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赵辉看着在病床上躺着的李谦晟，虽然气色不太好，但眼神犀利，像是能看透一切，心里感叹其不愧是在商场拼斗多年的人。李谦晟已经知道了李墨阳的死，眼神中充满沉痛，看来丧子之痛，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自己花费心血培养的接班人。

赵辉已经了解到，李谦晟的三个子女中，就李墨阳成熟稳重，用心在事业上。李墨韬纯属一个花花公子，天天喝酒、泡妞、赛车、赌博，什么都干。李贝贝很少在国内，资料很少，但听说每次回家都会搞出很大的风波。

赵辉和韩晓茹自我介绍后，先聊了会李谦晟的病情，确定李谦晟情绪稳定后。赵辉示意韩晓茹记录，开始从比较平和的问题询问。

李谦晟表情看不出喜怒：“常年做生意，谁没有几个仇人，但是我相信，商场上的恩怨，他们不会带到生活中。墨阳的脾气我了解，沉稳有余，冲劲不足，性格温和，不会冒险，因此不会贸然和人结怨的。我知道你们心中的猜想，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什么我也不瞒你们，外边看上去光鲜亮丽的李家，过的还不如一个工薪家庭快乐，我的三个子女都恨我，聚到一起就吵架。天伦之乐，在我这里根本就是奢望。”说完露出深深的悲哀。

赵辉能体会此时老人的心情，看李谦晟主动谈家庭问题，立刻问道：“您两个儿子之间有矛盾？或者他们兄妹三个人感情怎么样？”   

李谦晟叹了一口气，思考半天，沉重的开口道：“墨阳和墨涛两兄弟感情一直不好，他们兄弟间的不和，我是有直接原因的。我觉得墨阳的性格成熟稳重，一直注重培养墨阳，倾注了很多心血。对墨涛就很少教育，墨涛犯了什么错不是打就是骂，导致墨涛心里，对我和他的大哥一直不满意，怪我偏爱他大哥，也怪他大哥夺走了，我对他的爱。实际贝贝，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战友秦平的女儿。当时我和秦平在一个班，都参加了对越南的坚守防御战，89年的时候，秦平为了救我，牺牲在战场上，我头部也中一枪，不过运气好，子弹直接穿了过去，只擦伤了神经元，并不致命，在医院养了一年伤。”说到这里，语调开始低沉，神情落寞，仿佛又置身那段难忘的回忆“伤好之后，我退伍回到家里，接管了家里的生意。那年我去看望秦平的家人，到了秦平家才知道，她的妻子，早就跟别人跑了，剩下贝贝和她爷爷相依为命。于是我就收养了贝贝，由于对老战友的愧疚，我对贝贝的疼爱甚至超过了他们两个，就更加忽视墨涛，导致墨涛的性子越来越极端，走上了邪路。如果墨韬真犯了什么错误，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他。”说完，神情有说不出的悲痛。

赵辉心中疑惑，感觉李谦晟在引导自己：“李先生，那李墨阳和李贝贝呢？你和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李谦晟摇摇头，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愿意说这段事情。这时陈倩走了进来，赵辉看到陈倩，说道：“李先生，我听说您住院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陈倩在照顾你。”

李谦晟睁开眼睛，看着陈倩露出满意的神情：“小倩，是我的好朋友老陈的孩子，老陈是我生意上的伙伴，一直竭尽全力的帮助我。当年老陈走的时候，把小倩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可是我辜负了老陈，让小倩受了不少委屈。从小倩嫁入我们家起，就尽心尽力的照顾墨阳和我，一门心思花在墨阳身上。后来小倩和墨阳为了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就和我分开住了，但是他们经常回来看我。我这次生病，多亏了小倩，在这里照顾我。”

陈倩受到李谦晟的肯定，想到今天刚失去李墨阳，转过身去，偷偷的抹眼泪，李谦晟也叹口气不再说话。

赵辉起身告辞，陈倩送两人出医院，赵辉回头对陈倩说：“李太太，李墨韬有没有联系你或者你爸爸？”陈倩摇头，赵辉继续道：“我们正在找李墨韬，如果他联系你了，请尽快通知我们！谢谢你的合作！”

（四）

新世纪大酒店，赵辉和韩晓茹来到了李贝贝的房间。房间里很乱，东西仍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有些碎玻璃被，碎镜子，看来李贝贝情绪很不好，刚发泄过。

李贝贝眼睛红肿，目光散乱，神情憔悴，赵辉和韩晓茹看到李贝贝后，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肯定答案，认为李墨阳书桌上，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就是李贝贝。李贝贝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只是不耐烦的说：“有什么想问的，快点吧。”

赵辉单刀直入：“李小姐，请你详细叙述一下从昨晚9点到11点，你都和李墨阳、李墨韬在一起，做了什么？”

李贝贝斜睨了赵辉一眼，厉声道：“我和哥哥吃饭你也管！还有不要叫我李小姐，我不姓李，我姓秦，我叫秦贝贝。”

赵辉没有计较李贝贝的无礼，接着问：“哥哥，两个人不都是你哥哥？”

李贝贝不耐地说：“我的哥哥从来都只有李墨阳，李墨韬根本不配。昨天我和哥哥吃饭，他去捣乱，我就和他大吵了一架。”

赵辉看李贝贝没有交流的意思，避重就轻，根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注意到李贝贝头发上的幸运草发卡，心里一动说道：“你虽然知道李墨阳死了，但你肯定不知道，李墨阳死之前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就是一株发黄的幸运草。”

李贝贝像触电了一下，浑身一颤，快速拿出一本收藏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张照片，瞪大眼睛问：“和这张一样吗？”

赵辉眼睛一收：“没错，一模一样。能借我看看你的收藏册吗！”

秦贝贝听到赵辉的回答，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把收藏册递给赵辉，转身走向洗手间。赵辉和韩晓茹看到收藏册全是一个一个的幸运草标本，总共有98个。每个标本旁边都有一张照片，唯独那一页只有照片没有标本，如果加上李墨阳手中的那一株，就是99株。两人都在思考，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李贝贝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赵辉发现李贝贝的眼睛里还有泪水，看来是躲在洗手间里流泪去了。

李贝贝重新拿起收藏册，抱在胸间，右手摩挲着收藏册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恋人，悲伤道：“你们想听听我和哥哥的故事吗！”

看到赵辉和韩晓茹点头，李贝贝惨然一笑，声音中充满无限柔情，和刚才不耐烦、无礼的表现截然相反：“我5岁的时候，被爸爸带回了李家，那时候的我很孤独，很害怕，对一切都很陌生。哥哥那时候12岁，天天陪我玩，逗我开心，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哥哥。哥哥也和我约定，等我长大了就娶我，我们一直守着彼此的誓约。17岁的时候，爸爸送我去美国读书，虽然分隔两地，可我们对彼此的思念有增无减，中间他忍不住对我的想念，还去美国找了我几次。我19岁那一年，家里的生意出现了问题，爸爸和哥哥都很忙，哥哥那段时间基本上不和我联系，为了让哥哥安心工作，我除了每天祈祷，并没有去打扰哥哥。可是当我暑假回来的时候，看到哥哥已经结婚了，成了别人的丈夫，我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瞬间呆住了，不会动，不会思考，丧失了对生活的所有希望。我恨他们，恨每一个人，他们都瞒着我，连哥哥也欺骗我，我一气之下，烧毁了他们的新房，烧掉了他们所有的结婚照片，也打算烧死自己，后来哥哥冲进火海，把我救了出来。哥哥看着差点魂归烈火的我，终于说了实话，他一直最爱的是我，他被爸爸逼着，那个女人的。家里的生意出了大问题，急需要获得支援，对方提出条件就是联姻，为了家族，哥哥牺牲了我们的幸福。哥哥让我给他时间，等他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就光明正大的娶我。我很开心，继续去回到美国读书。可是后来我听到，那个女人竟然怀了哥哥的孩子，我不能容忍，只有我才能给哥哥生孩子。我偷偷的从美国回来，用药将那个女人弄得流产了，哥哥虽然很生气，但并没有怪我，让我安心去美国读书。可是爸爸很生气，动手打我，把我关了起来，还让我跪在那个女人的面前，我生气就割腕自杀，结果没死成。哥哥和爸爸大吵了一架，陪我去了美国，后来爸爸身体不好，哥哥才又回到家里，但从家里搬了出去。几个月前我回来，看着哥哥已经掌握了整个公司，就让他和那个女人离婚，娶我。可是哥哥让我等他…这幸运草就是我和哥哥的约定，他说只要我收集够99株幸运草，就和我结婚，前几天我拿给他看，告诉他我收集够了99株幸运草。他很高兴，拿走最漂亮的一株，说要照着这一株给我做一个最漂亮的项链，等结婚的时候，当成定情信物送给我。”听着李贝贝的叙述，赵辉两人心中感慨，没想到里边还有这么复杂的恩怨情仇，怪不得李谦晟说对不起陈倩，这里边陈倩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五）

下午3点，嘉南市刑警队，赵辉对着众人说：“大家辛苦了，我们来汇总一下大家调查的情报。”说着将和李谦晟、李贝贝的谈话内容详述给大家。大家听到李墨阳和李贝贝的关系，纷纷大惊，唏嘘不已，都很同情被两人深深伤害的陈倩。

田威站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头，还没找到李墨韬，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他的朋友都找遍了，都没见到他，也没联系上他的手机。不过我查到这小子的账户里，突然多了500万，可奇怪的是这500万是李墨阳打给他的，说明他们兄弟两昨天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已经让交通部的兄弟帮忙查了，一有李墨韬的消息，就通知我们。”

赵辉看着众人：“通过这些新的线索，大家有什么新的想法。”

韩晓茹犹豫道：“队长，我有个猜测。”看赵辉示意自己说下去，继续道：“如果是李贝贝下的毒，那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当天李墨韬找李墨阳和李贝贝，用他手里边掌握的李墨阳的把柄来威胁他，那些把柄应该就是那些照片。李墨阳支走了李贝贝，然后兄弟俩开始谈条件，李贝贝知道李墨韬要对李墨阳不利，以她的性格很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就在李墨韬的红酒里下了毒，并告诉李墨阳不要喝红酒，但没告诉他酒里有毒。从李墨阳给李墨韬打了500万可以看出，李墨韬威胁成功了，于是李墨韬高兴之下，就将本来自己要喝的红酒送给了李墨阳，李墨阳回到家里，烧了照片，气愤之下，忘记了李贝贝的提醒，喝了那瓶红酒，结果就阴差阳错的中毒死了，他死前应该想到了，是李贝贝在酒中下的毒，为了保护李贝贝，用那株幸运草来暗示我们，杀他的人是李墨韬。而李墨韬得到钱后，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去哪个逍遥场去玩了。”

赵辉先是称赞道：“这次比上次进步多了，将所有的线索都用了，所有的疑点也都解释了。不过我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开，暂时还不能确定凶手，不过你的猜测很有道理，先把李贝贝监视起来。等找到李墨韬就能知道真相了。”

这时田威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兴奋的说：“头，有消息了，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在嘉南市和临清市的高速路收费站口，均拍下了李墨韬的路虎车，我猜李墨韬现在肯定在临清市。”

赵辉表情有一丝兴奋，点头道：“联系临清市刑警队，让他们协助我们，把李墨韬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