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发过，后来服务器出故障那次，不知怎么就丢了，重新发一下，刚开始学些小说时候写的第二篇东西，感觉还比较幼稚，不过还是蛮有纪念意义的。
散落的玫瑰
作者：popodian
一、女郎他死了
L市的夜晚比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要宁静得多。尤其是在深秋季节，虽然才刚过9:30，路上的人已经十分稀少了。不过仍然有稀稀落落的车辆偶尔在马路上划过一道孤独的直线。人行道上三两个晚归的旅行者们正默默地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行。然而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就在刚才擦身而过的一辆计程车上，恐怖的事件即将发生！
秋风带来的寒意在车里一丁点儿也感觉不到。张伟一边开着车，一边像大多数夜班的计程车司机——L市的计程车每辆都是由两个司机共同驾驶的，一人上白班，另外一人上夜班——那样把音乐开到很大来提神。
“该死的鬼天气！”张伟心理暗暗骂了一声。由于天气太冷，上晚班的他根本没有什么生意。刚才好容易拉了一名醉醺醺的客人，却在临走时在他的车上留下了一大滩呕吐物作为留念。害的张伟不得不浪费了半个小时来为自己的爱车洗了个澡。
也许上天觉得这么做对于一个兢兢业业工作的年轻人实在有些愧疚吧。就在10:00的时候张伟看到前面市中心医院门口有个人影在向他招手。
上车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女子身材修长，穿一件乳白色的风衣，风衣下摆处裸露出两截包裹在黑色丝袜之中的腿，一双白色翻毛的短靴衬得双脚十分可爱。女子有着一头波浪般的长发，一张清秀的脸上精致地雕刻着一只小巧的鼻子。鼻子上方恰到好处的地方，嵌着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睛。修长的眉毛下方，伸出长长的微微翘起的睫毛。女子的嘴唇稍显单薄，但是又与其它的五官十分相称。女子左肩上挎着一个精致的白色小包，左手却围着一束由十几支玫瑰组成的花束。
“真是一个美女啊，可惜太冷漠了！”张伟心里不由暗暗评价起来。这女子有一副与甜美外表十分不和谐的冷漠表情。这让她看起来显得既干练，又不易接近。而且女子的眼中还隐隐有着些许怒意。
“师傅，麻烦到街心花园小区！”就在张伟正猜测女子在为什么生气的时候，一把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清晰却不带任何感情。
从中心医院到街心花园小区只有一条路。如果不是看在乘客是个美女的份上，张伟是十分不情愿走这条路的。因为途中必须要经过一段黑暗的路段。这是一条年纪很大的老路了。名字叫光明路。由于年久失修，路上凹凸不平，很容易发生事故。于是L市政府决定对这条古老的路进行维修。现在路已经修好了，可是两旁的路灯全部被拆下来准备换新。在这段时间内这条路一到晚上就一片漆黑，发生的事故反而比之前更多了。所以一般7:00过后很多司机都不愿意走这条“黑暗的光明路”。
张伟凭着大灯射出的光芒徐徐地在光明路上行驶着。整条路上只有他的车和后面不远处的一辆车。由于车的前灯太亮，张伟也没看清车的牌子和型号，只知道是辆黑色的轿车。这辆车自从他们拐进光明路后不久就跟在他们的后面，也是慢慢地走着。寂静的路上只有张伟车上洪亮的音乐声在空气中炸裂般地冲击着。仿佛要撕裂这一片黑色的幕布。
女子自从上车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张伟本来还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女子，但是上了光明路后，他就只好老老实实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两条光柱上了。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女子“啊”地叫了一声。“见鬼！”张伟心里暗骂一声。“难道车后座没有擦干净，女子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滩酒鬼们体内分泌出的东西上了？”正想着的时候，女子又“喂！喂！”的叫了他两声，张伟急忙回头搭腔。女子皱着眉头，盯着张伟，右手插在包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定是在找纸巾！”张伟心里想着，刚要张口询问。女子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女子浑身开始抽搐，眼里、鼻子里、嘴里都分泌出液体。一张美丽的脸蛋现在却像一张被无情揉搓的纸张一样皱成一团。仅仅几秒钟，女子便安静了下来，而且张伟敢打赌说，她以后都会这样安静了，因为她死了！
* * * * * *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条光明路的，他的前一个意识还是在某个地摊上要了一瓶二锅头和一盘炒花生米。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来这里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想到那个女人，他身体内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瞬间充满整个大脑。
自从两年前父亲在做一个小小的手术时，因为一个愚蠢的医疗事故而失去双腿后，他就恨上了那个女人。虽然事后院方付出了很大一笔赔偿金，但是父亲却再也不能站起来了。每次看到父亲艰难地挪动轮椅只为了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时，他心里就有个声音不停地呐喊着：“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她毁了父亲！一定要杀了她！！”然而，他知道这只能想想罢了。他虽然性情乖僻，但是也知道法律的底线。然而这种怨恨在心里却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淡，反而越来越强烈！为了压制这种冲动，他每天都不敢回家，不敢面对老父。下班后只能借酒消愁！
他摸了摸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凶器的东西，这反而使他暗暗松了口气。忽然，他发现口袋里有一小袋药片。他忽然想起来今天去公司的设备维修部办事，临走时在地上捡到不知是谁掉在那里的这袋药片。他知道这是电镀时用的药品，里面虽然只有一片药，可是他如果把这个交给领导，那个人一定会被开除的。他心里不忍，就顺手放进口袋里，本打算偷偷放回药品室的，但是后来竟然忘了——这药片正是氰化钾！他的心又紧张起来！
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经常会不自觉地走到这里。他知道这里是那女人回家的必经之路。在潜意识中他也许并不想对她怎样，所以每次都是晚上10:00多才会走过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她早就回家了，自己给本不可能遇见她。但是，另一种心情却是他很希望今天那女人忽然回家晚了，正好两人相遇。那时候，他即使杀不了她，也要羞辱她，恐吓她。让她为自己犯下的错不停自责，整日不得安宁！
“对，就这么办！”他忽然为自己的想法暗暗鼓起掌来，“这是个绝妙的办法！”
当他正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喝彩的时候，前方缓缓驶来一两计程车…...
* * * * * *
欧阳晨到达现场的时候，张伟已经在路边望穿秋水了。
30分钟前，张伟发现女子突然昏倒在自己的车里，他立刻停下车子来到了后坐旁边。刚打开车门，就发现女子早已停止了呼吸。张伟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搞”惊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响后，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关上车门，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110。然后他以害怕警方找不到为理由，远远离开自己的车站在路边不住张望。他发现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影无踪了，大概是发现前方出事害怕被连累到吧。这时候他忽然看见马路中间有个晃晃悠悠的身影正朝这边看来。张伟今天对“酒鬼”这个职业极为反感，狠狠地瞪着他。那酒鬼好像发现了张伟“心存不良”，急忙跌跌撞撞地跑了。然后张伟瞧也不瞧那辆“运尸车”，只是蹲在路边吸烟，一直到警车出现。
刑警队长欧阳晨走下警车，他今年31岁，身高1.80米。长着田径运动员的身材。白净的脸上平常总带着慵懒的表情。但是每次一到案发现场，那张脸就换上了沉着冷静的神情。仿佛他天生就是为了破案而生的。
欧阳晨向张伟了解了一下事发经过。然后缓步来到车旁。从半掩着的车门内可以看到女子那双雪白的短靴上沾着几片玫瑰花瓣。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车内的景色异常妖艳——一名妙龄少女斜躺在散落满地的玫瑰花瓣中间。如果不是女子面部呈现出的痛苦和恐惧，欧阳晨真会以为是一幅精彩的油画。
这时候，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警员朱浩宇走了过来，仔细对现场进行了勘察。车内除了女子的尸体和满地玫瑰花瓣外，只有一只女子的皮包，里面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几百块钱、和一张没有使用过的移动充值卡。一个化妆盒，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而且由于之前张伟对车内进行过大规模的清洁工作，所以除了他自己以及女子外，车内没有第三人的指纹！
“奇怪！”朱浩宇向张伟问道：“这么多的玫瑰花瓣是哪来的呢？”
张伟说：“她上车的时候抱着好大一束玫瑰，大概有十几朵吧…奇怪，花去哪了？”
朱浩宇用镊子夹起一片花瓣，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这种玫瑰是保加利亚的品种，学名叫做‘突厥蔷薇’又名‘大马士革蔷薇’。这种花枝条拱曲，多刺，叶被短柔毛，花粉红色，内部花瓣小于外部花瓣，初开时淡香，后渐加浓......”
朱浩宇刚开始卖弄学问，欧阳晨就立刻止住了他的话语。转身问张伟道：“案发后现场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张伟吞吞吐吐地说：“案发后...我一只没敢朝车上看过，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会来的。对了，当时有个醉鬼在马路对面朝这里张望，但是他只看了两眼就跑了，连马路都没过。”
欧阳晨又问道：“死者坐上你的车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张伟想了想说：“在她死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的事情....嗯...我觉得这个女子一定是和谁闹别扭了，表情冷冷的，眼里还带着一点怒意。”
欧阳晨笑道：“你观察得还真仔细啊....”
张伟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大的本事就是看人了。不是我吹牛，不管是谁，只要一上我的车，我就能大概猜出她的职业....对了，我们在拐进光明路后，一直有一辆黑色轿车跟着我们后面。可是这女子死的时候我发现那辆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黑色轿车？你看清是什么牌子的吗？”
“没有！”
“那车牌号呢？”
“也没有，这里实在太暗了，对方大灯又那么亮，怎么可能看清嘛！”
欧阳晨无语.....
* * * * * *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进了脑中，这让他感到有点儿眩晕。虽然这里很暗，但是他还是看清了车里那个女人彻彻底底的死在他的面前，他感觉很有些奇妙。不自觉地又走向车子。这时候，他看到有人蹲在车后座的门边，正探头往里面看。是司机吧，他心想。他很想过去，却又不敢过去。只是晃晃悠悠地站在路中间朝着车的方向张望。这时候，他感觉一道冷冷地目光向他射来。是车旁边的人。他忽然想到如果被认出来将会十分糟糕。于是拔腿就跑。
他几乎是一路跑回家的。即使现在躺在床上，他依旧大口地呼吸着，心脏依然像运动中的乒乓球那样跳个不停。他越想越害怕：“那个人是否认出我了...警察也许明天就会来找我...也许我会被关进监狱...不，我怎么会被关起来...我有什么好怕的...不，也许...电视上不是经常这么演吗...我会被关起来很久吧...不，不关我的事...不...是那个女人活该...他罪有应得...”他越想越迷糊，最后终于睡去...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了，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做噩梦，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需要找个人倾诉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于是，他敲响了父亲的房门。
* * * * * *
美丽的法医张雨佳脱下乳胶手套和白大褂，大叫着：“饿死啦！”，一屁股做到欧阳晨办公桌前面。把一份验尸报告随意扔在桌子上。然后不客气地抓起欧阳晨仅有的“早餐”——3+2夹心饼干，一片一片往嘴里塞。
欧阳晨看着张雨佳的吃相生出了十分想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女人的想法。不过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只好把这份冲动压了下去。拿起桌上的验尸报告阅读起来。
死者为女性，大约在25-28岁之间。死因是氰化钾中毒。死亡时间为昨天夜里10:30分左右。在尸体的右手拇指上，有明显的溃疡现象。死者应该是由于手上被占有氰化钾的尖物刺伤后导致的中毒身亡。但是由于毒药的分量很小，而且又不是直接服用的，所以死者大概在中毒后十几秒钟才死亡。
“尖物”欧阳晨忽然想到了大马士革蔷薇：“这种花枝条拱曲，多刺....难道？”
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抓饼干吃，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抬头一看，张雨佳正拿着空饼干盒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
欧阳晨朝张雨佳恶狠狠地说：“你现在立刻想办法给我买一盒‘3+2’回来，要不然....”
张雨佳知道欧阳晨习惯在思考的时候吃饼干，没等他说完，立刻回答道：“yes sir！”然后朝欧阳晨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欧阳晨一边吃着张雨佳买回来的饼干，一边静静地思考着案情。
司机张伟的证词里，他报警的时候已经将车门关上了。之后一直到我们到达现场，他都没有动过汽车。可是我到的时候看到车门却是半掩着。这说明有人趁张伟不注意的时候打开过车门。也是这个人偷走了玫瑰花。大概是为了掩盖证据吧。那么那束花一定有问题。也许凶手就是把毒涂抹到花刺上，当死者被刺到后就会中毒....
可是凶手又怎么知道死者一定会被刺中呢？而且如果死者一旦中毒身亡，那么送玫瑰花的人不就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了吗？或许送花的人和下毒的人是两个人？那么凶手又何必偷走玫瑰花呢？留下来嫁祸给别人不是更好吗？
难道是凶手故布疑阵？也不可能，这样一来，不就分明告诉我们他在10:30到11:00之间在光明路的附近吗？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偷花的人根本不是凶手？那他更没有理由偷花了.....
欧阳晨越想越头疼，饼干又没了....
这时候朱浩宇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欧阳晨获救般地急忙抓住他询问死者的情况。朱浩宇吓了一跳，急忙报告说：“死者名叫肖洛颖，今年26岁，是市中心医院外科护士。父母早亡，现独自居住在街心花园3号楼2单元401室。死者有一个男朋友名叫李剑，是中心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大概10分钟后就能到了。”
欧阳晨说：“小宇，你立刻去调查死者生前和什么人结过怨，这些人在今天晚上10:30-11:00的时候在什么地方。另外还要调查肖洛颖的玫瑰花是谁送的。还有，调查一下案发时出现在现场的醉汉和黑色轿车的情况。”
朱浩宇为难的说：“其他的都好办，可是这车....司机不仅没看到车牌号，连车的型号都没有看见，而且当时光明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根本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嘛！”
欧阳晨点点头说：“那好吧，车的事情先放一放，反正也不是重点。其他几件事情要尽快办好。”
朱浩宇出去后，欧阳晨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觉得脑子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可是每当这个念头逐渐清晰地时候，就会突然一下支离破碎。让他始终看不到这个念头的庐山真面目。
欧阳晨拿起验尸报告又仔细地读了一遍，嘴里喃喃地道：“玫瑰的刺....”
二、四条红鲱鱼
10分钟后，肖洛颖的男友准时出现在欧阳晨的办公室里。李剑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他给欧阳晨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下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就...”李剑声音哽咽了起来。
欧阳晨静静地看着李剑，一直等他平静下来后才问道：“李先生，我想请问你们是几点下班的？肖洛颖为什么会那么晚才从医院出来？”
李剑回答道：“我们通常都是下午6：30下班，一般7:00就离开医院了。昨天恰好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她需要留下来做助理。”
欧阳晨“哦”了一下，又问道：“肖洛颖生前是否与人结过怨？”
李剑想了想说：“洛颖性子比较直，所以经常会无意中冒犯别人。不过应该不会有人因为这种事情就....倒是有个人....” 李剑忽然显出尴尬的神情，“我们医院有个主任医师，他以前曾经追过洛颖，但是被落颖当众拒绝了。他丢了挺大的面子，曾经扬言要报复。”
欧阳晨问道：“那个医师叫什么名字？”
“郭勇！”
欧阳晨又问：“你昨天为什么要送肖洛颖玫瑰花呢？是纪念日？”
“玫瑰花？”李剑先是一阵错愕，然后眼中流露出恨恨的表情：“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送的。他叫陆晓天！”
欧阳晨冷静地看着李剑，一句话也没说。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朱浩宇打来的。
“喂小宇...嗯...你查到什么了？哦，是这样啊...好的，我明白了，拜拜！”
欧阳晨挂了电话，死死地盯着李剑，一字一句地问道：“梅湘云是谁？”
李剑脸上先是露出惊讶的神情，但马上恢复了正常：“梅湘云是我们医院的护士，也是...也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后来我遇见了洛颖，发现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于是就和梅湘云分手了。就这么简单。”
“昨天晚上10:30-11:00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昨天9:00就睡了。”
“你是独自一个人居住吗？”
“是的。”
中午，朱浩宇带着一脸的疲惫回到局里：“梅湘云昨天晚上9：00和几个朋友去一家饭店吃饭。那家饭店碰巧离案发地点不远，大概骑自行车10分钟就能到。10:40的时候她曾经离席半个小时，据说是接了一个电话。”
欧阳晨问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朱浩宇说：“李剑！”
欧阳晨愣了一下，又问其他人的情况，朱浩宇继续说：“那个主任医师郭勇说他昨天晚上在家里睡觉，但是他是独居，也没有人能证明。至于陆小天，他昨天晚上一直和同学在一起喝酒，没离开过学校。不过据他的同学说，他10:15的时候起身去厕所，可是直到11:30也没回来，同学们觉得不对劲，就出去找他，发现他躺在厕所门口睡着了。”
“陆小天的学校离案发现场有多远？”
“陆小天是市医科大学的研究生。离案发现场倒是挺远的，不过如果坐汽车的话30分钟也能走到。”
李剑、梅湘云、郭勇、陆小天....欧阳晨沉思了一阵，说道：“这四个人都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应该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了。也许凶手就在他们中间，也许谁也不是.....”
* * * * * *
下午，欧阳晨带着朱浩宇再次来到市中心医院。在二楼的住院部，见到了正在给病人打针的梅湘云。
“请问...”朱浩宇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从梅湘云眼中射出的两道寒芒定住了。
欧阳晨忍住笑把朱浩宇拉出了病房。朱浩宇尴尬的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一张娃娃脸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梅湘云推着医护车走出病房。和刚才凶恶的神情不同，她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万一有什么疏忽，病人可就倒霉了。”
梅湘云留着一头帅气的短发。她并不是那种能让人称之为“美”的女人。但是绝对是可爱的女人。一双大大的眼睛显得十分单纯。1.65米的身材在护士服的衬托下，显得玲珑剔透。总的来说，她是那种能给人带来如沐春风般感觉的女人。
朱浩宇红着脸给两人做了介绍。欧阳晨礼貌的朝梅湘云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能不能跟我们谈谈关于肖洛颖的事情？”
梅湘云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冷冷的说：“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我和她没什么交往，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你能否说明昨天晚上你和朋友吃饭的时候李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梅湘云脸上微微一红，嗔道：“这是我的私事，打个电话也犯法吗？”
欧阳晨笑了笑说：“可是昨天李剑说他9:00就睡觉了。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
梅湘云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情：“他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确实打了啊，我这里有通话记录。”通话记录上10:40的时候确实有李剑打来的电话，两人一直聊到11:10分。
欧阳晨和朱浩宇对望了一眼：李剑在撒谎！
医生办公室里。
“我确实给她打过电话。”李剑在铁证下只好承认：“我不说是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些私事，我以为没有必要说出来。”
欧阳晨刚想问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办公室的门开了，露出梅湘云那可爱的脸庞。
“那个...我有事情想说....”
朱浩宇急忙把她请了进来，拉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说话。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可以证明李剑昨天晚上在家的事情。”
“什么事情？”欧阳晨问道。
梅湘云看了李剑一眼说：“昨天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10:40，聊了一会儿后，我听见从电话里传来钟表报时的声音。那时候正好11:00。我知道他家有一个会整点报时的钟....”
朱浩宇不以为然的接口道：“会报时的钟多得是，你怎么能肯定是他家的钟呢？”
梅湘云脸一红，说：“那个钟是我送给他的，那是一种可以录音的钟，就是可以把喜欢的声音录下来作为整点报时的声音。他家的钟报时的声音是...是我唱的一首歌，我自己的声音我当然不会听错了。肖洛颖因为这个还经常和李剑闹别扭呢。”
李剑“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懒得换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梅湘云眼里微微的泛起了一丝泪光，扭头就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这时候，一名中年医生走了进来，他可能还不知道肖洛颖的事情，一进来就朝李剑嚷道：“洛颖怎么没来上班？真气死人了，昨天那个病人手术后情绪一直不稳定。晚上我给郭大夫和洛颖打电话，结果打到12:00都没人接....”这时他才看到屋里还有两个人：“您二位是....”
欧阳晨简单的向这名叫赵亚明的医生作了介绍。赵亚明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啊？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做了个手术，她和郭大夫走的时候我还和她打了个招呼，没想到....”
欧阳晨忽然问道：“你说的郭大夫就是郭勇吧？”
赵亚明点点头说：“是啊，昨天我们三人一起做的手术。大约10:00的时候大家才离开医院。”
“她和郭勇一起走的吗？”
“应该不会吧，她们俩除了工作外，基本上不说话...”说着他有点儿犹豫地看了看李剑。
“没关系，警察都知道了。”李剑无奈的说道。看来他们是说郭勇被肖洛颖拒绝的事情。
欧阳晨接着问道：“你刚才说昨天晚上也给郭勇打电话了？”
“是呀，可是他好像不在家，我回家后一得知病人出现异常情况，就给他们俩打电话，可是洛颖的手机关机了，郭大夫的也一直没人接。”
“难道郭勇也说谎了？”欧阳晨心里泛起层层疑云。
* * * * * *
郭勇身穿一袭白大褂，身材瘦小，稀松的头发里夹杂着不少白发。金属边的眼睛后面，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时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只看他的外表根本想不到他今年只有31岁，居然比欧阳晨还小一个月。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鹰。机智、敏锐、狡猾、凶狠....
“我一直有失眠的毛病，睡前都会吃安眠药。所以没有听到手机铃声。”郭勇眼珠不停地转着，说话时语速很慢，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好好思索一番似的。
“你是否曾经扬言要报复肖洛颖？”朱浩宇十分讨厌郭勇那张脸，忍不住单刀直入地问道。
郭勇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马上又换出一张冷漠的表情：“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怎么，你们怀疑我是凶手？”
欧阳晨瞥了朱浩宇一眼，干笑了一声说：“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对谁都保持怀疑的态度。”
郭勇满脸狐疑的说：“昨天晚上我一出医院就打车回家了，到家的时候大概是10:20左右。回家后我洗完澡服了药后就上床睡觉了。”
走出医院后，两人心里的疑团不减反增。梅湘云表现的很天真，她这种人说话很容易让人相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和李剑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可是也不排除两人合谋作伪证的可能性。不过看李剑对她的态度，又好像不太可能。至少梅湘云的眼泪让欧阳晨觉得很真实。可是李剑有什么事情要那么晚打电话过去呢？凭着他俩现在的关系，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呢？
至于郭勇，此人就更可疑了。单看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的神色，就觉得这个人不可轻信。而且他的不在场证明很难站住脚，又没有其他人证，很难取信于人。
梅湘云虽然和肖洛颖有夺爱之仇，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恨而杀人的。单看她对病人认真负责的态度，就知道她对生命的尊重。李剑更没有动机了。相比之下郭勇则是三人中对肖洛颖仇恨最大的。如果仅从这三个人看，郭勇绝对是最大的嫌疑人。
“欧阳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亚明忽然从后面赶上来，叫住了欧阳晨。
“赵医生，有什么事情吗？”
“刚才有一件事情我不方便说，其实昨天下午我路过李剑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听到李剑和肖洛颖在吵架，而且吵得特别凶。”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我只是路过，偶尔听见的，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赵亚明好像觉得偷听这件事不怎么光彩，一个劲地为自己辩解，但是欧阳晨和李剑根本就听不进他后面的话了。
* * * * * *
朱浩宇仔细的夹起一根拉面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朱浩宇的名字很大气，可是人却与这个名字十分不符。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他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尤其对于犯罪现场的勘查工作更是得心应手。因为他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非常仔细。因为工作仔细，所以他总能发现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是欧阳晨的得力助手。因为生活仔细，他平常连花一元钱都要仔细考虑是否值得，被豪爽的张雨佳讥笑为“铁公鸡”。
欧阳晨看着“铁公鸡”文静地吃着面，心理几乎抓狂：我怎么带了这么一帮手下。那一个是疯疯癫癫的男人婆，这一个又是毫无男子气概的铁公鸡....
其实张雨佳虽然性格率真，但绝不是男人婆，而且她还长得十分好看，是公认的局里第一警花。张雨佳从事法医工作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十分博学，看问题的眼光也很独到，经常能从尸体身上轻微的伤口中得出很多重要的线索。而朱浩宇也绝对是真正的男人。甚至有一次他曾徒手与4名持刀歹徒搏斗，身中数刀，最后当他拖着一条几乎残废了的胳膊，满身污血的拉着四名歹徒走进警局时，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张雨佳更是哭得淅沥哗啦的。“铁公鸡”的另一层意思也就是说朱浩宇有钢铁般的意志。
不过欧阳晨对两人的不满不在工作上，而是在“吃”上。欧阳晨是个绝对的美食家，自己的厨艺就已经达到高级饭店大厨的水平了。欧阳晨对美食的执着不亚于破案。不过他有一个习惯，除了3+2夹心饼干外，不吃任何零食。据说这个习惯源自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可是他自己从不提起，别人也不敢问。欧阳晨总认为“吃”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吃的时候必须要享受，要吃的舒心，吃的健康，要有选择的吃，要吃的美。可是张雨佳基本上只要饿了，抓起任何能下肚的东西就往嘴里塞，十分没有美感。而朱浩宇则是把一切食物都看做脂肪、糖、蛋白质、维生素、卡洛里....欧阳晨曾经说过，和张雨佳一起吃饭是自虐，而和朱浩宇一起吃饭则是自残了。
现在，欧阳晨就在自残！
欧阳晨实在看不惯朱浩宇的吃相，于是走出餐馆点燃一支烟，仔细的抽了起来——欧阳晨平常滴酒不沾，但是饭后一定要抽一支烟。所以他每天基本上只抽三支烟。
这时候已经华灯初上，L市一到晚上9:00以后就冷清了。但是6:00到9:00这段时间却是最热闹的。尽管天气依旧很冷，但是穿着保暖的人们仍然风雨无阻地遛狗、逛夜市，或者成群结队地涌向酒吧、饭店、KTV等场所。由于人多，路上的车辆都是慢吞吞地挪动着，显得十分拥挤。
欧阳晨吸着烟，一边看着街上一对对年轻男女相互偎依着的景色。忽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俏丽的人影。这是他永远忘不掉又总是害怕想起来的一个人。这个人可以说是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她，就是楚晚晴——欧阳晨一生最爱的女人！
还记得那一年的2月14日，欧阳晨用尽心思为楚晚晴准备了一个浪漫的情人节。他花了当时身上所有的积蓄，买通了海边所有的捕鱼船。那天晚上当欧阳晨带着楚晚晴来到海边捧着99朵玫瑰向她求婚的时候，无数的渔船在海面上排列起来。当看到楚晚晴犹豫的神情时，他点起一支烟火，无数的渔船同时亮起火把。海面上忽然出现了巨大明亮的“I LOVE YOU”，那熊熊燃烧的火把就像欧阳晨火热的心，照在楚晚晴娇艳欲滴的脸上。温暖楚晚晴几乎融化的心！欧阳晨轻轻拭去楚晚晴的眼泪，深深地吻着她....
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夜晚啊，欧阳晨确信那天开始他将得到世界上全部的幸福。然而，第二天早上，当欧阳晨醒来的时候，床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余香和一封分手的信。
欧阳晨几乎动用了全部力量来寻找楚晚晴。可是，即使是能在世界任何地点追踪到最狡猾逃犯的欧阳晨，也找不到一个单纯而可爱的楚晚晴。从此，世界上仿佛再也没有楚晚晴这个人了，不！好像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切只是欧阳晨的一场梦。
从那天起，欧阳晨开始把全部精力放在破案上，因为楚晚晴曾说过最喜欢他工作时的样子。从那天起，欧阳晨开始在思考的时候吃3+2夹心饼干，因为这是楚晚晴最喜欢的零食。每次楚晚晴都会一边吃着饼干，一边帮助欧阳晨分析案情。从那天起，警局的验尸报告上签字人换成了张雨佳。从那天起，帮助他分析案情的换成了朱浩宇....
唯一没有变的除了贪吃的毛病外，就是每到情人节那天，欧阳晨就会在家里摆上99朵玫瑰。他希望有一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楚晚晴正捧着玫瑰微笑地看着他。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玫瑰花....的刺....
欧阳晨的思绪又回到了肖洛颖的案子上。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脸上湿乎乎的，原来是两行眼泪。欧阳晨苦笑了一下，回过身来的时候看到朱浩宇正用一副观察动物标本的眼神仔细地研究他。欧阳晨忽然觉得身上一寒....
三、保加利亚玫瑰之谜
第二天，欧阳晨和朱浩宇来到了位于南郊的市医科大学。
据陆晓天的同学王辉说，陆晓天自从得知了肖洛颖的死讯后，变得十分消沉。每天一个人锁在房里，有时候一锁就是一整天。好在他是自己单独使用一间宿舍，否则他的室友一定会吓出病来。
在王辉的带领下，两人来到陆晓天的宿舍。医科大学的实力在L市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学生们的待遇也很好。研究生的宿舍看起来和宾馆一样。朱浩宇不屑的说：“这样奢华的环境，难怪学生们只会喝酒谈恋爱....”
王辉尴尬地笑了一声：“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尤其晓天以前可是学校的尖子生。都怪那个女人....”
欧阳晨问道：“你说的是肖洛颖吗？”
“是啊，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竟然把晓天迷得神魂颠倒。自从他们分手后，晓天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借酒消愁，性格也越来越孤僻....哼，她死了倒也好...”王辉忽然感觉这种话在警察面前说有些不妥，急忙闭上了嘴。
三人走到陆晓天门前，王辉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
“晓天，快开门....”叫了半天，仍然没人答应。
欧阳晨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推开王辉一脚跺开房门！房间里一片凌乱。酒瓶、烟头、废纸满地都是。一个瘦弱的人静静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瓶啤酒。床边的地上，赫然躺着一束大马士革蔷薇！
陆晓天瞥了三人一眼，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又转过头来举起啤酒继续往嘴里猛灌。王辉松了口气，刚要说话，欧阳晨制止了他。然后他捡起地上一团废纸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肖洛颖！他又拾起地上的玫瑰，递给朱浩宇。朱浩宇只看了一眼，就像欧阳晨点了点头。看来这束玫瑰和案发现场发现的是一样的。
欧阳晨做到床边，仔细的看着陆晓天。这一刹那，欧阳晨忽然看到了那一年的自己。在找寻了楚晚晴七天七夜后，他就是这样躺在自己的床上，大口地灌着从来不碰的酒。欧阳晨知道这时候什么也问不出来，于是给朱浩宇使了一个眼色，起身准备离开。
这是后，陆晓天忽然说话了：“警察先生，你不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去哪里了吗？”
欧阳晨猛地站住：“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现场啊！”陆晓天哈哈大笑着，“我就是凶手，是我杀了洛颖，我在送他的玫瑰上下了诅咒，一定是我的灵魂离我而去，飞到洛颖身边杀了她...”
“晓天，你胡说什么！”王辉急忙打断他的话，“你喝醉了！”
“不，我没醉！”陆晓天一把推开王辉，夺过朱浩宇手里的花，脸上带着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痛苦的说：“洛颖，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你忘了我送你的玫瑰了吗？你要是没忘，为什么不回我短信？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忘了，忘了就要付出代价...我的玫瑰你收到了吧，你知道那是我的恨幻化而成的吗....是我的恨....”
陆晓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呻吟之声。
王辉看着陆晓天，小声的说：“他现在每天都是这样，其实那天他一直和我们在喝酒，真的哪里都没去。我们这一到晚上10：00宿舍楼的门就锁了，他哪里也许去不成的。”
欧阳晨看着陆晓天，心中忽然一痛，扭头走出了房间。他又想起了自己送楚晚晴的99朵玫瑰。为什么这么美丽浪漫的事物，却总是带来痛苦和绝望呢....
* * * * * *
欧阳晨坐在家里，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今天的访问不仅没有什么用，反而又勾起了他伤心地回忆。这时候，门铃响了，欧阳晨一阵心烦意乱，胡乱收拾了一下就走过去开门。
进来的是张雨佳。她一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另一只手把一盒3+2夹心饼干在欧阳晨眼前一挥，笑嘻嘻地挤了进来。她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乱，真是懒虫！”一边说着一边帮欧阳晨整理起来。
欧阳晨看着张雨佳在自己的房间里搬来挪去的，只觉得哭笑不得。但当他打开张雨佳带来的塑料袋时，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
“哇~这么多好吃的！”欧阳晨发现里面全是自己爱吃的食物。忽然食欲大增，一切烦恼都跑到九霄云外了。
“听说你心情不好，就来看看你。”张雨佳一边收拾一边白了欧阳晨一眼，“看来你食欲还不错啊，害我白担心了。”
欧阳晨这时候眼里都是美食，那里有时间听她唠叨。只不过嘴里还必须不时的“嗯”几声表示回答。否则惹怒了这个公主，可就没好果子吃了！张雨佳收拾完后，也坐下来陪着欧阳晨一起吃。眼睛里不时的闪现出女儿家最美的神态。
吃完饭，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半天，后来又聊到了案子上来。张雨佳听完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后，忽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个神情像极了当年的楚晚晴。欧阳晨不由心中一荡，忽然有一种想把她揽入怀里的冲动。不过张雨佳之后说出的话，却让他完全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我觉得凶手好笨啊！”
“为什么？”
“唉~”张雨佳摆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你没给女孩子送过花啊？花店买的花为了防止被刺到手，都会裹得很严实的，除了花朵露在外面外，其他地方都被裹起来的。除非故意去摸花茎，否则根本不会被刺到啊！”
欧阳晨忽然想起自己每年买的花....
张雨佳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机，一边接着说：“所以啊，那个凶手用这种办法杀人根本就是很笨嘛！成功的机率基本等于零啊！”
欧阳晨那种奇怪的念头忽然又浮现了出来，这次好像清楚多了，好像是在案发现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少了什么呢？”欧阳晨喃喃自语道。不自觉地伸手抓过一片饼干，慢慢地放进嘴里，“到底现场少了什么东西呢？”
他却没有注意到，张雨佳看着沉思中的他那张帅气而又极具魅力的脸，竟然痴了....
* * * * * *
下午欧阳晨去经常光顾的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花店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一看到欧阳晨就满脸带笑地迎了过去：“小晨啊，今天又不是情人节，你怎么来我这里了？”其实欧阳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最后在老板娘一阵嘘寒问暖中抓起一束花，扔下钱后落荒而逃！
回家后，欧阳晨抓着花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正如张雨佳所言，花包的很好，持花者被刺到机率基本上是零。然而这不仅对案情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又多添了一个谜题：凶手绝对不是笨蛋。可是为什么会用这种根本没有把握的方法呢？也许凶手对死者的恨本就不大，可能只是临时起意，至于能不能杀死死者，全看老天了...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没有这么深的恨意，完全用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人啊！而且从凶手偷去玫瑰花的举动来看，好像凶手早就算到死者会在那个时候中毒身亡。可是凶手又是怎么做到让死者在拟定的时间中毒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也许凶手正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不，怎么会这么巧呢？又不是推理小说...难道凶手根本就是用其他的方法让死者中毒的，偷走玫瑰花只不过是个障眼法...那么凶手又是用什么方法杀人的呢？
张雨佳买的饼干已经全部吃完了，欧阳晨依然没有想到合理的答案，脑中那个奇怪的念头这次却一直没有出现。他觉得自己头好疼，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于是立刻泡进浴缸里。任由放松的四肢漂浮在水面上。
恍惚中，他放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温馨浪漫的海边夜晚...
海面上的火光几乎照亮了整片海域，这是水与火相容、光明与黑暗相交的时刻。海边不时的传来海燕的鸣叫声，海水泛起层层的鱼鳞纹，闪闪发光，犹如月光洒下的玉片。天地万物都那么和谐。欧阳晨与楚晚晴相依而坐，两人已经溶为了一人，放佛天下间在没有什么能让两人分开了。
霎时间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层层飞跃地海浪将海上的渔船全部无情的吞没。原本平静的海面像是忽然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急速地向两人扑来。欧阳晨一把抱起楚晚晴，不顾一切的逃着。可是双腿像是加了几千斤的铅块似的，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尽他全身的力量。而怀里的楚晚晴此时也突然变得越来越重，一会儿的时间，欧阳晨就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座山！海浪就在身后不远处，看来速度也不算快。如果此时放下楚晚晴应该还可以逃命吧。这个念头在欧阳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他做不到，依旧抱着楚晚晴拼命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晨终于甩开了身后的海浪，来到一处露营的帐篷里。他放下怀中的人，瘫坐在地上。楚晚晴还是抱着那99朵玫瑰...
忽然间楚晚晴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全身不停地颤抖，可一双眼睛里却向欧阳晨射出冷冷的目光。嘴角也带着诡异的笑容。不，那人不是楚晚晴，她忽然变成了肖洛颖！
漫天的玫瑰花瓣纷纷落下，像是下了一场花雨。肖洛颖就伏在花瓣的中央，右手伸向欧阳晨，拇指上浮现出大片的溃疡。欧阳晨忽然发现肖洛颖的手中好像握着一截黑黑的东西，但是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楚晚晴哪儿去了？肖洛颖怎么会在这里？欧阳晨脑中一片混乱，这时候，一阵刺耳的音乐声传进了耳朵...
* * * * * *
朱浩宇几乎绝望了，一个小时之内他已经给欧阳晨打了不下八十个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听。虽然他知道这位欧阳队长只要一睡着，即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惊醒，但是现在才晚上7：00，欧阳晨虽然嗜睡如命，但是8:00之前绝对不会睡觉的。难道队长出事了？不，不会的。队长怎么会出事...可是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呢...可能正在忙其他的事...也许他手机忘带了...也许...
就在朱浩宇马上就要抓狂的时候，欧阳晨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小宇，又怎么了？”手机那头传来欧阳晨慵懒的声音，“我不过洗了个澡，你就给我打八十多个电话，你给手机电池放电呢？”
朱浩宇强忍着很想狂扁欧阳晨一顿的冲动，沉声说：“队长，下午的时候中心医院打来电话。好像和肖洛颖两年前出的一次医疗事故有关系。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呃...我已经答复侯院长明天早上就去拜访他！”
“医疗事故？”欧阳晨讶异的问道，“什么医疗事故，和本案有关吗？”
“好像是由于她的过错，导致一名病人双腿残疾，据说当事人的儿子还曾经给她写过恐吓信呢。后来在警方的介入下，才不了了之...”
这时候的欧阳晨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他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梦中，他总觉得梦中有什么东西似乎是本案的关键所在。可是怎么想又想不到。那种奇怪的念头又来了...
* * * * * *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有那种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几乎天天都在提心吊胆。但是幸运的是已经三天了，警方依旧没有找他。可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他心里也渐渐地放松了。本来这件事情我只是无意间遇到并卷进去的...不，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只不过...
就在他已经不再想这些事的时候，就在刚才，那种感觉突然闯进了脑中。这让他警惕心又重了。他忽然站起身来，急冲冲地跑出家门！
他一刻不停地跑了很长一段路后，忽然停了下来。自己也觉得有些神经过敏了。于是又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 * * * * *
欧阳晨和朱浩宇再次来到中心医院的时候，正好是上午8:00，医院上下都处在忙碌之中。两人在院长室见到了院长侯建民。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当初那个手术的主刀医生居然正是李剑。
“那次事故差点儿毁了李剑的前途。”该院院长侯建民回忆道：“还好洛颖最后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过失，才没有连累到他。从那以后，两人交往的就越来越频繁，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谁知道....”
原来两年前一位病人在该院做一个很普通的手术时，由于当时负责麻醉的肖洛颖用错了麻药的剂量，导致那位病人双腿残疾，再也站不起来了。出了这种事情，当时还算新人的李剑受到了院里严重的处罚。本来一个血气方刚的李剑整个人都变得意志消沉起来。就在这时候，肖洛颖主动站出来承认了所有的错误。这样才减轻了对李剑的处罚。经过这件事后。本来关系并不算好的两人就变成了好朋友。没想到两人因此慢慢地坠入了爱河。李剑与当时的女友梅湘云分手了。肖洛颖也离开了当时的男友陆小天。
“那位病人自己倒是很豁达，并没有太为难医院，但是他的儿子王英却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还不止一次的给洛颖寄来恐吓信。”侯建民接着说：“后来我们只好通过警方的调解才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朱浩宇沉吟道：“麻醉剂的分量如果过重，确实会直接破坏人体的神经，造成残疾也是可能的。看来这件事确实是肖洛颖的责任。可是开始的时候李剑为什么不提自己辩解呢？”
侯建民说：“李剑是个很出色的医生，责任心也很强。而且当时他和肖洛颖关系并不怎么好，可能是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负责，也可能他不屑用肖洛颖来始自己免于被处罚吧。总之当时他确实没有怎么为自己辩解过。”
欧阳晨说：“能否请李医生陪同我们去一趟王英的家，我想这件事情对于案情确实有很大的帮助。”
侯建民笑着说：“当然可以，我已经通知李医生过来了。”
这时候李剑走了进来，侯院长给他放了个假，让他陪同警方进行调查。
在车上，欧阳晨问起了案发当天下午两人吵架的事情。原来那天李剑无意中发现肖洛颖手机上有陆晓天的一条短信，内容十分暧昧，于是就去问她，结果两个人一言一语不合就吵了起来。
这时候，欧阳晨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不过最后依然没有结果！
四、迷雾
王英住在L市某电子设备公司家属院里。走过一条坑洼不平的小路后，在家属院最里面的楼里，欧阳晨敲响了王英家的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来了...”又过了好久，防盗门后面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但是放眼看去，门后居然没有人。就在大家集体楞住的时候，防盗门下面“哐啷”的响了一声。欧阳晨低头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开门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由于矮了一截，正好被防盗门中间的铁皮挡住，难怪大家看不见了。
老人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欧阳晨弯下腰，对老人说：“老人家，我们是警察，想找您的儿子有点事情！”
一听到是警察，老人马上警觉了起来，冷冷地说：“我儿子不在，你们走吧！”说着就要关门。
欧阳晨急忙说：“我们是为了您的腿来的。”说着把李剑推到了前面，“老人家，您认识他吗？”
老人关门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李剑，一边从喉咙里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这声音让人觉得阴森诡异。这时候时间好像停止了，大家仿佛连呼吸都忘了，一个个直愣愣地望着老人。直到防盗门再次“哐啷、哐啷”地响起来——老人终于打开了门！
王英家是个大概有70平米左右的两室一厅。对于只有父子俩相依为命的家庭来说，应该算是不错了。几人来到客厅，屋里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四方的木桌子，上面铺着玻璃的桌面。桌子下面放着两张木凳子。桌上摆着两盘剩菜，一个小碗，和半锅米饭。这些饭菜看样子已经放在那好久了。正对着桌子的墙边放着一个矮矮的柜子，柜子上有一台电视。屋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真不知道老人是怎么在这么阴冷的环境里生活的。
老人没有招呼大家坐下，所以大家只好站着说话。欧阳晨首先指着李剑说：“老人家，你还认识这位医生吗？”
老人一脸平静，点了点头。眼神里仿佛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似的。
“那么你的腿就是被他弄伤的对吗？”李剑刚想开口反驳，欧阳晨忽然朝他使了个眼色，继续问道：“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好吗？”
老人看了看李剑，摇摇头，嘶哑着嗓子说：“不是他弄的。”
欧阳晨连忙问：“你说不是他？那么是谁？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都这么长时间了...算了。当时医院已经赔偿过了，我也习惯了，别再难为人家姑娘了...”老人忽然发现说漏了嘴，马上沉默了下来。
“姑娘？”欧阳晨紧追不放，“你是说当时的麻醉师肖洛颖吗？”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就难办了”欧阳晨注视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那个姑娘已经死了！”
这一瞬间，欧阳晨发现老人眼中一种恐惧的神情一闪而过，身子也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接着又是一味的沉默不语。欧阳晨有点儿佩服老人了，看来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线索了。
就在欧阳晨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从房门处传来一阵响声，房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屋里的人时，先是一愣，忽然扭头就跑！欧阳晨看都没看，只是轻轻一笑，守在门口的朱浩宇早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右胳膊，反手一扭，同时左膝朝那人左腿窝处一顶，紧接着右手在那人脖子上用力一按！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当中，所有人还没看清，朱浩宇已经将那人牢牢地制服了！
而这时候，跟随警方一同前来的司机张伟忽然大叫道：“是他！他就是那个醉汉！”
这人正是王英！
* * * * * *
欧阳晨见到王英的时候，已经距离“计程车毒杀案”三天时间了。
由于具体的侦破过程一直保密。大家也只能知道这是一件发生在计程车内的毒杀案。也不知道是哪个编辑第一次用了这么个名字，结果之后的各家报纸都沿用了起来。弄得全城的计程车司机都很郁闷。尤其是张伟，这几天除了不断重复当天的每一个细节外，就是随着警方辨认每个嫌疑人是否就是当时出现在现场的醉汉。可惜三天以来，一直没有再见到过那个人。
所以当他看到王英并一口咬定他就是那晚的醉汉时，所有人几乎都精神为之一振。案情终于有所突破了！
在王英的卧室里，王英低垂着脑袋，身体在凳子上缩成一团。在他面前，朱浩宇和欧阳晨正在进行着审讯工作。其他人也在旁边听着。
“你为什么要跑？”
“我怕...”
“怕什么？”
“我怕你们把我当成凶手！”
“你不是凶手吗？”
“不，我不是！！”
“既然不是，何必要跑呢？”
“电视里不经常这样演吗？一个人偶然经过犯罪现场，由于他和死者正好有仇，结果被当做凶手判刑...”
欧阳晨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现在的电视剧真是害人不浅啊！
朱浩宇依然一副正经的样子问道：“你先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出来，你是不是凶手我们自会做出正确判断的！”
于是王英就把怎么因为喝醉酒而走到光明路，怎么想吓唬肖洛颖，以及怎么看见肖洛颖死在车里的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
“我本来想走上前仔细看看的，可是当时你们站在车旁，我又不敢过去。”说着看了张伟一眼，“我见你一直瞪着我，害怕你误会我是凶手，所以就跑了。”
“那片氰化钾呢？”朱浩宇问道。
“那可是剧毒，电视上经常演的，有人用氰化钾杀人。我害怕出事，于是第二天我就把它放回了药品室。”
欧阳晨立刻命令朱浩宇去王英工作的那家公司查看氰化钾的库存状态。
屋里一阵沉默，王英忽然浑身抖动着抽泣了起来：“欧阳队长，我真的不是凶手，我要是想杀她早就做了。我知道杀人是犯法的，电视上经常演的，犯人最终是没有好下场的...我还有残疾的父亲，我不会去杀人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张伟几乎笑出声来，看来王英很喜欢看电视，好像他对是非的判断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真是个怪人！
过了一会儿，朱浩宇打电话过来回报调查情况，那家公司的氰化钾库存与出入库报表上显示一致，看来王英没有说谎。
* * * * * *
欧阳晨舒服的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边吃着饼干，一边思考着案情。
李剑和梅湘云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证实了，李剑家确实有那个挂钟。陆晓天的学校也证明该校晚上10:00以后就不许学生出入宿舍了。看来陆晓天的嫌疑也不存在了。王英的证词虽然比较苍白，但是看情形他也没有作案的时机。而且他是最没有可能接触到肖洛颖的玫瑰的。看来最可疑的就是那个主任医师郭勇了。这个人即有机会接触玫瑰，又有绝对的动机。而且他的不在场证明十分站不住脚。看来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了。
欧阳晨并没有直接找郭勇问话。从上次的接触中，他已经体会到郭勇这个人的狡诈。他明白与郭勇正面对抗绝对是徒劳无功的。于是，欧阳晨决定从医院的其他医护人员口中先了解一下郭勇的为人。
“从工作方面来讲，郭大夫医术十分精湛，而且对病人也比较负责。算是一位好医生。生活方面嘛...”这是李剑对他的评价。
“他人有点儿古怪，总是阴沉沉的。但是在女孩子面前又总是很活跃。尤其碰到漂亮的女护士，他的话就变得特别多。”护士长谢妮娜不屑的说，“他确实有失眠的毛病，每个月都会开一瓶安眠药。前天下午还缠着菲菲说是安眠药用完了，让她给开一瓶。”
“他这个人啊，怎么说呢...”护士曲菲菲犹豫了半天，才红着脸说，“他有点儿‘那个’，经常对长的不错的护士姐妹们动手动脚的。而且他追过我们好几个姐妹呢，洛颖就是其中一个...安眠药？对啊，他是让我帮着开的，可是那天...他对我...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没给他开...”
“安眠药？那天他没开着，我都不知道他晚上怎么入睡的...嘻嘻...”梅湘云想起那件事就想笑，“那天她借着开药调戏菲菲，姐妹们都挺生气的，就骗他说没有了，结果他也没开成。”
“郭大夫啊，我和他不熟，他总不爱和我们这些医生说话，倒是喜欢和护士们打成一片。不过医术绝对一流。有好几例疑难症状大家都觉得没希望了，可他往往能想出治疗的办法，而且每次都挺管用的。”赵亚明很中肯的说。
“郭勇这个人工作上不错，医术也高明，是个好同志。生活方面嘛...”院长侯建民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我对职工的个人生活不是很了解，可能其他同事们会比较清楚吧！”
通过以上几个人的描述，一个聪明、阴沉、好色、能干的主任医师已经在欧阳晨脑中成形了。
更重要的是，欧阳晨了解到案发那天郭勇的安眠药已经用完了。那天他在医院没有开到药，而他下班的时候已经是10:00了，据他自己说下班后就直接打车回家了。看来如果郭勇没有在他家周围买药，那么就说明他撒了谎。那天他可能根本就不在家！
于是欧阳晨来到郭勇家附近，他家住的地方比较繁华。周围倒是有几个药房。可是没有人有印象那天晚上有郭勇这样的人买过安眠药。
欧阳晨来到郭勇家附近能找到的最后一个药房里。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坐在柜台后面。女孩长的很漂亮，但这时候她正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女孩忽然看到这么一个大帅哥走进来，眼睛一亮，连忙起身招呼：“你好先生，想买什么药啊？”
欧阳晨说明了来意后，女孩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神态。
“你说的是姓郭的那个医生啊，他以前倒是常来。”女孩愤愤不平地说，“那是个老色鬼，一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你最好马上把他抓起来，省的更多的女孩子被他骚扰！我跟你说，那天他来我们店要买安眠药，我刚拿给他，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问东问西的，你猜我怎么办？我当场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哼哼...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来了！他要是再来呀.....”
欧阳晨趁着女孩喋喋不休的时候，一边陪着笑，一边慢慢地往门口移动着。
“我跟你说，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天晚上我还看见他带了一个小狐狸精回家，那女的一看就知道是鸡...”
欧阳晨愣住了，连忙问道：“你是说前天晚上？”
“是啊！”女孩脸上现出鄙视的神情，“我亲眼看到的，10：20左右吧，他打车回来的。你看，他家那栋楼正对着我们家店门。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搂着那个狐狸精的样子啊，真叫一个恶心啊...警察同志你听我说...”
欧阳晨落荒而逃。不过他终于明白郭勇为什么说谎了。
他立刻打电话派朱浩宇去调查当天晚上郭勇带回来那个女子的情况。另一方面，他又回到医院，打算多打听一点儿关于死者肖洛颖的情况。
* * * * * *
周晓凡是肖洛颖最好的朋友，两人的友谊从中学时代就开始了。在听到肖洛颖的死讯后，周晓凡把自己关在家里大哭了一天。由于肖洛颖父母早逝，家里又没什么亲人，所以连后事都是周晓凡帮助李剑料理的。
欧阳晨给周晓凡打了个电话，对方对这件事也十分热心，一听说是调查肖洛颖的案子，马上约定在她家门口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下午4:20，欧阳晨来到位于周晓凡家附近的咖啡厅，大概过了10分钟，穿着粉红色外套的周晓凡走了进来。欧阳晨立刻招呼她坐下。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于是便聊了起来。
“洛颖真可怜，她才这么年轻...”周晓凡一句话没说完，眼圈就红了，“前一天晚上我俩还一起逛街呢，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她就出事了。”
欧阳晨问道：“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杀害肖洛颖呢？”
周晓凡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洛颖长的很漂亮，但是脾气有点掘，得罪的人不少。可是从来没听说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那么最近她有没有什么异常呢？”
“也没有啊。”周晓凡想了想，“除了晓天这两天总是给她发短信...其实我觉得晓天挺可怜的。他真的很爱洛颖，不过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洛颖觉得他很烦，这几天总是嚷着要换手机号。”
“手机？”欧阳晨好像抓住什么东西了，“她有手机吗？”
“当然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没有手机啊。”周晓凡很奇怪的看着欧阳晨，“不过洛颖不喜欢用女式手机，她用的是诺基亚的N72，像砖块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唉~她这个人最不喜欢打电话或者回短信了。她的手机除了接电话外，基本上从来不用的...欧阳警官，你怎么了？”
欧阳晨忽然感觉如同遭雷击一般，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这几天一直缠绕他的奇怪的念头被电光照得清清楚楚的！
手机！对了，现场没有手机！
刹那间，这几天的场景一幕幕的从他脑中掠过：案发现场的移动充值卡；赵亚明给肖洛颖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陆晓天给肖洛颖发短信但是她没有回；李剑因为她手机上陆晓天的短信而和她大吵了一架...欧阳晨的梦中肖洛颖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不就是手机吗？没错，肖洛颖当天应该是带着手机的，可是手机不见了！
欧阳晨忽然着了魔似的冲了出去，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周晓凡呆呆的坐在那里！
L市百货大楼旁的万达手机城今天下午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他像风一样冲了进来。跑到诺基亚专柜旁冲着售货员大喊大叫要看N72型号的手机。售货员吓了一跳，急忙取出一个样品机给他。那位客人拿着样品机想研究古化石似的端详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哈哈哈....”接着，他放下手机，又风一般地消失在了出口处！那名售货员脸色苍白的呆站在柜台后面，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刚刚帮助了一位刑警解开了一个很重要的谜团！
这位客人当然就是欧阳晨了！
* * * * * *
欧阳晨的家住在L市的西郊，独自一座小型别墅——这是他远在英国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财富。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远。但是这里的环境十分优雅而宁静。而且别墅离海很近，空气十分新鲜。欧阳晨天性喜欢安静，所以这处居所倒是很适合他。每天晚饭后，欧阳晨就喜欢来到海边散步。他认为大海有助于使运转一天的大脑得到放松。所以在他散步的时候从来不思考。只是静静地走着，尽量使脑中一片空白。
案情逐渐明朗了，凶手杀人的手法也解开了，只不过凶手的真正面目仍然深藏在迷雾之中。但是欧阳晨没有去想这些，他只是集中精神去感受大海带给他那舒适的感觉！
海边上，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边沿着海滩追逐，一边发出无忧无虑的笑声。一位老人正站在海边向远处眺望。仿佛在考虑第八十五天的黎明自己是否有信心出海与大马林鱼搏斗。远处仍然有几点豆大的光，那是晚归的渔夫们正点起灯火，悠闲地在海上荡漾。海风徐徐吹起，抚动着欧阳晨柔软的发梢。虽然已是深秋，但是这里的海边却并没有那么寒冷。
然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欧阳晨从大自然的怀抱中拉了回来——王英死了！
五、散落的玫瑰
王英的尸体在他住的家属院内一处阴暗的角落里被人发现，他是被人勒死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8:00左右。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尸体就被人发现了。凶手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张雨佳一边检查者王英的尸体，一边皱着眉头嘟囔着：“这么大的酒气，真是个酒鬼！咦，这是什么意思...”
王英的左手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拇指、无名指和小指扣在一起，食指和中指弯曲的向前伸出。仿佛在指着什么似的。
欧阳晨看着王英的尸体，细细的思索了一阵，嘴角忽然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我觉得这件事一定和肖洛颖的案子有关连。”朱浩宇低声说，“我这就去调查另外几个嫌疑人在案发时候的活动...”
“不用了！”欧阳晨忽然打断他的话，“死者已经告诉我们凶手的身份了，而且凶手的心已经乱了，否则他绝不会做出这件事的。小宇，你去查查当年王英的父亲到底做的是什么手术。另外在调查一下医院里谁有黑色的轿车以及肖洛颖被杀那天晚上车的使用情况。”
朱浩宇不明白欧阳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他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他知道欧阳晨已经看破了整个案子，他这么做绝对有重要的原因。于是立刻起身去调查。
欧阳晨好像觉得这里已经没有必要查看了，于是宣布收队。自己则回家睡大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朱浩宇来到警局的时候，欧阳晨早已坐在他专属的办公桌后面了。朱浩宇把昨晚查到的情况一一向欧阳晨报告，欧阳晨边听边点着头。然后发布命令——立刻逮捕李剑！
* * * * * *
“到底是为什么啊？”L市警察局内，年轻的警员正缠着他们的刑警队长朱浩宇讲述那桩发生在10年前的案子。
已经年近不惑的朱浩宇笑了笑说：“其实欧阳队长第一眼看到王英尸体的时候就知道凶手是谁了。而我则是在调查到他指派给我的那两件事情后才知道凶手是李剑。”欧阳晨当年的风采再一次浮现在朱浩宇的脑海中。
“那天晚上我奉命去调查王英父亲当年的病况以及黑色轿车的事情。我通过医院的记录发现，当年王英的父亲患的是‘脊柱侧弯’的病，这种病需要做三个手术，松骨、牵引、矫正。手术的主刀医师正是当年还在神经外科的李剑。而医院内有黑色轿车的人不多，后来我查到某位医生有一辆黑色捷达车。而且那天晚上车被人借去用了。借车的人正是李剑！”
“雨佳曾经说过，‘脊柱侧弯’的手术如果出现失误，很容易导致脊髓损伤，造成下肢瘫痪。所以我马上明白当年造成医疗事故的人其实正是李剑。而肖洛颖只是为他背了黑锅而已。所以当初李剑被处罚的时候并没有为自己辩护。”
“难道这就是杀人动机吗？可是他们俩不是男女朋友吗？”警员好奇的问。
“还记得院长侯建民说的话吗？他说以前肖李二人的关系并不好，是经过那件事后才慢慢走到一起的。于是我就去找梅湘云打听。果然，李剑刚来这座医院的时候肖洛颖就对他有意思了，可是当时李剑的心全在梅湘云身上，根本不理睬她。后来经过那件事后，他们俩就越走越近。我推测，肖洛颖一定是用那件事胁迫李剑和她在一起的。后来李剑的自白书也证明了我的推测。他自从被肖洛颖威胁后，被迫和她在一起。表面上两人十分恩爱，实际上李剑每天都不得不对肖洛颖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反抗。慢慢地，李剑心里的怨恨就越来越大，终于引发了这启案件！”
“那么李剑到底是怎么杀死肖洛颖的呢？”
“还记得手机吗？一切的秘密就在肖洛颖的手机上！”朱浩宇微笑着答道，“肖洛颖的手机是当时比较流行的诺基亚N72，这是一款指板型的手机。上面的按键都是方方正正紧紧挨在一起的，只是中间有一点缝隙。李剑把浸泡过氰化钾的短刺藏在手机接听键与‘1’键的缝隙里。这样只要肖洛颖一按接听键，手就会被毒刺刺中，从而中毒。李剑知道肖洛颖除了接电话外，平常几乎不碰手机的习惯。所以他有很大的把握掌控肖洛颖的中毒时间。只要在特定的时间打电话给她，就能至她于死地了。
“那天晚上，李剑开着车一直尾随张伟来到光明路上，由于光明路没有路灯，十分黑暗。这正是李剑下手的大好地点。于是他就给肖洛颖打了个电话。还记得司机张伟听到肖洛颖‘啊’了一声吗？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中毒了。只不过当时车内音乐声很大，张伟没有听到电话铃声，还以为肖洛颖发现车上有脏东西了呢。后来肖洛颖‘喂喂’的叫了两声，其实是在听电话，可是张伟以为是在叫他。当他回过头的时候，肖洛颖因为电话被挂断了，刚好把电话放进包里，手还没有拿出来。而张伟却以为她是在往外面掏纸巾擦拭。这一切其实都是张伟先入为主的观念造成的。”
“李剑看到张伟的车子停了下来，就知道计划成功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必须要做，那就是偷回手机。因为手机上有他的来电显示，如果被警方看到了，马上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一招他确实是冒了很大的险。他开着车迅速穿过光明路，然后下车从小路绕道光明路旁。趁张伟在路边张望的时候，悄悄打开车门，偷出手机。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李剑看到了车上的玫瑰花。于是他马上想到了可以利用这个把罪名嫁祸给陆晓天。于是他偷走玫瑰花，但是却在车上留下了许多花瓣。以此来转移我们的视线。果然，我们都被消失的玫瑰花吸引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现场没有手机这件事。”
“可是即使手机这个诡计被发现了，但是当时手机已经没有了，也就查不出是谁打的电话了，你们又是怎么怀疑到李剑身上的呢？”
“本来欧阳队长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可是王英一死一切就全明白了！”
朱浩宇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上午....
* * * * * *
李剑终于伏法了，可是朱浩宇心中仍然有一个谜团，于是问正在美食中享受的欧阳晨道：“队长，你是怎么怀疑到李剑的呢？”
欧阳晨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搁下手中的美食，回答道：“你还记得昨天上午我们审问王英的时候他说的一句话吗？”
“他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是哪句啊？”
“我本来想走上前仔细看看的，可是当时你们站在车旁，我又不敢过去。”欧阳晨学着王英当时的语气说道，“你注意了，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说明当时他看到了不止一个人在车旁。除了司机张伟外，还会有谁在那个时候出现在车旁呢？”
“是凶手！”朱浩宇猛然醒悟道，“王英当时看到了凶手！”
“没错，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你们也没有听出这句话的问题，可是有两个人注意了，一个是我，一个是凶手。他发现了王英话里的意思，顿时心就乱了！”欧阳晨懒洋洋的说道，“小宇，你还记得当时都有谁在场吗？”
“当时...你、我、张伟...李剑！”
“对了，除了你和我之外，就只有张伟和李剑在场了，而张伟在现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这句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而李剑就不同了。所以一听到王英被杀，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李剑！况且，王英临死前也告诉了我们真凶的身份！”
“那个手势？”
“没错，你还记得那个手势吗？”
“记得啊！”说着，朱浩宇拳起左手拇指、无名指和小指，食中二指向前伸出，“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你记得王英的口头禅吗？”
“记得，‘电视里演过的...’”朱浩宇笑着说。
“正是这样，电视里演过的!”欧阳晨说，“王英对电视好像有着特别的迷恋。经常用电视里的情节来比喻现实的生活。这几天电视里经常放武侠剧，我忽然想到电视里的大侠们拔剑的时候，左手经常做的那个姿势。”
朱浩宇想了想，忽然道：“是‘剑诀’！”
“就是‘剑诀’，王英左手的姿势不是很像‘剑诀’吗？”
“是啊...剑诀...剑...就是指李剑！”朱浩宇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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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啊！”警员们也恍然大悟。
“可是...”一个新来的警员犹豫着问道，“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李剑在案发当天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那个钟...”
朱浩宇赞许的看了那个警员一眼，心里很喜欢他的心思细密：“那个不在场证明在知道了凶手是谁后，很容易就破解了。只要李剑在前一天把家里钟报时的声音录下来，然后在做案后打电话给梅湘云，故意拖到11:00的时候把声音放出来就可以了。要知道那个钟报时的声音只是梅湘云唱的歌，并没有报出是几点。所以只要是整点的时候就可以用了。”
“小宇，上班时间你又在和大家扯什么呢？”随着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局长！”警员们纷纷向中年人敬礼。
朱浩宇笑着说：“我当然是在讲你的光荣事迹啦！”
这个中年人正是欧阳晨！
欧阳晨笑骂道：“小宇你这家伙，又说哪件事呢？”
一个警员说：“就是玫瑰的那件案子啊，局长，你好像从来不看电视的，是怎么想到‘剑诀’的啊，”
欧阳晨哈哈大笑着说：“那是我后来才想到的，你们朱队长非要问，我只好说了，其实我想通了手机的诡计后，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朱浩宇一愣，说：“怎么会...”
欧阳晨神秘的笑了笑说：“我直接去查了肖洛颖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给他打电话的就是李剑，那有什么难的啊？”说完，欧阳晨哈哈一笑，走近了办公室，只剩下愣在那里的朱浩宇和一干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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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市公墓位于城北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上。这天，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手捧着一束大马士革蔷薇站在其中一个墓碑旁。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碑上的照片，仿佛石像一般。
“洛颖，我又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虽然你很早就离我而去了，可是我心里还一直记着你...告诉你一件事，我结婚了。我的妻子你也认识，是你生前最好的朋友，她今天也来看你了...”
“晓天，你还是忘不了她吗？”一个中年少妇慢慢走了过来，她正是周晓凡。
陆晓天凝视着自己的妻子，略带歉意的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的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说完，他放下花，紧紧搂住娇妻，两人偎依着走下山去....
一阵秋风吹来，卷起了满天的花瓣，纷纷散落而下。
2010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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