢谢你,别的就不多说了,谢谢!我保证张玥将会受到最公正的惩办。”
穿深蓝色大衣的白小鱼调皮的笑笑,冲老郑一挥手道:“那我就该好好谢谢你喽!再见!”
火车载着白小鱼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