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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都市魅影

作者：雪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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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国飞往A市的航班上，夜深了，机舱里静悄悄的。

一张年轻的东方面孔似是在熟睡，他眼皮微动，将要苏醒。

梦里的顾磊还是个孩子，那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午后，雷雨终于打破了连日来的闷热，热闹的洒遍全城，刚结束了中考在外面和伙伴疯玩了一天的顾磊在天快要黑了的时候回了家。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血流到了他的脚边，下一秒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悲伤，竟发不出声来，只直直地扑向他倒在血泊里，早已冰冷的双亲。

猛然间顾磊睁开眼睛，他已经不知多少次梦见当年的场景了，飞机落地的巨大噪音在他耳边轰鸣，窗外A市清晨的朝阳仿佛在向他招手，欢迎他这个许久未归的游子回家。

但他那熟悉温暖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当年案发后他就搬离了A市，投靠了在K省的舅舅，通过舅舅的帮助和父母留给他的遗产飞去M国从高中一路读完了本科直接保研，但他却选择在A市度过自己的研究生生涯，他的导师答应了，反正两家学校这个项目是合作的，在哪儿完成都一样。

顾磊取走了托运的行李箱，背起随身的双肩包，踏上了久违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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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从机场一路开到了A大门口，一路上顾磊看着车窗外变幻的景色，十年了，A市很多地方都被混凝土的高楼森林覆盖，变了模样。

顾磊下了车，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来缓解自己七荤八素的现状。长途跋涉不适合他，他疏于锻炼，这些年他一心扑在学业上，只想赶紧读完书回国边工作边调查当年父母的案子。这个案子因为证据不足一直没能提起公诉，这是顾磊多年的心病。

校门口被脚手架遮挡，看不到名字，但是顾磊想司机是根据导航走的应该没错，便拖着自己的一箱行李走进校门。长长的泡桐树走道直通着主教学楼，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下来，顾磊好像回到了儿时自己放学回家的路。

走过主教学楼和生活区之间是一个小篮球场，一个身材高大但面庞清秀的男孩子在打球，似乎是看到了有些茫然的顾磊，他走过来打了声招呼，问顾磊在找什么。

“我是来报到的，找不到宿舍”，顾磊把手机定位拿给他看，对方却笑了。

“现在才八月，新生九月才来，你来早了也没地方住啊”，打球的男生一脸问号。

“我是研一，导师联系好了，让我提前过来”，顾磊语调平稳温柔，一双眼睛却盯着打球的男生，让打球的男生不由得正色起来。

“啊，原来是研一的学长啊，我叫何遇川，法医学大三一班的，住H1—B209宿舍，有机会一起打球啊”，何遇川说罢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又把球捡了回来，问顾磊要找哪间宿舍。

顾磊说他要找乙1—2205，何遇川竟然说学校里没有这种叫法的宿舍楼，他问顾磊有没有报到证，顾磊从双肩包的小格里掏出来给何遇川看，后者满脸黑线。

“小顾学长，你走错学校了，你要去的是A公大，这里是A大”，何遇川把报到证还给顾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把你送到A公大吧，顺便接个舍友回来。”

“谢谢你，哈哈”，顾磊道谢。

“笑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何遇川大手一挥一副平常的样子。

“你说的话很有趣”，顾磊收拾好东西，在沿途的饮品店想买两杯冰红茶，请何遇川喝，结果发现自己刚落地还没换钱，兜里全是外币，最后还是何遇川请他喝了茶。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好还你钱”，顾磊说，“哎呀不用，你这人好较真啊”，何遇川笑了。

“那不行，妈妈说过不能欠别人人情，欠了就要马上还上”，顾磊说着掏出手机准备存号码。

“阿姨也蛮幽默的，她怎么没陪你一起来？”何遇川喝了一大口冰红茶。

“她在十年前过世了”，顾磊说。

“对不起”，何遇川放下了冰红茶，两人安静的走到了校门口。

“啊对了，你刚才问我要联系方式，你有V信吗？”何遇川打开手机，调出自己的名片二维码。

“我有”，两人交换了联方式，开始往A大走。

也难怪顾磊会找错地方，A大和A公大紧邻，从A大出门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A公大了。何遇川像是平时也很常来，轻车熟路就把顾磊带到了研究生宿舍区，安顿好行李之后顾磊要去教学办登记报到，何遇川正好也去教学楼，于是两人同行到教学楼前。

教学楼正面的台阶上去直接是二楼，和建筑物现代化气息浓厚的A大不同，A公大的教学楼平添了几分上世纪的旧楼所特有的庄严肃穆。俩人走台阶走到一半，迎面遇上几个出来的人。

何遇川和其中一个带无框眼镜的男生目光相对，后者打了声招呼，看起来是何遇川要找的人。

“白羽冰你个瓜娃子，在家里你乖乖滴听妈话，出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喽”，一个清冷的御姐音在顾磊耳边响起，是西南省份S省的口音，他看到一个外面穿着白大褂里面穿着警服的姑娘在训斥一个和她长相相似，身形瘦削的男生。

“哈，小白又被学姐训了。也难怪，谁让他家是法医世家，姐姐又是A市最年轻的英模呢”，何遇川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开始向顾磊引荐他的同学也是舍友。

那个带无框眼镜的男生叫郭宇飞，是个学霸，反正他们宿舍的作业都抄他的，他还拿过几次年级第一，而他身边略胖的男生叫王哲，何遇川说以后吃腻了A公大的食堂就来找他，这片儿好吃的在哪儿他都知道。

而被晾在一边受训的是白羽冰，训他的是他的亲姐姐，A市公安局法医办公室主任，也是A大毕业的何遇川他们的学姐白羽烟。

“小伙子们，以后你们还要多关照我们羽冰，我家老爷子还指望他子承父业，再创辉煌呢”，白羽烟改回平时标准的普通话跟顾磊一行人打招呼后翩然离开。

“我姐发起火来比我爸都可怕”，姐姐离开后，白羽冰终于松了一口气。

“谁让你把试剂搞错，夏老师和白前辈又是多年的好朋友，你爸还不直接派你姐来兴师问罪”，郭宇飞抱着两大盒资料摇摇头，他们组上周的实验算是白做了，这周还要重新检测数据。

何遇川让其他人先回去，他要带顾磊去教学处，两人和伙伴们道别走进教学楼里，迎面又走来一个人。

何遇川喊了声老师好，顾磊也跟着喊了一声，那人比顾磊高了半头，起码有一米八五以上，但是却看起来病恹恹的，脸色也很苍白。

由于走廊里光源的原因，那人的眼镜片反着光，顾磊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紧张。

“欸，你是法医系的何遇川吧？”那人走了几步想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过来跟何遇川说话。

“是的，萧老师，有什么事吗？”何遇川的表情也有些讶异，萧过是应用心理学教授，他只给何遇川他们上过选修课，能在两百人中被老师记住何遇川也感到很神奇。

“市局陆副局刚才给我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去一趟，应该是那个面具杀手的案子，我需要一个助手，时间紧，能满足条件的就你了”，原来萧过要找一个既懂犯罪又懂心理学的学生帮他完成凶手的画像。

“要不，萧老师，我给你推荐个更合适的人呗”，何遇川光速把顾磊拉到萧过面前，“萧老师，他叫顾磊，今天刚来A公大报到的研究生，专业就是犯罪心理学，您找他比我强。我还有事先走了。”何遇川一个闪现没了踪影，剩下顾磊和萧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一起来到了案发现场。

今天先更这些，下一话周末更。

2

尚未休息片刻的顾磊在刚下萧老师那风驰电掣的路虎车的时候有点恍惚，萧过倒是毫不在意身旁的临时助理是个什么状况，警戒线前实习生陈声已经等待多时了。陈声和顾磊同龄，父母都是A 市飞虎集团的普通员工，陈声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虽然不是学霸但从未挂科，毕业后就考取了A市市局的岗位。陈声礼貌地和萧过顾磊打了招呼，拉起警戒线带两人进入中心现场。

现场位于A市市中心附近的一栋公寓楼内，这片建筑群是和旁边的商品房小区一起开发建设的，只是与小区不同的是，这里是专门用于用于出租的青年公寓区，住户流动性强，而且彼此大都陌生，住户社会身份复杂，这给前期排查制造了很多麻烦。

案发现场位于靠近马路一侧的二层，在楼道里顾磊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这种感觉不太好，萧过看到自己的小助理不太对劲，关心了几句，顾磊说没问题，也就没了下文。

两人套上鞋套戴好手套进入了死者所在的卧室，尸体已经运回市局作进一步检验了。现场还有一个正在蹲在地上做记录的法医，萧过过去打了个招呼，看来两人早就认识。顾磊则在现场转悠，死者死于卧室的床上，血流了满地，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但奇怪的是，地上的血迹之上撒了一层发白的土，让整个现场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顾磊也谈不上那里奇怪，总觉得这种充满仪式感行为让他感到反感。他原以为自己不能适应这种和少年时代他所见的相似画面，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长大了，顾磊暗忖，这时萧过喊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走过去。

萧过向他介绍他身旁的法医，是一个比顾磊大几岁的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长相堪比演员，要不是置身于案发现场他还手里拿着记录本，平常走在大街上别人很难把他和法医联系到一起。

毕竟这张脸不适合出演铁面包公的角色。顾磊和他握了握手，法医名叫周问雅，去年从实习法医转正，也是白羽烟的大徒弟，研究生期间主修毒理学，队里的姑娘们送了他一个绰号叫“绝命毒师哈利波特”，听说他是A市著名的商业世家薛式集团现任掌门人薛微的养子，本来家里铺好了路本科就要去M国读商学院，但他执意留在了A市，薛微也就由着他去了，儿大不中留，薛微和夫人胡远黛经常这样念叨。

“尸体系一刀割喉毙命，凶手出手利落。不是屠夫就是惯犯。没采集到有效的指纹，看来凶手是早有预谋，现场血迹上覆盖的是死者生前用来做雕塑的黏土，剩下的堆在客厅沙发旁边的纸箱里，上面残留了血迹，你们过会儿可以去看看，这个凶手的手法和你要找的面具杀手很像，但是这次死者脸上没有戴面具”，周问雅说着把手里的板子递给萧过，“这里的监控昨天开始就在修理，所以昨晚没有能拍到凶手的可能，所以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咯，读心侦探~”周问雅接过板子，拎起箱子收工走人了。

“到客厅看看？”萧过问顾磊，后者点点头。呆久了还是有点窒息啊，顾磊喃喃道，不说话跟在萧过身后。

“这里就是凶手拿黏土的地方了”，萧过蹲下查看纸箱，纸箱边缘确实有擦拭状血迹，“嗯，这是什么？”

萧过从纸箱里掏出一个碎掉的相框，相框里是死者和一个陌生男人，他把相框交给了站在门口的陈声，转身环顾了一下欠缺打扫的凌乱客厅，然后摘了手套转身出门，顾磊则紧跟其后，来到户外的两人都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天色将昏，围观的人群散去，萧过发动汽车，载上顾磊回A公大。

教务处这个时间已经下班了，今天报到算是泡汤了，只能先回宿舍躺着了。回来的路上萧过接到了陈声打来的电话，说是萧过发现的照片是死者的前男友，两人因为双方收入的问题经常吵架，半个月前分手了，现在这个人失联了，市局正在寻找。

顾磊换一个地方适应期很长，所以今晚虽然折腾了一天疲惫不堪，但还是坐卧难眠。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自己的发小，在A大读服装设计的沈楠歌打来的电话。

“顾磊，今天你应该到A市了吧”，沈楠歌还在家里，电视的背景音很大，她又在看韩剧了。

“到了，就是有点事耽误了一下，明天去报到”，顾磊感到有些头痛，开始扒拉自己放在桌上的双肩包找药。

“刚才差点又要说早安，跟你倒时差习惯了，什么时候去看看顾叔叔和施阿姨，我陪你一起去”，沈楠歌说的是顾磊的父母，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欸，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联系我，早点休息吧。”

顾磊道了声再见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里是小学的某个暑假，顾磊一家人去山里露营拍的照片，这张壁纸顾磊从来没有换过，他要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到当年的真相。顾磊抓起杯子吃了药，头痛的症状开始减轻了，他想起白天驰骋球场的何遇川，无奈的笑了，“自己终究还是差了一副好体魄”，顾磊摇摇头，蒙上被子进入梦乡。

可城市另一端，回到家的萧过开始整理线索，对着电脑苦思冥想。这时赵恺的电话打了过来，白天本来要和萧过见面的是A市刑侦支队的队长赵恺，但当时他被在另一个地方同事喊去，等他回到现场的时候萧过已经走了。通过和赵恺的聊天，萧过又了解到一些情况，他放下手机，电脑里划过一张他学生时代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身旁站着一个笑容灿烂的长发女孩，女孩剪着当时流行的刘海，依偎着萧过，萧过显得有些拘谨，但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神情。这个女孩名叫宁归，现在是A市知名律师，当时，他俩是校园里令人羡慕的情侣。

萧过轻叹一声，眉头紧皱关上了电脑，手边是自己孪生弟弟的新专辑。兄弟俩小的时候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后来由于经历和选择的不同，外在造型上的差别越来越大。

现在不会有人把戴着眼镜，好几天没刮胡子，穿着老式毛线衫的萧过同天生的好嗓子，代言接到手软，在舞台上永远活力四射的新兴歌手萧骁联系到一起。这张专辑是萧骁按头让萧过买的，但惯于听交响诗的萧过，从来没完整听过他弟弟“千篇一律，味同嚼蜡”的歌。

萧过把专辑扔进抽屉，洗了把脸，转身回书房继续思考了。萧过不知道，此后他的调查，会和今天偶遇的年轻人顾磊密不可分。

下周末更下一话，争取当周更选手~

哦哦哦好看，楼主大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