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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三张照片(人气:468)
 第七个智者陈不东
1 楼: 三张照片 13年09月23日00点3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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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1月初,林在民一直在家里蛰伏着,虽然期间也有一些零碎的案件,但他足不出户,就可以在十几分钟内解决掉,所以最近有些无事可做,他的空闲总体上是安静的。他依旧懒散的坐着或者在小区闲逛,或者在屋子里折腾他的房间,那是极为让人厌恶的,他基本上摧毁了他的房间。
一个周末,我刚刚回家,就听到一声巨响。从楼上传过来,我立即跑上去,我敲了敲门,“林在民,你又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里面咕隆隆的响起来,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里面冒出呛人的气味和白色的烟雾,他探出自己的脑袋说,“我用几种非处方的药物制造了一种炸弹,烟雾有些大。”
我推开门,里面的窗户开着,风正在往里吹,难闻的烟雾迎面而来。我捂着鼻子说,“你就不能停止这样的危险行为吗?”
他摇摇头说,“危险里可以求到真知,因为危险拒绝真理,诺贝尔先生就不能让高能炸药面世,我不是诺贝尔,不过我也是个忠实的科学分子,信仰着追求真理的信念。”
我说,“好吧,我的关心没什么用。”
他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的朋友,你得体谅我。”
这时,我听到楼下客厅的电话响了。我说,“也许是你的电话。”
他说,“你去接吧,我去洗个澡,身上的味道的确不太好。”
我说,“好吧。”
我走下楼来到客厅的电话旁,接起电话,“喂,这里是林在民事务所。”我看着林在民拿着阿拉伯浴袍去了浴室。
“是林在民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稚嫩,可能年纪不大,声调有些悲伤。
“不,我是他的朋友,他正在家里处理一些个人事务,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啊,那您能让林先生在家里等着我们吗?”
“好的,他今天没有出行打算。”
“好的,谢谢,我待会儿就过来,有一些私人问题请教,再见。”
“再见。”
我放下电话,这一定是个有教养的年轻人,他一定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从他的口气我听的出来,他有些犹豫、有一些担忧,正如那些要把个人隐私吐露的人在此前的那些不安和担心一样。我想这个年轻人要么不是家庭问题就是自身在恋爱上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曾见过有一个年轻人来请教过,类似问题,林在民也乐于在这方面挣一点额外的收入,不过要是对方贫困而又无奈,他也会分文不取。
我走到卫生间的门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淋浴的流水声。
林在民喊道,“什么事?要用厕所吗?那你得等一会儿了,我可不想暴露自己的曼妙身姿。”
我说,“放心,我对你的身材并不感兴趣,是有人要来找你,是一个年轻的小伙,他说他马上就过来,没说什么事,你接下来没什么事吧?”
“哦,太糟了,我待会要去会见一个朋友,他叫陈家农,是我的一个大学校友。”
我说,“要多久?”
“今天应该没空了。”
我说,“好吧,我去回拨电话,取消会面。”
我刚走开,林在民就哈哈大笑起来,“亲爱的朋友,你太容易上当了,我昨天就已经和我的校友见面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我觉的这不好笑,至少对我是这样,”我说。
“看来这个玩笑有些过分,对不起了,我的朋友。”
我没有理会他,坐到沙发上,沏一壶好茶,好好的品尝,也可以静养自己的性情,让自己不必计较林在民那些无聊的玩笑。我拿起桌上的报纸,这是一份外滩公寓案发生后不久的真相报,第一条信息是:“神勇神探孙嘉民侦破案中案,揪出幕后凶手。”我跳过破案过程,看到后面孙队说的话,他说,“警方务实真干,利用多年经验、以及对现场的技术侦查和对案情的深度分析,再加上我个人的一些判断,对这个案子的侦破也就不足为奇了,至于那些江湖郎中似的侦探,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就大言不惭、大放厥词,实在有对群众的误导嫌疑,他们怎么会参与到我们的案件侦破中呢?大家还是应该对警方充满信心,要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来找我们警方处理,我们一定能给市民一个满意的答卷。”我看完这个不仅笑了起来,我这时终于可以明白林在民为何那么讨厌孙队了。我接着看下去,后面的编者寄语写的颇为公正,“在此案侦破过程中警方的努力不可忽视,可是就在该案侦破期间,有人确实看到那个身材细长,双手插在口袋里的林在民和一个身材相当的人一起在案发现场出现过,有理由相信,林在民是对该案起了关键作用的。”这个编辑还是没有被警方的那些谎言欺骗,看来这些窃取他人功劳的家伙,也不是能完全欺骗大家的。
我继续看着报纸,下一个重大头条是一起凶杀案,“退休高干被教授朋友杀害家中。”这个题目很醒目,我继续看下去,大致内容是这样的:9月28号,就在外滩公寓案发生一个礼拜后。退休高干苏镇国约朋友——来启明教授喝茶,结果因为一些琐事争吵起来,随后,来某用水果刀将苏某刺死,然后将门反锁离去。警方经过现场确认,凶器上有来某的指纹,而且来某被捕后业已认罪,不过他不肯交代为什么杀害苏某,这也是本案最大的一处疑问,不过据民间相传,来某是因为苏某当年在文革期间对他有过陷害,所以报复杀人。不过报上也说明,来某在文革结束后有机会合法报复,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这个问题的提出让前面的坊间谣传不攻自破。
我看过这篇文章后,心里有些感慨,不管什么原因,也不应该杀人啊。这实在让人感到悲哀。
林在民这时穿着浴袍出来了,他穿着那个袍子,颇有些中东风味。
我拿着报纸说,“那个孙队在记者面前,可是对你用了一些不友好的词。”
林在民笑了笑说,“他一贯如此,我总不能让他说着赞美的话吧。”林在民坐在一个单独的沙发上,懒散的靠在上面,双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懒懒的看着我,他一脸的疲倦,洗完了澡,除了看上去干净些,实际上更显出他的疲惫神色。他的上眼皮缓缓的落下,又睁开,搏斗了一会儿后,他说,“看来晚上不睡觉的确对第二天有影响。”
我说,“是的,你昨晚在干什么?”
他说,“我在研究血字的研究。”
我说,“福尔摩斯?”
他点点头说,“我发现一些小小的问题,里面没有说清楚。”
我笑道,“那是本小说,不必过于认真。”
他说,“我喜欢研究人的习惯,那是一种美德。”他松懒的闭上眼仰靠在沙发上。
我说,“那你说说有什么小问题?”
他这时睁开眼,眼里闪出一种奕奕神采,似乎立即就有了精神,他说,“记得歇洛克·福尔摩斯关于候波的身高的推断吗?”
“是的,候波在墙上写着一个德文单词:RACHE用于迷惑警方调查。”
“他是怎么判断的?”
“是因为人在墙上写字时,字迹会和眼睛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是一个巧妙的推论,也是对生活的观察不是吗?”
林在民满意的笑了笑说,“谢谢你的描述,可是有一些细节需要我们推敲。”
“哦?能说说吗?”
“首先,虽然西方人和东方人在文化上有一些不同,可是在心理和本能行为上是可以等同的,这一点是不需要证明的。他说了这么一件事,那人满脸通红,兴奋过度,因为复仇了嘛,这一点让我们明白他当时的心理状况,也就是兴奋状态,他在那种状态下在墙上写下RACHE来误导警方调查,那么也就可以断定他写这些时自己的状态也是兴奋的,这一点很重要,假设你很兴奋,你要在墙上写点什么——好的,我想问你是写给谁看的?我想你一定不用想也知道是警方,看来这的确不错,所以他的字迹很可能不会和自己的眼睛呈水平高度。因为人的习惯,你是有过教育经历的人,你拿起粉笔,写一个词汇时,如果是给别人看的话,你会怎么写?”
我想了一下,“看着写。”
林在民笑了笑说,“你会站在那里,眼睛略微往上,然后伸出你的手,在高过眼睛所在水平线的地方写下几个字,这是一种展示行为。”
我说,“也许有人就喜欢看着写,例如比较谨慎的人。”
林在民点点头说,“你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一个人在距离书写墙体较近由于伸展不开、手臂收缩时会这样另外和认真状态下的确如此,不过我必须说明一点,他当时是兴奋状态,一个人亢奋时,我想这样的状态是可以为我的推断做出证明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当时为夜晚,灯光由烛光发出,他如果靠的太近,我想光线不会很好,书写也不方便,所以他身体距离是宽松的,可以让他更自由的自己的手,这就为他在高过眼睛水平线,提供了条件。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用手指蘸着血迹写下RACHE,很潦草,试想如果他谨慎认真,在眼睛水平的位置去写,那么字迹应该不会是潦草的。这些证据都证明了我的推论,不过虽然如此,柯南道尔并没有错,因为一个人墙上的字迹是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身高的。”
他说完这些,然后带着得意扬扬的笑容,安逸的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我被他的这些推论彻底震惊了,说震惊一点不为过,如果柯南道尔见过他,一定也会惊异的。因为他笔下的人物,在一百多年后就真实的诞生了。
我正在诧异和难以置信时,门铃响了。我从那种难以置信的状态下回过神,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忧郁的小伙子,他表情极为复杂,难以形容,到底是难为情还是担忧,抑或是对未来的迷茫呢?似乎都能找到这些痕迹。
他的面孔是清秀的,眼睛清澈而又单纯,那些内心的情感都显露无遗。他年纪可能有20出头岁,脸庞光洁白皙,没有一点的不规则的痕迹,他还没有胡须。他身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做工和面料都是那种一流的水准。
他有些紧张,看着我时眼神有些闪烁,“先生你好,我是苏可定,我来找林在民先生。”他的声音有些小,他可能有些害怕,他可能第一次来寻求一个侦探的帮助。
我说,“你就是那个打电话来的人吗?你好我是陈不言。”
他点头示意自己正是那位电话预约的人,我让开身体让他进来,“请进,林在民就在里面。”
他低着头进来了。他进来后先看了看我们的客厅,里面的陈设还不错,他的表情略有一些放松。
他看了一眼正在小憩的林在民然后走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叫醒林在民,如果就这样叫醒,那就有些有些尴尬和唐突了。
我走到林在民一侧,然后推了推林在民,林在民惺忪地睁开眼,然后不知所然地冒出一声,“呃?”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我倒了一杯水给他,林在民喝了一点,精神恢复了一些,“什么事?叫醒我干嘛?”他还没有看到客人。我看着客人,他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来客。他看到眼前的客人,“你是?”
客人说,“林先生,我叫苏可定。”
林在民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客人一遍,然后有些同情地说,“请坐吧,看来最近你有一些家事缠身,想必是有一位重要的亲人去世了吧。”
这位年轻的客人对我的朋友显露出自己的惊讶。的确,几乎所有的访客都会被林在民那种未卜先知的话语震惊。
我说,“请坐,”我轻轻推了一下客人的后背,他回过头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坐下,他显然没有从那种惊讶中回过神来,他坐下后我又去倒了一杯水。
他问道,“为什么?我是说您是怎么知道的?您知道我是谁吗?是的,我的家里出了很多事,这些都被记者们到处宣传,一点也没尊重我们的隐私。”他说着瞟了一眼桌上的报纸。
林在民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然后不紧不慢的说,“无论你如何想,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一切更加确切的身份资料。不过刚刚我是通过你的衣着和表情得知的,你是个时髦的小伙子,多愁善感,受过良好教育,这些和你的气质相符合,不过你的装束今天似乎是庄重肃穆的,加强你的眼角有些悲伤,神情疲惫,我想说的是,不是一种家庭内部成员的去世,是不会有这样的样子的。”
这时客人已经对林在民有了信任。
他说道,“林先生,我遇到了一个难题,使我不得不放下心里的悲伤来找您。”
林在民说,“说说看吧。”
客人叹了一口气,悲伤的情绪涌上来,用着成熟的口吻说,“这事很不幸,我老实说自己的内心深处正在被这件事深刻的改变。”
客人说着心情更加沉重起来,这让我感到客人内心的煎熬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力。
他继续说道,“我父亲被人杀死了,就在一个多月前,警方已经抓住了凶手,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父亲的朋友,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只要他不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实际上不仅仅是我想不通,我的家人也想不通,我姐姐、我舅舅、我叔叔、我姐夫,都不能理解。也许你们并不知道凶手和我的父亲是多么好的挚友,他们一起历经了新中国风云激荡的那些年代,那些历史的尘埃在他们身上积淀出厚实的友谊,可能我这样说你们会感到好笑,一个凶手和死者是如何有着那样的友谊?可是事实往往就是那样出乎我们的意料。就在上个月,检方提出公诉,凶手被法院进行了第一次开庭,开庭当日,凶手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点头和摇头都没有。目前法庭正在休庭期间,下个星期就会宣判。就在这时候,我的母亲病倒了,真是祸不单行,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由于生我的时候已经是年近40,所以身体一直不好,父亲的去世给她的打击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父亲在半个月前下葬了,母亲在病榻上泣不成声,作为家里的唯一男丁,在悲伤和痛苦中疲于应对到访的亲友,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挺过难关的。”
客人疲惫的神色在叙述时更加明显,这样的负担对一个这样的小伙子,的确太重了。
他继续说道,“凶手被判刑是多重,都不重要了,因为发生的事已不可挽回,父亲已然去世,也许我不该说出这话,可是我的母亲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我从小便有那种基督徒的情怀,所以,我认为最好不要判处死刑,法院似乎也有此意,因为凶手的学术地位是不可忽视的。”
林在民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很少对年轻人表示出认同的样子,但这个青年博大的情怀和素养使他得到了我朋友的认同。
客人说,“也许,我说到这里,你们还是不知道我来此的目的。我也许太过啰嗦了,我来的目的是受到我母亲的影响,她在病床上,斩钉截铁的告诉我,‘来教授没有杀死你的父亲。’
尽管我说,‘妈妈,尽管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证据确凿,警方已经调查清楚,这不是您可以否认的。’
可是我的母亲哭着摇着头,说,‘我不信,你要是想真正的为你的父亲和我着想,你就有义务,为你的来叔叔,洗清罪名。’
我说,‘妈妈,这不可能,警方证据充分,检察院公诉合理,法院业已进行审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母亲却很坚持,‘你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正直廉明,如果因为他冤枉了一个好人,如果他在天有灵,心里也会不安的,可定,你一定要明白这不是事实,要相信来叔叔。’
母亲的坚持是我不能拒绝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可是你们也能理解,作为一个儿子,一个有担当的人,我务必要完成我母亲的夙愿,即找到一个有足够能耐的人去找出一个让我母亲不能怀疑的事实,在母亲的的介绍下我来找您了。可是,我希望最后您如果确定了这没有任何异议,凶手就是来教授,我希望您的措辞可以委婉一些,母亲年纪已经不能经受任何打击了。”
林在民点点头说,“我是一个愿意听从雇主合理吩咐的人。”
年轻人说,“谢谢您。”
林在民说,“你父亲苏镇国我似乎有一点印象,对,担任过本市的纪委书记是吗?”
“是的。”
林在民说,“我曾有幸和他共事过,那是一起官员被杀案,他的作风强硬对我的支持很大,是个廉正的人,我记得那会儿他几乎不回家,常有一个比他年轻的女人送汤给他,我想一定是尊夫人了,他们年纪相差有些大。”
“是的,相差10岁,可他们很恩爱。”
“虽然我比较反对过大年龄的爱情,不过他们的确恩爱。”
“谢谢。”
“你的案子,也许没什么,不过,我认为无论是对你母亲的安慰,还是对你父亲的尊重,我都应该有所行动。”
年轻站起来,“非常感谢您!”
林在民站起来神采奕奕,疲惫神色一扫而空,精神焕发。他说,“教授,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吗?”
我说,“我想写一篇稿子。”
他有些失望,“这太糟了。”
我说道,“不过,我可以偶尔熬熬夜。”
林在民抬起头扬扬眉毛说,“哈,我的朋友,出发吧。”
说完就去换衣服换鞋子。他披上自己的军大衣,我也穿上呢子大衣,换上一双高帮的皮鞋。林在民说,“先生,你可以在路上和我们谈一谈具体的情况。”
随后我们就出去了。
客人是坐车来的,车上有一个司机,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穿着讲究的衣服。苏可定介绍说这是他父亲的助理,就像他的哥哥一样。
车上,苏可定告诉我们关于他家里的具体情况。他的家庭里住着很多人,他的姐姐和姐夫苏雅和岳信庭,那是一对在国企上班的夫妻有经济实力,不过由于苏镇国退休了,妻子又很想念她的儿女,所以他们搬回来了,不过他们在父母的公寓外还有一个自己的家。还有苏镇国的弟弟,苏卫国,他是个残疾人,当年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失去双腿、和一只眼睛,他目前坐在轮椅上自暴自弃,孤身一人,一直借酒消愁。家里还有一个游手好闲的舅舅康有能,一直不务正业,进过工厂经过商,不过都已失败告终,他和苏卫国关系极差。最后一个就是康睛,也就是苏可定母亲,是个贤妻良母。当然他家里还有一些下人,管家、厨子和一个司机,还有一个非常备的钟点工,这是他们家庭的一个重要部分。
了解到这些,林在民在笔记本上详细的记下。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到达了雇主的公寓。那是一个很大的公寓,在郊外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公寓占地800平米。屋前还有一个很大的草坪,草坪上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喝酒,那人一定是苏卫国。他满面愁容,脸色发黑,有一处火药烧灼造成的黑疤。他冷冷的看着周围,突然他看到一个小松鼠跑过来,在地上找到什么抱着在哪里吃着。那个人突然憎恶的瞪着那个松鼠,将手里的酒瓶扔了出去,酒瓶飞掠过松鼠的脑袋,砸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受惊的松鼠迅速逃开。那人转动着轮子向着酒瓶滑过去。突然左边的轮子陷到一个坑里,轮椅失去平衡,歪了一个倾角,苏卫国被陷在那里,反而让他更加暴躁,他脸上狰狞万分,用力推动车轮。可是可能轮子没有很好的附着,所以转空了几次,那人在轮椅上更加发狂起来。扭动着身体。要挣扎着逃出去,结果轮椅歪倒,他滚到在地上,他的腿上的义肢这时扭绞到一起,显示出他身体的严重残缺,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更加主动的往酒瓶那里爬。
苏可定这时从车上跑下去,“叔叔。”
还没跑到,那人捡起酒瓶里面的酒还有一点,他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苏可定大喊,“滚!”
苏可定过去扶他,却被推开,“滚!”
苏可定被推开后,那人扔掉手里的酒瓶,然后躺在草地上,大笑起来,那笑声怪异而又刺耳,显然是某种扭曲的心理才会发出的声音。林在民走过去看着那个人,那人一个眼镜没有了眼珠深陷进去,眼窝里的肉皱成崎岖的不规则的一个窝。那人另一只眼里透露出一种独有的神色。他笑着但是那张丑陋的脸上去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样子。这个人的形态变形可能让他的心灵也有所变形。
他看着林在民,那只歹毒的眼睛里透露出邪恶和无名的憎恨。林在民说,“苏先生,你好。”
他哼了一声,“好?哪里有好?你这个肢体健全的家伙,说这些没用的难道就是来嘲讽我吗?”这人显然刻薄惯了。
林在民挥手示意我们让他和苏卫国单独呆一会儿,我和苏可定离开,但距离不是那么太远。林在民蹲在那里和那个怪物聊了起来。也许是出身军伍,所以他们有一些可聊的话题。
苏可定看着他们聊起来说,“他好久没和人这样聊过了。”
我说,“会好起来的,林在民还是心理医生。”
我第一次从苏可定脸上看到笑容。
过了一会儿,林在民把苏卫国扶上轮子,推着他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享受阳光。然后向我们走过来,他走到我们的跟前说,“好了,我们可以去见见你的母亲,然后见见你家里的其他人。”
苏可定说,“好的,里面走。”
他带着我们进入那栋房子。我们随着他经过几道门,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见到那个躺在干净的床铺上的女人,她是一个衰老的女人,白色开始占领她的所有黑色发丝,她的脸色苍白憔悴,皱纹和忧愁爬满她的脸上。她见到林在民发出沙哑无力的声音,“林先生,您来了。”
林在民走到床头坐下,“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是的,我也觉得是这样。”她说着,手臂用力的抬起,不过还是无力地垂下。
林在民抓住她的手,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苏夫人,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遗憾。”
她并没有更多留恋,她说,“没有什么遗憾,他的生命只是在这里结束了,我相信他身前的正直和坚韧,会让他在天堂活的更好。”
林在民说,“听苏可定说,你说来启明是无罪的。”
“是的,我一直坚持这一点,我们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蒙受罪名,不是你坚持的吗?我记得一年前,你在处理那起棘手的案件时,表现的正义和勇气,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个案子。”
林在民说,“既然如此,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说?证据充分的案子,是不容翻案的。”
“不,我相信他,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病人坚定的看着林在民。
林在民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尽力而为。”
然后,林在民说,“你要要好好养病,你的房间这么大,儿女那么孝顺,如果离开了一定是令人伤心。”
病人说,“大,却空。”
林在民起身说,“好好休息,再见。”
病人点点头。
我们出去后,苏可定说,“林先生,你也看到了我母亲的样子,我希望你的调查不要刺激她。”
林在民,“对于一个心理医生来说重要的不是自己的学术能力,而是对待病人的态度,我自认我后一点做的不错。”
林在民说,“接下来我可以看看案发现场吗?”
“可以,不过时间过了很久,现场有一些变化,不过大体上没有变化。”
“也要看看,至少熟悉一下案发时现场的状态。”
苏可定作为我们的导游带领我们穿梭于这个大房子中,在二楼来到一个紧闭的书房。现在,这个年轻的主人掌管这个家,他身上有一串钥匙,他找到那一串钥匙里的一把,然后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扭,门锁里发出咔嗒一声,门就开了。
林在民好奇的问,“除了你有这些钥匙,还有谁有?”
苏可定说,“他们各自都有自己房间的钥匙,除此外我有全部房间的钥匙,管家除了这个书房的钥匙没有,其它的都有。”
“这钥匙以前在你父亲手里吗?”
“是的。”
“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也在他身上吗?”
这个问题有些唐突让苏可定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
林在民说,“希望你见谅,这是一个需要知道的细节。”
苏可定对自己的感情的流露,有一些歉意,他说,“不好意思——不,钥匙在桌子上。”
苏可定推开门,带我们进去了,这是个很大的书房,有两个书架东西两堵墙各有一个,上面放满了书籍。屋里还有待客用的茶几和四把座椅。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书桌,上面有文房四宝,也有报纸杂志。
林在民问,“他当时在哪里?”
苏可定指着一个椅子说,“坐在这里。”
林在民说,“能具体点吗?”
苏可定有些为难的说,“不,我当时不在家,回来时就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些你可以去找管家,他去叫我父亲吃晚饭时,发现门反锁着,无论怎么叫里面没有人回应。管家很担心,在征求我母亲的同意后管家就叫来开锁公司,他们打开锁后,就发现了这一悲剧。”
“管家在哪里?”
“他就在楼下,正在清算支出。”
林在民转开话题问道,“我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可以。”
“你父亲近来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这事发生的很突然。”
林在民这时重复的说道,“突然?”然后就停止说话。他看了看这里的建筑,然后说,“能让管家过来吗?”
“可以,我现在就去叫他过来。”苏可定说完就出去了。
林在民和我留在屋子里。林在民说,“我们受到的委托并不是证实那个来教授就是歹徒,而是替他沉冤昭雪,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需要从新思考这个案件,如果不是来某干的,我需要知道很多细节,可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里的一切都业已整理干净,即便是微小的证据,我想它都被人给完全破坏了,因为即便是最简单的一些遗留,我都不能确认,是凶手还是死者,抑或是来这里的陌生人,我相信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的人,一定不是少数。”林在民边说边在屋子里四处踱步,他走到有门的那堵墙边,看着墙上有许多相框,说,“有时候,过去的那些影像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他伸手拿下来一个相框,然后把后面抠开,拿出那里面的照片。
我说,“你在干嘛?”
“留个纪念。”林在民拿出笔记本把相片夹在里面,然后看着我,“你不会说出去吧?”
我说,“你也太……”
“你得习惯,”他毫不在乎的说道,“要知道我目前没有一点线索。”
我说,“看来你这次接手的工作是件棘手的案子。”
林在民说,“的确如此,希望我可以找到点什么。”
我说,“你看上去没以前自信?”
林在民点了点头说,“对付这样的事,总会很棘手,因为这里的人既敏感又爱说一些难听的话。”
我说,“不会吧。”
他笑了笑,“你会见到的。”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皮鞋在木质的地板上踩出哒哒的声音。
很快,我们就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人走过来,他站在门口停了下来。他个子矮小但身体结实,脸上没有表情,严肃的盯着我们。
林在民说,“我是林在民,这是我的同事。”
他说,“我是李立回,这里的管家。”
林在民打量着他说,“好吧,能进来说说吗?”
他往里走了几步,目视前方对着窗户说,“林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就问问吧。”这位管家很强势。
林在民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也没有抗议,“你能说说,那起命案的发生过程吗?”
“哪起命案?”管家有些不太配合。
林在民这时硬起声音,“还有很多命案吗?”
管家瞥了一眼林在民,“没有很多。”
“那就说说,关于苏镇国死亡的案件。”林在民有些生气了,这个管家并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脾气如何的人对话,他的不配合甚至有些挑衅的行为完全是在对自己构建危害。
管家说,“苏先生就死在哪里。”他指着茶几旁一个椅子。
林在民声音提高了一些说,“能详细一点吗?”
管家有些不满的说,“没什么可说的。”
林在民显然被激怒了,他瞪起他的眼睛,铁青着脸,怒不可遏!他突然伸出自己的大手揪住管家的衣领,然后把管家举了起来。他的力量再次显示出来。林在民这时说道,“你以为我再和你玩吗?”
这时管家的脸上出现了极为惊恐的神色,他双手抓在林在民的胳膊上,惊恐的两条短腿不停地弹动。
我走到林在民身后说,“林在民,放他下来吧。”
林在民铁青色的脸上,这时才松缓起来。放下身材矮小的管家,说,“你的缺陷从没有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尊重,你这个矮个子!”林在民的心理专业让他立即看出了管家傲慢的原因。
管家木讷的站在那里,他被吓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林在民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好了,李立回,说说这个案子。”
李立回这时合作了,“林先生,苏先生在那天和来教授在书房聊天,接着他们吵了起来,我当时在外面的草坪上修剪草坪,看到来教授站在书房的窗口,他双手插在腰上,似乎很生气,他还说什么不可理喻,我当时听到他说,‘你疯了!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说真的,他们从未有过激烈的争吵,那天家里没有人,只有我和夫人在,就是那个上午,那一天很奇特,我剪完草坪,回到房子里,这时我听到嘭的一声摔门声,接着来教授满脸怒气的离开了,我叫他他也没回应,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平时亲切而且有修养。后来,苏小姐和她丈夫回来了,苏先生的弟弟也从醉酒状态醒过来,康有能不知道又从哪里回来,他回来时又和苏卫国吵了起来。晚饭时间,夫人神色不好,她一直这样,身体时好时坏,晚饭的时候她让我去叫苏先生吃晚饭,可是我去叫他,我走到门前敲门,他没有开门,我叫他也没有回应,我当时就有些觉得不对劲,先生一贯比较按时做事,今天是怎么了?我想到白天的争吵。那时我觉的先生是因为这事而有些心里的纠结,不过当我反复的询问而没有回应时,我有些不安,即便是生气或者伤心,先生都没有这样过。我下楼告诉夫人,先生没有回应,于是夫人亲自来敲门,结果依然没有回应,我尝试拧动门把手,可是门反锁了,夫人让我找来开锁匠打开门锁。我找来人打开锁,那时大家都在享用晚餐,只有我、夫人和锁匠,门打开后,我们看到先生躺在那张椅子上一动不动,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血迹沾染了先生胸口洁白的衬衣。夫人当时难以承受,晕了过去,接着噩耗传到每个家庭成员的耳朵里,悲伤蔓延,就这样。”
“门反锁了?”
“是的。”
“除了从里面锁上,还有什么方法?”
“也可以先给锁上保险,然后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苏卫国呢?”
“这里是二楼,他——你也知道……”他隐晦的说着。
“很好,能说说后来发生的事吗?”
“说真的我不是专业的侦探,也不是一个能在那种情况下细心留意的人,后来的事交给警方了,我们只是静静等待结果。”
“好的,谢谢你的合作,你去忙吧。”
“好的,再见,”管家惺惺的离开了。
林在民说,“我说的没错吧,这些人既敏感又刻薄。”
我说,“其实你本身的尖酸刻薄不比他们逊色。”
林在民伸手往我眼前一摆,然后难过的说,“这话真伤人啊。”然后捂着脑门扮成一副伤神的模样走了出去。
我们来到苏夫人的房前,他换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开门进入。病人正望着窗外出神,她软弱无力的躺在那里,眼神柔和而又安详,她不是那样特别安详,表情在苍白中略显一些忧伤和担心。也许孩子太小,这个家太大,所以有太多不可确定的事。是啊,如果这个屋子失去了两位家长,是不可想象的。
我们的脚步声让房间里有一阵急促的嘈杂。她慢慢的转过脸看着我们。
林在民说,“夫人,请原谅我的打扰。”
病人笑了笑,让我们坐下。然后用自己干瘪的声音说,“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林在民摇了摇头说,“不,我想问问,关于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知道这很艰难,可是这是必要的一些手续,希望您能配合。”
她点了点头。
林在民得到首肯后,问,“管家说当时家里只有你和他,如果不算来教授和苏先生的话。”
“是的。”
“他们有争吵?”
“是的?”
“您当时在哪里?”
“就在这里,我在祷告。”
“您听到了什么吗?知道他们为何争吵吗?”
“不知道,我当时没有注意。”
“好的,您能说说关于您丈夫最近的状况吗?”
“他最近很平常,每天都在书房里度过,他喜欢看书,也喜欢练毛笔字,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夫人,我不知道有些话我该不该说。”
“说吧。”
“您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可是您不愿让别人知道,虽然如此您还是希望有人来调查,但不是过度的调查。这是我从您的表现得出的一点小小的推论。”
“林先生,你很聪明,我更加确信这件事交给你处理,是正确的。”
“谢谢。”
林在民说。
我们告别苏夫人,出来后,我说,“你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吧?”
林在民点了点头说,“他们就喜欢捉弄我们。”
“接下来怎么办?”
林在民走到楼梯的扶栏那里,双手放在扶栏上,说,“从目前看,我们需要了解死者,因为到目前,我对他知之甚少,而且这里的人也不配合。”
我说,“我想可以使用一些欺骗手段,就像是电影里警察做的那样,只要不过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在民这时突然转过身拍着我的肩膀,“真是个足智多谋的好朋友。”然后他说,“我们可以编造一些谎言,是的,就像我们——不——就像我常做的那样,虽然有些卑鄙,但是也不失为一个高明的方法。”
接着他和我去见一见这个屋子里一些其它成员。林在民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呢绒袋子,他取出一副眼镜,那种老式的金属圆框的眼睛,然后取出两条毛毛虫一样的毛须贴在自己的脸颊两侧,接着更奇特了,他拿出一个金属的小瓶子,倒出点什么,擦在脸上。这样他就立刻变得凶神恶煞,一脸阴沉,极不友好的那种坏人。然后他故意让嗓子发出一种可怕的呼呼声,说,“走,去吓吓他们了。”
我说,“你的样子变得可真快。”
“伪装术,是在步兵学院学的。”说着他就下楼去了。
我们在客厅外右侧的一个地方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一个人,他穿着体面的衣服,扯着嗓子和电话那头聊着,他说,“关于这笔投资,稳赚!我有人啊。”
林在民看了看说,“这位想必就是那个舅舅了,康有能了,这家伙油头滑脑,要吓一下。”
这人肥头大耳,眼睛里闪露着短浅的目光,自以为是的显摆着,他穿着体面的衣服,带着名贵的手表,说着高分贝的话语,可是这一切无不显得他的无知和愚蠢。
林在民和我走过去。
“康有能!”林在民吼道,把我都吓到了。
康有能被吓得浑身哆嗦,他转过头看着我们。然后神色就变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林在民说,“我是来找人的!你小子认识苏镇国吗?”
康有能看到林在民气势汹汹,不禁有些害怕,但他不想失掉面子,强撑着用着高分贝的嗓门说道,“你什么人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在民走到他面前瞪着他,说,“我问你苏镇国!别说没用的,回答我!”
他咽了一口唾沫,彻底被吓坏了,气短的说道,“好、好、你们要问什么?”
林在民瞪着他,“苏镇国!”
“他是我姐夫,死了,才死的。”
“死了?怎么死的?”
“被老来捅死的,跟我可没关系。”
“老来?谁啊?”
“来启明,是城南大学的教授,可有名了。”
“他为什么杀苏镇国啊?”
“我哪知道啊?大哥,我真不知道。”
“苏镇国最近有什么变化?”
“也没什么啊……”
“嗯——”林在民怀疑的看着康有能。
康有能两股颤颤,被林在民这样的威吓吓坏了。他看着林在民压迫性的眼神立即有了一个发现,他说,“姐夫,最近心情不太好,和我姐分房了。”
“具体点?”
“姐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发前几个月突然分房到客房休息,那里一般是给到访的客人夜宿用的,他搬进去后,不准任何人进入,有一次我去借钱,就去找他,发现他正在里面立遗嘱。他一看到我就把我骂了一顿,赶出去了,后来警方调查说他是得了癌,我想很可能是这个原因。”
“小子,不错。”
林在民夸了几句,然后后退几步对我说,“有效果吧。”
我点了点头。我们留下那个不知所然的康有能离开了。我们走到厨房门外准备和厨子说说,一般他们对屋里的人的一些细节会有更好的了解。
这时天空突然阴霾起来,乌云遮蔽了太阳,西北方向吹来带有冬天气味的寒风,阴沉的乌云笼罩着这里,这时苏卫国转动轮子从草地上回来了。推倒一个大门台阶的专用斜坡时,有些吃力了。这时那个司机突然出现了,他推着轮椅上来了,苏卫国没有拒绝他,反而对他说了声谢谢。这有些反常,也许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从厨子那里我们了解到,死者最近食物单上没有变化,食量有些减少,和一般老人一样,清淡为主。出来的时候林在民卸掉了自己的装束,因为实在有些难受,那些假胡子扎到他的脸了。
我们从厨房出来看到一辆小车开到草坪上,开进一个车库,车里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这时可以清晰的听见天上落下那豆粒般的雨滴,那声音稀稀疏疏,可是两人刚刚跑到屋檐下,一阵大风吹来乌云遮天蔽日,眼前顿时黑压压一片。唰!雪亮的闪电刺眼!哐!一声巨响当空炸响!屋檐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在这一道闪电下显露出不同的表情,惊恐、亢奋、忧虑、阴沉。
天空的乌云绞缠着、撕扯着,闪电张牙舞爪,在天空尽情肆掠。滂沱大雨倾刻间洒落大地,那些奋不顾身的雨滴敲击着一切,落在屋顶、窗户、屋檐上,四处溅开水雾蒙蒙。
大家这时开始往屋里走,司机想把苏卫国推回去,但苏卫国拒绝了。屋檐下只剩下我和林在民还有苏卫国。
林在民走过去问,“苏先生,进去吧。”
苏卫国扭过头看着林在民,然后又转回去。他看着大雨说,“那天下着大雨,我们进入一片森林,就在河内北部的小山上,师长想立功,就让我们不顾一切推进,结果是悲惨的,我们刚刚走出5里路不到,就被他们的游击队打死了一个,打伤了两个,可是我们不能停,继续向前,没有工兵探路我们就进去了,地雷和暗枪让我们提心吊胆,我们越深入就越觉得可怕,很快,我们就遇到了越军的阻击,他们的态度很坚决就是消灭我们,我们也很顽强,可是代价是惨重的,一个排里的人在几分钟里就死了十来个,他们用火箭筒向我们发射火箭弹,我正在向前射击,没有看到侧面飞来的火箭弹,剧烈的爆炸让我失去知觉,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印象就是大雨,瓢泼大雨,就像现在一样,带着血沫的流水从我身边淌过去,我感到很重的血腥味,似乎就是从我身上淌下去的。我醒来时就是这样了,我当时获得了一枚勋章,可是勋带还不够让我上吊。我要是战死了该有多好。”他说着那只眼睛里突然冒出一种邪恶、一种痛苦、一种仇恨!
正如我说的那样,身体的严重残缺让他的内心演变成了一种畸形。
林在民说,“我不能感受你所经历的痛苦,可是我也看得出你是一个坚强的人。”
苏卫国高昂着头,“我的坚强,是欺骗和阴谋给予的!”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冷淡的回应了林在民后转着轮子进去了。
林在民对我说,“看来,这里的故事很多。”
我说,“借助调查了解别人的隐私,我感觉不太好,虽然是必要的一些调查。”
“放松点,眼光要往前一些,要明白,调查有时也是对自身道德的考量。”
说完他也进去了。我们进去后,苏可定就站在门口,他看到我们说,“我正在找你们呢。”
“找我们?”
“一起共进午餐。”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教授你觉得呢?”
我说,“我想是的,自然规律也要求我,现在也的确需要进食了。”
林在民说,“是的,我们都是食不果腹的造物。”
午饭很丰盛,大家围坐在一张餐桌上,客厅的吊灯亮着。苏夫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与,管家将食物端上去给夫人。
大家都是一种很肃穆的气氛,和我想的那种家庭聚会有着千差万别。苏可定尽管有易让气氛缓和起来,不过显然并没有效果,他说了几句,大家都沉默不语,寂静让这个桌子显露出一种可怕的气氛。苏卫国冷笑地看着大家;康有能用他那卑劣的小眼睛扫视着其他人,当他看到苏卫国那张脸时,不满的低下头对着盘子。苏雅和岳信庭两人互相看着,然后悄悄瞟着大伙。苏可定脸上显露出疲惫和忧郁,他的内心一定难受极了,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家庭,而是死刑犯的行刑场,苏可定就是那个被套上绞索的犯人。
这样的气氛中,一言不发,我和林在民都感到了异常的沉重。
饭后,我和林在民去看了看苏镇国最后住的地方——一个客房。那是间不大但功能齐全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异常,在一张床上可以闻到有一些汗味,床头柜上还有镇痛安定的药物。房间里总体上是干净的,在书桌上我们可以看到一张撕裂的照片,是来教授和苏夫人的合影。林在民把相片拼回原样,仔细端看了很久,然后和我出去了。我们出来后去见苏夫人。苏夫人正靠着床头看着圣经祷告。林在民和我站在那里,并没有打扰。在卧室的灯光下,病人虔诚的念着经文,她的喃喃之声和窗外哗哗的雨水声不和谐的交融在一起,在这样奇异的声音里她将内心的诉求告诉神,期待神可以替她解决那些让人痛苦的事。她合上圣经亲吻书皮,然后在身前画一个十字。最后她把圣经放在枕头下。然后她说道,“请坐吧。”
她注意到我们了,我突然觉得这个病人并不是那种悲伤中憔悴的女人,而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具有冷静和智慧的女人。
她的气色好了一些。
林在民坐在早上坐的位置说,“不介意我一而再的来打扰你吧。”
她说,“不介意。”
林在民说,“我是来问一些问题的。”
“问吧,我会尽量回答。”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林在民拿出笔记本说,“能说说你丈夫遗嘱的事吗?”
病人顿了一下,她深色的眼珠看着窗外,然后不声不语,过了好久以后,她问道,“林先生,你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吗?”
林在民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他严肃的张开嘴,又合上。
病人笑了一下说,“我是个将死之人,保守秘密不是难事,你的朋友,看上去也是一个正直的人,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林在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在服役的时候,参与一场战斗。我……我……”他的表情极为谨慎而又激动,他的脸颊在颤抖——“我用狙击步枪……对,用狙击……步枪……射杀了……一个……一个……拿着……拿着玩具枪的……小孩。”林在民从未这样痛苦而又难受。
病人说,“这一定很痛苦。”
“我以为那是真枪!”林在民懊悔的情绪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痛苦。
病人说,“苏镇国遗嘱是他的最后决定,我虽然知道那是一份会撕裂这个家庭的遗嘱,可是,我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林在民说,“能具体一点吗?”
病人说,“他要把所有遗产就给他的弟弟,他儿女一分也没有,这个月末律师就会宣布这份遗嘱。”
林在民说,“他和他弟弟关系如何。”
“他欠他弟弟太多,不,是我们一家都欠他弟弟太多。”
林在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他和他弟弟都在部队,更巧的是在同一个班,当时有一个政策,兄弟两人在部队,可以有一个不用去前线,他们用了抓阄的方法,可是苏镇国作弊了。后来苏卫国负伤英勇回国,由于苏家是早期党员,加上苏卫国战功累累,所以国家给了苏家很多帮助,可以说苏镇国能有后来的成就全是他弟弟拿自己的腿和眼睛换来的。他弟弟也许是上帝给苏镇国的一个救星,苏镇国38岁那年不幸患上了尿毒症,他得知此事后,又自私起来,他把这事告诉他了他爸,目的是让他爸就去求苏卫国。苏卫国就给了他一个肾。说真的,苏镇国对他弟弟后来一直抱有歉意,可是他还不起。”
林在民记下这些后说,“这些对于您丈夫可不是好消息。”
病人说,“他已经去世了,我想,这些总不能也随他而去吧,这样对苏卫国这个被人称作怪物的好人,太不公平了。虽然我丈夫好名声远播在外,但是最了解他的人对他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肮脏之处,其实不应该隐瞒,否则就是对尊敬他的人的欺骗。”
“看来他是个缜密的人。”
“是的,这也是他坐到高干的资本,不过唯一要庆幸的事,他不是坏人。”
林在民合上笔记本说“的确如此——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林在民起身离开。他出来后我问道,“你的过去我一点也不知道。”
林在民这时扬起眉毛,说道,“刚才那个故事发生在我同事身上,告诉你,我是管纪律的,怎么会有这样的过去?”
我说,“假的?你演的可真像。”
他边走边说,“你地适应,况且苏夫人的状态是极为谨慎的,我想她一定有很多秘密,如果我不透露假装自己真实的内心,她一定仍然警惕我们,因为,一开始来这里,她的意图就是有限的调查,我们需要了解很多、很多,否则我们也不能做出最准确的调查。”
我说,“这里实在很让人窒息,所有人都似乎很不友好。”
林在民说,“你可以这样理解,他们是大蒜,围着蒜苗现在拔掉中间的那根杆,其余的也就散了。”
林在民和我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岳信庭和苏雅的房间,他们住在楼下,一间宽敞的房子。林在民说,“看看这对夫妻吧,我想他的丈夫一定是一个很配合的人。”
“为什么?”
“如果你用上你的政治头脑分析,也应该有结论,不能太依赖我了。”
说着他砰砰地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女的来开门。她和她弟弟一样遗传了优异的基因,精致玲珑的面孔,透亮的双眸。
她陌生得看着我们,“你们是?”
林在民说,“你好,我是林在民,这位是我的朋友陈不言教授。”
她感到有些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呃……”
林在民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来意说,“我们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这时屋里有人喊道,“苏雅,谁在外面?”
苏雅回答道,“是妈妈叫来的侦探。”看来她已经知道我们更确切的身份了。
里面的那个声音又说,“让他们进来吧。”
苏雅让开,我们得以进入。
屋里有一个身材略胖的人,他气宇不凡,长有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他坐在这个太师椅上嘴里叼着红木烟斗,对着台灯的灯光看着报纸,我们进来后他站起来伸手和我们握手,然后邀请我们坐下。
这是个套间,有一个小客厅和卧室。这也许是一个刻意的安排。林在民看到屋子里有几个旅行箱问道,“不准备在这里住了吗?”
男主人说,“是的,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林在民说,“的确如此。”
“你们来有什么事吗?”男主人问。
林在民说,“来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教授?他是个好人,光明磊落,坦荡荡,我只知道这些,其实你应该去问我岳母,她和来教授关系不错,这件事发生的着实很意外。”
林在民说,“你不关心遗嘱之类的事吗?”
“我有手有脚,自认有些能耐,自己的积蓄也有很多,不认为需要什么额外财富。”
林在民说,“这里的其他人可能没有你这样豁达。”
“他们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能聊聊你岳父吗?”
“一个倔强的老人,还有些刻薄,”他这么说,让他的妻子苏雅瞪了他一眼。他不理会继续说道,“这是遗传,他可以记住任何人在任何时候犯下的错误,而且说句实话,他即便嘴上原谅你,实际上,根本不可能。”
林在民说,“他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这事很突然,之前一切如常,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在政府组织的体检中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可真是不幸。”
“这事你们不知道吗?”
“是的,他很倔强,如果有这样的病,他为了体现自己的强大,是不会说出去的,一个大男人主义者。”
林在民看了一眼桌上的相册问道,“这是?”
“一份相册,也算是一个对这里的纪念。”
“我能看看吗?”
“可以。”
林在民拿起相册,翻开草草看了起来,他快速扫过一些相片,最后他眼睛停留下来,“这是今年9月20号拍的?”林在民指着一张合影说。
男主人伸过来自己的瞄了一眼然后缩回去,“是的,就在案发前不久,你看他们关系还不错,是吗?可惜世事难料。”
林在民点点头说,“是的。”
然后他起身说,“很感谢你的合作,问一下,那个司机怎么样?”
“少言寡语,是个有秘密,但不愿说的人,和苏卫国一个德性。”
林在民,“哦,是吗?好的,再见。”
“不送。”
我们出去后,林在民表情就一直很纠结,他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不声不响的往前走。他走到楼梯口然后转过身子,不停地念叨,“有问题,有问题,是的有问题,”然后迷茫地看着我说,“可是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我研究过人类的心理行为,所以我知道有问题,可是,我的脑袋里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他额头皱起来眉头都拧到一起了,他看上去就像是陷入沉思和困惑的思想者一样。
我很担心他的样子,于是问他,“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无助的望着我说,“没什么,只是这个案子有些让人头疼,我发誓我以后无论如何也不接手这样令人头疼的案子了。”
“的确如此,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一点收获,”我说。
林在民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们还得干点别的事,况且也不完全算糟糕,毕竟有些关键人物还没有接触,还有警方,他们虽然有时大意缺乏思考,可是他们的收集工作往往都是极为认真的,我想明天可以去拜访一下。”
他恢复了自己的那种理性的状态,让我免去原先的担心。林在民和我走到大门那里,门开了半扇,大雨此时小了许多。外面也亮了很多。林在民走出去,站在门口的平台上,看着哒哒的雨滴。排水的管道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一阵阵寒风吹过来,林在民这时一个人穿着雨衣突然出现,他是司机,他穿着雨衣从不远处一个小房子里走出来,雨水落在雨衣上,汇成水流淌下来。
他向着车库走过去,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林在民,然后走了几步停下来,突然他转过身子向林在民走过来。他快走到时,又停下转身向车库走去。
林在民叫住他,“嗨!能和你谈谈吗?”
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异常坚定的走过来,他说道,“先生,我有个秘密。”
“你说说吧,”林在民说。
他还是有些不愿说,看着地面,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终他动了动嘴唇说,“我知道一些事。”
“说说吧,我想那一定让你很难受。”
“是的,郁积在心中的那种感觉让我夜夜不能安睡。”
“好的,说出来吧。”
“其实,除了来教授还有人再先生房间。”
“谁?”
“夫人。”
林在民追问道,“真的?”
“是的,这让我有些寝食难安。当天我回来了一趟,我回来是因为我忘记带钱包了。我把车停在草地外,看见来教授匆匆离去。我进入客厅,看到夫人十分愤怒的从先生房间里出来,我当时没有注意,就拿了钱包出去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会保密的。”
“谢谢。”
司机走开后,林在民皱起他那疑惑性的眉头。然后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我想这就是苏夫人如此确定来教授是冤枉的根本原因了。”
“什么原因?”
“有可能是她干的。”
“为什么?”
“这……”
“这是不确定的事,这里面有不少东西还有待调查。”
他看着天空的乌云逐渐淡去,和我站在那里数十分钟后,雨停了。苏可定正好过来了。他说自己刚刚处理完一些家里的财务事情,没有招待我们深感抱歉。林在民并没有客套的回应,而是说,“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里的情况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了,我需要时间整理,我就告辞了,再见。”
我的朋友和我踏着潮湿的草地往回走,走了一截路,苏可定喊道,“先生,我让车子送你们吧。”
林在民喊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走一走,很感谢你的好意,再见。”
在潮湿的草地上走了十几分钟,我们走上了一条公路,车子缓慢而又谨慎的在路面上前行。我们自由的迈开双腿,雨后的空气是足够清晰的。林在民舒展开自己的疲惫神情,说,“这是种享受,你觉得呢?教授。”
我说,“是的,只是总是太过于忙碌,无暇享受。”
林在民说,“这是个欺骗人的东西,很多人打着忙碌的旗号,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们走了很久。林在民在路上说,“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不过那栋房子里的东西让我更加纠结。那些人都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可惜对别人可能并不正确。”
我说,“我发现你偏离了我们的目的了?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是来证明来教授无罪的。”
“我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来教授不是凶手,那么谁是?我想这个家庭的悲剧,可能会因为我的调查陷入崩溃。”
“你是说——是苏夫人或者是家庭成员?”
“希望不是,今天,我初步了解了这个家庭里面的一些具体情况,这些情况对这个家庭不是很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然后掏出笔记本把相片夹在里面。
“你怎么还有一张相片?”
“偷那份相册的。”
“你太不道德了!”
“我想你得继续适应我了。”
“你会还给他们吗?”
“嗯,这个问题,得看结局是什么样的。”
“你要什么样的结局呢?”
“你可以分析分析,然后理出头绪。”
“这个我并不在行。”
“好吧,我来告诉你,苏镇国的死亡与苏夫人和来教授有关,他和他弟弟的仇恨最大的,虽然说他残疾了,可是不能排除他的作案可能,当然我不否认这种可能性极低。”
“我们有三位嫌疑人。”
“是的,不过,我不敢擅自做任何的具体判断,目前证据不充分,还有待调查。”
“看来挺为难的。”
“这样的案子就是折磨人的。”
说着,天上又下起了雨,我们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我们把大衣放在衣架上换上拖鞋,林在民把衣架挪到空调附近,让暖风把有些湿润的衣服吹干,然后坐在沙发上,把刚刚从报筒里拿出来的报纸扔在茶几上。他掏出笔记本,看着两张他偷来的相片。
他表情有些凝重,我去厨房泡了杯热茶,冰凉双手握着茶杯取暖。
我坐在沙发一侧,放下杯子,拿起报纸说,“今晚可要搞好休息。”
林在民把相片递给我说,“你看看这两张相片有什么不同。”
我接过相片,相片是苏镇国和苏夫人还有来教授的合影,两张相片都不错,一张是10年前的,相片有些褪色,他们当时站在这浦东新区的机场附近,三个人应该刚从机场出来,或者是谁来接机。他们站着苏夫人站在中间,笑容可掬。第二张上他们站在苏家的大门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下,拍的,大家仍然气氛融洽,面带笑容,但站在中间的是苏镇国。我很快发现了这个明显的不同。
我说,“他们的位置不同。”
林在民摇了摇头说,“这里面有一种隐含着的东西,你看苏镇国的手。”
“手?”
“对,老照片上,他一只手放在康晴的腰上,身体往前挺,新照片上,他却紧握康晴的手,身体,略微后退,眼睛斜瞟着来启明。”
“你想说什么?”
“他从一种自信的状态开始防范来启明了。”
“为什么?”
“苏夫人的表现是可以解释的,第一张是来启明从国外回来,身后有一个旅行箱,他把西装脱下来左手挽着,在口袋里,有一张机票的单据,不清楚,但可以看到英文字母New York,他刚刚回国,苏夫人虽然很高兴,身体略微倾自己的丈夫,尽力避开来启明,所以你看他们间有一个空隙。第二张中她再一次这样了,可是是避开他丈夫。”
“你是说……天啊!”我有些难以置信。
“不,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这里的信息让我对这份关系有了更确切的认识,明天应对来启明,不知道这个教授怎么样。”
我说,“据说他爱惜羽毛,是个重视名誉的人,他是一个道德模范,终身未娶,至今单身,有许多学术成就,学生在各行各业都不错的发展。”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承认谋杀?原因很简单他有等量的事物需要维护。”
我说,“什么呢?”
林在民说,“记得我和苏卫国单独在一起聊过吗?”
“说这个干什么?”
“我当时问他,活着就是让自己糟蹋生命的吗?他说,我活着不是我想活着,而是他们不想让我死。”
“有时候人类内心奇怪,他们喜欢用生命去等价一些他们看来很有意义的东西,实际上,他们缺乏对生命的敬畏,我想,有些人随意发表生与死的想法,都是难以想象的,我在北非的时候在医院呆过,那里的人认为一件事很重要,那就是任何荣誉和勋章,都不能代替被地雷和冷枪带走的东西。”
我说,“那我们为什么活着呢?”
林在民站起来说,“我想去洗个澡——”他看着我,“其实我们都是食不果腹的造物。”说完就去拿他的浴袍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喝口茶水,拿起报纸看看今天发生了什么。
孙队又破了几个盗窃案,抓了几个歹徒。他的见报率就像明星一样的高。他的媒体应对能力从报纸上的描写中也可以看出他日益的进步。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林在民就起来了,今天的天气依旧阴郁,小风嗖嗖的吹着,看来冬天终于来了。我和林在民裹着吹了一夜热气的大衣,暖哄哄的走出大门。
我们这次是去警局的看守所,这件案子是孙队的人马处理的,我们行动上方便多了,林在民要了一份资料和相关警员聊了聊。
我们来到看守所,见到了那个微微有些疲惫的教授。他戴着一个金边眼镜,脸部削瘦,鼻梁高挺,一双充满文化气息的眼睛里没有恐慌、没有后悔,没有一点其它的我们应该在谋杀犯身上看到的凶残邪恶,反而,他更像一个智者,一个无所牵挂的人,任凭风吹雨打,面不改色。
我们在一个单间见面,他身上还锁着镣铐。
林在民伸出手,“你好,教授,我是林在民,这是我的朋友。”
“你好,”他伸出手,表情轻松的和林在民握了握。
然后我们各自坐下。
林在民说,“我的来意,是受到康晴女士的委托。”
“你是律师?”他面带笑容地问。
林在民说,“不是,我是心理医生。”
“对不起,我没有心理问题。”
“我知道,可是康女士认为你没有杀死她丈夫,所以我来咨询一些问题,以求证您是否杀害了苏镇国先生。”
“好吧,你问吧。”
“好的,来教授,您说苏镇国是您杀死的,您可以仔细的说一说经过吗?”
“那天,他邀请我去和他聊天,我去了,聊着聊着,就发生冲突了,接着我用桌子上的水果刀刺死了他,就这样。”
“什么样的话题让您做出这样的事?”
“无可奉告。”
“先生,您涉嫌故意杀人,很可能要判处死刑的,您如果配合,我可以通过心理学上的证明,来在法庭上为你提供有利的辩词,您有可能会有减刑机会。”
“我杀了人,我承担,我没必要掩饰,也不祈求谁来减免我的罪行,既然做了,我也不去狡辩。”
“好吧,接下来就当例行公事,希望您能够配合。”
“好的,我会的。”
“您杀死了苏镇国后,就离开了是吗?”
“是的。”
“房间里没有别人吗?”
“没有。”
“您关门了吗?”
“是的。”
“反锁了吗?”
“反锁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被人发现。”
“那么你为什么束手就擒?”
“我对这事万分后悔,想弥补它。”
“你和苏镇国认识多久了?”
“40多年。”
“很好。”
“他为人如何?”
“他是个刻薄的人,不过他很正直,他的敌人讨厌他。”
“谢谢你的合作,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有人看见除了你,还有一个人在苏镇国房间。”
“无稽之谈。”
“他的话不像是假的。”
“我可以和他对质,当时除了我,没有别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教授,那位证人要出庭作证对你很有利,至少要重新调查一番。”
“没那个必要,不要浪费时间,告诉他,他的任何话都是无效的,改变不了我杀人的事实。”
“教授,您的行为看上去有些奇怪,人真的是你杀的?”
“您再怎么问,我的回答永远是:是。”
“也许这案子不是你做的,不过,你有意坐穿牢底,我也没办法阻止你,不过那个人未必怎么想。”
“告诉她,我无所谓。”
“好的,看来问题很简单,我估计我下午就可以交差了,谢谢您的合作,教授,顺便说一句,您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多谢夸奖。”
林在民和教授握了握手,彼此告别。
我们离开看守所后,林在民把从警局拿到的资料递给我说,“我们回去研究研究。”
我们带着厚厚一沓资料,回到家里。林在民和我开始整理资料。林在民分了一半给我,然后说,“把关于现场的东西找出来。”
“好的。”我说。
资料由相片和笔录以及手打的一些关键推论,这些都是复印件。我们很仔细的看着这些文件。
死者的照片是最详细的,他坐在椅子上,歪着脖子,胸口是一把刀,鲜血从胸口流到了地上,血迹斑斑,他双手无力的左右摆开垂下,双腿自然的伸直,他面前的茶几上有一串钥匙,椅子右前方有一个手帕,上面沾上很多血迹。
接下来是伤口的特写,死者的伤口没有什么,那把刀直插在心口。血迹晕染着他的衬衫,在胸前形成很大一片血迹。死者身上血迹很多,他的胸口、裤子、袖口、鞋子上都有大量的血迹,他也因为血液过度流失变得毫无血色。
接下来是法医的报告,死者是被人用刀刺中心脏导致重要脏器被破坏,失血过多。
技术鉴证科给予的鉴定很有力,刀上有一些糖分和果皮纤维,还有人的指纹——是来启明的。
我说,“看来事实的确确凿。”我把相片递给林在民,他看了看然后说,“我们的义务不是确认来教授就是凶手,我的朋友。”
我说,“你有什么想法?”
他拿出一份资料说,“手帕是苏夫人的。”
我说,“这么看来,是她做的,这也符合一些你的推测。”
“不对,”林在民说,“如果是她做的,她又何必需要我们去调查呢?因为她的目的是解除来启明的罪名,她找我们调查,如果查到她怎么办?它不担心吗?如果不担心,她就直接认了,不更好吗?”
“那么……这该怎么解释呢?”
林在民站起来说,“我这里有一份病史。”他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看。
“他有脑癌,”我说。
“是的,而且时日不多,”林在民说,“这是一个应该考虑的事。”
“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首先,门是反锁的,如果不是来启明做的,也不是苏夫人,那还会是谁?”
“苏卫国?”
“也许,他一个活着都觉得累的人,也许会做一些疯狂事,可是,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因为他干嘛要在这时候杀人?而且他实施谋杀在操作上还不如一个手脚健全的孩子。”
“这下好了,你的嫌疑人都被排除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林在民说,“教授,我想我们需要把所有的情况都联系起来。”
他站在那里眼神迷离起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动不动的看着一个书架。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自言自语道,“你相信一个人的内心对于惩罚的定义,不是简单的那种处罚吗?”
我说,“你说什么呢?”
他没有理会我,过了一会儿,他眉头拧成一团,似乎有了一点想法,他突然说,“看来问题并不困难。”
他接着坐下来说,“我想我可以解释了,不过证据不够。”他这时在屋里面来回踱步,时而站在窗口望着外面,一只脚有节奏的踏着木质地板,发出哒哒声,时而走到书架那里,用手拍着书架上的木板,他的任何动作都是有节奏的。
过了约20分钟,他说,“我想我知道了。”
我说,“知道什么?”
林在民说,“朋友,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得意扬扬起来,然后坐下说,“其实这是个可怕的阴谋。”
他说,“我们去一趟苏家,我想我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也许这个结局是最好的。”
他说着快速的打开门就出去了,接着就是咚咚的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我也没有多想就跟过去了。
我们再次来到这个家庭后,苏可定正忧虑万分。因为律师来了,这个律师突然提前过来了,本来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会在这个月末来做这件事,不过他接手一个很大的案子,所以只好提前。以便于腾出时间来更好的经营他的生意。
律师的宣布对这个家庭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他们围坐在餐桌,律师西装革履,严肃而又负责的宣布,“苏镇国先生,将他所有的资产全部赠予他的弟弟,苏卫国先生。”
他走到苏卫国身边,“您签个字吧。”
大家的表情各异。康有能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他失望的用双手捂着脸,不敢见人。岳信庭很平常的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毫不在乎,可他的妻子却捂着嘴不敢相信。苏可定长吁一口气,疲惫紧张的神情轻松的笑了笑。
苏卫国这时苦笑了几下,然后小声说道,“又是他的伎俩。”他抬起手拿着笔,说道,“我可以支配它吗?”
“您签了字就可以了,”律师说。
苏卫国迅速签下,然后说,“现在可以吗?”
“可以了,这些就是你的财产。”
“好的,我送给我的侄子,苏可定……”
“叔叔!这是您的,”苏可定说。
“听我说孩子!我是个没有任何用处的人,可是你比我强,这个屋子里谁把我当个正常人,我心里清楚,你是个善良的人,尽管你的父亲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尽管我今天的一切都拜他所赐,可是你和他不同,你天性和你母亲一样,坚强、善良,但我希望你不要把善良浪费在某些人身上,因为他们的内心还没有的身体完整。”他鄙夷的看了康有能一眼,然后对律师说,“就在这上面做一个了断吧。”
说着,就在文件上写下:“将全部财产转赠给苏可定,今日生效!苏卫国。”
写完后就自己转着轮子出去了。
律师从新开始宣读,“今日起,苏卫国先生将所有财产赠予,他的侄子,苏可定先生——先生,请签字。”
苏可定犹豫万分,他说,“我不知道我是否能管理好。”
这时他舅舅撺掇他,“快签吧。”
这时林在民发声了,“这是你叔叔的想法,你难道不能尊重他吗?”
苏可定这时才下定决心签了。律师说,“这是你的了。”
这时他舅舅说,“太好了。”
林在民说,“苏可定先生,您能来一下吗?”
“什么事?林先生?”
“您的委托已经有了结果。”
苏可定站起来说,“太好了。”
然后和我们一同上楼到苏夫人的房间。我们进去后那个病人精神状态好多了,脸色也有一些正常人的颜色,是蜡黄色,算不上红润的血色。
我们站着,林在民说,“首先,你们的委托救了一个人,来启明的确无辜,不过,也很不幸。”
病人说,“就知道您名不虚传。”
林在民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什么名不虚传,其实你们每个人都在隐藏自己的秘密,其实那个秘密,也的确不好说出口,不过今天,我想我能够把完整的细节联系到一起。首先,你们的要求是来教授无罪,我必须承认,这很难,可是你们的委托是正确的,避免一个错误的发生。不过,我想我负责解决问题,你们可以去解决教授的无罪问题。”
苏夫人说,“可以。”
林在民说,“苏镇国死了,来教授做的,这原本是无可非议的,可是并非如此,因为我一开始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排除了来启明。所以没有了干扰。接着我知道了,您去过书房,这时我明白您为什么说,来教授是无辜的了。因为至少您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来教授做没做这事,不过就像我说的,您不会说出去,因为涉及到一个很大的隐私,所以您需要一个人有限的调查,不过我可以说有了全部的解了。”
苏夫人说,“看来,有限对你来说根本不可能。”
林在民说,“是的,我的求知欲永远支配着我——苏夫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
“您和来教授是什么关系?”
苏夫人眼神陡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足够细微,却也足够明显,那是一种害怕所产生的变化,可是这个女人历经太多的风雨,她的掩饰立即浮起来,刚刚的一刹那,永远的消失了。
她说,“朋友关系。”
“好的,我就这么认为吧。”
“苏镇国,显然对你们的朋友关系很不满意,所以才要狠狠的报复来教授,这一点我已经从三张照片上得到验证了,一张被苏镇国撕了,还有两张,可以做心理行为分析,这些都可以证明苏镇国对来教授有着极为深刻的恨意,或者说是嫉妒。我想他选择的时机是极为特殊的。可能是在他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的时候,我想他是在发现自己的癌症不可挽回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做这件事,这也是关键,他的计划也全部由此展开,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的这个问题,也就不能理清这里面复杂的一些脉络,例如来教授为什么认罪?苏镇国为什么这么做?这一切都应该有一个源头,只有把它了解了,我才能有效的解决后面的问题,至于手法,那只是一个过程,只要细心点,总能找到根源。”
“到底怎么回事?”苏可定焦急地问。
林在民说,“你父亲是自杀!”
“自杀?”苏可定不相信的重复了一遍。
林在民说,“是的,证据无一不这么指出这一点,如果凶手不是来启明教授,不是其他人,那么可以反锁门的人也就是里面的人,当我实在没人怀疑的时候,我就被迫去怀疑他。当我的怀疑一一被证实时,我自然的想到这是个阴谋,目的就是陷害来启明教授!他的手段很高明,正如夫人你说的那样,他对人们心里在想什么了如指掌。他设计好每一步,包括他死后。他知道您不会说出去,因为事关一个名誉问题,况且你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他早早安排好了,来教授会认罪,我想他是认为这是您做的,所以才承担了这个罪名。看来这份友谊非凡,我想苏镇国也是因为这样的友谊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吧。”
苏夫人听后默不做声,沉默良久,苏可定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正在努力接受和理解这些,但过程缓慢而又煎熬。
屋子里除了我们的呼吸和心跳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了。
苏夫人突然抬起眼睛看了看苏可定说道,“你父亲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和来启明的事并没有什么,但他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他怀疑我,其实那种怀疑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和来启明是初恋,这事都有40年了,他还在想这种问题上纠缠不清!他为什么自杀,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我想他是怕我他死后我和来启明走到一起了。这些年他一直和教授保持很好的关系,原因是文革的时候他举报过来教授,当时也是为了消灭情敌,可是来启明因为我的原因没有报复他,他也的确心生感激,和来教授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至少看上去如此,实际上,我很了解他,他嘴上不说,但是永远在提防着来启明。那天他疯了,叫来来启明和他讨论我的事,他们吵了起来,我立即过去,来启明看到我后就走了,我和你父亲在房里,沉默了很久,他没说话,我也没有,最后我离开了。接下来你们都知道了,来教授被抓,而且证据确凿,我没有有力的证据去证明教授是无辜的,但我也不希望来教授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洗清教授的冤屈。”
苏可定要说什么,可是苏夫人说,“别说话,你作为一家之长,也该了解你的父亲。”
苏夫人然后问林在民,“你有证据吗?可以让教授解除自己的罪名吗?”
林在民说,“有,死者袖口上有血迹,我想那是他捅自己的时候留下的,他应该是用手帕握住刀柄末端一截捅的,所以袖口有血,另外刀上有水果纤维,很可能是教授用过水果刀,只要教授翻供,就可以洗脱罪名,唯一的问题,就是要让他相信,这事不是你做的。”
苏夫人说,“这一点很好处理——谢谢你,林先生。”
“没什么,告辞。”
林在民和我悄悄离开了。
年底,教授无罪释放,但法庭和警方不愿透露为什么,记者们只好在家里挖空心思去想了。林在民说,这个秘密要守着,至少要等到夫人和教授都离世,不幸的是08年,他们先后离世了,我记下这些,希望不会让他们的名声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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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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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名已屏蔽任何时候都不呆打开此名已屏蔽的博客
2 楼: Re:三张照片 13年09月23日00点5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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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是不是有点翻译腔……林讲话的时候总有看中译片的感觉






大家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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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菜漠声打开咸菜的博客
3 楼: Re:Re:三张照片 13年09月23日02点44分

楼主手机写 好给力






现在:三流写手
以后:一流作家
学学“砂锅粥都凉了”的签名
7型火柴:http://tuili.com/bbs/bbsShowDetail.asp?act=search&fid=218907&aid=14&bid=38自认为诡计出自于生活的“五章一问”小说  似乎在推门我写的那些里面重视度比较高
灰色头像:http://tuili.com/bbs/bbsShowDetail.asp?act=search&fid=219885&aid=14&bid=38手稿已经完成,但是网络版先挖个坑
想象之中:http://tuili.com/bbs/bbsShowDetail.asp?act=search&fid=219564&aid=14&bid=38我对本文的核心诡计信心很高,但是由于有段时间马虎,有几章写乱了,已经在推门禁止回复,欲重写
警部三密队(1)http://tuili.com/bbs/bbsShowDetail.asp?act=search&fid=218388&aid=14&bid=38不是本站首发,而且三四卷不会出现在本站,但是预写20卷,在本站卷数会有十一卷左右(那些有较多推理部分的卷)
警部三密队(2)http://tuili.com/bbs/bbsShowDetail.asp?act=search&fid=218577&aid=14&bid=38本卷一般,是带着灌水的心写完的,诡计和事件都没有描绘得生动
密室诡计:561期谜题

李家兄妹(1)579期谜题:《浴室杀人案》这一篇我自认为故事的结尾写得不错

李家兄妹(2)583期谜题:《越过安检的谋杀》因为写得太好  被挂了三周(某知情人士:其实是那三周推门没有底稿了)

时间隧道(上)602期谜题,好大漏洞的说

时间隧道(下)603期谜题,不知是否引人嫉妒,登上此篇后,推门关了很久。(自恋ING)

三辆可疑车:614期谜题:本篇为一分钟谜题,架构简单,所以也不需要很严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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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个智者陈不东
4 楼: Re:三张照片 13年09月23日10点3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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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国外呆了很多年






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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