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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一年后的调查(人气: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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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一年后的调查 14年03月14日10点11分

1
“能说一下当时的详细情况吗?”
被询问的人叫赵强,是新和银行的一名中年职员,平时少言寡语,对工作极度认真,绝对不会在手头有活的情况下吃饭。银行里的同事曾好言相劝,告诉他不用拼命工作,但他还是一如既往。不过工作归工作,下班之后的赵强很活跃,经常和同事一起出去吃饭,如果遇到哪个同事的生日准备去歌厅疯玩,带着一副好嗓音的他绝对奉陪。总之一句话,上班时与下班后的赵强判若两人。
穿着一身警服的孙连军左手拿着小小的黑色记事本,右手握着笔,记录赵强所说的有关新和银行抢劫案的细节。他的神情很严肃,和电视里警察询问案件情况时的表情一样。但不同的是,他的手有些颤抖,看起来很紧张。
新和银行的抢劫案发生在一年前。犯人从抢劫到逃跑总共花费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根据逃跑的路线来看,犯人对新和银行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而且是有计划的作案,没有一丝仓促的迹象。由于时间太短,警方赶到后接连询问了许多在场人员,均没有得到有力线索,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三十万的损失金额促使警方加大力度排查。花费一个月,案件仍不见起色,加上调查员因案件拖延时间太久,逐渐产生懈怠心理,不愿拼命去调查。在坚持近两个月后,新和银行抢劫案未被侦破,以调查小组解散而告终。
在整个案件里,媒体的炒作一刻也没有停歇。报纸上鲜明的头版标题和对警察言论上的谴责等等都对案件的侦破造成一定影响。警方借新闻发布会的平台对群众表示歉意,并承诺一旦抓住线索,必定破案。面对警察的道歉,群众有的接受有的不接受。接受的人普遍认为新和银行抢劫案的线索太少,警察着实付出了不小的努力,无法破案也在情理之中。不接受的人觉得警察一定是好日子过多了,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办事,算什么警察?干脆下台算了。各家媒体准确地抓住了情势,不仅没有阻止接受者与不接受者的激烈辩论,反而煽风点火,希望辩论能再激烈,再偏激一点,好让他们有文章可做。
大约三个月后,辩论的气氛逐渐缓和。大家不再讨论新和银行抢劫案,反正讨论来讨论去,那三十万元也不可能到谁的腰包里。要是辩论中胜者可以拿到三十万,情况定会大不同。
赵强在抢劫案发生时在场,那短暂的时光他不愿再去想起。
“没想到你们会重新调查那个案子。”赵强一边把钱放进点钞机,一边与孙连军对话。
“毕竟是还未侦破的案件,警察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不会轻易放弃?那干嘛当时不好好调查,现在又返回来查了呢?”
孙连军听出赵强语气中的不满。他苦笑一下,说道:“当时没能侦破案件是我们的失职。”
赵强把点钞机里的钱放到抽屉里,随后叹了口气。
“三十万的损失,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过了一年还没找到犯人,你觉得还能找到了吗?”
“不能放弃希望,对吧?”
“真拿你没办法。”赵强看了一下手表。“我还有十分钟下班,你到对面的超市门口等我吧。”
“行。”

银行朝九晚五的规律很不错,比起其他工作轻松得多。赵强很喜欢下班后在街上逛一逛再回家,权当是舒缓压力。
下班后,赵强走到对面的超市门口。孙连军正坐在超市里大口吃着热狗,见赵强来,他急忙收起热狗的包装纸,站起身推开门。
“有点饿了,你要不要吃一个?”
“不了。”赵强瞄了一眼孙连军手里揉成一团的包装纸说,“警察也真够辛苦了。”
“还行,这热狗也挺好吃的。”
“说正事吧。”赵强咳了两声。“对那个抢劫案,我应该没什么可说的了。”
赵强和孙连军走在路上谈论案情。
“犯人是蒙面的对吧?”
“是的。”
“身高呢?”
“大概172左右。”
“手里拿的什么枪知道吗?”
“不知道,我对枪没什么研究。”
“那……”孙连军刚要问,被赵强打断了。
“这些事情不用问我吧?一年前你们早就问过了,警察局的资料室难道没有吗?”
“哦,资料室肯定有。但我们的工作就是反复确认,所以……”
“真够麻烦的。”
“查案嘛,即使麻烦也要查。”
“算了,随你随你。”赵强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犯人什么也没留下吗?”
“没有。”
“你确定?”
“如果留下什么,那案子还会拖到一年后来办吗?”赵强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孙连军。“你这警察也太笨了。”
被一个平民百姓说笨,孙连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调整一下心态,继续笑脸相迎。
“据我了解,在抢劫案过程中,新和银行有一名职员和犯人有近距离的接触对吧?”
“你说小梅?她早就不干了。”
“不干了?”
“对,抢劫案不久之后辞了职,可能是太害怕了吧?”
“也可能是她策划偷的三十万,事成后辞职。”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还真喜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赵强说,“如果是小梅抢了三十万,那你们一年前都干什么了?这点连平常人都能想到的情况你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总是提一年前,一年前,无异于往警察的伤口上撒盐。
“过去的事不能代表现在。”孙连军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一年前没能侦破的案件不代表一年后也没有真相。”
赵强愣住了。因为孙连军的一句话,整个谈话的氛围都改变了。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没信心的话就不会来银行找你了。一年前我因为新和银行的案子已经很丢脸了,我想我不会在没有自信的情况下在一年后再丢一次脸。”
赵强上下打量一下孙连军,会心一笑。
“小梅的家在哪里?”孙连军表情严肃。
“碧弯小区二号楼五单元332房间。”
“再见。”
孙连军拿到小梅的住址后转身离开,对赵强没有一句谢谢,显得特别匆忙。或许是因为赵强事不关己的态度和“一年前”伤到他的自尊心了吧?
“真不明白这些警察是怎么搞的,什么事都要调查几遍才甘心。”赵强一脸嫌弃的表情,径直奔向自己家的方向。一路上的喧闹嘈杂没能抚平他繁杂的心绪,一年前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种感觉很不好。


2
2013年11月,新和银行的职员们如往常一样忙碌着。大约上午10点,一声枪响打破了本该持续下去的宁静。
坐在柜台前整理钞票的赵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一名穿着绿色军大衣,手持手枪的劫匪闯进银行。劫匪体格健壮,头上罩着布制的黑色面具,仅露出双眼和一张嘴。
待银行的人反应过来时,劫匪把身后的书包扔到一名职员面前,粗声粗气地说:“把钱通通装进这个包里。”
接过包的银行职员吓得站不起来。他用颤抖的右手勉强抓住书包吊带,一步一步地爬向柜台。
“不许乱动。我想大家都是聪明人,乱动的话,这把枪会走火的。”
抓着书包的银行职员爬到赵强所在的柜台前。他抬高左臂,把左臂搭在椅子上,用力撑住软绵绵的双腿,咬牙站了起来。在这期间,劫匪的目光正环视银行每一个角落。他看到墙角的监控器,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我现在蒙着面,你说你们那监控还有什么用!”劫匪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拿包的银行职员眨了眨眼。赵强明白他的意思---报警按钮在电脑桌下面,一找到机会就按下去,别犹豫。
然而,劫匪似乎看穿了赵强的心思,进而把枪口对准赵强,说:“别想报警,滚出来。”
赵强什么话也没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然后,按照劫匪的要求,全场的人蹲下,双手搭在头上,不许出声。
劫匪一把拽住自己的书包,一捆一捆的百元钞令他开心不已。
正当大家以为劫匪即将拿钱走人时,小梅从银行的长凳下猛地窜出来。她迅速站起身,试图拉下劫匪的面具。劫匪被突然出现的小梅吓到,直到小梅的手抓住面具才反应过来。小梅用力往上扯面具,劫匪用力往下压小梅的胳臂,两人僵持着。最后,小梅的力气拗不过劫匪,被劫匪劫持为人质。
劫匪带着小梅缓缓后退。银行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劫匪身上,担心他下一个举动,担心会不会有下一个突然出现,牵制住劫匪的人。
快到门口的时候,小梅伸出手,向后使劲拽了一把。她还是想把劫匪的面具摘下来,让大家看到劫匪的模样。劫匪不再像之前一样温和地挣脱,他举起手枪,对准小梅的脖子重重敲下去,小梅应声倒地。
“别再给我耍花样!”劫匪气冲冲地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在场的人还在为短暂的抢劫过程害怕着。赵强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报警按钮。他知道已经晚了,但劫匪的警觉性很高,一直抓不到机会按。
等警察赶到,小梅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赵强则静静地坐在小梅旁边。刚刚还在银行里的人全都慌张地跑了。
“你报的案?”
“是的。”
“怎么回事?”
“一个劫匪抢了三十万。”
“劫匪在哪?”
“他难道会在这里等你们吗?跑了。”
“往哪个方向跑了?”
赵强指了指门口说:“出门左转的方向。”
和赵强交谈的警察示意后面两个警察去追。
“劫匪有什么特征吗?”
“军大衣,手枪,书包,面具。”
“枪?有枪是吗?知道是什么手枪吗?”
“我不认识什么枪,只知道那是手枪。”
警察时而记录,时而用笔敲敲额头,眉头紧皱。
这时,门外传来急救车的声音。两名医生拿着担架,一齐把小梅抬到救护车里离开了。
“她还好吧?”警察问。
“被劫匪用枪击中脖子,我想,没什么大碍吧。”
“有关抢劫的过程,你还能想起来什么吗?”
“没什么了。”不是赵强不配合,而是真的说不出什么。作案时间太短,思维还没转过弯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那个女职员被劫匪袭击,而你却没有呢?”
警察总算提出一个像样的问题了。
“刚才那个女职员叫小梅。她当时躲在椅子下面,劫匪没发现她。”
“然后?”警察期待着后续。
“然后她冲出来了,想把劫匪的面具拉下来,没有成功,被劫匪抓住,成了人质。”
“你的叙述真简洁,看来你很冷静,根本没有被抢劫吓到啊。”
赵强冷静的叙述引起警察的怀疑,警察的话激起了赵强的不满。
“是你问我的,我怎么回答是我的事。”
眼下没有别的目击者,整个银行只剩下赵强和警察。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算了,你根本就是怀疑我,不用解释了。”
“如果你偏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所以,”赵强伸出双臂,“你要逮捕我?”
“没有,绝对没有要逮捕你的意思。”
“抢劫的过程太短了,根本没什么能记住的。”赵强看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能给我小梅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吗?”
赵强把小梅的住址和电话告诉了警察,警察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3
警方试着根据现场遗留的脚印进行调查,但是无论是鞋的码数还是鞋的样式都太普通,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接下来,警方打算利用子弹分析枪型,然后调查枪的流通情况,进而找出劫匪。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警察立即采取行动,在新和银行找到了子弹壳,经过分析得出了枪型。不料,在进行最后一步时,警方遭遇了阻碍---查不到有关该手枪的流通信息。
新和银行的监控虽然录下了抢劫全程,但是没有任何意义。劫匪的样子模糊不清,加上戴了面具,更不要说去辨认了。
小梅方面也碰了壁。小梅的伤势没什么,但受到过分惊吓的她绝口不提抢劫案,警察没有办法从她这里获取线索。很可惜,小梅是唯一一个近距离接触过劫匪的人,录不到她的口供势必会对办案造成极大影响。
警方奔走了许多地方,希望能找到当时的目击者。可是,在经历过抢劫案,近距离听到枪声之后,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提供线索,更何况劫匪逍遥在外,一旦透露情况,鬼知道劫匪会不会找上门来伺机报复。警方对持有这种想法的人表示无奈和愤怒,无奈表现在这个群体的想法使得警方无法获取有力的线索,无法破案。愤怒是因为害怕劫匪报复的想法明显含有对警察不信任的意思。
平民百姓的自保意识与警方破案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警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起初,警方还会加大力度去查案。一个月后,警力大幅缩减。一个半月后,新闻播出警察局要针对新和银行抢劫案召开新闻发布会的事。两个月后,警察局的高官在新闻发布会上致歉。新闻发布会后,警察局副局长引咎辞职。
至此,新和银行抢劫案完结,三十万元被劫匪带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如今新和银行抢劫案已过去一年,风声早已退去,劫匪可以大摇大摆地花钱了。

孙连军来到小梅的家,按响门铃。
“哪位?”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小梅家吗?我是孙连军,是一名警察。”
“警察?警察来做什么?”
“我在调查一年前发生的案件,就是新和银行的抢劫案。”
门的另一边安静异常。
“在吗?”孙连军问道。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请回吧。”
“这样做我们很难办啊,请你谅解一下我们警察想要破案的心。”
又是一段沉默。
“我们很想解决这个案子,所以才会再次展开调查。”
孙连军的补充起到了效果。女子先是透过猫眼窥视一下,随后打开门。
“你是小梅吗?”
“对。”
“可以找你聊聊新和银行的事吗?”孙连军的态度格外谦恭。
小梅点点头,请孙连军进屋。
“我知道当时你因为想要拽下劫匪的面具而被劫匪用手枪打中脖子,因此受到不少惊吓。”孙连军接过小梅端来的红茶,轻轻啜了一口,继续说,“但是我们很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多小的线索都行。”
“当时还有其他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因为只有你接触过劫匪。”
小梅的眼神恍惚,看起来根本没在听孙连军的话。
“你还好吧?”
小梅回过神来才发现,给自己倒的红茶早已溢出杯口。她急忙用抹布擦了擦。
“你能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小梅很犹豫。
“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可是……”
“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的。”孙连军看出了小梅的顾虑。
小梅的眼神聚焦在装满红茶的小瓷杯上。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
“如果我说了,麻烦你对我的个人信息保密。”
“我明白,这是我们的义务。”
“确实如你所说,我是唯一一个接触过劫匪的人,也确实想过拉下他的面具,可是一直没拉下来。”
“所以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对吗?”
“是的。”
“你为什么要去阻止劫匪?”
“因为时间。”小梅解释道,“当时是上午10点左右,我的丈夫每天都会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与其说等丈夫打电话被劫匪发现,还不如冲出去试试。”
“但你是个女人,你的力气处于劣势,这点你没想过吗?”
“没有。当时只顾着冲,头脑一热,什么也没想起来。”
“也没想过冲出去会给你增添不小的危险。”
“是的。”
过了一年,小梅有走出阴影的迹象。她不再逃避,选择了正面迎击。叙述一年前的情况也比孙连军想象的要流利得多。
“在场的男人都没冲出去,你却敢与劫匪对峙,真的很有勇气。”
“我说了,当时是冲动造成的。但凡冷静一点都不会冲出去,关机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人经常会这样,遇到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时,一旦紧张起来就会钻进死胡同,朝着一种想法走到天黑,却没想过冷静一下,没想过有更简单更好的解决办法。
“劫匪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比如香水之类的。”
“没有。”
想想也是,男人喷香水的现象确实存在,但毕竟是少数。
“其实,”小梅迟疑了几秒,接着说,“我有劫匪的线索。”
“什么线索?”孙连军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在扯面具的时候,拽下来两根劫匪的头发。”
“头发!”孙连军兴奋不已。一旦有了劫匪的头发,提取DNA,抓住劫匪只是时间问题。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的面具是缝制的吧,几根头发穿过缝隙露出来,我正好抓了两根。”
“在哪里?头发还在吗?”
小梅点点头,说道:“我一直保存着,想着等我完全走出阴影时就把头发交给警察。”
“真是太好了!头发在哪里?能给我看看吗?”
“稍等一下。”小梅起身,走进一个房间。过一会儿,她拿出一个试管。
“这就是劫匪的头发,我拔下来之后就一直攥在手里,等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还在,所以急忙要了一根试管保存起来。”
“真是奇迹!”孙连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接过试管。两根微微泛黄的头发静静地靠在试管的管壁上。
“这个应该会帮到你们吧?”
“一定会,甚至可以立马抓住罪犯。”
“那就好。”
一直端详着头发的孙连军察觉到异样,问:“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什么现在才给警察呢?真的只是没走出阴影的关系吗?”
这时,不知是哪个房间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小梅急忙跑过去。
不需要解释,孙连军已经猜出个大概了。小梅之所以没有把头发这条重要的线索交给警察是因为孩子。在小梅的内心里暗含着保护意识,她知道这两根头发所能带来的危险,她害怕劫匪报复的不是自己,而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对一个家庭来说,孩子是非常重要的,有了孩子才算有一个完整的家。对于小梅来说,孩子的出生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因此,即使昧着良心,也不能把头发交出去,以免来之不易的生活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这么说来,其实在新和银行抢劫案发生时,小梅应该已经怀有身孕。能够继续上班说明只是怀了几个月而已,不那么明显。有了身孕还要冲上去,事后又为了孩子隐瞒线索,真不知道小梅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那时的冲动险些结束了孩子的生命。
不管怎样,一年之后,两根头发出现了,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孙连军把装有头发的试管揣进口袋里,道声谢,快步走向玄关。他难掩内心的激动,右手紧握住门把手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4
赵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没有时间陪家人。孩子还小,一直吵着去游乐场,但赵强始终没能兑现。
新和银行抢劫案再度浮现在赵强的脑海里,对他来说是种折磨。他决定向单位请假,带孩子去游乐场,顺便放松一下自己。
因为不是节假日,游乐场的人并不多。虽然少了假期时的热闹气氛,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那就是玩什么游戏都不用排队,遇到好玩的玩两次也没什么。
赵强的儿子兴奋地到处乱跑乱叫,赵强每次都要小跑才能跟上。过山车,海盗船,蹦蹦床,小汽车等等游戏玩了个遍。看着儿子幸福的模样,赵强笑了。
“也许真的该放下工作陪陪家人,不然早晚会忘记这份幸福的感觉。”
短短几个小时,赵强的儿子格外开心。他用他稚嫩的小手拉住赵强,让爸爸陪着玩这玩那。可赵强早已过了玩耍的年纪,体力和精力都没有当年的充沛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陪儿子玩了一些游戏。
赵强和他的儿子看过4D电影,走出影院后,一个穿着唐老鸭衣服的工作人员迈着笨拙的步伐走过。
“爸爸,爸爸,我要和唐老鸭照相。”
“好好,赶紧去追上他。”
赵强的儿子快速奔向唐老鸭,一把拉住。赵强从包里拿出相机,给儿子和唐老鸭拍了几张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合影。
“爸爸,原来现实中真的有唐老鸭啊。”
“对啊,唐老鸭很厉害的。”儿子还小,赵强不愿打碎儿子的幻想。
唐老鸭朝着赵强的方向挥挥手,应该是再见的意思。
“那我想找找米老鼠。”
“好啊,爸爸陪你一起找。”
偶尔沉浸在孩子天真的世界里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忘掉烦恼,忘掉忧愁,忘掉一年前的抢劫案。
赵强想起孙连军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一个执着于查案的警察,一个说不好是不是有自信的警察,不知道他那份执着和自信能不能破案。
忽然,赵强的左边方向传来孩子们的喧闹声。赵强望过去一看,是刚才那只唐老鸭。原来,一群孩子把唐老鸭围住,想要摘下他的头。唐老鸭实在拗不过孩子,只好妥协。他缓缓摘下头的面具,说:“看吧,我就是唐老鸭的前世。”
忽然,赵强口袋里的手机剧烈地震动,来电话了,号码是陌生的。
“喂,哪位?”
“请问是赵强先生吗?”
“是,你是?”
“我叫陈昭,是一名警察。”
“有什么事吗?”
“我想针对一年前发生在新和银行的抢劫案,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你们不是已经派人问过我了吗?”
“哦?不会吧?我们今天上午开会决定重新调查这个案子的,怎么会有人问过你?”
赵强听到这话,眼前一片黑,几秒之后又恢复原状。
“我等下去警局。”说完,赵强挂断电话,神色木然。
一个年轻小伙满头大汗地抱着唐老鸭的头,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这本是一派既可爱又带点温馨的场面,赵强却在其中窥见到一股黑暗。
他只希望自己的所想是假的。

人不可貌相。
赵强万万没想到,前几天见面的那个孙连军根本不是警察。他被孙连军的外表彻底地蒙骗了。在赵强的观念,甚至是任何人的观念里,穿上警服的人就一定是警察。孙连军巧妙地利用了人的这个心理,不知从哪里买了一套假警服,穿上,假装警察,调查一年前的新和银行抢劫案。
孙连军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就是新和银行抢劫案的劫匪。小梅在拉面具的时候拽下他的头发,他有痛感,但当时无意去理会,直接拿钱离开。事后他仔细分析,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头发被拽掉了,所以才会有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可是,警方当时调查力度很大,孙连军没有办法确认自己的判断,只好怀着忐忑的心理等待。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活,生怕自己的判断正确,那个女职员把头发交给警察。
没想到的是,小梅的特殊情况让孙连军完美地躲过一劫,警方也在两个月后收手。可孙连军担心自己暴露,所以即使警察停止了调查,他也仍旧处于在一旁观察的状态。终于,在案发一年后,他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便买了警服,装作重新调查的警察,先从赵强那里得知小梅的住址。事发时赵强在场,孙连军对此有印象,所以在孙连军的推理中,赵强知道小梅与劫匪抗衡的事,也很可能知道小梅的联系方式。
随后,孙连军去找小梅,验证了藏在自己心里一年的判断,并以警察的身份回收了头发。
赵强和小梅都没有对穿着警服的劫匪产生丝毫的怀疑。拿着本子和笔的手不停颤抖,一年前问过的问题被再次问起,赵强也只是觉得很烦而没有意识到其他的可能性。小梅交出了最重要的头发,她的急切或许也在说明她想要早点摆脱阴影的心。只是,摆脱不成,陷入了更深的阴影中。
简而言之,劫匪穿上警服,表面上是调查案件,其实是在回收线索。如今头发落入孙连军手里,新和银行抢劫案的线索可谓是完全消失了。
赵强在看到游乐场的唐老鸭时想到了伪装的事,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小梅时,小梅害怕地不停哭泣。最后,赵强来到警察局,凭着微薄的印象向警方描述了孙连军的模样,但赵强的描述太模糊,无法模拟出画像,警方因此没能采用赵强的线索。走出警局的赵强咬牙切齿,但没有办法。
小梅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生活,毅然决定搬家,带着难以摆脱的不安。她的恐惧感支配了她的所有理智,以至于她忘记了一件事---除了头发,她还有一个能够确定劫匪的线索,只是不知道线索还在不在。
孙连军在得到头发之后过于得意。他处处小心,却在最后留下了证据---粗壮而有力的手在紧紧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清晰的指纹印在了上面。
以小梅的考虑,孙连军恐怕会再逃一劫,这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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