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跨越的极限
Gaps are left in life through which comes the sad music of death.
——泰戈尔
一、放学后
他看见了!
他一定看见了!
尽管放学的铃声早已敲响过了,教室里已是空荡荡的,可仍有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座位上,课桌的铭牌上清晰地写着“孙海睿”三个大字。他显得十分紧张,若是没有两只胳膊的支撑,估计他的头已经紧贴至课桌台面了。他的双手又逐渐地向上移动,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他的头正不断地从双手之间下滑,十根指头像一架收割机在头发上驶过。他藏在课桌下的双腿不规律的打着哆嗦,而且晃荡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这样折腾了一阵子,他的心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这才开始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他清楚的知道,若是让全班同学都知道,不,只要是让她一个人知道,那么他接下来······“噢!不管了!不管了!烦死了!”他在心里强怒地吼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口中吐出那几个字。
只有死人才是最为保密的。
在思维的不断旋转之下,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之中居然会蹦出这样一句充满着残忍意味的话,这句话,他时常会在电视里谍战剧中看到,而且往往都是大反派在处理自己派出的卧底时,面目狰狞又带着一脸横肉地奸笑中,恶毒地吐出这句话。此时,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几副经典的大反派人物形象。渐渐地,他的双腿开始趋向于平稳,两只手也不似原先那样疯狂,他早已垂下的头也逐渐地抬起,脸部的表情也一一暴露了出来。先是一对紧锁着的眉头,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一只故意将鼻梁两翼向外拢起的鼻子,以及一张看似平缓却于内侧上扬着的嘴。
每个人第一次动身杀人时总会紧张的,慢慢适应了就好。
他似是意识的了什么,突然将桌子向前大力推开,雄赳赳地站起身,他的目光如同天空中盘旋的老鹰扫视地面上的猎物一般,在教室内的课桌上游移,在掠过了几张并无关联的桌子之后,最终那束目光锁定在了一张贴有着红色卡片的课桌,那张红色卡片上写着“姚遥”两个字。
他就坐在那里。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书包内还装有一份他父母为他准备的糕点,以及他上学路上顺便买的一瓶解决家里乱窜的老鼠的耗子药。
天色早已昏黑,夜空中除了几颗星星和一弯残月以外,仅剩下一片漆黑,全乡内的大多数屋子也都已熄了灯,路旁还有几盏路灯仍然在工作着。灯光照在学校大门前的牌匾上,虽然光线已很是微弱了,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上面的字。
“云泽乡第一实验中学。”
过了许久,那个人推开了教室的门,此时他才发觉天已经黑得深了,家里人又要问东问西了,他边挠头边在下楼的时候编造这么迟回家的理由。
待到他下楼之后,看到学校的大门后突然想起,这么晚了,大铁门早该锁上了。他向前连跨了几步,在看见学校的铁门并没有上锁,值班室内点着灯却空无一人,大概又疏离职守了。他也没多想就溜出了校门,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身后是一片冷清的寂静。
二、濒死之眼
清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只是知道自己还没有睡醒,可那只万恶的闹钟偏偏在这种时候该死的响了起来。妈的,今天明明是星期六,学校非得要补课,让我们再上一天。我只好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尽快地清醒,随后迅速地完成穿衣、刷牙、洗脸等一系列动作。洗漱完毕时,妈妈也端上了刚煮好的面条。
就在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我开始背上了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向妈妈道上一句“再见”挥了挥手,就推开门走了。
甫一下楼,一直站在楼道口旁的姚遥就朝我走来。“嗨!常超。”他朝我挥了挥手,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是我的跟班,平日里经常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若是除却那些恶俗的习惯,他也算上是一名英俊小生,只是他自己都不在意,我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我照例自顾自地一个人向前走,姚遥则一直绕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近几天来的新闻,例如有的同学经常会有些东西莫名其妙地失踪,但终究只是些便宜的小玩意,他们也就没太在意。
我并不是一个爱管他人闲事的人,可以这么说,我是一名眼里只有自己的人,所以听见姚遥的这番唠叨,很是有些受不了。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我带着些愤怒地转过身,冲着他问道。
他看上去倒似是有些心事,沉默地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知道小偷是谁。”正说着,他抬起了头紧盯着我的眼睛,松开之前紧紧咬住的下唇,向我吐出了三个字,“孙海睿。”
我在脑海里开始搜索这个名字,很快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我的眼前。
孙海睿,他是一个内心相当孤僻的怪物,他从来没有和我们其他人说过任何一句话,所以我们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他的家境不太好,我们大家都知道他的爷爷就是学校的门卫,一个月也拿不了多少钱,所以他平时也吃不起什么肉菜之类的,所以他的瘦弱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想到这儿,我偏过头向姚遥问道,“你有什么依据吗?空口无凭可是会遭大家笑话的。”
姚遥被我的话一激,立马昂首挺胸地回应道,“当然有证据了,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他偷了你的水杯,然后就塞进了他自己的书包里。用电视上那些探案电视剧的话来说,我就是······目击证人。”
“水杯······”在他的这番话的提醒下,我想起来我的水杯的确是失踪过一段时间,但当我回家向我妈妈汇报完此事后,转眼间第二天则又在餐桌上看到一只崭新的水杯,所以这件事我也就没再追究了。只是今天听姚遥再次说起这件事,整个人的怒气又一次被点燃了,我将双手并拢,捏响手指间的关节,带着一丝邪气地说道,“看来我们需要再一次好好‘教育’他一番了。”
正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校门前,我瞥了一眼正在门口站岗的门卫,他板着脸严肃地检查着学生的铭牌,并很是严厉地批评着穿戴不整的学生。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并猜想着假若让他知晓,一会儿我们要教训他孙子时,他会是什么表情?愤怒、吃惊、还是更多的无奈,毕竟我们的老爸老妈可是这所学校有权有势的人物,老师都要怵我三分,更何况这名小小的保安。
正揣着这种恶意从他面前经过时,我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怒视着我,我扭头一看,正巧发现孙海睿那个小鬼头坐在值班室内的沙发上朝我这边张望,我以一束恶狠的目光反击了他,只见他慌慌张张地转过头移开了视线,不禁间我的嘴角向后扬起微笑了一下。
“怎么了?”原本跟我并肩一起走的姚遥察觉到我停下来脚步,便朝我这儿走来,沿着我的视线向里屋看了看。“哦!那个小鬼原来在这躲着。”他小声地嘀咕道。
我没好气地一扭头,挪开了视线,随即大步地朝着教室走去。
教室内并没有多少人,我卸下了紧绷在肩上的书包,向着教室靠后的课桌走去。很快我便发觉到了不对劲,坐在我邻座的姚遥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块小蛋糕
“咦!这是谁送的?”姚遥见我停滞在课桌前,感到好奇,便从我背后探出头来张望,很快就看见那块放在他课桌上的巧克力味蛋糕。
“啧,啧啧。”我回转过身冲着姚遥咂嘴说,“姚遥,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位女生偷偷送给你蛋糕。”一边说着我一边扫视了一遍班级内的同学。
“哪里,哪里。”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姚遥恍若回过神,赔着笑对我说,“一定是送错了,是那名女生搞混了,你看你和我的课桌紧挨着,一定是那名女生送蛋糕时弄错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将手中的蛋糕捧到我面前。
我笑了笑,心里暗暗想道,若真是要送礼物,必然是追求万无一失的,又怎么会搞错呢?不过他既然愿意将蛋糕给我,这事情也就这样算了。想到这儿,我清了清嗓子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我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夺过蛋糕,轻轻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果然是高级货,连闻起来的味道都和一般的蛋糕不同。我张大了嘴,狠狠地咬上一口,蛋糕可真是美味啊!伴随着这种想法,我又是咬上了一大口,嚼在嘴中,但这次却觉得有一点不太对劲,有什么东西在蛋糕里。
很快,一种晕眩感出现在我的脑中,恶心、呕吐、无力都瞬间附在我的身上。
我在班级同学的吃惊之中倒地。
就在倒地的一刹那,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个人正在门口盯着我,我下意识朝那里瞥了一眼。
孙海睿。
三、名侦探的诅咒
米尧谆最近很郁闷。
明明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摆脱了大学的枯燥乏味的生活,带着邵沫沫出来四处逛逛,原本想找个清静处歇息,以抚慰在学校内备受煎熬的心灵,顺便趁机可以拉近与邵沫沫之间的距离。于是特地投奔到在云泽乡就任片警的二叔的家,可刚经过费劲的山路跋涉,屁股还没坐热,一直笑嘻嘻的二叔就被一通电话叫回派出所了。
邵沫沫是个很爱凑热闹的女生,平日里看见别人打架都要凑上去望一望,现在又意外碰上能亲眼看警察办案就更别提了,一个劲的撺掇米尧谆跟去望望。米尧谆没法说服邵沫沫,只好厚着脸皮亲自去找二叔,他二叔也算是个明眼人,知道自己侄子喜欢这个叫邵沫沫的女孩,但并不答应带他们去案发现场,只答应提供一些案件的信息。
“案发现场在云泽乡的第一实验中学内,死者是该中学的一名高二学生,名叫常超,他的父亲正是该中学的副校长。”二叔很是舒适地躺在沙发上,瞥了一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邵沫沫、以及看上去明显已没了耐心的米尧谆,暗暗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开始说道:“据说常超的成绩并不好,中考成绩也自然是离云泽乡第一实验中学的录取分数线差上一大截,但凭借其父的暗箱操作,硬是让他勉强进了该所高中。”
“真是的,人心不古啊!”米尧谆在听到二叔说道常超是暗箱操作进的学校,冷冷地哼了一下,“估计这个常超的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二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米尧谆的观点,“常超平日倒是为人豪爽、仗义,同学遇上什么事,他也乐意帮忙,但他在班上也着实像一名小霸王一样,经常寻衅滋事、扰乱班级秩序,什么打架、恶作剧也算是家常便饭。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他父亲的身份,连老师对他都是束手无策。对了,他还有一个小跟班,叫姚遥,据说这个姚遥背后也有人。”
“还有就是关于这次的死因,据法医的报告分析,常超的死因是中毒,毒药也已经分析出来了,是老鼠药。关于法医报告的详细内容,我们还暂时不能透露,准确点说是我也没有见到过,毕竟我不管这些。但我相信你们会更喜欢这一份。”
正说着,二叔从身旁的公文包中抽出了一份资料,伸手递给了邵沫沫。邵沫沫很是感激的冲着二叔笑了一下,而米尧谆对这份资料则是爱理不理的,直到邵沫沫用双眼怒视地盯着他,米尧谆实在是坐不住,这才走了过来看这份资料。
“对了,小米。”二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刚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米尧谆问道:“听说你之前不是大学的侦探社副社长吗?照常理来说,你不是应该对这类命案很感兴趣吗!怎么你叔我今天看你怎么是无精打采的?”
米尧谆冲着二叔苦笑了一下,随即将脸移向窗外了,没有做任何回答。
二叔说得没错,若是以前的自己的确是会对这类案件特别感兴趣,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估计会缠着二叔让他详细的说给我听,那些关于命案的讯息。只是······
正这样想着,米尧谆低下头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地读着手中资料的邵沫沫,嘴角稍微向后扬了扬,他竟然笑了。
二叔也是一直在盯着米尧谆的一举一动,直至看见他看向窗外的举动,他也偏了偏头看向窗外,此时已近黄昏了,窗外也是昏黄一片。二叔心里嘀咕道,难道小米这么颓废,是因为那件事。紧接着,他又看见米尧谆正在静静地看着邵沫沫,心里慢慢地滋生出一个想法。
邵沫沫则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一旁正在看着的米尧谆,因为她一直正在读的这份资料正是关于常超好友姚遥的口供。
这份口供并不是十分正规,上面一些字的字迹过于潦草,是二叔在看见姚遥的口供时临时誊抄的。
口供
口供人:姚遥
性别:男
年龄:17
口供日期:4月16日
问:请问你与被害人常超的关系是?
答:我和常超是同学,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问:你于案发当日是怎么与被害人相遇的?
答:我和常超经常早上一起去学校,由于他家离学校比较近,所以一般都是我先去他家楼下等他。
问:请你详细叙述一下案发当日你与被害人一同上学的经过?
答:我,那天我很早就到了他家楼下,因为我有一些话要跟他说,他那天下来得很迟,而且看样子可能是前一天晚上没睡好,可能是由于作业太多的缘故吧。我在路上和他聊了一会,等到了班上时,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那时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我也就凑过头看,那是一块蛋糕,是、是···巧克力味的,我记得。那块蛋糕正好就放在我桌子上,我一开始以为是谁弄的恶作剧,后来常超一直说在我面前说是女生送的,还特地看了一眼唐莉莉,他知道我喜欢唐莉莉,还故意说得那么大声,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想吃那块蛋糕,我为了不让他再在她面前多说出什么话,于是将蛋糕给了他。
问:你的意思是蛋糕本来是某人送给你的?
答:可能吧。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里面有毒,要是我早知道,我···我不会让他吃的。
问:请你再说一下你与被害人在上学路上又说了些什么?
答:上学路上说了些什么,让我想想。(此时口供人情绪特别激动,差点要跳上桌子)是孙海睿!是他!就是他!孙海睿!我和常超在路上说得就是他,他一定是特别恨我们,就是因为我们经常欺负他,一定的。对了!早上在校门口还看见了他,常超还说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问:你所说的孙海睿与被害人又是什么关系?
答:孙海睿就是个怪物,他特别孤僻,他坐在我左边,却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一句话,我和常超之前一直看他不爽,就把他揍了一顿。当时我是和常超说,他偷了我们班同学的东西。常超人好,叫我在没有证据前,先不要说。
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偷的?
答:我看到的,我看到当时是他偷偷在常超的桌子里摸来摸去,不光是常超还有其他人。
问:好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恨常超吗?
答:(口供者一直在低头思索,没有说)
问讯人:xxx
口供很快就看完了,邵沫沫硬是松下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叫孙海睿的有重大嫌疑。”虽是这么说着,但邵沫沫却对常超与姚遥并没有抱有什么好印象。
“不,这个姚遥也有疑点。”说话的正是之前一直坐在邵沫沫旁边的米尧谆。
“姚遥有问题?”不光是邵沫沫,连之前早已看过口供的二叔也十分诧异,因为自己看完后与邵沫沫的想法相同,也认为孙海睿有问题。但至于姚遥,没看出来。
米尧谆看了邵沫沫与二叔一眼,而后面目严肃的说道,“在口供中,姚遥每每说道自己与常超是,总是说‘我与常超’,你们读读看,这明显充斥着自己才是老大、是领头的意味。如果他真如二叔所说,他是一名跟班的话,他每次说时都应该是‘常超与我’。你们觉得呢?”
“的确。”邵沫沫在反复读了几遍后,确实感到了两者之间语气的差异。“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感到这个问题。”
二叔听罢米尧谆的这番推理,也有所感觉,点了点头,“那小米,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追查姚遥吗?”
米尧谆站起身,转过去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这就不管我的事情了,你们自己解决吧!”随即带上了房门,剩下了面面相觑的二叔与邵沫沫。
邵沫沫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道歉似的给二叔赔礼。二叔也只是笑了笑,但在邵沫沫正欲离开时,叫住了她。“小沫,我可以这么喊你吧!”
“可以,二叔。”邵沫沫并不在意这个称谓。
“小沫,那个你知道小米为什么现在并不像以前那样热爱推理了吗?”
邵沫沫摇了摇头,二叔于是继续说道:“那是半年前······
四、我杀了他
我杀了他。
我真的杀了他吗?
看见校门口已经停着好几辆警车,班级周围也已经拉上了长长地警戒线,看着那些不停忙碌着的警察,我的心里有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愤怒,毕竟我好像杀错了人。
想到这儿,我突然对自己又产生了一丝怀疑,自己真的下了毒手么,关于下毒的事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站在学校门口前,我感慨良多,仰望了好一会,我决定离开,由于出了这种事,而且死的还是副校长的儿子,学校于是决定停课一星期,这段时间我还是先休息吧,估计警察们很快就会找到我。
正当我转过身欲走时,一股犀利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背部,我对于这类事可是很敏感的,但当我又一次回转过身时,那股目光又收了回去。
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一直在回家的路上纠结于这个问题,是警察,还是······
这一切我都无从知晓。
算了,我还是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将这件事永远的埋藏在心底吧!
五、恶意
米尧谆总是感觉今天的邵沫沫有一丝别扭,因为邵沫沫用那种充满怜悯的眼光看他已经不下十次,他很想知道邵沫沫这样看他的原因,但每次一问她,邵沫沫都总是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米尧谆没有那么重的八卦心态,索性也就不问了。
二叔这几天回家的频率明显减少了,而且在家呆的时间也明显缩短了,有时候连晚饭都不回家吃。不过二叔的每一次回家都会说一下最新的调查消息,米尧谆的确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邵沫沫却将二叔说的所有关于案件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1.就小米的推论已经进行核查,姚遥承认曾有想取代常超老大的身份。
2.姚遥的父亲是云泽乡第一实验中学的现高一年级部主任。
3.孙海睿的确遭致常超与姚遥的殴打,这一点同学们也已经证实。
4.孙海睿家境贫寒,父亲外出广州打工,目前为在中学充当门卫的爷爷抚养。
5.孙海睿的母亲与一年前病重而亡,这种病是可以治愈的,但由于家庭经济原因,没钱医治。
6.案发当日及前几日,据药店老板回忆,孙海睿都没有前来购买过老鼠药。
7.孙海睿案发当日的前一个晚上在医院吊水,据调查是由于感冒,高烧不退。据说是常超与姚遥戏弄他时,往他身上狂浇凉水所致。
8.据同学反映,这段时间的确丢过一些小东西,以女孩丢东西居多。
米尧谆这段时间真的很无聊,原本想带着邵沫沫四处看看,欣赏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但是邵沫沫却一直不肯出去,生怕错过了二叔回来的时机。米尧谆无奈,只得孤身一人出去逛逛。
当米尧谆真正的出门那一刻,他感到一阵清爽,相比较于之前在家宅着的状态,他感觉这外面真的像歌里唱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云泽乡虽然只是个乡村,但这个乡村的商业却也着实繁华,虽不能与城市相比,至少相比较与其他的乡镇也算是绰绰有余。米尧谆第一个目的地却并不是商业街,而是鸡鸣犬吠的菜市场。曾有一名专栏作家写道,你若是想了解一个地方,那你首先应该去的就是当地的菜市场。在中国有一句古话,叫“民以食为天”,只有在菜市场,你才能最为直观的了解当地的物价以及经济能力。虽然米尧谆并不是个爱做家务的男人,但这一点他还是深谙于心的。
但当他迈步踏进菜市场的第一秒开始,他傻眼了,他发现竟然有好些老板都没有在招呼客人,相反的是他们竟然一直在捧着本书,口一张一合的,像是在朗诵着,抑或是像在背诵着。总之整个菜市场竟成了学堂。
米尧谆对此很是惊讶,好奇心旺盛的他接近一名卖菜的商户,打听这件事。
那个卖菜的老板倒也憨厚,如实的向米尧谆说来。“我们这些人平时没什么正事的时候,就爱散扯些故事玩玩,可惜大家都没什么文化,不识字,平时也就看不了书。后来乡里决定,让我们一些虽然老了但仍想学习的人凑在一块,办了个夜校。但这几天不是说发生了命案,学校也停课了,所以我们也就这段时间自己先预习着,白天大家都在,也就在这里读书,不会还可以互相问问。”
米尧谆听着老板的讲述,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你们在哪上夜校?”
卖菜的老板明显是被米尧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声音有些颤巍的说:“在第一中学。”
米尧谆突然来了劲,语音愈加兴奋的说:“你是说云泽乡第一实验中学。”老板点了点头。于是米尧谆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上课?”
“晚上七点,也就是学生们原本五点放学之后,课是一连上两个小时。”老板说。
米尧谆听到这句话后,明显的笑了笑。“看来有了新的进展了。”
米尧谆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选择继续逛下去。很快一名男子进入了他的视线,那名男子看起来有些古怪,头歪歪的,感觉有点······“白痴。”说话者正站在米尧谆身后,听上去是名中年妇女。
米尧谆也就转过身,问道:“你是说······”
那名中年妇女也毫不避讳,大大方方地说,“就是你刚才正在看的那个,他是一个白痴。”看到米尧谆愈发迷惑的眼神,她也就如实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那个人名叫沙敖,小时候因为爬树,从树上摔下造成了脑部淤血,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出了那场事故后,整个人就总是神经兮兮的。平时还好,一看见漂亮的女生,就显得十分怪异,自己脱裤子。就因为这一点,平日里总把人家女生吓得不行,为此我们菜市场流失了不少顾客。
“露阴癖。”米尧谆在心里嘀咕道,“这可是心里疾病,难道他受到什么刺激了?”
“对了!怪不得,我就说他上课怎么总是一扭一扭的,原来如此。”中年妇女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上课!你是说夜校。”米尧谆问道。
“没错,怎么了。”中年妇女有些疑惑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米尧谆并没有理会中年妇女的疑问,反而自顾自的说,“露阴癖。”
米尧谆一直逛到接近正午时分,这才准备回家。刚推开家门,便看见二叔正躺在沙发上,像是很疲惫的样子,而邵沫沫也静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左手捧着笔记本,右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他们都注意到了米尧谆的回来,但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米尧谆他自己说了对案件没意思,但他们却意想不到米尧谆能带回来最新查到的消息。
“我们也知道成人夜校的信息,今天在调查时还被特地提起了一下,是那个看管校园的老大爷说的,但因为与案件并无太多联系,我们也就没有去调查。但你今天又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二叔有些疑惑的看着米尧谆。
米尧谆则是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沙敖在哪上课吗?就在常超的班上,而且他就坐在孙海睿的位子上。”
二叔没在搭话,而是靠着沙发不停思索,邵沫沫则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所以哪?”
米尧谆依旧笑了笑说,“还记得姚遥的口供么,那里面不是说了孙海睿就坐在他的左边吗?如果沙敖就坐在孙海睿的位子上,并且他还有露阴癖的话。那么我估计······”
二叔很快明白了米尧谆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要调查一下成人夜校中是谁坐在姚遥的位子上?他又是否看到了什么?以及沙敖是否对他产生了杀意?”
听完二叔这段话,邵沫沫像是想通了,但很快又提出了新的质疑,“如果沙敖真的动了杀意,但他又怎么会这样杀人,毕竟第二天一大早来上课的是原本的学校的学生啊。”
“对啊!小沫分析的没错。”二叔也突然发现了这其中的漏洞。
“不!有可能,你们还记得案件发生的时间是星期几?”米尧谆淡淡地说。
“星期六。”邵沫沫很快反应过来。二叔也很快醒悟过来,“对了,当天上课是因为学校补课,那个沙敖很可能并不知道,而成人夜校则是每晚都上,所以是有可能的。”
米尧谆在抛出那个问题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思索了,并没有注意到二叔与邵沫沫的对话。此时他的脑海里一直保留了一个人的模样,那个人的眼中充斥了满满的恶意,以及在自己盯着他看后,他满脸惶恐的表情。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沙敖。
六、怪人们
今天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我只是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每每想起那一幕,我都有些疑惑,我下手了吗?还有那一天在校门口前,究竟是谁在盯着我,我不得而知,但我依然是担惊受怕,特别是今天来的这个男的,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犀利,总感觉他是在监视着我。尽管他是这么的奇怪,但我知道也感觉得出,那天盯着我的人并不是他。总之,这段时间我一直感觉到有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附在我的身上。不过令人高兴的是,那个奇怪的人没过一会儿也就走了。
哎!这真是吓我一跳。不过事情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没等到下午收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来了,他们身穿着同一种制服,这种制服我曾在电视上见过,是警服。他们站在我的周围,为首的男子冲我展示了一下黑皮小本,说是警察,需要找我了解一下情况。
我无奈之下,只得向屋内的爸妈喊了一声,叫他们出来看摊。之后就在他们这一群人的簇围之下离开了菜市场。
唉!这真是一群怪人们。
七、信
米尧谆的推测果真灵验了。
二叔通过调查得知,上夜校时坐在姚遥位子上的,是一名职业养殖户,名叫陈兴旺。随即就将陈兴旺请来,询问情况。果然不出米尧谆所料,陈兴旺看见了沙敖在上课时的不雅举动,沙敖当时是一直盯着一名姑娘,手在裤裆上摸来摸去。不出一会儿,就将手移到了裤腰带上。陈兴旺本来对沙敖的露阴癖并不了解,一开始着实是饶有兴趣,但很快他意识到了即将会发生什么。
由于当时是在班级内,人比较多,陈兴旺不便于直接去制止,他只得装作咳嗽。在“嗯嗯”的咳了几声后,班级内倒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而敏感的沙敖则突然警觉了起来,不时朝着陈兴旺这边看来。
据陈兴旺所说,那时的沙敖是带着一种“威逼、充满恶意的”眼神。
二叔很快将陈兴旺所叙述的事情经过笔录了下来,并经过陈兴旺的本人确认后,将这份材料以及米尧谆的推论一同交给了其他同仁。
事情很快就有了回复,根据上面的指令,审问沙敖。
沙敖很快的也供述了一切,他承认自己的确曾对陈兴旺动了杀心,自己也不知道明天白天是会有人要上课。而自己在班级内上课时看见一个姑娘,并动了春心,犯了老毛病。他之所以对陈兴旺动了杀心是因为自己害怕陈兴旺会到处去说,他害怕那个姑娘会听见。尽管他已承认了自己具有杀人动机,但对于他下毒一事,他却并不承认,因为他说自己尽管有杀陈兴旺的心,但对于自己就为此下药的经过自己并没有印象。此时调查农药的警员传回消息,沙敖于当天白天购买了与被害者所吃的相同类型的耗子药,而且调查现场处也同时鉴定出蛋糕上以及死者的课桌上都有沙敖的指纹。
在重重的证据之下,沙敖保持了沉默,警方也准备就此结案。
但故事却没有就此结束,很快一份信件随即改变了这起案件的走向。
这封信是寄给米尧谆的,上面没有署名,而信上也只是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沙敖不是凶手。”
就在二叔兴高采烈的回家一表喜讯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会看见米尧谆和邵沫沫会为此而感到高兴,可他恰恰想反了。就在他向米尧谆与邵沫沫汇报完这一喜讯时,米尧谆撇了撇嘴,二叔这才意识到大桌上有一封信。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米尧谆盯着二叔,毫无情感地问道。
二叔将那张纸直接盖在桌子上,勉强地笑着说,“这能算什么?顶多是沙敖的家人不服,所以寄来的。”
米尧谆竖起食指向二叔摆了摆,“不对,如果真的是沙敖的家人不服判决,那他应该寄给警察局,何必寄来这里。这段时间你又不在家,最近出去的只有我,我怀疑当我去菜市场见沙敖的第一面时就被人盯上了。那你说会呆在菜市场盯着沙敖的其他人会是谁?”
“你是说真正的杀人凶手?”二叔突然意识到。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不然为什么会寄信来特意告诉我们,凶手不是沙敖。”正说着,米尧谆向窗户踱起步来,眼睛看着窗外。“我估计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二叔突然说道,“要不然你就歇歇吧!我会向上面汇报这件事的。毕竟······”
米尧谆摇了摇头,拒绝了二叔的好意,“这起案件我会追查下去的。”随即他转过身,向窗外默默的说道,“对不起,这一次我要违背自己的承诺了。”
八、彷徨之刃
他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为什么会寄出那一封信,就因为那副眼神吗。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又该怎么办。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惊恐的他抱着被褥翻了个身,准备不再去想什么。
此时,房门正在被一步步被拉开······
作者的话
案件的大多数线索已经在文中给出,希望你可以找出这些线索,并进行一番大胆的猜测,毕竟接下来米尧谆的推理也依旧需要近一步的核实。
(友情提示:第一节与第四节即是沙敖在警局的供述)
九、名侦探的守则
“那么我们就开始将所有的线索串起来,再一次慢慢分析案件的所有细节。”米尧谆绕着沙发走,此时二叔将所有的资料整理在一起,为接下来的案件分析做准备;而沙发上的邵沫沫正拿着一支笔,准备记下接下来的所有的分析过程。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米尧谆说道。
“首先我开始怀疑你们所说的关于这件事的起因,也就是常超与姚遥殴打孙海睿的动机,是否如常超所言,真的就仅仅是孙海睿性格孤僻这么简单。照常理说,一般人在开始时是不会对那些一言不发的人动手的。相反的,在之前的线索中,说了孙海睿是一个母亲离世、父亲在外打工、目前仅由爷爷一个人抚养,所以我怀疑是因为他们在了解了孙海睿的家庭背景后,才决定下手的。毕竟父母不在身边,爷爷是学校的门卫,不可轻举妄动。”
“然后是关于偷东西的事件,由于大多丢东西的是女生,所以我怀疑不仅仅只是丢东西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是孙海睿偷东西,那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种可能是补贴家用,如果真的是补贴家用,那么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应该会去偷男生的东西,毕竟男生大大咧咧的不易发现有东西丢了。而且······”说到这里,米尧谆向二叔问道,“他们丢的大多是些什么东西?”
二叔翻了翻手中的材料,说道:“据女孩子们说,她们大多丢的是些发卡、皮筋等小物件。”
邵沫沫突然恍过神来,说道:“那些都是女孩们的东西,偷它们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没错。”米尧谆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所提出的第二种可能,小偷有这种嗜好。”
“当然孙海睿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也许是因为想念母亲,才去偷这些女性的小玩意。但我有一个更值得怀疑的对象。还记得姚遥的口供吗,其中不是有一段关于孙海睿偷东西的猜疑,姚遥当然不是那个小偷了,他不会贼喊捉贼,毕竟他年纪还那么小,应该不太会装。相反的是常超,他的反应让我惊讶,一直欺负孙海睿的他竟然会帮他说话,并说没有证据可不行。照常理说,当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会在班上先卷起一股浪潮的。”
“所以你怀疑是常超偷的。”邵沫沫看着正站在一旁的说道。
米尧谆不置可否,依旧自顾自地说道,“至于姚遥说看见孙海睿偷东西,我怀疑可能是废品,像那些塑料瓶子等。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关于案件的推理。这个······等等。”正说着,米尧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道:“二叔请你带我去一趟局里,我想和现场检查人员聊一聊。”
在警局内,二叔朝着米尧谆说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通了上面,这才让你可以见那些人员,那么你就跟我说一下你接下来的推理吧!”
“对啊!米尧谆,你就说说吧。”邵沫沫也求情道。
米尧谆笑了笑说,“可以给你们一个提示,蛋糕。”走了好一会儿,米尧谆突然转过身说道,“二叔,请你安排我与沙敖见上一面,我想这桩案件就要结束了。”
十、秘密
一直呆在小屋子内的我百无聊赖,只得看着墙壁上的裂纹,慢慢的抚摸着这些裂纹,轻轻的,柔柔的。我的脑海里又蹦出来了那画面。
正在此时,一名男警察走了进来,冲着我毫不客气地说道,“出来,有人要见你。”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什么人?那还会有什么人来特地看我。”
等到我来到另一个小屋子里,我看见屋子里有一张桌子,对面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生。此刻,我只感觉浑身燥热,胸口在燃烧着一团熊熊热火,皮肤上下的毛细孔无不在释放着体内的热量。一时间下面蠢蠢欲动,我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裤裆上,希望可以抑制住体内的那团火。我看见他们眼前的眼神,十分讨嫌,除了那个男人。没关系,我早已经习惯了,以前周遭的人们看我时的眼神远比这强得多。
他们小声嘀咕了一会,随即让那个女生离开了这间小屋子,我也明白这大多数是因为我的原因,可是我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毕竟······
“嗨!你好。”正当我在低头思索时,他先开了口。我当然认识他,他就是之前在菜市场内一直盯着自己的人。我并没有开口回复,因为我知道他会再一次主动跟我交谈的。
果不其然,他见我没了动静,于是继续主动向我问候道,“你好,沙敖!我叫米尧谆,之前我们在菜市场见过面的。”呵呵!他果然忍不住,自己暴露身份了。
“你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难道你没看出来,我现在已经被逮捕了,是一名犯罪嫌疑人。你还想从我的口中了解什么,犯罪经过吗?”我怒吼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的,只是觉得在我的心里憋着一团火,一心只想把它发泄出来。
他在我愤怒的时候没有做任何制止我的动作,相反的他身旁的大叔突然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教训我一顿,但那名叫米尧谆的男子还是用眼神制止了那名大叔。
“抱歉,沙敖。我原本不想让警察逮捕你的,但由于你有动机以及嫌疑。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掌握了大部分证据了,基本已经弄清楚事件的真相了。今天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希望在案件结束后能帮助你摆脱心理阴影。”米尧谆倒是很诚恳地向我说道。
我埋着头,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那还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时我的头脑也还算灵活,学习成绩在班级也还是能排到中上游水平。我那时候很安静,并不爱利用课间机会来与其他同学打闹,而是更偏爱于一个人趴在书桌上,因为我一直对班上一名女孩有好感。
她的名字叫做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成绩一直很好,是班级稳定的前三名。她的人缘比较好,可能是因为她的家境比较不凡,课间在她的周围经常会站着好几个女生,唧唧喳喳地交谈着,霖却总是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看着她们,自己并不言语。每到这时候,我都会趴在座位上看着满脸笑意的霖。
我并没有想过自己应不应该去告白,每天只是想着自己能够这样一直看着她就已经足够了,原本以为这份纯真的暗恋会一直陪伴着自己度过小学,可是世事难料······
那是星期五,我还记得那天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像是密密麻麻的灰尘散布于空中,现在看来那些灰尘也有些落在了我的心上。
“沙敖,麻烦你将这些作业交给班主任,我要扫地所以去不了,拜托了。”说话的是语文科代表,由于是星期五,每个班级都要举行大扫除,今天轮到了他打扫卫生,所以他只好将这些作业拜托我交给老师。顺便提一句,班主任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老师该下班了。”我原本还想早些回家,说不定还能看见霖。
“不要紧,办公室要是没有人,你就放在窗台外好了。”说着,他就将厚厚的一大摞作业交给了我,随即转身进了教室,也没管我是否同意。
“没办法。”我嘟囔着嘴,捧着一大摞作业向语文组走去。
其实我对我小学班主任一点好感也没有,每天看见他苦大仇深的死鱼脸,心中充满了说不尽的厌恶,他也看我不爽,估计就是因为我家没给他送礼。
反正再过两年,我就要走了,不需要再看他的脸色了。
很快,我来到了语文组办公室,看见门窗紧闭,窗帘也已经拉起。很明显老师们都已经走了,我只好按照语文科代表的嘱咐,将那些作业放在窗台上。
“吱、吱吱。”可能是我放作业时无意中碰到了窗户,我原想将窗户关上就走。可就在我要关窗户时,一声低语惊到了我,那个正是霖的声音。我充满好奇心的稍微拉了一下窗帘,看见霖正坐在板凳上,而在她身旁的正是语文老师,我们的班主任。
我原以为两个人就仅仅只是聊聊,但我看见那个男人竟然准备脱裤子。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动作背后隐藏着的含义,我能联想到的是撒尿,但撒尿不是应该在厕所吗。而且霖不是女生吗,妈妈说男孩子上厕所是不能被女孩子看到的。女孩子也是。但这、这······
可能是我无意中的一声惊呼惊扰到了班主任,他突然提了裤子向我这儿看去,我连忙放下了窗帘,一溜烟的跑开了。
至于班主任看没看到我,我不敢确定,至少之后几天内上课故意提问我问题、让我出糗的频率少了许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霖当时看到了我。
虽然在学校内我并没有什么朋友,但在附近的一间厂房内住着我一生的启蒙老师,他其实就是一名混混,平日里靠着维修器械为生,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由于他的人生阅历比较丰富,所以但凡我有些不太了解的事,都会去问他。至于那天的事,我也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所以阿沙喜欢那个姑娘。”他蹲在一罐汽油桶上,吞云吐雾地对我说,“那个老师可真不是东西,连小女孩都不放过。”说完,他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过了好一会,走了出来,关上了厂房的大门,朝我挥了挥手,招呼我一同进去。
在看完了那一部电影之后,我终于能够理解那一天老师要做什么。随即,我的浑身都感觉到一股燥热,胸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下面蠢蠢欲动。他刚好拉开了灯,正巧看见了我生理变化,笑了笑说,“阿沙也成了一名小男子汉吗!”
我刚接受了教育,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笑了笑,不再言语了。他看了看我,笑着说:“好吧!下个星期一就是明天,你过来一下。”
星期一下午放学后,我立即就赶着跑向他的厂房,因为今天一下午霖都没有来上课,她的父母和班主任都开始四处寻找。我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一下了车子我就跑去。
厂房的大门虚掩着,并没有锁,当然也不会有小偷,毕竟他不去偷别人的就不错了。我趁着周围人没注意,一溜烟的钻了进去。外面并没有人,我转了一圈,无意中听见他的房间内有着一些声音。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惊呆了。他竟然压在霖的身体上,我的信仰突然间崩塌了。
十一、沉睡的森林
“这就是我的过去。”当沙敖说完自己的故事后,二叔与另一名警察都惊呆了,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正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嫌疑人竟会有这如此······的过去,米尧谆也叹了口气,毕竟那个人是他当时的信仰,信仰崩塌时造成的印象也同样是最深远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二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想追问出他们的下落。沙敖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米尧谆站起身来,面对着沙敖说道:“我的母亲就是因为我追查一起案件,案件的凶手情急之下走投无路,杀了她。”
二叔突然睁大了双眼,他没有想到侄子小米会自己说出这件事,毕竟当时负责那桩案件的正是自己,他也是因为内心的愧疚,才主动请求调至到偏远的云泽乡来。
“我曾经就此立下誓言,不会再纠缠任何一桩案件。但过了这么久,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根本做不到,每次看见案件没有进展,以及被害人的家属悲痛欲绝的眼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我决定收起这个誓言,今天就让我来洗清你的清白。”米尧谆盯着沙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二叔,麻烦你通知一下所有人,我决定结束这起案件。”
“好。”就一句简单的回复,二叔随即离开了这间屋子。
十二、嫌疑人X的献身
首先非常抱歉,这么久才有了案件的答案。
想必大家刚才已经听过了二叔的一些解释,没错,这是我之前的推理,只是为了搜寻证据,我突然中止了推理,直到现在才可以完全的结束。
其实这起案件之前预设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这封信件,我也不会再次追查。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又开始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所有经过。然后发现了一个细节,这是我在跳出案件不再拘泥于本身时发现的。
让我来重述一遍当晚事情发生的经过。
先说夜校内的事,沙敖在课堂上看上了一位女生,根据他的习惯,他的手习惯性的搭在裆上,而这一举动正巧被陈兴旺看见。陈兴旺原本想好心提醒沙敖,但却被沙敖当做嘲弄,之后的沙敖就一直在纠结陈兴旺会不会四处传播,这样那个被沙敖看上的女孩也就会讨厌他的,所以此时的沙敖也萌发了杀意。
夜校的课程结束后,沙敖想到明天是星期六,其他的学生不会上课,而夜校却继续上课,所以他希望可以毒杀陈兴旺。
随后沙敖也就拿出了蛋糕与老鼠药,并放在了陈兴旺所坐的原本属于姚遥的位子上,希望可以杀死陈兴旺。
什么?杀人凶手是沙敖。不,事情还没有结束。据鉴证科人员的分析,在蛋糕上还沾有一些泥土,也就是说,沙敖在准备好内含老鼠药的蛋糕后,受到心中的责备,随即将蛋糕从二楼的窗户外顺手丢了下去。而将蛋糕上的泥土擦拭,并再一次将蛋糕放在姚遥桌子上的人就是你,门卫。
还记得沙敖的供述吗?对了,你们可能没有看到过,在这段供述中说道,当沙敖离开学校的时候,门卫并不在值班室。
邵沫沫你说的没错,孙海睿的确由于被常超和姚遥泼了冷水,从而引发了感冒,但你们要记住一点,学校是五点放学,晚上的夜校是开始于晚上七点,就算两个小时不够,可夜校要上两个小时,这一共也就是四个小时,而且还没有算上沙敖发呆的时间。孙海睿的吊水早就已经结束了,而这时候你竟然会不在值班室。
医院说你们是七点多走的,孙海睿患的也仅仅只是感冒,不需要陪伴那么久啊。就算你照顾孙子,也需要找个人替班吧,所以我推断你一直在学校。
既然你在学校,那么为何当沙敖离开大门时,发现你并不在值班室?就算是在校内巡查,又为何不关上大门,大概是因为你在此之前一直盯着沙敖的缘故吧。
当天下午五点多学校放了学,你看见你的孙子孙海睿被姚遥和常超欺负,被泼了凉水,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心里也就萌发出了杀人的念头。
当夜校内的课结束后,你关闭了学校的大门,随后走到教室外,却看见了沙敖,当你看见沙敖放置蛋糕时,你笑了,因为你以为有人和你一样恨着姚遥,所以你特别高兴。但当你又一次的发现沙敖将蛋糕扔了下去,你的心又开始不平静了,于是乎你也就决定了接替沙敖,完成他未完成的计划。
首先为了防止被沙敖发现,让沙敖起疑心,于是你匆忙的跑到大门处开启了大门,并躲在了一旁,在亲眼看见沙敖离开之后,你关上了大门。之后你就来到了那片草丛中找到了蛋糕,并细心的擦拭蛋糕上的泥土,随即返回到教室,将蛋糕放在了姚遥的座位上。
你还想辩解吗?是吗?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没有证据,既然你要证据,那么我就给你,首先据鉴证人员勘察,在草丛中找了蛋糕的残渣,并在附近的泥土上只找到你一个人的脚印,再然后就是在你的鞋子上有着混合着蛋糕残渣的泥土。最后就是在教室内也找到了你的脚印,而且上面还有你鞋子上的泥土。
案件终于结束了,米尧谆的推理一时间惊呆了所有人,大家也纷纷为米尧谆鼓掌,特别是二叔上面的领导更是惊诧。然而就在这时候,邵沫沫来到了米尧谆身边,轻声问道:“你知道送信的是谁吗?”
米尧谆看了她一眼,随后来到了孙海睿面前,说道:“你知道这起案件是你爷爷做的,以及这封信也是你送给我们的吧!”邵沫沫在听见米尧谆的话后惊呆了,她不敢想象这封说凶手不是沙敖的信竟然是真正凶手的孙子寄的。
孙海睿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米尧谆静静地看着他,说了句“谢谢你,因为你知道法律是不可跨越的,任何私自跨越的人都是要受到惩罚的,即使是再轻微的法律也是不可以跨越,因为无法跨越。”孙海睿并没有完全的听懂这句话,显示出一脸的迷惑。
米尧谆笑了笑说,“无法跨越,也就是说没有法律支持他跨越,也没有法律可以跨越。算了,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了。”
“二叔。”米尧谆喊来了二叔,“在他爸爸没有回来之前,你就负责照顾他吧!”
“那你呢?”二叔问道。
“我要回去了,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自己不能再逃避了,我需要正面的应对以后每一次的事情,尽管法律无法跨越,但这条哀痛的沟壑我却必须跨越。”
十三、白夜行
我因为怀有不正当的动机,被他们批评教育了一番,当我出来找米尧谆他们时,才发现他已经走了。
其实我很想亲口告诉他,那件事的结局。
霖一直失踪,其实是跟我们在一起,现在叫做磷。那名混混叫做原素,他把我们各地的人聚集在一起组建了一个公司,名叫合金公司。这一次我过来是为了完成一件任务,顺便玩弄了他们。
我其实知道那个门卫在门外看我,因为这都是我安排的,我故意调动了他的杀意,让他彻底的陷入我的圈套。
现在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我要回去了,希望下一次可以再一次见到你,到时候你一定会惊呆了,因为那时的我就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的代号叫做硅。
沙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