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易（雪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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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少年樱木的烦恼·第二回 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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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年08月10日23点48分 |
你的备受摧残的面容。
——杜拉斯
一
安永政太郎。
安永政之。
管家智子接过名帖，向众人宣布，两位安永先生到了。
她的声调高亢尖细，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你看到吗？”
吉娜抬起胳膊，指着藤真先生魁梧的背影，有些惊讶，“你看到吗？他的——天啊！他微笑时多么迷人——”
她的同伴咳嗽一声，试图打断这位姑娘的聒噪。值得遗憾的是，吉娜姑娘显然缺乏谦虚、谨慎、内敛以及诸如此类的传统美德。
她喋喋不休。
“他微笑时多么迷人——可是——”
唉！伤脑筋！
“可是，可是你看——喂——”她好像怕他聋得不够快，索性凑到耳边叫喊，“你看到吗？——他的——”
木暮简直是赌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到藤真健司倚在琳琅满目的酒桌沿边，与最近炙手可热的明星仙道彰君闲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仙道那张英俊的、略显黝黑的面庞。他的笑容里有着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浪荡劲儿——没错，是女性就会着迷的浪荡气质。危险的品行总是轻易打开少女心扉，可冒险和浪漫其实是两回事——
“你看到吗？”吉娜追问。
木暮嘲讽她道：“确实迷人的笑容——可惜不是藤真先生，而是仙道——站在这儿，我们只能看到仙道先生。”
“仙道？那是谁啊？”
“不知道仙道？你说过你最热爱篮球运动的！”
“我那时是随口说说罢了。”她扮鬼脸。
哑口无言——他已经开始后悔带她赴宴——
“陪我去门口站站。”吉娜提议，“想把他看清楚。”
“你确定吗？想看的是谁？”他苦笑。
吉娜皱眉：“我不喜欢说笑。”
话音未落，她就匆匆跑到厅堂门口。
——啊——
竟然和刚进门的安永政之撞作一处。
见到是陌生的男子，她的脸都羞红了。
那人，微笑时很迷人。
可是他的右手指尖，有血。
二
牧绅一。
牧美树。
管家智子接过名帖，向众人宣布，牧氏夫妇到了。
她的嗓音依旧刺耳。
“美树！你好！”
赤木晴子挽住她的手臂。
牧夫人出嫁前，是姓藤井的。她与晴子从幼稚园开始，就是同学。直到两人在同一所短期大学毕业，还是要好的朋友。奇怪的是，结婚后她就与晴子疏远了。
晴子委屈之余，常常暗中思量，所谓已婚妇女的言行，就是如此吧。
美树的婚姻，是从腥风血雨中争取来的理想婚姻。
当年牧绅一和藤井美树，曾经是全国公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美树父母仅是普通中产阶级，而牧氏家族，不但是神奈川县首富，还拥有贵族头衔。
——最终，双方通过谈判妥协——
五年前，牧绅一含着眼泪，召开了从国家队退役的新闻发布会。这位举国球迷寄予厚望的队长，宣读了感人肺腑的告别书，从此安心打理家族的金融事业。他在海南大学，原本有工商管理学士学位，此后又在家长要挟下，攻读硕士学位，连美树本人，也不敢相信他会为爱情牺牲至此。
是的，她接受了这种牺牲，却无法心安理得。
她看看丈夫。他在与安永说话。
她明白，他憎恨这种生活。
放弃篮球后，继承Ａ银行的阿牧，没有成为精明强干的商人。
他只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
“月亮宝石，好美啊！”
晴子摇她的手，把她的思绪打乱了。
她低头，看自己佩戴的项链。
项链坠子，在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是美极了！
如果五年前听从晴子的劝告，就不会有资格佩戴这牧氏家族的传家宝。
她想笑笑，却哆嗦了一下。
“传说是吉萨地区——得过月亮女神的祝福呢——”
晴子的话语里，显出羡慕。
“吉萨？”
“在埃及。吉萨地区，宗教气氛很浓的。”
美树笑了：“你又没去过，胡说什么！”
“洋平去过，刚刚他说的。”
五年前，赤木晴子对她说，她有义务拒绝这种牺牲。
因为这种牺牲是恐怖的。
三
樱木花道。
樱木梓。
管家智子接过名帖，向众人宣布，樱木兄妹到了。
她用刺耳的嗓音补充，这两位贵宾，是没有请柬的。
彩子看钟。20:00整。
“喂！赤木！”
神思恍惚的赤木刚宪没有作答。
“赤木！”她重复叫道。
“怎么了？”他走过去，却是敷衍的口气。
他的视线，离不开那个角落，那个人。
从前的暮春时节，赤木和他的朋友在怒放的樱花树下散步——众所周知，赤木先生生性粗豪，就是追求彩子的那一段艰苦奋斗创家史中，也未曾做出“在哪里散步”这般罗曼蒂克、温情脉脉的举动——所以事情已经过了多年，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觉得像梦一样。那位朋友辞行的时候，曾经一拳砸在路边的树上，砸得满树樱花簌簌乱颤。就在这绯红色的纷纷坠地的凄艳花影里，他郑重地向赤木说，他的幸福受到樱木的牵连，算是毁了。那人性情向来敦厚，说狠话时神情也很平静。可是那心深处的仇恨像杂草，悄无声息而又轰轰烈烈地蔓延。他要赤木转告樱木，他将恨他恨到他死——除非三树子回心转意，重新回到木暮身边。只是人海茫茫，又应该去哪儿，才能与她重逢——
“赤木！赤木！”彩子终于不耐烦了。
“什么事儿？”他看看她。
“是流川枫！”彩子压低声音，“我们派去机场接流川的人回来了。没接到人。”
这是为流川设下的洗尘宴会，邀请了各方名流。
主宾迟到，真是急死人！
“八点到了。晚宴必须开始了。”她提醒道。
“樱木啊！为什么会来呢？”赤木只是喃喃自语。
“没邀请他是很失礼的——不过如果他见了流川——”她不由冒汗了。
“是啊！”赤木顺口应道。
她沿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他突然回神。
“你！你这人！”
她顿时气急败坏。
彩子看到木暮公延站在楼梯的转角处，也向这边看来。那朦胧的双眼中，似有无限心事。
和他少年时温雅清秀的模样相比，她认为他变得有魅力了。
他的备受摧残的面容。
风霜满面。以及沉痛的眼神。
四
20:14。
流川枫。
樱沼别墅。
厅堂里的宾客们一起鼓掌。
欢迎主角光临。
赤木和彩子互相看看，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樱木此刻在二楼书房。
“赤木夫人！”
吉娜过来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彩子问道。
“我的隐型眼镜掉了。”女孩儿的脸绯红。
“找到吗？”
“在我手里呢！”她攥着拳头。
“那上楼去！起居室里很清净。”彩子安慰道，“没事的。别着急。”
在楼梯上，她俩与仙道擦肩而过。
彩子与他打了招呼。他却没有回应。
“仙道先生，真傲慢啊！”吉娜对她抱怨。
“他人不错的。”彩子体贴地扶住她。
吉娜回头，看着他蹒跚下楼。
“你看什么？”
“小木不见了。”她很困惑，“他刚才还在那里。”
她指指楼梯口。
“小木是谁呀！”彩子打趣。
“我们是普通朋友。”吉娜在国外时间久了，就像外国人那样心直口快，“他酷爱旅行。我也是，喜欢随遇而安的生活方式。”
“是——吗——”
“在纽约相识。”
“十多年前，我就认识他呢！”
“他说你们是他的校友。他对我提起过。”
彩子敛起笑容：“他的模样变得厉害。”
“真的？以前他是什么样儿？”
“如果不是他自己介绍，我是怎么也不相信会是他的。”
看看吉娜不说话，她忍不住又重复一遍。
吉娜只是微笑。
她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预告：第三回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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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疏影里。
吹笛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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