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杰在家无聊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节目，频道从1按到40.又从40按到1.最后在22停下。

     “现在播放一则新闻，据刚刚传回的报道，5月20号晚9点08分，本市雨泽路发生一起凶杀案，这是现场的资料。”

     “现在我正在雨泽路红旗超市的门口，大家可以看到，围观的群众很多。警察正在积极的疏散群众，我们来采访一下现场群众，这位大爷。你能说下现场的情况吗”

     “我路过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一拐一拐的跑，身上全是血。他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倒下了。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这个被害者是逃到这里然后倒下的，具体的情况让我们来问一下处理现场的民警”

     “警察同志。能说一下现场的情况吗”

     “恩，被害人已经死亡，现在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要等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推断”

     “案情到底是怎样的呢，是凶杀还是什么原因本台将做跟踪报道”

关掉电视，曹杰打了个哈欠。墙上的钟显示深夜11点。今天的访客又增加了。收入比以前多了起来。但却另一个侧面说明心理有问题的人越来越多。社会压力，家庭压力，都在无形中折磨着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人们。干出点疯狂的事当然也情有可原。

5月22号

     “赵队，您的电话。”

      一名警员推开刑侦办公室的门，对里面坐着的一个约20来岁的小伙子说道。

     “接到办公室来吧”小伙子摆摆手，说得很平淡。是谁的电话，他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老胡走后，市局里需要新的局长坐镇，他是老胡带出来的。老胡早就给他说过了，让他做好做局长的准备。话都说道这份上，谁还不明白老胡的意思呢。他虽然心里挺感谢老胡对自己的栽培和看重，但还是不免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太年轻。

     “张子扬，我是市政委的，经常在老胡那里听他提起你啊，听说你们刑侦科的办案能力很强，很少有不能破获的案件，你身为组长，应该起到一些表率作用。现在这里发生了起凶杀案。上头决定由你着手调查，让我看看这位胡局口中的破案天才有多厉害”

     “好的，我会积极调查的，不辜负警察的荣誉”

     “那现在一切就看你的了，一定要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挂了电话，张子扬靠在椅子上思绪万千。

      第二天，张子扬赶到了市里，并立即成立了专案组。经证实，被害者当天就死亡。左腹被人连捅3刀。死因是因为失血过多。

      被害者名叫赵亮，33岁。是个打工者。在一家货运公司做货物检验。现居住地是离工作单位不远的居民楼。老家在里本市77公里外的乡下。

      从表面上看，这件案子并没什么特别。行凶者应该是死者的朋友或是身边的人。毕竟他有正经工作，不像是那种会借外债的人。追债杀人基本可以排除。通过对赵亮身边朋友的询问，赵亮平时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结仇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同事之间有什么矛盾都是好言好语的说，更不会在社会上得罪谁了。仇杀的可能性也被排除。那就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入室盗窃，被赵亮发现后凶杀因罪行暴露而杀人。这个假设在张子扬带队看过赵亮的家后被否定了，家中一切完好。值钱的东西一个没丢，甚至还在他家中发现了放在抽屉里的2000元现钞。

      这时的张子扬可犯难了，杀人动机暂时成为一个密。拿起现场资料，一个细节进入了张子扬的视线。赵亮并不是中了3刀之后当场死亡的，而是在跑了一段路之后因为失血过多才导致了死亡。既然跑了一段路，那他是从哪里开始跑的呢，那里会不会就是案发现场呢。带着这个问题，张子扬通知技术部调出雨润路上的所有拍到了赵亮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逆着赵亮来到倒下的红旗超市外的轨迹，一直倒退到雨润路和顺江路的交界处，顺江路一头是依江苑，依江苑是小区。所以这条路没有配备监控探头。另一头是进入市区的路。监视器倒退到这里就没有拍到赵亮了。只看见赵亮捂着肚子从通往依江小区的那条路跑出来，转了个弯跑上了雨润路。难道案发地是依江小区？张子扬不禁心生疑惑。看来只有亲自走一趟了。于是，他带着几个警察，到了顺江路和雨润路的交界出调查。

      这趟调查是徒劳的，现场的确发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也确实证实了通往依江小区这条路是案发现场。但现场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还有待查证。据了解，每天夜间12点的时候这里都会有洒水车进行街道清洗，血迹虽然没有被完全洗刷，但至少对案件的侦破工作来说。是够干净的了。

      回到警察局，张子扬一脸的无奈。他知道，如果这件案子顺利破案的话，局长这个位置很有可能就落到自己头上了，这不仅是一次考验自己的机会，同时也是老胡对自己的一个期望。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更有干劲了。

      身为警察，光有干劲是没有用的。同时还必须要明锐的头脑，和灵活的判断力。只有拥有这两样，才能更好的为自己减轻工作量，只有减轻不必要的工作量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与思路。

      时间一点点向后推移，因为媒体的介入，公众越来越关心案情的发展。无数的电话打进警察局，有的声称自己知道谁是凶手，有的关心赔偿问题，有的说自己是侦探，只要警察局能开出合理的价钱，就原因为其破案，有的在电话里就分析案情说这件案子其实是死者自己所为，也就是所谓的自杀。因为女朋友跑了，自己气不过去就自己捅了自己，事后又害怕死，所以跑着找医院，结果在路上就死了。有的更离谱，直接说自己就是凶手。这么做就是想挑战警察的办案能力。当然，更多的是关心事态发展的电话。不过就算这样，也给张子扬填了不小麻烦。

      同时，网上也开始议论这件案子，批评的声音随之而来，一些专门作对政府的人在网上写文章，发舆论对警察进行了车轮式的语言轰炸。跟风之人数不胜数，一时间。这件案子成了舆论的焦点。

5月23号

     一封加密文件交到张子扬的手上，是市政委送来的。文件上说，介于公众影响和媒体的跟踪，必须在一周之内破案， 否则，将另有人代替他来跟这件案子。手握着文件，张子扬心里很不是滋味，公众们往往只看到了问题的表面，这件案子让谁来做，几乎都是与张子扬一个答案，‘暂时没有线索可寻’。但这个话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只会换来一个结果，劈头盖脸的臭骂。这句话虽然的确真实的表示了目前的状况，可在公众心里就会被认为是没有能力的表现。

案子还在跟进，一件比舆论更头疼的事让张子扬犯了难。得知案情的赵亮父母从乡下赶来，哭着跪着求警察给儿子讨回个说法，这本来是张子扬的本职工作。但看着这对老夫妻瘦弱的身躯，心中怎么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无奈之下，张子扬拨通了老师胡国成的电话。

      得知案情的胡国成也表示很为难，案情似乎并没有突破口。简单的作案手段，简单的案发现场。这种案子如果肯花时间的话，凶手早晚落网，重要的是。现在媒体的加入让案子必须在短时间内破案。这样无疑就给案子增加了最大的困难。

     “你还有一个希望，在市中心有个叫曹杰的心理医生，我和他合作多年，他帮我破过不少案子。你去请他帮忙。也许案子还有希望。我可不想你拿自杀这种傻瓜才说的结论来愚弄大家”

     “ 他会帮忙吗”张子扬显然很怀疑。

     “看你的口才了，虽然他以前和我是老搭档，但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案子这东西他不太感兴趣。没有诚意是请不来他的。具体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好吧，保重身体，老师。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坐不上我曾经的位置以后别叫我老师了”

挂了电话，胡国成望向窗外，心里默默的说：“要努力啊，傻孩子。”

5月24号

      下午，一辆警车停在了曹杰心理诊所的门口。张子扬下车好后打量了一下这个诊所，门面不是很大。正门是两扇玻璃。可以直接看见里面的景象。一位大约20来岁的年轻姑娘正躲在一个放有‘咨询台’的工作桌后埋头看着电脑。‘难道这个就是曹杰，挺爷们的一个名字怎么会是个女的，到底靠不靠谱啊’张子扬有些失望。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张子扬还是推开了诊所的门。

     “请问，您需要咨询吗”那个女孩似乎和门有感应，门才刚开。她就站起来微笑的问。这微笑太迷人了，竟让张子扬有些不知所措。“嗯……不不不，我是来找人的，找人的”

     “请问您找谁”女孩依然微笑着，张子扬几乎都把头低下去了，像个犯错的孩子，正认错呢。“请问，请问这位小姐。您们这有一个叫曹杰的心理医生吗”

    “哦，您是找他呀，请您坐在那里稍等”叶小逸指了指旁边一个放着沙发茶几的桌子。“我马上帮您叫他下来”

张子扬也没再多说，自己就走向了沙发，叶小逸拿起电话，对电话里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然后抬头对张子扬说：“他马上就下来，请您稍等”

     不一会儿，曹杰从楼上走了下来。

    “您是曹杰曹先生？”张子扬客气的问。

    “恩，是的，请问您找我是？”

    “认识胡国成吗”

    “认识，老朋友了，您是？”

    “我叫张子扬，是他的学生，想请您帮忙查件案子”

     这话一出，曹杰的脸上闪现了犹豫不定的表情。

    “这，这…..”

    “我知道您帮我老师破过很多案子，我也不是有意要打扰您的生活。只是这件案子太特别了。如果您觉得行，明天来警察局找我。好吗”

    “好吧，考虑好我会给你电话的”

    “那就这么定了”说完，张子扬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他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作为男人，有时候为了正确的东西，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包括自己的梦想。”

曹杰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5月25日

      张子扬的电话响了。不是曹杰打来的，是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到了市里。想见见他。张子扬一直在想案子的事，没心情约会。但又不好拒绝，于是在电话里就说他很忙，做多能抽出1个小时见面。尽管这样，张子扬的女朋友在电话里表现的还是很开心。

     下午的公园很安静，人不是很多。张子扬牵着女朋友的手漫步在公园里。

    “最近很忙吗”张子扬的女朋友问

    “恩，有个案子等着我呢，上头说要赶快破案”

    “是不是就是在电视上播过的那件案子”

    “就是那件，现在我在调查”

    “政府没有吧案子压下来吗，还播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压不下来的，这案子影响力太大了，你想想，一个人。被人捅了几刀在街上跑，没人救。没喊救命，没喊救命？”张子扬突然想到了什么。是呀，为什么没喊救命，他有时间喊的啊。

    “对不起，我得回去了”张子扬轻轻在女朋友额头上吻了一下。

    “还没有半个小时，你就要回去啊”
    “是啊，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就在张子扬和女朋友留走之际，公园不远处传来几个青年吵闹的声音，张子扬望过去。看见四个青年围城一圈，中间有两个青年正抓着另一个青年的衣领。张子扬赶紧走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张子扬厉声喝道。

    “管你什么事，滚开”这几个小孩大约十七八岁得样子。

    “小屁孩，你再说一遍试试。”张子扬顿时怒火中烧。

    “怎么着，想打架啊。”说着，两个青年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刀。其他青年见状，有的挽起袖子，有的则退后站到一旁。

张子扬的女朋友见此情景，赶紧拉开张子扬。“咱们还是走吧”

      “张子扬想着女朋友的安全，恶狠狠的指了指那个拿刀的青年，你要是敢闹事，看我不把你送进里面去”

      “去你的吧，你以为你谁啊。再看见你，揍扁你”青年对着张子扬的背影骂了几句。

回到警察局后，张子扬仔细分析着那个想法，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张子扬抬头一看，原来是曹杰。“不是说先给我电话吗，怎么直接就过来了。您看，都没来得及去接您”说着，张子扬赶忙迎了过去。

     “呵呵，没这必要。我也只是正巧路过这里，顺便上来看看，案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曹杰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房间，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位置他一直都很喜欢。现在老胡走了，曹杰还是很喜欢，只是换了个主人罢了。沙发还那么软。看来就这东西不会变。

      “哎，还是没有突破口啊，挺简单的一案子。我就不明白，怎么就变复杂了”张子扬无力的叹了口气。

     “您如果方便的话，能把案件给我看看吗”曹杰侧身坐着，享受着松软的沙发。

     “哦，当然。”

张子扬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叠文件交给了曹杰。

文件上明确的表示了死亡时间是在晚上九点至九点一十之间。死亡原因是后背被人连刺三刀后，在剧烈运动的情况下失血过多而死。经鉴定，凶器应该是刀刃长约七厘米的匕首。文件上除了这些关键信息，其余的就是像什么现场勘察。以及缭草的口供了。

     “曹先生，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张子扬半坐在办公桌上。曹杰抬起头望向他。“死者并不是当场死亡的，那在他逃跑的时间段内，为什么没有喊救命呢”曹杰微微一笑，说“这正常很，人在情绪状态下非常容易失去理智的。很显然，死者的理智被当时的求生欲占据了。或许他意识子里只到自己受伤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我要活。这是本能，但是，怎样才能活，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更大限度的保证自己可以活。这需要大脑进行思维，他的大脑在被求生欲突如其来的冲击的时候，只能优先处理重要的信息。有些人的大脑处理这些信息的过程很短，而有的则很长。大多数人属于后者。极少数人才能归于前者。很明显，案件中的死者是处理时间较长的一类。但是，请注意，这和反应速度没有任何关系。”

曹杰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串。弄得张子扬是云里雾里的，张子扬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心想：难道没有曹杰，我就破不了案吗。

      夜晚的城市街道，被路灯衬托得安祥中带着一丝神秘。但总有人习惯这种沉寂，不知疲倦的流浪在这里。张子扬站在楼顶，不停的抽着烟，狂风肆意的吹着他的头发。他一直觉得，破案只要足够细心就可以了。但事实往往不是这样。曹杰的加入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是喜是忧。不管曹杰在断案这方面到底行不行。总而言之，张子扬跨进曹杰诊所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输给了自己内心的软弱。张子扬对着夜空狠狠的吼了一声。仿佛沉睡的怒兽即将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