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赵哥,这有空位,快过来!”一个年轻的高个小伙子,挥着手向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招呼着。
这个年轻人叫陈胜,由于家境贫寒,初中毕业便离家打工,希望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
“没想到这家新开业的美食城生意这么火,这刚到11点,几乎没有空位了。”中年男子叫赵三工,他小心翼翼的从拥挤的食客中挤了出来,坐在陈胜对面的位置。
“赵哥,你在这坐着,我去买饭,你想吃什么?”
“来份米线吧。”赵哥用桌上的餐巾纸擦着额头的汗。
“好嘞,你等会啊。”
陈胜来到米线摊前,这里已经排了好长的队。随着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终于轮到陈胜。
“老板,来两份肉酱米线。”
老板看了看眼前这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年轻人,伸手接过钱,转身进到厨房。不一会,老板端着两万热气腾腾的米线出来,端到陈胜面前。
“拿去。”
陈胜刚要端走米线,仔细一看,两碗米线只有中间有大约一勺量的肉酱。
“老板,我看别的人的米线肉酱挺多的,为什么我这两份肉酱这么少?”
老板瞥了一眼陈胜,对着陈胜后面的人说:“来来来,下一个人,要吃什么?”
“喂,跟你说话呢。”陈胜看对方不理睬自己,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你要不要,不要就走,别挡在这妨碍我做生意。”老板对陈胜不屑一顾。
“你。。。”陈胜看对方态度傲慢无礼,想要动手,被早已听到动静的赵三工从后面拦住。
“算了算了,小陈,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说着把陈胜拉回座位,自己去把那两碗米线端了过来。
“吃吧。”
“哼,这家伙狗眼看人低。”
“唉,到哪里都会遇到这样的人,不去理他,吃米线吧。”
陈胜转过头,盯着米线老板,狠狠地说:“等着瞧,老子迟早烧了你的米线店,连你一起烧死。”
吃过饭,忙碌的工作开始了。陈胜也渐渐忘记中午不愉快的事情。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陈胜烧了壶开水,准备吃泡面,忽然又想起中午的事情,他总觉得米粉老板看人的眼神怪怪的,中午的时候,感觉他的眼神是看不起自己,现在想想,好像又不是那样。
陈胜摇了摇头:“不去想了,他就是瞎了和我也没关系。”说完,坐到床上大口的吃起面来。
吃完面,陈胜一翻身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在梦里,自己走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房子是红色的,红墙红瓦,红门红窗;这里的植物也是红色的,红草红花,红树红林。连人们穿的衣服也是红色的。陈胜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人们脸上现着红晕,连天空也被映成红色。他完全被温暖的红色包围,一道道红在他眼前飞舞,眼花缭乱。陈胜感到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陈胜被这奇异的红色猛然惊醒,才发觉是做了一场梦。
他睁开眼睛,却吓了一跳,因为他的房间现在同样被红色包裹着。
陈胜猛地坐起身,惊恐地看着四周。房间一切完好,只是被窗外的红光映照成红色。他来到窗前,看到对面就是中午刚去过的美食城,已是大火冲天。
第二天清晨。
陈胜和赵三工很早便起了床。他们洗簌一番,来到了被付之一炬的美食城前。
警察在周围拉起警戒线,几个警察在周围询问,更多的警察在现场勘查,寻找线索。
陈胜和赵三工挤过围观的人群,贴着警戒线向里观望。
“就是那个人!”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陈胜向四周望去,发现一个人正用手指着自己,旁边还有两名警察。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陈胜走来。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想向你了解些情况。”一名警察拉起警戒线,对着陈胜说:“进来说吧。”
陈胜不明所以,顺从的钻进了警戒区。
“我们是一起的。”赵三工看陈胜进去了,自己赶忙跟着进去。
五个人走到一块空地站下。警察问陈胜:“昨天中午你在这里吃过饭是吧?”
陈胜一脸疑惑,回答道:“是在这吃的饭,吃饭很正常啊,有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和米线店老板发生过争执?”
“有,当时。。。”还没等陈胜说完,警察打断了他:“你是不是说过要放火报复的话?”
陈胜一听,头顶冒出了一层冷汗,原来警察是怀疑他放的火。陈胜急忙摆手说:“警察同志,你们可别冤枉好人啊!昨天我是说过那样的话,可那是一时气愤才说的,完全是气话。”
“好了,既然你承认说过,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审讯室里,警官高罗和助手正在审问陈胜。
“今天凌晨1点17分至2点,这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高罗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问陈胜。
陈胜第一次来公安局,又是被当作嫌疑人询问,紧张的汗如雨下。
“我一直在睡觉,你们可以问和我一起的赵哥,我们住一个宿舍。”
“你说的赵哥叫什么名字?”
“赵三工。你们不是也把他带来问话了吗?你们可以直接去问他。”
“老实回答问题。”正在记录的助手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吓得陈胜立刻噤声。
“说说吧,昨天为什么和米线店老板发生争执?”高罗拍了拍助手,转而又问陈胜。
“昨天中午,我和赵哥刚下工,去新开的美食城吃饭。我们买了2份肉酱米线,那老板给我们的肉酱特别少,我就和他理论,结果那人蛮不讲理。我当时一气,就说了要放火的话。我只是说气话,我真的没有去放火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美食城起火的?”
“凌晨的时候,我正在睡觉,做了一个梦,之后我就醒了,发现窗外有红光,起来一看就发现对面的美食城烧起来了。”
高罗拿起一张照片,问陈胜:“见过这个人吗?”
陈胜凑过去一看,吓得跌坐在椅子上。照片里,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倒在被烧毁的卫生间里,是被烧死的。
“我的妈呀,烧成这样了,这还怎么辨认啊?”
高罗提醒陈胜说:“看看他的手腕”
陈胜忍着内心的恐惧,又看了眼照片,死者的手腕上有一块金色的手表,手表发出的金光和周围烧黑的坏境格格不入
“这个表。。。好像米线店老板有块这样的表。”
“你能确定吗?”
陈胜想了想说:“昨天我和他理论,差一点打起来,我看到他的手腕戴着这样金闪闪的手表。”
陈胜想起昨天的事情,猛醒道:“难道这死了的人就是米线店老板?!”
“死者被发现死在美食城的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是在里面锁上的,门锁是一种简单的旋转锁:手柄向上旋转垂直于地面,门就能打开;手柄向右旋转平行于地面,会被卫生间的墙隔住,门就不打不开了。”
“那种锁很常见的。很多公共卫生间用的就是这种锁。”
“对于死者,你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可以提供?”
陈胜抓了抓头说:“我只有昨天去吃米线,才见过这人一面,以前和他根本不认识,我可能帮不了你们。”
“那好吧,今天先谈到这里。你是本案嫌疑人之一,一个月内不允许离开本市。”
陈胜听了这话,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呼冤枉:“什么?!你们还怀疑我啊?我和他根本不认识,真的不是我干的!”
陈胜和赵三工一起离开公安局时,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来到宿舍附近的一家面馆,打算中午简单吃一顿。刚坐下,就听到邻桌有人在议论。
“唉,今天早上一场火,好端端的美食城毁了。咱们哥几个工作也没了。”一个胖子吐出一口烟圈,对着身边的瘦子说着。
瘦子听了这话,把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又倒了满满的一杯,回应胖子:“谁说不是呢,这美食城刚开业,原本打算好好干,赚一笔钱回家能娶个媳妇。这下可好,老板死了,他老婆也不管咱们有没有活干,就要把咱们都赶走,把美食城兑出去。唉~”
说到这,胖子和瘦子都闷闷不乐地喝着酒。忽然胖子想起一件事,问瘦子:“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和老板娘一起来的那个男的,好像以前也来过。”
瘦子听胖子这么一说,偏着头想了一下,肯定了胖子的回忆:“对,是来过,美食城开业的那天。我听过他们谈话,他好像是老板的弟弟。”
“他和老板一样,眼睛都有毛病。”胖子很肯定的说:“他们看人的眼神都很奇怪,起初我以为是他们太猖狂,和别人说话眼睛不看人。后来我才发现,他们右眼的眼球不会动,一直是直视前方,我就断定他们俩的右眼都是假的!”
瘦子听了胖子的话,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难怪我总觉得老板看人的眼神怪怪的,没想到居然是假眼。”
赵三工看到陈胜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敲了敲他的碗:“怎么不吃啊?面都凉了。”
陈胜回过神来,对赵三工说:“赵哥,咱们上个月给这个美食城做工,临近工程末尾的时候,好像有个男人经常来监督咱们工作,你还记得吗?”
“记得。”赵三工边吃边说:“那是米线老板的弟弟,他们俩,哥哥叫刘天生,弟弟叫刘天养。咱们公司的老板林总经理和他们是老相识了,所以他们装修的工作让咱们给包下来了。这么大的活,要不是林总跟他们有交情,咱们还真不一定拿得到。”
赵三工说完,吃了几口面,又想起一件事,问陈胜:“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我要拦着你吗?”
陈胜摇了摇头。
“因为那米线店的老板,就是美食城的老板。”
“什么?!他是美食城的老板?!”陈胜想起刘天生那张扭曲的难看的脸,觉得赵三工是在开玩笑。
“林总和他们谈工作,有几次是我陪林总去的,所以我知道,刘天生就是美食城的老板。你想想,你要是打了刘天生,你还能在林总的公司干活吗?”
陈胜听了赵三工的话,对他感激地说:“多亏了赵哥,我一时冲动,差点丢了饭碗。”
“行了,快吃面吧。”
吃完午饭,陈胜他们准备回宿舍。路过美食城,两个人停下脚步,向里面看了看。
美食城是建在地下的,只有一层。当初做装修,工作难度比以往的工程要大的多。陈胜看着兄弟们辛苦的劳动成果被付之一炬,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陈胜,你看。”赵三工提醒陈胜:“那个女人就是刘天生的老婆,蒋丽。”
陈胜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年轻貌美,她嫁给刘天生好似潘金莲嫁给武大郎,陈胜想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赵哥,你看那刘天养人高马大,虽不算是英俊潇洒,可总比刘天生那土豆一样的脸好看多了。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故意杀害了刘天生,然后。。。”
没等陈胜说完,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当然有这个可能。”
陈胜回头一看,一个留着白色胡须的男人站在身后,看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概二十六、七岁。
“你是谁?”
白须男子递给他们名片。
“刘基。兰顿调查公司,调查员。”
“是的,通俗的说,就是私家侦探。”
“侦探?你来调查美食城的纵火案?”
“不只是纵火案。刘天生给自己和美食城买过巨额的保险。他现在死了,美食城也被一把火烧了,保险理赔款数目巨大,所以保险公司请我来调查。”
“那你刚才说的可能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咱们到那边谈吧。”刘基指着不远的一家咖啡店。
服务生将三杯咖啡端上桌便离开了。
“先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刘基伸手,对陈胜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我知道的事?”陈胜双手抱胸,做出一副谨慎的态度。
“呵呵。”刘基轻笑:“别忘了,你现在是警方的嫌疑对象之一,你帮我调查,也是在帮你自己洗脱嫌疑,难道不是吗?”
陈胜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味道有些苦。
“这一次,你请客。”
“哈哈,没问题,当然是我买单。”
之后,陈胜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警察局的事,还有在面馆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刘基。
刘基听完,从包里拿出两张单据的复印件。
“这是刘天生和刘天养在医院做义眼手术的单据。你们看,一个价格高昂,一个却很便宜。”
陈胜看着复印单据,上面写了很多看不懂的专业术语,问刘基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俩做的手术不一样?”
“是的。一个是国外进口的高分子义眼,这种义眼的材料是国外进口的,价格很高。而另一个,只是普通的树脂义眼片,价格十分低廉。
高分子?义眼片?树脂?陈胜完全听不懂刘基在说什么。
“额,这个义眼片和义眼有什么区别?”陈胜不解的问。
“义眼就是俗称的假眼,是按照眼球的形状制作的,这种高分子义眼制作精良,耐用,不会变形,而且耐高温,对人体组织结构伤害小。而义眼片,更像是一层较厚的隐形眼镜,温度稍高就会融化。”
叮铃铃~
这时,刘基的手机响了起来,刘基说了声抱歉,匆忙起身接听电话,陈胜和赵三工继续喝着咖啡。陈胜每喝一口,都会皱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咖啡这么苦的饮料,却是风靡全球的饮品。
“抱歉。”刘基听完电话,快步走了回来。
“公司有要事,我必须回去。今天先谈到这里吧,你们慢慢喝,账我已经结算了。”说完,拎着公文包走了。
“小陈,这咖啡实在是不合胃口,我看咱们也走吧?”
“我也喝不惯这东西。咱们这就回去吧。”
陈胜和赵三工正往回走,在美食城的门口又见到了美食城的老板娘蒋丽。陈胜想和她打个招呼,便走了过去。
“老板娘,节哀顺变。”
蒋丽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警惕的看着陈胜:“你是谁?”
陈胜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于是自我介绍:“我们是林总公司的员工,你的美食城就是我们装修的。”
听了陈胜的介绍,蒋丽想起做装修时似乎见过这两个人,便不再紧张。
“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经常爬到高处的小伙子。唉,我们家的心血就这样一夜灰飞烟灭,你们的辛苦成果也付诸东流。还有我们家老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提起刘天生,蒋丽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陈胜见状,赶忙递过一包纸巾。
“谢谢。”蒋丽擦了擦眼眶,控制住情绪。
“老板娘,刘老板是不是和什么人结了仇?”陈胜借机问道。
“结仇?”蒋丽想了想,说:“老刘和他的弟弟,以前在外地打拼了很多年,有了些积蓄才回到这里开了这家美食城。要说仇家,肯定是有的。但是,你怎么确定是仇家报复?”
陈胜一手摸着下巴说:“如果不是仇家,怎么会要置人于死地呢?一定是积怨已久,碰巧又看到美食城事业如日中天,于是妒火中烧,在深夜骗刘老板来到这里行凶。对了,老板娘,昨天夜里,刘老板有没有奇怪的举动?你没问过他为什么那么晚出门吗?”
听到陈胜的质问,蒋丽一脸不快的回答道:“老刘的事情,我一向很少过问,他朋友多,应酬也多,我一个女人哪里管得了他那么多事。”
几个人正说着话,一个高个男子走了过来,对蒋丽低声说:“嫂子,保险公司的人到了。”
陈胜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刘天生的弟弟刘天养。
“我还有事,失陪了。”蒋丽说完和刘天养一起离开了。
“赵哥,你有没有注意到,刘天养的右眼,和真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刘基给咱们看的那张复印单据,价格昂贵的那只义眼,应该就是给刘天养做的。”
“我认为是这样的。”
赵三工拍了拍陈胜的肩:“走吧,咱们回去了。”
今天是休息日,赵三工和陈胜打算在宿舍打扫卫生。两个人东扫西抹的干了大半天,赵三工把扫帚搁一边,对陈胜说:“小陈,歇一会吧。”说完,掏出烟盒,递给陈胜一根烟。
陈胜也停下手里的活,接过烟抽了起来。
“赵哥,昨晚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的是哪个事啊?”
“就是美食城的纵火案呀。我想,这肯定是蒋丽和刘天养合伙做的,是有预谋的杀人。”
陈胜吐了口烟,继续说:“蒋丽和刘天生,不论是年龄,相貌都是相距较大,但是她与刘天养却是很相配。这两个人暗生情愫,要找机会杀害刘天生。恰巧昨天我说了放火的气话,被他们听到了,于是在晚上把刘天生骗到美食城,杀了他,之后放一把火烧了美食城,不但毁尸灭迹,还可以骗取保险金。”
“可是我听说,刘天生的尸体是在卫生间里,门是里面锁上的。”
“这种小把戏简单得很。只要一根线拴住门锁,打个活结,把门关上后,从门下的缝隙拉线就可以了。因为是活结,把门锁拉下来,再一用力拉开活结,线就能从门缝抽出来,门也给锁上了。”
“但是你没有证据,怎么能确定是他们做的呢?”随着话音传来,门外转出一个人来。
陈胜一看,门外站着的是刘基。
“呵呵,你这小子每次都是这么突然,怪吓人的。快进来吧。”赵三工笑着请刘基进屋。
陈胜一边给刘基搬来一张椅子,一边问他:“刘哥,你刚才一直在门外偷听我们谈话?”
刘基接过椅子坐下,说:“我可没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外听。”说着指了指门:“你们的门没有关。”
“小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的?”赵三工警惕地问刘基。
“是高警官告诉我的,就是昨天带你们去警局的高罗。”
“那你是不是了解到新的线索了?”
“这次来,是有一个问题要向你们咨询。你们还记不记得,在美食城开业之前,刘天养是什么时候去过那里监督你们装修的?”
赵三工磕了一下烟灰,回道:“这个我记得,那天是7月10号,正好是我陪林总去和他们谈工作的事。”
“可以确定吗?”
“那天林总和我很早就去找他们。之前,一直是刘天生和我们谈的。那天过去我们看到刘天生和蒋丽,还有他的弟弟刘天养在一起,那是第一次见到刘天养,他说要去看看工程,林总就让我陪刘天养回去看工程了。”
“那么,在刘天养来这里之前,一直是刘天生在监督你们吗?”
“是的。”
刘基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收据复印件,对他们说:“这是一份外地医院的住院费收据的复印件,住院人的姓名写着刘天生的名字,住院的原因是做眼部手术。”
陈胜觉得这事不可思议,问刘基:“眼部手术?他的眼睛不是已经坏了一只吗?难道两只眼睛都瞎了?这不可能吧。”
“并不是都瞎了,而是原本坏的眼睛又遭受伤害了。”
赵三工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刘天生的右眼已经是瞎的,怎么会受伤?”
刘基没有回答,而是又拿出两份复印件,一份是手术费用收据,一份是保险理赔单。
“你们看这两份复印件,姓名都是写着刘天生。”
赵三工结果手术费收据看了一下,立刻瞪大了双眼,惊讶地说:“眼球摘除?!进口高分子义眼植入手术?!刘天生的右眼是这次手术才换的假眼?”
“是的。你们再看一下那上面打印的日期。”刘基提醒他们。
两个人再仔细看了看,一份日期是6月15号,另一份日期是7月1号。
“不对!”陈胜摇着头否定道:“这不可能,刘天生不可能是6月做的手术,这收据一定是搞错了。刘天生那个时候正忙着美食城的事,怎么会去做手术?这绝对不可能!”
“而且是在外地住院,时间完全是重叠的,除非他会分身术,一个在本市,一个在外地。”赵三工补充道。
刘基听他们这样讲,摸了摸自己纯白的胡须说:“可是,这家医院是一所全国知名的医院,打印的错误是不可能出现的。”
这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三个人同时沉默了好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刘基注视着窗外,陈胜和赵三工则在默默地抽着烟。
最后还是刘基打破了沉默,问他们:“关于刘天生兄弟,你们还了解其他事情吗?”
陈胜摇了摇头,赵三工也回应道:“除了知道刘老板很擅长厨艺,做了十几年的厨子,其他的我是一无所知,我们是因为接了他们的活,才认识他们的,以前没接触过。”
“那好吧。”刘基起身说:“今天我们先聊到这里,我还要去找蒋丽了解些情况,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陈胜掐熄了烟蒂,说:“这家伙,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
午饭时间,老菜馆内。
高罗给刘基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对他说:“这次你可是帮了大忙,这顿算我请你的。”
“别这么客气,咱们是合作多次的老搭档了。”说完,刘基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快说说你的调查结果吧,我也可以尽快结案。”
“其实这个案子并不难,我昨天给你看的两份手术单据,就基本解决了所有问题。”
刘基又喝了一杯啤酒,继续说:“几年前,刘氏兄弟因为一次意外,两个人的右眼遭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其中一人右眼完全失明,装了义眼;还有一人伤势较轻,戴上了树脂义眼片。根据手术单可以看出,高分子义眼的质量很好,而义眼片的材料是国内的廉价货,质量很差,带这种义眼片的人是不能经受较高温度的,不然义眼片会融化灼伤眼球。”
“照你这么说,可以肯定本案的死者,绝对不是戴着义眼片的人!”
“对,正是如此,因为厨房的高温足以使义眼片融化,造成伤眼再次受伤,一个做了十几年厨师的人,绝对不会是刘氏兄弟中戴着义眼片的那个人。”刘基吃了一口鱼香肉丝后,接着说:“在6月份的时候,有人以刘天生的身份住进了医院,也做了义眼植入手术,装了假眼。也就是说,这个人才是之前戴着义眼片的人。”
“而那个时候,死者正在美食城,那么去做手术的就是刘天养!”
“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做的这种高分子义眼是不会被火烧化的。但是死者死亡以后双眼空洞,说明他的双目都被烧化,这两者是相互矛盾的。”
“会不会是嫌疑人把死者的义眼取出来,再放火毁尸?”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取出义眼吗?”
高罗摇了摇头。
“我猜测是为了隐瞒身份。如果不是保险公司有他们的理赔记录,我是不会知道刘天养在外地做了手术并住院的。”
高罗听了这话,惊讶得放下筷子,盯着刘基问:“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事实上,真正的死者,是刘天养。”
“什么?!”
“你不会没想到过这种情况吧?”
“想是想过,不过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死的人是刘天养,而在外地做手术的人却是真的刘天生。我估计,他和蒋丽是在那之前就已经想到用互换的身份给刘氏兄弟买了高额的保险,然后想办法除掉刘天养,这样刘天生就可以以刘天养的身份与蒋丽一起骗取保险金,然后逃之夭夭。”
“那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就让刘天养以刘天生的身份经营美食城?”
“是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兄弟俩到底谁是天生,谁是天养,这就为隐瞒身份创造了条件。让死者经营美食城,对外说老板是刘天生,我们就会认为死者就是刘天生。而取出义眼,是要我们以为死者是戴着义眼片,有着两个眼球的人。”
“但是他们疏忽了,戴着义眼片是不能做厨师的。”
“他们还疏忽了一点。”
“哪一点?”
“虽然他们在外地做手术,在本市是查不到的,但是保险公司的理赔记录,却是可以查到的。正是有保险公司给我提供了刘天生的理赔记录,我才能知道他在外地做手术的事情。”
说完,刘基用餐巾纸简单擦了擦嘴,起身道:“多谢你的款待。调查的内容就是这些,我要回公司复命了。”
高罗看刘基要走,赶忙站起来拦住他:“先别走啊,动机和证据呢?”
“动机应该是为了骗取保险金,实情在你抓到他们之后审讯一下就能知道了。至于证据嘛,医院做义眼手术都会有详细的记录,包括义眼的模型。因为每个人的人体结构不同,需要根据不同的身体来加工义眼,所以每个义眼做出来都是不一样的。只要比对义眼和模型,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了,确定了身份,剩下的事情对你来说就容易了。”说完,推开高罗拦路的手臂。
“那么,我告辞了。”
高罗目送刘基的背影离开了餐馆,然后把最后一杯酒喝进肚。
“这小子,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