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虚构】
    “我一直相信那些死在黎明前的人，会变成晨星，照耀后来的人继续走下去。”——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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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啊？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没有。”

1
    200x年11月x日
    午间的阳光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抓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顿时惊坐起。
    “都十一点了啊，戴叔，你怎么不叫醒我？”我揉了揉因为宿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同时努力忍住反酸的胃的叫嚣，不至于吐在床边。
    “看你睡得这么香，没忍心打扰你”，戴叔把略带草药味儿的醒酒汤端了过来，“对了，你同事打电话过来，让你别忘了今天下午的课。”
    “啊，哦对，但是我实在是起不来，我肚子疼的厉害”，我干了一碗醒酒汤之后又躺了下去，昨晚玩太嗨，一不小心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我一边给同事回短信，一边谢过了戴叔的汤。
    戴叔皱了皱眉拿着空碗走开了，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我分明看到他脸上写了一句话——现在的年轻人啊。
    戴叔比我大三十岁，我跟上级汇报的时候私自叫他老爹，这次任务安排我和他一组，他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
    我们这次卧底在一所寄宿制中学里，因为接到了三年前建宿舍楼时校长贪污建设专款的举报，我和戴叔被上级派到了这里搜集证据。

我的身份是一名音乐教师，而戴叔是图书馆的管理员，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年却进展缓慢，如果再没有突破，寒假的时候我们就要撤回去了。
    肚子的疼痛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光速钻进了厕所，隔着门板和在洗碗的戴叔说：“下午我不过去了，你帮我看一下A老师带的班吧，反正让同学们上自习就好了，晚上我再过去找教导主任请罪。”
    “好吧”，戴叔关掉了水龙头，我清晰的听见了他的回答。
戴叔中午吃过饭之后出门了，我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来快要过期的药吃了下去，还挺管用，下午我在床上躺一会儿，傍晚的时候觉得已经好利索了，乱七八糟煮了一点粥。
    等着粥煲好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戴叔给我打了电话，但电话那头嘈杂得很，而且他的语气不太对。
    “怎么了戴叔？你那边好吵啊。”
    “A老师死了，警方来人了，你收拾收拾赶紧过来吧，当面再说。”
    我赶紧关掉了煤气灶，拧好煤气罐，穿了外套夺门而出。
    我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石渣和水泥修筑的操场，学生们刚刚下课，争先恐后地向食堂跑去，看样子已经封锁了消息，暂时不会有什么恐慌。
    我先去了办公室，昭华的眼睛哭红了，她跑过来问我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说我刚知道A死了，她又忍不住哭了，我暗暗招手让她的男朋友小乐来哄她。
也难怪，整个办公室里就我，她和A是姑娘，平时我们仨常在一起，我来之前只有她和A天天在一起，感情最是要好。
    其他科目的老师也走过来安慰昭华，我看向另外两位音乐老师，鹤声在自己的位子上沉默发呆，宾奇则站在窗边看向外面。
    在一年的相处中，我觉得鹤声是暗暗喜欢A的，可惜他还没表白，伊人就乘黄鹤去了。
    我没有打扰他们，径直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戴叔和警方的人都在那里。

2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没有关门，我敲了敲门板走了进去，我看到戴叔悄悄给我打了个手势——自己人，看来他在被单独询问的时候和警方通气了，我比了个OK走到教导主任面前。
    教导主任表示不计较我让图书馆老大爷代课的事了，他问了我一些警方让他例行提问的问题就让我和戴叔离开了。
    临走时我们和进门的校长打了个照面，教导主任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我觉得他的神情十分焦虑，A和他平时除了工作外没什么来往，A是个老老实实工作的年轻姑娘，我也没听昭华八卦过她得罪过谁，倒是宾奇个性张扬，总是和教导主任唱反调，但因为他是省教育厅厅长的独生子，教导主任也只能无语吃黄连了。
    听戴叔说A是死在了自己家里，死亡时间在今天上午九点半到十点之间，这是结合尸检和同事们与A联系的情况确定的。死因是氰化物中毒，这种毒药很少见，A不可能有，但现场没有暴力入室的痕迹。
    昭华，小乐，鹤声和宾奇在今天早上先后联系过A，而且大家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彼此听到对方讲了什么，没有什么异常的。
    戴叔回了图书馆，而我等到学生们开始去晚自习之后，在一处僻静的回廊等到了警方的人。
    这次带队的是我们的老熟人王警官，他把今天的笔录拿给我看。
    “老王，你的记录员该好好练字了啊，这字比不上小张啊”，我边看边说。
    “嗨，小张的字没的说，这不是人家优秀被调到省厅了吗，新来的这姑娘也不错，除了字不好看其他方面都不错”，老王打开窗户点了一支烟。
    昨晚我们散场之后各自回了家，只有小乐送昭华回了家，其他人都是单独回去的，小乐，昭华和宾奇住城东，鹤声，我和A住城西。只有昭华去A家里做过客，想想也是，以A向来的作风，在自己独居的情况下，是不会让男同事去家里的。
    我接着翻看未装订的笔录，四个人确实没有说谎，他们都听到了彼此在打电话。现场没有暴力入室的痕迹，A的桌子上摆着没有写完的教案，旁边是昭华昨晚送的面包，一罐打开的果酱，还有半盒鱼罐头，一杯牛奶。
    最先和A联系的是鹤声，他问了A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又确认了明天开会要交的教案，A回了短信说知道了，谢谢，此时是今天早上八点半。

接着是小乐，他给A打了电话，嘱咐她刚醒不要开窗户，容易着凉，昨天昭华送她的面包配果酱吃最好。时间是八点四十。
    过了一个小时，宾奇给A打电话，问她上次带来的鱼罐头还有没有，方便的话再带一个，还借了订书钉。
    之后十点钟的时候昭华给A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昭华打算下午上完课去她家看看，没想到下午A被邻居发现死在了家里。
    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奇怪的，我整理好笔录还给王警官，告诉他仔细查验尸体，然后我俩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我看到鹤声一个人站在走廊中间平台的落地玻璃前，今天他和往常一样一身素净的棉质衣裳，脚上穿着白色的帆布鞋。
    他的鞋湿了一半又干掉，有些脏了，大概是A突然离世让他有些恍惚吧。
我走向他，走廊里忽然吹进一股潮湿的风，夜幕里的云层再次变厚，氤氲着水汽，一个念头涌向我的脑海，也许答案已经浮出水面了。

3
“鹤声”，我向他打招呼，“A的事，我很遗憾。”
    “人生在世，变化无常。也许是我和她缘分不够吧，这辈子终是走散了”，鹤声的眉眼很好看，他毕业于一流的音乐学院，当初他也曾想成为歌手，可是听说家里出了些变故，就来到了这里，“留不住的，总是留不住。”
    “节哀顺变吧，看样子，要变天了”，我望向窗外说。
    “是啊，今天早上有一阵大雨，和昨晚一样，你这么快就忘了？”鹤声看向我。
    “我中午才醒，你说昨晚和今早下了雨？”
    “对，还刮了大风特别冷，但只有城西，城东一直是晴天”，鹤声回答。
一个人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小乐，小乐嘱咐A不要开窗，容易着凉。他走过去安慰昭华的时候，我没有细看，他的鞋上是否溅上了泥点。而且，没有证据啊，他是怎么把毒药送给了A。
昭华去过A的家，难道昭华是他的同伙？
    “你还好吧？”鹤声看我在发呆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我向鹤声道别，走向图书馆，我要找戴叔一起分析。
图书馆里没有什么人，还没到期末考试，学生们都在自己的教室里打发时间，戴叔拿着他还差三分之一看完的小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敲了敲戴叔面前的台子，戴叔抬头一看，是教导主任。
    “老戴，你替人上课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A老师的事可要保密”，教导主任意味深长地笑了。
    “好，好，谢谢主任”，老戴说。
    “这里没人吧？”教导主任问。
    “没有，今天没人过来”，老戴说着却见教导主任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刀子捅向老戴的胸膛。
    “你——”老戴想反抗却使不上劲。
    “戴诚，或者我该叫你——戴主任，我知道你和另一个女老师都是来调查我和校长的，但是，你们做不到”，教导主任松开了手，戴诚的身体缓缓倒下，没了声息。
    我走到图书馆的时候发现图书馆闭馆了，我给戴叔打电话发现无人接听，心里一股不好的念头浮现，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我。
    “小乐，你怎么”，我有些惊讶，低头看看他的鞋，是脏的。
    “我刚才在图书馆，听到了教导主任和老戴的对话，我没想到你和老戴都是检方的人，而且，老戴被教导主任杀了”，小乐说。
    “什么！”我感到自己像是被速冻了，浑身没了知觉。
    “我怕教导主任连我也一起杀了，所以我一直藏到现在才现身”，小乐说完，打开了他一直攥在手里的书，“你和老戴想不到吧，A收集的线索，都被藏在这本书里了。”
    没想到线索竟然一直在我和老戴的眼皮底下，可是，我无法信任小乐。
    “我确实在昨晚去过A的家，可是A是自杀的”，小乐又说出了令我震惊的话。
    “自杀？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我实在不明白，便想问问这最后和A见面的人。
    “我承认，我帮助了她，毒药是我放在果酱里送给她的，一开始我想让昭华去，可是昭华胆子太小，只能我去了”，小乐接着说，“她早就不想活了，不仅是因为我现在手里拿到的这些秘密，她的丈夫是你们系统的，因为当年调查一桩案子送了命，她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替她丈夫翻案，可是最近她发现自己的丈夫不是被冤枉的，所以她不想活了。”

“这些……都是你告诉她的吧？”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多年前看过的通报，风越吹越大，耳边响起一个炸雷，似是想要震裂出真相。
    “你到底是谁？”我问他，小乐狞笑着看着我，我的世界忽然天旋地转。

4
“7253床，该吃药了”，我艰难地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医院的天花板单调空白，护士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坐起身来，机械地接过她手里的药。
    “今天怎么这么吵？”我听到模模糊糊隔壁嘈杂的声音。
    “今天有领导来验收，我们医院马上就是三甲医院了”，护士笑了，“所以今天请您待在病房里，不安排出去散步了。”
    她离开后我把嘴里的药吐出来，扔到了窗外，开始活动久未舒展的筋骨。
五年前我被派往一所学校调查校长的贪腐问题，结果费尽千辛万苦拿到了证据，却被幕后的大老虎派人安排成“精神分裂症患者”，送进了这家精神病院。
    五年来我一直忘不了那个混乱的夜，一切在那个夜晚结束，又从那个夜晚开始。
    A老师是这所学校的老师，我们把她发展为我们的线人，但在我和老戴去学校找她对接工作的时候，她却从自己家跳楼自杀了。
    我和老戴认为她的死并不简单，于是在学校内部展开调查，终于找到了凶手——她的前男友小乐。

原来小乐发现了A替我们工作的事，但他却想利用A掌握的证据敲校长一笔，A不肯，与他发生了争执，小乐一怒之下把A从阳台推了下去。
    之后小乐就从学校失踪了，后来我们掌握了他的行踪，发现他想与校长交易，地点就是周末晚上没有人的图书馆。
    但没成想我们被校长埋伏的手下发现了，校长杀了老戴和小乐，后来纵火烧了图书馆，我侥幸从老通风管道逃了出来。
    五年前A掌握的线索被我封存在了新申请的电子邮件地址的草稿箱里，密码只有我知道。
    A骗了小乐，线索没有藏在图书馆，那些线索一直被她藏在家里。A的父亲是位老警察，当时他调查这所学校里的一个男老师猥亵女学生的案件，后来案子被他的领导压了下来，因为这个男老师是省教育厅厅长的独生子，而厅长的大舅哥就是本市的公安局局长。但后来这个女生自杀了，A的父亲在自责和遗憾中猝然离世了。
    A决定进入这所学校，找到校长和教育厅厅长勾结的证据，这个男老师叫宾奇，现在已经是教导主任了。后来，A就遇到了我们。
    我从床板里扣出藏好的铁丝，把门锁撬开，顺着安全出口的楼梯跑了出去，外面特别冷，已经是冬天了，而我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和拖鞋。
    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不应该把我关在省城。
我沿着记忆里的路往省公安厅走，我和老戴的旧相识小张在那里工作多年，他可以帮我。
    也只有他可以帮我。

单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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