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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琉璃馆手记(人气: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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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琉璃馆手记 12年07月01日09点53分

 

琉璃馆手记


The Handwriting of the Lazurite Case


 


群岛之中有一座无人的岛屿,价值连城的琉璃馆却坐落在这座无名之岛上。会飞的尸体,穿墙的怪人,究竟是怪力乱神还是另有猫腻。密室,不可能犯罪,背后掩埋的动机又是什么?


他说过——有光线才会有影子的存在。


Chapter 0


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丝蓝色,还不如变得全黑要来得痛快。戏谑的是上天仿佛很快答应了这个卑微的要求,似乎在大声呼喊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阮哥,双鬓挂满了豆大的汗珠。此时夜已经深了。


“这么迟还不回来,又去哪鬼混了?”老婆这句话总是盘旋在他的耳畔,若隐若离的悲凉声线令他不堪回忆。电话早已挂断,手机却依然贴着方向盘紧拽在手心里,紧张之态不经溢于言表。


未等红灯转而变绿,阮哥提前发动引擎向十字路口的前方驶去。一道耀眼白光霎时从天而降,缓缓地扫过整个车身。


“该死的奥拓!”一句咒骂声也随之充溢在整个车厢内。这是一辆转手的奥拓,虽然与奥迪相差单单一个字价格上却少了一个零还不止。拖拉机般的发动速度导致阮哥总是比别人早一拍踩下油门。说句冷笑话,也许正是因为他的“机灵”监控还真是从没捕捉到阮哥得意忘形的精彩瞬间。


“我爱你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久违的手机铃声终于响起,阮哥匆忙泊车靠边,庆幸老婆终于回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电话另头传来的却是陌生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


“你还好吗?我是你的老朋友,无处不在的影子杀手——夏多。”


曾经耳熟能详的开场白再一次闪现在眼前,阮哥顿时毛骨悚然。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阮哥的屈辱史——不容忍任何人提及。


夏多是阮哥的死对头,两人缠斗近十年却未分胜负。他是易容高手,可以淋漓尽致得化装成形形色色之人。他杀人但从不用亲自动手,杀人于无形之中才是最可怕的恶魔。更诡异的是早在阮哥还是孩提时此人已在外兴风作浪。多少黎民百姓惨遭毒手?答案自然是——数不甚数。现在的阮哥几近二十有八,掐指算来那个名为夏多的怪盗也已是不惑之年了。


“你、你我好久不见了吧。”威风凛凛的阮哥竟然也有结巴的时候。


“也对,本来该隐居的。但是……我还是打算回来了!”


话毕,手机从左手上滑落了下来,只剩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朦胧的夜空偶有星光闪烁,微波粼粼印照出一轮细长的圆月,煞有意境。断桥边,狄调与张周一同欣赏西湖美景。


举杯邀明月,低头思姑娘。张周举起手中的奶茶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为伊思得神经病,钱财两空终不悔。狄调犹豫了一会儿也作了一句打油诗附上。


你说什么呐?我是五言你是七律,怎么对的你,没水准!


难不成是对联,要不给你加个横批?狄调笑了笑,喝完了杯中的奶茶。


此时一位体态婀娜的少女在灯红酒绿的背景衬托下珊珊而来。张周一时心血来潮坏笑着与狄调耳语着:那小妞长得真不赖,金发碧眼的一定是个外国佬,看我怎么耍耍她。


“Hi!”女子靠近时张周挥了挥手表示友好。


“Hello!”她也甜蜜地笑着回复道。


曹尼玛?


张周恶搞般地用不伦不类的发音再次问候道,但脸上的表情却甚是严肃。谁知女子笑得更为灿烂,回敬道:


曹尼玛,Too


这下子张周一时语塞,不免显得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什么,对不起噢。


女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是和颜悦色,用十分地道的普通话说:道歉就不用啦。我从小就在中国长大,我是中国人。中国人嘛,当然胸襟宽广咯。


就因为这句话,张周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我叫欧阳梦,英文名MOON。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散散步怎么样?


啊?嗯,好呀!我叫张周,请多指教张周没想到进展如此之快,看也没多看狄调一眼继续说道,我的的英文名是NIKE


狄调故意向桥的方向走去,假装不认识身旁这位自称耐克的男子。也许是感觉女子体内流淌着的豪放血液一点也没有侵染自己的意思,抑或是在为好友创造与她独处的良机。


断桥未断为什么要叫断桥呢?狄调站在桥头望着远方的夜景思考这个问题,然而手机却打搅到了他。


喂,我是阮哥。有点事,老地方。


狄调揣摩着阮哥急促的语速,不难推测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雾影轩是一家十分有特色的饭店。室内云雾缭绕,朦胧之美堪比仙境,恰似神仙般的体验引来了不少的少男少女。


狄调来到雾影轩时阮哥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两人机械化地走向名为重雾的包厢,这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坐定后服务员从雾气中冒了出来,送上茶水后又施展遁术般消失不见。阮哥先发制人道:帮我一个忙,哎,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只见一张红色的卡纸被推到了桌子中央,很是惹眼。上面写着:你们三个人明天来琉璃馆寻找黑玫瑰,必有丰厚报酬。委托人UK


好像是命令啊?狄调看出有些猫腻忙问道。


阮哥这时候却不动声色:你和张周也一起去吧。我要逮住那个自诩为影子杀手的小偷。


夏多?难道他又回来了?琉璃馆在何处我倒是不太清楚,我只听说黑玫瑰是世上最珍贵的黑色水晶。模糊的画面不停地在狄调的脑中回荡着,他继续问道,委托书谁给你的?至于那个UK应该是Unknown的缩写吧。


也许是这样。不知是谁放在车的驾驶座上的。夏多打电话慰问我,这算是对我的一种挑衅吧。”阮哥将一整杯透明液体全灌了下去,“他的复出想必就是冲着黑玫瑰来的,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一番。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琉璃馆就是琉璃岛上那所鬼屋吧!”


 


Chapter 1   MON


清晨六点,阮哥背着硕大的登山包招呼一行人乘上了快艇,在雾气弥漫犹如蓬莱仙境的千岛湖上穿行着。


根据资料琉璃馆地处琉璃岛是千岛中最不起眼的一座,通常旅游团也不会经过此地,岛上杳无人烟,堪称无人之岛。虽然在浩大的千岛湖上未开发的无人岛数不甚数,然而大刺刺建造这么一座房子的还是难能一见的。


当船家听说众人要上琉璃岛时他露出了很是诧异的表情,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们要去哪?琉璃岛?那可是鬼岛啊,我祖上加上我这半辈子都无人问津。我没听错吧?


行了行了,说了半天还是围绕着钱的问题,你要多少,自己开个价吧。阮哥一语道破船家的心思,掏出了上衣口袋中的皮夹。


嘿嘿嘿,老板真是明事理。我要求不高,五百不多吧。


一听这数目阮哥立即变得面色铁青,只得自认倒霉碰到了黑人。不过众人拾柴火焰高,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价钱终于秒杀到了三百大洋。


将近正午时分,快艇缓缓停泊在一座小到不能再小的岛屿边上。


到了,几位老板。哎,不是我迷信,小弟在这里还是提醒大哥们多加小心,这地方邪门的很啊。


双腿再次触碰大地的感觉真好,阮哥随便敷衍了几句记下船家的手机号以备几天后的接送,根本不把什么冤魂鬼怪放在心上。


这岛还真是大,一眼就望穿了。张周扫兴地说了句反话。


是啊,你们看那里。房子可真破败,我看琉璃馆真是徒有虚名啊。狄调随声附和道。


此时琉璃馆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出来迎接各位的是一名看上去十分臃肿的中年女士。她一看见三人就两眼放光,急忙跑上前去,激动不已地说:


你就是报纸上那个大侦探阮哥吧?久闻大名,未见其人。真是幸会幸会啊。


哪里哪里,区区一个小侦探又何足挂齿呢。阮哥脸颊微微泛红,不易察觉。


还没自我介绍呢,真是老糊涂了。先进来吧,我是这里的管家刘佳红,叫我红姐就可以了。


有一点小失望地跟着红姐的脚步进入了所谓的琉璃馆,但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让人为之震撼。室内竟然全是用琉璃铺就而成,放眼望去墙面几乎是一块浑然一体硕大无比的琉璃石雕刻而成,甚至较当年的琥珀屋还要奢华尊贵。


张周坏笑着看了眼吃了闭门羹的狄调,自顾自地跑到墙角用手使劲扣墙缝。


唉唉唉,你干什么呢你!


听到阮哥如此严厉地指责张周砸了砸嘴回答道:试试看能不能搞下一块,没想到手指甲都断了它还纹丝不动。真可惜。


可说完话转身时他才意识到大厅还坐着两位客人。


其中一位老头正招呼大家坐下来各自介绍认识呢。热情的秃头老人抢先开口:我叫马毅,是宝石鉴定家,欢迎大家询问我一切关于珠宝的问题。


我是吴影轩。坐在蚂蚁大叔边上腼腆的青年接着介绍。


好像太少了点吧?不够味啊。


吴影轩,吴影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不够味?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雾影轩餐厅的老板吴影轩吧?没想到还这么年轻。狄调惊讶地盯着对方,视线久而未转。


没错,正是在下。


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你,又可以饱饱口福了。张周做了个吸口水的动作,众人忍俊不禁。


那该轮到谁了?蚂蚁大叔也开始笑了起来。


“我了,我了。”张周勾起狄调的肩向大家介绍道:我们俩就是得尔惠,他是Two  B,我是南卜丸。


你妹的,我是狄调,他叫张周,都是侦探事务所的。至于那一位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狄调推开张周的手臂,指了指阮哥。


此时门口步入一位女士,张周转眼立刻认了出来迎上去给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原来她就是昨天的那个欧阳梦。


你怎么也来这里啦?张周松开手忙问道。真没想到短短一夜感情就变得如此之好。


呀,我还想问你呢。这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宅邸。大家都是受我爸的委托来寻找传家之宝黑玫瑰的吧,我爸因身体原因不能来了,还请各位见谅。


“什么?令尊卧床不起,还是注重身体为好。”健谈的马毅又开口,生怕大家认为他是个哑巴。


话匣子一开就说个没完,几个人不一会儿如同老友叙旧般聊得不亦乐乎。彼此都很快熟络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上个厕所。”


阮哥中途插了一句,自顾自地起身走向楼梯。众人停顿片刻又继续闲谈开去。


“我呀可是市里,不,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鉴定专家。你们有什么珠宝首饰大可以拿来给我瞧瞧,我免费帮你们鉴定,大家都是什么关系呀你说。”蚂蚁大叔面颊绯红似酒醉般地侃着大山。


“那么等大家把黑玫瑰找出来,您老再鉴定鉴定?”


“那是当然。”马毅洋洋得意略带吹嘘,“说句老实话,我也干过私家侦探这一行。总之要是我马毅找到了真正的黑玫瑰,委托费大家对半分。”


“马叔您客气了,干侦探这行得讲道义,该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脚踏实地才是硬道理。”狄调有些反对蚂蚁大叔的说法。


“好小子!就冲你这句话,我马毅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蚂蚁大叔对狄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但不一会儿又迅速把手伸入下衣口袋,“我先发个短信,业务繁忙啊。想起有一个老顾客得要汇报下自己的行踪啊,不然让人等急了可不好。”


“那我们接着聊吧。对了,梦,你的父亲是英国人吧?”张周想证实自己的推理,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呀,你问这个干嘛呢?”


欧阳梦的嗓音很甜美,张周也很是陶醉;“没什么,委托书我看过了,你爸还真是爱国呐。”


“呵呵,你还蛮聪明的么。我爸叫Eury King,是个企业家。”


“尤里国王,叔叔这名字好霸气。”张周不忘阿谀一番,好像在夸耀未来的岳父一般。


“咦!这里怎么没信号啊?”蚂蚁大叔大叫一声。一道道诧异的眼神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地方。


“不会吧?”狄调不相信,还特意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还真没信号啊,真是的。”


“这里基本上是没什么信号的,我在这里住了快五年了,手机完全派不上用场。”站在一旁的红姐接话道。


狄调狐疑,这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哪来的报纸。不过,红姐像是看出了他心思很快解释道:“每个礼拜天都会有船只开过来,所以为了看守这栋房子我要准备一礼拜的食物。”


“那平时一定很无趣吧?”


“还好吧,去大陆上也会买一些书籍和报刊。回来可以慢慢看以此来打发时间。”红姐转身很快从书房回来,“你们看,这全是我最喜欢的推理小说。平时自己还尝试着写写哩!”


“哇哦!看不出来啊,真是不错。”


“对了,都快傍晚了阮哥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找不着路了吧?”张周抬头望着天花板,略带揶揄地问道。


“不会吧?这里只有七层楼。虽然结构是比较复杂的,但一楼几乎被这个大厅占据了,应该是非常好找的才对呀。”


“你该不会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吧?”张周刨根问底。


“哪能呐,我只来过没几次。这里通常只有管家一个人的呢。红姐对吧?”欧阳梦请求援助般望向刘佳红。


“嗯,对呀。小姐和老爷都不常来。在我之前也是一位中年妇女看守这座偌大的琉璃馆。虽然在这孤岛上每天都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报酬却非常丰厚。我打算再干几年就回去养老了呢。”红姐说完开怀大笑起来。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上哪去啦?掉马桶里去了啊这么慢。”张周再次调侃道。


“这么关心我,真是感动至极。托你的福我又爬上来了,还不至于被淹死呢。”阮哥竖了竖中指也当仁不让地回敬道。


“都饿了吧?那我去做饭了。”久不发言的吴影轩终于开口了。


“是差不多了呢,让客人做饭真是故意不去啊,那我带你去厨房吧。”红姐准备向厨房走去。


“哪里的话。”吴影轩说完也跟了过去。两人很快就消失在过道上。


 


狄调三人都是雾影轩的常客。菜肴未上就闻出了熟悉的味道。晚餐十分丰盛,七人围坐在桌边等得有些迫不及待,正餐一上都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所有食物席卷一空。


“老板亲自掌勺,那味道说是更胜百筹都不为过啊”、“对呀,雾影轩的招牌真不是盖的。”、“那是当然了。”……


老板吴影轩被大家夸得更是羞涩万分,一时间竟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酒足饭饱之余不免有些小娱乐。红姐端出饭后水果和甜点后,众人边吃边打打牌聊聊天,似乎忘记了远道而来的目的。


“那么现在开始来分房吧,加上我一共是要六间房对吧?红姐住在楼上老地方那就不用考虑了。其他人呢?”


“五间房就够了吧?”张周坏笑着向欧阳梦吐了吐舌头。


“去你的呢!”梦也调皮地做了个手势。


“那好吧,我住顶层。”


一听张周说要住顶层,狄调也打算住顶层,彼此也有个照应。


“那好吧。真搞不懂你们,这么喜欢爬楼呢!”梦拿大家没办法开始分发钥匙,“我们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从明天开始寻找黑玫瑰,期限是一星期哟!如果七天还找不到那就当做是来度假也不错呢。”


 “居高临下的感觉很好的嘛,我很喜欢。这种中敞式的房子在当时应该是非常赶潮流的吧?每层楼中间都有一圈扶手,可以尽情观赏底楼的风景也不怕有跌落的风险,非常棒。”蚂蚁大叔美美地夸耀着,仿佛有等不及要上顶楼的意图。


“对呀。今天大家就早点睡觉吧,明天一大早我还要给大家准备早点呢。”红姐也补充道。


就这样,张周、狄调、欧阳梦肩挨肩住顶楼,阮哥住下一层,然后四楼是马毅与吴影轩,最后才是三楼的刘佳红。


 


凌晨五点,万籁具寂。期间偶有浪花拍打岩石的声响传来,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响动。


狄调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必又是整夜失眠了。他起身经过走廊,不自觉地往下张望。没错,趴在栏杆上府视底楼的感觉真好。微微的凉风不知从哪道缝隙里钻了进来,柔顺地吹佛着狄调贴在前额的发梢。


楼底泛着昏暗淡黄的暖色调,此时墙壁上的小夜灯应该一盏盏像极了朵朵含苞待放的腊梅花。虽然看不到,但心却能不由自主地体会到。


这本应该是种享受,而此时的他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心跳开始加快,呼吸声也随之愈来愈强烈。


三楼的栏杆上竟然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但不一会儿却顿时消失了。


不多久,只听得“砰”的一声,红姐从睡梦中醒来。她胆战心惊地推开门,诡谲的场景突如其来地展现在眼前,不由令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吓得神志不清她竟然呆呆地一屁股坐在门框边。


循声望去,走廊边正对大门躺着一个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男人,全身上下沾满了血迹。重要的是,男子似乎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


 


Chapter 2   TUE


欧阳梦捋了捋耳际的秀发,正好走出门来。不明状况的她也大呼大叫地飞奔下楼惹得所有还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们迫不得已地收回思绪,慢慢摸索着设法靠近现实的边缘。


张周从梦魇中惊醒,可能前一秒钟他还在思索着“我怎么会做怎么可怖的噩梦?”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不可否认地是阵阵尖叫声牵着他的疑问再次回到这座奢华的琉璃馆中。他还没来得及倒下一杯白开水疯狂地往下灌,由不得思考地腾起身来破门而出。


“死者身上还留有体温,显然是刚被谋杀不久。尸体少了一节手骨,凶器不在周围。”阮哥蹲在不堪忍视的尸体边淡淡地说道。


“验尸这个行当我也是略知一二,我同意你的说法。”马毅一脸阴郁,像是带上了一张叫人摸不透的假面。


白痴都知道死者是刚死的,但为什么会少一节手骨呢?众人疑惑不解。


漫长的等待。所有人都到场后,阮哥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惊愕,恐惧,贯穿全身。是谁杀了他?他又是谁?


疑问旋即浮现在心里,也展现在脸上。阮哥起身不紧不慢地述说着:“这里少了谁不难猜测吧?好了,大家说说不在场证明吧。半小时前你们都在做什么?”


“这简直就是暴风雨山庄嘛,可不要也给我们来个无人生还啊。”少了一个人,多了具尸体,张周还是死性不改嬉皮笑脸地说,“这个问题很简单,都不用细想。大家绝对都在睡觉。”


的确,欧阳梦、张周、马毅都回答还在房内,但刹那间狄调心头一惊,心有忌讳却又很诚实地说:“我刚醒来,因为失眠我出来走走,却发现了穿着白衣的男子。”


“在几楼?”


“我在顶楼,白影在三楼。如果真是吴老板的话他去三楼做什么?”


“我们还是去客厅谈吧?”欧阳梦呆不下去了,撇开尸体以手捂面。


 “有一件事说出来不置可否?马毅颤抖着双唇插嘴道,显然吓得有些神志不清,“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也怀疑那是幻觉。当时我刚想出门喝杯水,竟然看到有一个白影从小吴的房前像幽灵般一掠而过。我慌慌张张立刻到栏杆边,这时候就听见刘佳红的叫声了。而后我想一定出了什么事所以绕着楼梯跑下去,在小吴门前走廊附近的地板上好像插着一个银白色的东西,情况紧急当时没有太注意。”


 “怎么可能?那可能就是凶器!”阮哥兴奋得拔腿跑向吴影轩的房间。


一把银白色的手术刀穿着一节手骨深深地陷在地板的凹槽内,残缺的木板不时地渗出鲜红色血液。


“这东西应该早就摆在那里了,因为附近我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马毅跟了上来心有余悸地解释道。


“这么说来,吴影轩的尸首从这里飞到对面去了?这怎么可能。大家都到客厅,还是听我来分析吧……”


 


张周压根不打算倾听阮哥的推理,不顾一切地把狄调拉到楼顶。


 “这样毫无边界地查下去只是徒劳。因为房间的限制,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什么证明。换句话说,从侧面上看任何人都还是有杀人的可能性。”张周一改痞子般的语气听起来反倒有几分帅气,“这种俯视一切的感觉就像是神一般晓看一切。吴影轩住在四楼吧,你来数数这里有几层楼。”


“一二三……”狄调的视线由下而上,“没道理啊,只有六层。难道是欧阳梦欺骗我们?”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答案。可别要先入为主,再想想吧!”


“对呀,一楼有天花板!这样一来二楼就是个完整的平台。”狄调一拍脑门兴奋了,“我看到的白影是在所谓的四楼。”


“很好,大家都是自顾自去的房间,也难怪会分不清这一点。这样一来就能解决一个问题:吴影轩只是出门而已。”


“那他怎么飞——”


半句话还未抛出口却被欧阳梦打断:“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啊?我找了好久了快下去吧,那个大侦探阮哥要宣布凶手了呢。”


 


“虽然大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我却抓住了凶手的重要线索——那把真正的凶器。只要鉴定指纹就能抓出真凶了,我这就去拿来。不过一点我不明白,动机是什么?”阮哥留下疑点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十分钟,十五分。等待,又是漫长的等待。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欧阳梦咬起下嘴唇,仿佛在遏制因战栗而打架的牙齿。


“我去看看吧。”马毅与红姐异口同声。


“我也去。”狄调、张周紧接着也朝楼上奔去,客厅内一下变得空荡荡的。


 


“快开门!快开门!”呻吟从四楼的其中一间房中传出来。


“是阮哥,这边。”


“阮哥,你怎么了?”狄调猛敲着琉璃门大吼道。


“凶器就在这里面,就刚才我不知道被什么人锁起来了。”


“那怎么办?我去找红姐,你忍耐一会儿。”


五分钟后,红姐端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走到门前。五个人同时让出一道路,她将钥匙插进房门,钥匙转动着发出擦擦的声音。


“还是打不开啊!”红姐露出诡异的表情。


“不可能啊,往反方向转试试。”门内的阮哥建议。


红姐按要求做,但结果亦是如此。


“啊,天花板竟然钻出了个人!”红姐停下手头的动作阮哥就接着大喊道,“别过来,别过来!他不是人!大家快跑啊!”

随着某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阮哥发出一记肝肠寸断的咆哮。所有门外的人早已不经意地退到了走廊的尽头。

“怎么回事?”过了半晌狄调回过神来问道。


“可能已经,已经死了吧……”张周冷冷地带有一丝哽咽地回答。


 


Chapter 3   WED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昨天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早早回房睡觉。可怖的黑夜,就连常驻的红姐也害怕地搬到了楼上祭祖的祠堂。


打开窗是阴郁的颜色,狄调回想着阮哥的话语“天花板竟然钻出了人”。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的阮哥怎么会说出这样不合物理学逻辑的话语。一个怪异的结论冒了出来:难不成……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幽灵存在。


那是看不见的风景,拥有物质化的残骸,存在于不同的时空彼此又只隔着一道不可越过的的薄膜。这正是科幻故事中对于鬼魂的最好阐述但难以令人完全信服,至少狄调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锁门又有何意义?他苦笑着推开封死的大门,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战战兢兢的夜,自己再一次失眠。现在是上午十二点,托着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身躯走完六层台阶,恰似灵魂离体飘过一般。他告诉自己,没什么不一样的,只不过少了一个人而已。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不少人。张周一脸的憔悴,凌乱的头发不服帖地缠绕在脑门上,这一点都不像他。欧阳梦坐在他的身旁,不时地梳理耳畔的发髻,惶恐,不安。蚂蚁大叔靠在墙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大家应该都在这里了,不对,除了红姐。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张周忽然走到欧阳梦面前,“三楼锁住阮哥的那个房间以前是做什么的?”


“是祖父生前经常去的书房,父亲还特别嘱咐红姐和之前的管家不要轻易靠近,说祖父他老人家最忌讳别人打搅他看书,听家里人说他就是死在这里面的!所以这几年大家从来没有去过。”


众人听之又是一惊。


“难道是老爷子的冤魂在作祟,不巧害了阮哥?”张周不置可否地猜测着。


“不要吓唬大家了你。”狄调瞪大了眼。


“黑玫瑰还要找么?都出了两条人命了。”


“对了,你们说两起事件会不会都是鬼魂干的?还有……”张周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欧阳梦强烈地制止了。


“我不信,况且老人家也不认识阮哥。”狄调就像小孩子似的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一股脑儿的往嘴里送。


“大家都看看手机,电话还是打不通吗?”马毅掐灭烟头后又点燃了一支。


“不行啊,一格信号都没。”


“我也是。”


“等等,不对啊!”马毅顿时想起了什么大喊道,“红姐呢?她去哪里了?”


张周一马当先冲到四楼的祠堂。祠堂并不大,三十见方,里面大大小小的塑像总共有六十多件。这些都是他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参观过才知晓的,而此时门是严严实实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令他无计可施。


“红姐,红姐!你在里面吗?”紧跟着跑上来的欧阳梦迫切地嚷嚷道。但是室内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那种双叶木质门对吧?”张周淡淡地问着,似乎已经猜到了残酷的结局。


“没错,这种门和学校舞蹈室的门类似。”回答他的不是梦而是狄调,“反锁了么?还是先推开吧,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二活不说,张周硬是向前踹了两脚。加上随后上来的马毅,三个男人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上的锁头撞开。


眼前的景象不再与记忆之中所重叠,本该整齐排列在大门对面的塑像却并不在它们该在的位置,反而绕房间整整一圈排布着。


狄调从被撞开的右侧门走进房间,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竖立在左侧门后边纹丝未动硕大无比的释迦摩尼像与哼哈二将,但始终未发现红姐。所有塑像无规则地排列着,而此时却有看似凶神恶煞的错觉。


“看那里!”张周指了指众塑像中的一处。四人放眼望去,盘坐在那儿的不是别人,正是红姐。


披肩的长发散乱在额头上,一把匕首完全插入腹中,空洞的袖管搭在刀柄上,但是伤口上没有流出过多的鲜血,两只鲜红的前臂支撑在她的身后。


欧阳梦放声痛哭,转过头去栽到了张周的怀里。张周愣愣地望着前方,身子微微向后倾了几分。


这是第二个密室,所有人的心提得更高了。出门时狄调捡起地上被振下的锁,他发现锁头还是可以活动的。张周拍了他的肩打断了他的思绪,“跟我来一下”。


跟着我行我素的张周来到三楼。走廊上的风很大,有一丝凉意,狄调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我想知道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张周靠在栏杆旁幽幽地问着,眼里噙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忧伤之泪。


“不想再想了。”他摇了摇头,“我只期望早点回去找警方来调查。”


“很遗憾,在周末之前我们都逃不出琉璃馆的魔爪。指不定下一个就是我,或者是你。”张周叹息道,“就算不是人,我也要让他偿命。”


“怪诞的事我也遇见的不少,这应该还是人为的谋杀案。鬼魂?我不相信,我不信!”


“所以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而且还不排除外来人员,不过大门时刻都是密闭的。”


“还有一点,我总觉得夏多一定就在我们之中。”


“你是说他易容成某个人混了进来寻找黑玫瑰?而且……还杀了人?”


狄调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没有回答。


在这全封闭的琉璃馆内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谁又会是下一个?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把阮哥困住的房门是移动门,也是琉璃材质。锁头似乎有了一定的年岁,也可能是久未使用的原因,锁头与钥匙不太磨合。


两人抛开一切荒唐的谬论,奋力敲击房门,企盼着能听到阮哥的回音。但是,那只不过是幻想,说破灭就破灭。就算阮哥还有一口气,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也挨不过两天。


“没了阮哥我们什么都做不成么?两起密室你有头绪了没?”狄调问道。


“还没有,明天再说吧。”


明天?明天,也许我已经不在了吧……


   


Chapter 4   THU


雨滴变得更加急促,滂沱地倾吐下来。


说好的明天终于来临了,本应该来寻宝的七个人现在却少了三个。


“蚂蚁大叔呢?”张周看了看表,已经正午时分了。


“去看看吧。”


不用多想,欧阳梦把马毅客房的备用钥匙带上匆匆赶到四楼。楼道很安静,静谧得有些空洞。


“马大叔,马大叔!”


果然没有人回应,预想再一次被证实了。


所有的客房门都是向外推的普通室内门。配上喇叭锁,在当时也应当是十分西洋化的。琉璃映衬的浮雕在门板上盘桓着,一朵黑玫瑰在门把手附近显得很妖艳,一派奢华的景象。


“大家不要慌张,门还是我来开吧?”张周转了转门把手无果后平静地说道。但他越是抚慰大家镇定结果越是趋向反方向进行。


欧阳梦愣了会儿把钥匙递给他,他不紧不慢地转动起来。咔嚓一声,门随即便开了。一具无头尸呈现在眼前,颈口喷出的血液凝结成红黑色沾染在上衣各处。滴落的血液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地板的各处。时间仿佛凝滞般,就连张周拿着钥匙的力气都幻化成了空气。


他转过身苦笑地看着大家:“这是第三个密室。”


狄调回过神,顶着发麻的头皮也走了进去。


人头从门后滚了出来,依旧是血肉模糊的。见此情此景,他的忍耐仿佛到了极限,三步并两步跑到窗前花了好大时间把它打开。呕吐物做自由落体运动一股脑地倾泻而下,不多时完全成了液体。


“现在嫌疑人就锁定在我们三个人身上了。”张周走出房门看着三个人,“我猜想,每天会有一个人死去。明天也不例外,周日可能就死绝了。”


欧阳梦惊恐得拉着张周的胳膊,没有说话。狄调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半晌,狄调站了起来。把手搭在张周的右肩上,优柔寡断地说道:“我相信你,你不是凶手。”


“凭着什么?”张周挤出一丝笑容。


“凭着你是我兄弟。”


双拳对击后,推理上演了。


   


“先说这个密室吧,我想凶手是有备而来的。”三人来到客厅,狄调毫无忌讳地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门把手上有一个黑玫瑰的图案?据我观察,我周围几间客房的门上都没有出现过。红姐说过这里的客房规格都是一致的,那么那个图案应该是别人设法做上去的。对吧梦?”


“噢,没错。以前好像是没有的。”欧阳梦一听被点名,游离的思绪又聚集在了一点。


“好的,我的推测是这样的——凶手在门外用某种方法融化了琉璃,直接用手把喇叭锁的按钮按下,随后再捏成黑玫瑰的形状迷惑大家。”


“的确有可能,那么星期一一案如何解释?”


“我只找到一些线索,因为我也算是其中一位目击者吧。案发的时候我发现穿着白衣吴老板正往我的位置看,然后我就听见红姐尖叫声。吴老板住在四楼,红姐住在三楼,也就是说吴老板从四楼飞到了对面的三楼。同一层楼面对面差10多米,正常人是不可能举起尸体抛到对面的。水平距离明显要比垂直距离长很多,力气要花得更多,所以我觉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接着你的推论分析。”张周一手托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姑且不讨论鬼神一说,就把他当成是物理诡计好了。


“假设吴老板之前已被人谋杀,马毅也没有说谎,那么一定是有人在远程操控着。至于用了什么样的手法避人耳目不留痕迹还有待推理。”


“大家再想想吧!可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了。”欧阳梦哀悼般的警告张周听起来似乎有心如刀割的疼痛感。


 


Chapter 5   FRI


风吹着雨点,肆无忌惮地敲打着窗玻璃,屋外的景色好凝重。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就此定格这一瞬间。


面色安详,留着淡淡的苦杏仁味,他依偎在床头,房间凌乱着,身边是他那部形影不离的手机,留着的则是死亡讯息——“我走了,大家不要太想念我。也许,另一个世界我们还是最要好的兄弟。”


在这前一秒,对于身为死党的张周来说再伤感不过的事情发生了,那是狄调的死亡。


此情此景,他抱着头痛苦不堪,“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情绪无法控制,思绪犹如乱麻。记忆作过往画面,不断更迭,亦逐渐清晰。不觉,泪已流两行,浸湿衣裳。


“别太难过了。”欧阳梦在他耳边默默地安慰着,但丝毫没有作用可言。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让你血债血还!绝不放过!!”咆哮般的怒吼响彻,回荡在空旷的屋子内,仿佛每一件事物都在颤动。


他站起身来,紧拥着梦,喃喃地道:“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远去的,因为……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凶手。”


而梦的身子由此开始不住地颤抖,惊恐的眼神仿佛在述说着什么不可能发生的故事,但是她始终没能张开口。


“我们应该坦然地面对,不能再懦弱下去。放心吧。”张周冷静了很多,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我想说的是……他好像正在笑!”


眼眶红了,大概是幻象,狄调真的泛着笑容。一滴泪落在他的面颊,打破了凝固的笑脸,憎恨与无奈瞬间涤荡在张周的内心深处。


狄调的死亡为何如此的简单?不是密室,不是鬼怪,而是平平凡凡的中毒。张周终究百思不得其解,冥冥之中他隐约觉得其中必有用意。


“为什么你那么信任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来的,我……”梦还想继续说下去,张周却把食指贴向她的唇边打断了话语。


“你的确很可疑,大家都是你邀请的人,最后可能也都去见了阎王,一切的一切看似没有什么不确定性。最重要的是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可是……作案的手法显然不像是一个柔弱女子能办到的,所以……”


“这么说你知道吴老板是怎么死的了?”欧阳梦略带哭腔地问道。


“很简单地说他是被刀捅死的。千万不要认为这是鬼怪的杰作,虽然撞击房门的确很诡异。”张周托着下巴,“尸体飞过去还是物理现象所能解释的。”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是出于安慰他才说的谎言吧?也许至今为止他还没有推理出冰山一角。


今夜是恐惧的一夜,恋人中注定有一死……


Chapter 6   SAT


雨停了,今天是阴天。但屋外还是被一层厚厚的阴霾包裹着,压抑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本应该握了一夜的右手此时却不再有一丝温度,冰冷提醒着张周梦已远走。“难道连最后一个卑微的承诺也履行不了么?”他自责,他疯狂地寻找,他也想过放弃,去逃避。


“难道我就是凶手?”残酷的现实开始扭曲他的神经,奇怪的念头不断浮现先前。“不可能!”挣脱错乱的交线,他慢慢靠近真理,连接起一个个交点。


这一切花去了他整个下午的时间。


欧阳梦静静地躺在了厨房的地砖上,鲜血侵染着琉璃分外地惹眼。所有的红色液体都从她脚上的小口流出。


张周不再流泪,仿佛已被太多的打击所麻痹,他蹲在地上最后一次拥抱她,身后是一节鲜艳的脚趾骨。


须臾之时,一道闪电穿过所有黑暗层层包围的谜团。会飞的尸体,三个密室,毒杀,刺杀;穿墙的怪人,能动的锁头,门上的黑玫瑰……


夜深了,月亮不再发出光芒,影子也无处遁形。


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凶手是……


 


Chapter 7   SUN


阳光穿透乌云,斜斜地撒在琉璃馆上方,折射出晶莹剔透的美妙音符。是的,天晴了。


只剩最后一个人了。我还能活多久?张周反复问着自己相同的问题。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他没有进食,因为他不忍心再次踏进厨房。


一切诡计都已经被看透了,比起人心那些妖魔鬼怪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他想起了乱鸦之岛,头顶的上空仿佛盘旋着无数的乌鸦,不停地鸣叫着“无人生还”、“无人生还”、“无人生还”……十个印第安小人围着他,他感到不再那么孤独。


载人的快艇什么时候才能来呢?Sunday,这预示着阳光的一天,能否带人踏出阴霾?


他留恋地望着鲜血染红的琉璃馆。来到三楼的书房前,深呼吸后他略带忧伤地轻叩门扉。


一声,两声,三声……他是有多么希望房间里不再有回应,他是多么希望这不是现实,只是一场梦。


    片刻,门开了。


阮哥赫然站在他的面前,充血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无恶不作的魔鬼。


“因为你,我懂得了很多。但是我要证明,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行。”张周并没有惊讶之色,“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毫无意义了。“


“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们,但是为了达到目的我不得不这么做。”


“为了什么?为了杀死夏多吗?不要太执着了,也许他本来就不存在!你以为七个人中有一个是他乔装假扮的吗?你太天真了!”


“还是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吧。”阮哥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从来到这座岛上的第一天开始,”张周的嘴角也微微地上扬,“包里的装备很多吧,哈哈哈!”


“装得可真像,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忘调侃对方。六个人,六种死亡方式,你能破解几处?”事到如今阮哥还对自己犯下的过错引以为豪。


“不好意思,是所有!”看着阮哥手中寒光逼人的匕首,张周藐视地数着,“星期一,吴影轩之死。星期二,你的死。星期三,红姐。星期四,马毅。星期五,阿狄。星期六,梦。今天,我。”


阮哥沉默着。


“先说第一天,吴老板是你用匕首事先杀死的。会飞的尸体则是用绳子拴着作单摆运动所致。你知道红姐差不多在那时醒来给我们做早餐掐好点实施计划。而当时又恰巧被马毅发现,所以显得更加诡异。这个手法最重要的就是绳子打结的方法。你在四楼把绳子的中间部位在死者的颈部绕了一圈之后再将两头捏在一起然后拖着绳子跑到五楼。待时机成熟,紧拉绳子,尸体就此飞出。屋子不是正圆形而是椭圆形的,尸体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下一层楼对面红姐的房门上。最后你放开其中一头绳子猛抽另一头,绳子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你的手中。


“很好的解说,仿佛亲眼看见的一般。”


“一想到尸体会飞就想到了瞬移,一想到瞬移就想到了滑轮与绳子。之后进而推演到了单摆。接下来是第二天——你的死。”张周顿了顿,“这个密室真的好假,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如果你不说怪人穿墙可能我还不会怀疑你,因为我知道你是无神论主义者。还有一点,那就是你主动让红姐再次转动钥匙开门的用意。为什么非得这么做?毫无疑问门其实并没有锁!”


“你的意思是最后们还是开的咯?那么之后你们怎么进不来?”


“我想这种移动门是分内外锁的那种,也就是里面锁了外面打不开,外面锁了里面打不开。这只是我的猜测,现在一看便知。”


“没错,的确如此。”


“第三案,红姐的密室。这是狄调提醒我的——被撞坏的锁头还是活动的。这说明门其实并没有锁上。狄调说这是类似学校舞蹈室的门,我想了想忽然发现左侧门后沉重的塑像一定另有意图。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密室恐怕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密室了。如果门后都没有被堵住那么门关上时锁头与锁槽有一定角度,如此一来门就可以被推开。两栓门后都重物堵住,那么门一定打不开。而现在左边的门后有重物堵住,右边没有,同理不能成一定的角度,所以门也是打不开的。”


“很有自信的推理。”阮哥赞赏道。


“第四案,这是狄调想出来的。门上的琉璃融化了,你可以轻松地从外面按下喇叭锁上的按钮,然后补好门上的洞就可以了。”张周继续说。


“用高温喷枪可以融化琉璃,但是琉璃会浑浊而变成黑色。”阮哥补充道。


“第五天该轮到阿狄了,”此时张周眼眶湿润了,“手法很简单,是毒杀。我想他应该比我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没错,他也理解我。”


“接着是昨天,也没什么好说了吧。”张周尴尬地笑了笑,“最后是我,同样的死法吧?我能理解你,至少会让我们两留全尸。”


阮哥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幽幽地说:“我相信你能理解。虽然都被你看破了,但是我还是要实行我的计划。除了我自己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去相信。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阮哥……你的运气真好,脑子也转的快。要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出如此多的杀人手法真是不容易。像是神,仿佛能预知一切。”张周转开话题。


“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伟大。五年前,同样是在这里欧阳梦的祖父上演了相同的悲剧。我的父亲能够侥幸逃过一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才得以实施这一计划。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是铲除夏多,第二个附属目的是杀死欧阳家的后代为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我和狄调都能理解,”张周斜着眼,不屑而又无奈,“我们一起走过多少个春夏秋冬,人性这个东西可真是奇妙。也许这就是人生,总有归宿的,你来吧。”


“人生?也许是人生来就有的东西吧。侦探就像是保险,, 从来只能扮演马后炮的角色。”阮哥顿了顿,继续说,“我喜欢一个人。就一个人走,还会带有一丝留恋一丝的期盼。我不是哲学家却总会感到莫名的色彩。”


张周聆听着,轻轻闭上了双眼 ,等待死神的降临。


一把匕首不偏不倚刺进了他的胸膛,呼吸就此停止。


拔出凶器,手机奇迹般地震动了起来。


“黑玫瑰我拿到了。”听筒内传来的依旧是那个男人带有磁性的声音。


阮哥没有意料到自己是彻底的输了。这就是杀人于无形的恶魔,不,讽刺的是他还在思索究竟谁才是那个真正的恶魔。


至少有一点他未曾想明白——阳光越充足的地方,影子也更加地肆虐。


背光灭了,屏幕像镜子一样反射着我那被岁月侵蚀得苍老不堪的脸。一把奋力地将手中的黑玫瑰丢到湖里,泛起的涟漪告诉我它将永远长眠,永远地封存在那儿了吧。


每个人都为了所谓的理想在走着不同的极端,我亦何尝不是。


试着将那一段空白删除,当黑暗吞噬光明,是是非非孰能看清,吊灯熄灭我转身,留下一道灰色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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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
   一种
       沉默
          叫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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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Re:琉璃馆手记 12年07月01日09点54分

以前发过后来被我删了。。。想想还是再发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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