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尾狐狸

                                                     作者：王羽·林枫

1.楔子

    “呼哧……呼哧……呼哧……”喘气声绝望而短促。

    “哗嚓……哗嚓……哗嚓……”脚步声紧迫而沉重。

    厚厚的雪片扑嗽嗽从空中旋下来，大山被铺上了白被子。

    “嗷嗷……”尖锐而含混的嚎叫声出自狼之口。六条骨瘦如柴的狼在雪地里警惕地打着转，目露因饥饿而产生的狂热的光辉。嚎叫声此起彼伏。

    不远处的树林里。被遗弃的看林人的小屋。一面墙已咧开了大大的缺口，风长驱直入。屋里的七个人眼睁睁看着从天而降的雪片儿，或坐或站，或坐立不安，眼神里都是崩溃前那种不顾一切的意味。

    一个人忽然“啊”地叫了一声。“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哈哈。”

    “你安静点！”有人立即喝止。

    “哈哈。”他笑着捡起小屋里的锄头，钻出小屋，在屋后的雪地里一下一下挖起来。

    “你在干什么？”另有人问。

    “挖坟呐。”他一面疯狂地挥着锄头，一面大笑着，“给我们每一个人都挖一个。”

    “你给我安静！别把狼引过来。”

    “我们谁都逃不了，逃不了的，哈哈，我们最后都会死在狼的嘴中，快给自己挖个坟，免得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我让你安静。”

    那人不但没有安静，反而一面挖，一面唱起了歌谣。“天上雪花飘飘，地上人儿摇摇……”

    一直呼喝他的人没有再做声，轻轻提起小屋角落的斧头，走出屋外，一把劈了下去。

    歌唱的人应声倒地。

    小屋里的其余人惊呼起来。“你干什么！”“你杀了他！？”

    “他还没死。”斧头上的鲜血滴在地上。地上的人圆张着双眼，还在蜷缩着挣扎。“别想这事让我一个人担着。”说话者端起挂在肩上的猎枪，“你们都过来，每个人都拿起这把斧头砍他一下。”

    “休想！”一个人跳出来，“你的猎枪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你这一发子弹能威胁我们所有人吗？”

    “那就看你们谁愿意用自己的胸口接住我这惟一一发子弹、而让后面的人无法受我威胁了。”

    “你……”其他人面面相觑，各动心绪。

    猎枪枪口横移了一下。“快，拿起斧头，砍他。”

    屋里的人一个一个慢慢移出来，接过斧头，各自在躺在地上的人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砍痕。地上的人身体已无力动弹，喉头上下涌动，眼睛里残存着痛苦和惊怖。

    枪口轮到了倒数第二人。“到你了。”

    被指之人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斧头，可怜地摇头。“不，不……”

    最后一人一咬牙，一把夺过前面之人手里的斧头，狠狠向躺在地上的人抡去，然后提起斧头，又一连砸了好几下，把斧头丢到一边，吼道：“现在你满意了！？他死了。”

    枪被收了起来。枪手看着狂吼的人，又看看被他抢去斧头而唯一没有砍杀死者的人，说：“你这样其实只会害了她的。”

    一具尸体被抛了出来。所有狼立即聚拢来。大雪封山饥肠辘辘的它们自顾自啃食起来。

    天近黄昏。六人趁着间隙、借着暮色，逃离了兽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