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情（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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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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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年08月04日05点05分 |
便利店
無情 (改編)
我鼓足勇氣走向那間小型便利店﹐自動的門立時張開﹐發出叮噹的清脆響聲﹐櫃檯
後面的那個女店主微微吃了一驚﹐她瞥了我一眼﹐本能地放下手中正在數著的錢﹐
把收銀機喀嚓一聲關上。她穿著一件寬大的毛衣﹐把整個身子都包圍在裡面。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使自己看起來神色自然。我裝著在一排排老高的食
物架之間徘徊﹐心不在焉的拿起幾包薯片。我瞥了一眼在牆角上那面圓形的監視鏡﹐
看到了我那充滿血絲的眼裡流露出來的慌張。
四週寂靜無聲﹐我似乎聽到那女人緊張的深呼吸了一下﹐莫非她自己意識到會有不
詳之事發生﹖我拿著食物﹐慢慢渡步走向櫃檯。女店主彎著腰﹐在為櫃檯後面的香
煙架增添香煙。
我腦海裡亂哄哄的﹐熱血在全身游走﹐令我口干舌躁。我添了添嘴唇﹐狠狠地一鼓
作氣掏出那支槍來指著她的背部﹐同時厲聲說道﹕“站起來別動﹗”
啊我極討厭自己的聲音﹐它聽起來是那麼的脆嫩﹐像初生的小貓叫喚一樣﹐一點威
逼感也沒有﹐跟我現在要做的事情一點也不襯托﹐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更讓我看
起來像個小丑一樣。
我看著那女人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但她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繼續把香煙擺放到架子
上去。
“我是認真的﹗站起來﹗”我只好提高聲音﹐再次惡恨恨地喊道﹕“把所有的錢都
拿出來﹗”
那女人站起來﹐慢慢地轉過身面對著我。在看見對著她的那支巨型的手槍後她立刻
舉起雙手﹐美麗的臉龐變得毫無血色﹐大眼睛充滿恐懼﹐無助地接受著她擔心的事
情終于發生的命運。
“不要企圖反抗﹗我發誓會把你的腦袋給轟掉的。”我恐嚇道。
“是的是的……”那女人膽怯地以敬畏的聲音說道﹕“我相信那麼大的槍﹐一定很
容易把人的腦袋給轟掉的。但那一定是很惡心的吧﹐血液腦漿四處都是﹐然後脖子
上只剩下一點點的頭骨……”
“你在說甚麼﹖﹖”
“沒甚麼……我只是很欣賞這支槍而已……”
我不由自主地望了望握在手中的槍﹐像是第一次發現似的﹐它的確是很巨大。
那女人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我的丈夫一直想我買一支槍…”
我緊張地來回渡著步﹕“小姐﹐我就快累死了﹐快點把錢給拿出來﹗”
“不累才怪呢…”那女人說道﹕“那麼大的槍﹐一定很重吧﹖別說是拿來對著人了﹐
我就是盯著它看也覺得累呢。”
“你能不能閉上嘴﹗快點把錢給拿出來﹗”
她緊閉著嘴﹐深呼吸﹐挪向收銀機﹐然後突然停住﹐望著我問道﹕“你認為怎樣﹖”
“甚麼怎樣﹖”
“關於我買一支槍﹖”
我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你要槍來幹甚麼呢﹖”
“好處多著呢﹐你看﹐如果我有支槍…或許你就不會來打劫我的店子了…如果我的
槍指著你﹐你一定也會變得很有禮貌的。”
我瞇起眼睛問道﹕“你認為我不禮貌﹖”
“從一進來這裡你一直都非常粗魯。”
“我並不是有意的﹐”我添了添嘴唇﹐帶著一點歉意說道﹕“我只是緊張而已。”
我立刻後悔了﹐我真是笨﹗為甚麼要這樣說呢﹗她輕輕地咬著下唇﹐望著我說﹕
“這是你第一次﹐是吧﹖”
我的臉霎時紅了。
“不要擔心﹐這不是甚麼丟人的事﹐每件事情總會有第一次的﹐是不﹖”她邊說邊
慢慢放下她舉著的雙手。
“別動﹗”我喊叫道。
“如果你要我打開收銀機拿出錢﹐我就一定得把手給放下。”
我想了一會﹕“你可以放下手﹐但是可別玩花樣。”
她把手放下﹐緩步到收銀機前﹐卻又停住不動。
“又怎么了﹖”我緊張地望了望四週﹐急得就快哭出來了﹐聲音聽起來更加可笑。
“我在想﹐這是你的第一次…或許你…”
“我甚麼﹖”我尖銳的喊道﹐我害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或許你並不是真的想干這件事的。”
“甚麼﹖”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自己想想吧﹐你今年多少歲﹖十八﹖”
“下個月二十了﹗”
她和藹地笑了笑﹕“好吧﹐二十歲。那可是大好的年華啊﹐為甚麼要冒險做這樣的
事情呢﹖你知道案底是一輩子都會跟著你的。”
我緊閉著嘴巴﹐盡量表現得凶恨一點。不﹗不﹗我不能被她說動﹗她盯著我的眼睛﹐我
覺得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意。
“讓我猜猜看﹐”她說﹕“這是一次測試是不﹖這是參加黑社會幫派的一次測試﹖”
我恨恨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時間聽你亂說﹗你聽我講﹗我要你打開那收銀機﹐
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快點﹗”
她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動﹐她望著我作最後的掙扎說道﹕“你知道收銀機裡沒有
那麼多的錢值得你冒這樣的險的。”
“媽的﹗我不是來這裡聽耶穌的﹗快把錢給我﹐好讓我離開這鬼地方﹗”
她嘆一口氣說道﹕“好吧。”
她把收銀機喀嚓一聲打開﹕“或許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甚麼﹖”我心煩意躁的本能地喊出這個獨特的感嘆詞。
“如果有辦法讓你去告訴你的朋友證明你做了這件事情﹐但同時又不必擔心警察來
捉你﹖”
我瞪著她﹐過了好一會才禁不住問道﹕“甚麼辦法﹖”
她慢慢地從收銀機裡一張張地抽出鈔票﹐望著我說道﹕“我可以買你的槍。”
“不行。”我幾乎想都沒想就說了。
她繼續抽著鈔票﹕“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你把槍給我。”
“我不會那樣做的。”
“為甚麼﹖”
我不知道為甚麼﹐但我非常肯定絕對不能把槍給她﹐除非我瘋了。
她繼續說道﹕“那樣你就不會變成罪犯﹐而我也有一支槍來防範你們這些人。”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太滑稽了﹐她憑甚麼認為自己能說服我放棄我的槍﹖。
她靜靜地望著我的眼睛﹐改變了話題﹕“你母親呢﹖你這樣做她會怎樣想呢﹖”
我感到一陣心痛﹐老弱多病的母親﹐永遠是那麼的慈祥和藹。有那麼的一刻﹐面前
這個女人的凝視令我想到了母親溫和的眼光。
“這不關我母親的事﹗”我恨恨地喊道﹐手心漸漸滲出冷汗。
她目光溫和地望著我說道﹕“你參加了這個黑社會幫派﹐你對得起你母親嗎﹖她不
知道夜裡你會去哪﹐也不知道你是否進了牢﹐更不知道你是否被人砍殺在街上﹐她
那麼辛苦把你撫育成人﹐你這樣做對得起她的一片苦心﹖”
她終于把所有的錢都抽出來﹐她把錢放在櫃檯上說道﹕“機會就在這兒﹐六百二十
元。你自己作決定吧﹐拿著錢和槍出了這扇門你這一輩子都是不可原諒的頭號罪犯。
拿著錢走留下槍你就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而我也是一個滿足的顧客。”
我們靜靜地互相望著對方﹐我盯著櫃檯上那疊鈔票﹐看著她的臉﹐望進她的眼睛裡﹐
看到了理解和鼓勵。寂靜緊張的空氣幾乎凝固了。我突然伸出左手迅速牢牢地抓緊
那疊鈔票﹐然後站在那望著她。
我想起了母親的教導﹐想起她那充滿愛護的眼光。我猶豫掙扎了好一會﹐把槍放到
了櫃檯上﹐隨即轉過身﹐快步向門口走去。
我還沒有走到門口﹐聽到背後傳來喀嚓一聲。
“站住﹐你不能帶我的錢走。”她說道。
我背對著她﹐知道她已拿起槍對著我。我覺得一股被出賣的憤怒﹕“我們談判好的。”
“我改變主意了。”她簡單地說道﹐冷漠的聲音變得毫無感情。
“你打算開槍射我嗎﹖”
“如果需要的話。”
“但一定不是用那支槍。”我鎮定地說道。
“為甚麼﹖”我聽出她聲音裡的一絲驚訝。
“那支槍是沒有子彈的。”
“你在開玩笑吧﹖”
“不是玩笑。”我仍然背對著她﹕“那本來就是測試的一部份﹐用一支空槍打劫便
利店。你不會真的相信我會把有子彈的槍留給你吧﹖不信你開槍好了。”
我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嘆息﹕“那很聰明﹐年輕人﹐但還不夠精明。”
她微笑著說道﹕“我知道我自己這把槍是有子彈的。現在﹐過來﹐把錢放在櫃檯上。”
“我以為你沒有槍﹖”我訝然﹐只好緩緩地舉起手﹐左手緊握著鈔票﹐慢慢一步一
步倒退。
“我說謊。”
我看著握在手中的鈔票迅速被她抽去。
“我也沒有丈夫。”她譏笑著說道。
我突然崩潰了﹐真是失敗﹐眼看就來得手了﹗為甚麼我這麼笨把槍給她﹖這真是不
可原諒的錯誤﹗我應該一早就知道這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是沒有人可以信任的﹗
“你會報警嗎﹖”我禁不住徬惶地問道﹐想到了母親那布滿皺紋的臉﹐我突然覺得
非常對不起她。
“不會的﹐我還不想一個這樣年輕的孩子一輩子留下案底。”
“謝謝你……”我不禁感到無名的感激﹐但話還未說完﹐我腦袋突然受了重重的一
擊﹐然後我無力地向著櫃檯倒下去。
我跌落在地上﹐看到了倒躺在櫃檯後面的便利店男老闆﹐然後我就失去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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