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学华(郑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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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溪迷案(修订版。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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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年08月18日19点05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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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解迷的手法 1 李进财又一次翻开郑宏澜的笔记本。几乎每一天的晚上,他都仔细地翻阅着郑宏澜所遗下的这两本笔记,对里边的内容也几乎能背诵了。可是,那些图形和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本。 第一页。空白。为什么是空白?空白有没有含义呢?一个声音说为什么要有含义呢。一个相反的声音说。空白就是空白,它没有什么含义。要是勉强找出含义的话,它就是“扉页”,仅此而已。 翻过去,不去管它。 第二页。一张钢笔绘制的草图。这一定是章家溪流域地图,它标示出了一些村落、山体、河谷、森林的名称,有二三十个,这些名称李进财大部分都晓得。它没有标示出全部的名字,甚至可以说它所标示出的仅仅是很少的一部分。不用说,这一些部分是重点和关键。郑宏澜所标示的这些地方都埋着宝藏,这些地方也太多了,就算真有章家宝藏,仅仅一个家族,既不可能有那么多财宝,也不可能埋藏得那么分散。 ──那么,这些地名是什么意思? ──是“可能”的藏宝地点。藏宝点只是其中之一!这么说郑宏澜也没有找到确切的藏宝点。 ──不,那一个晚上郑宏澜兴奋异常,从他的话语和举动来看,他无疑已经解开了这其中秘密,找到了宝藏──至少他认为他已经解开了章家溪之迷。 ──在哪里?是哪一个地点? 李进财拍拍脑袋,无可奈何地翻过去。 第三页。章家溪章家藏宝诗。 一屋九门楼 莲花栽瓮头 谁人能得去 黄金九担零一头 “门楼”、“莲花”、“瓮头”、“九担”、“一头”都划了记号。“门楼”、“瓮头”之下是划横线;“莲花”是打了个三角形;“九担”、“一头”是划圆圈。他是不是在为之分类?“门楼”、“瓮头”表示地名,“莲花”表示财宝之名,“九担”、“一头”则是数量。可是这几乎是谁都能做的分类。而如果是这样,藏宝的地点应该仅是两处。可是“九门楼”不是直接表示藏宝有九处么?──也不尽然,“九”可以是多的意思,它可能不是实指,而是虚指藏宝处很多。可是若很多,这同“门楼”、“瓮头”仅两处又有矛盾。 ──如果不是这样,这些记号表示什么意思? ──仅仅是“关键词”而已。 ──如果仅仅是“关键词”,又为什么分别做不同的记号? ──表示“不同的关键”。 ──那么什么是“不同的关键”? ──不知道。 李进财只好再翻过一页去。 第四页。一些地名。包括景点、乡村、山头,溪谷的名字。墨迹和笔划并不同一。这表明他是不同时间内记下的,可能是在章家溪采风的这三天内记下的。这说明这些地方不断地进入了他的思考范围,是一些关键词。 李进财想起徐斌“莫名其妙”的失踪。再看那地名,果然有“津头”。可是这“津头”既可以是村名,也可以是山名,而津头因为又是章家溪下游入口处,也可以表示旅游的终点站。如果津头是藏宝地点,那么表示第二种即山名的可能性最大,而第三种的可能性最小。 ──是不是徐斌也发现了郑宏澜的秘密? ──这不可能,徐斌并不相信藏宝,至少表面上不相信,他所关心的是叶佩华。他如愿以偿地追到了叶佩华。 ──那么他为什么到津头山去,又为什么消失了? ──是去找叶佩华。 ──不对。叶佩华在竹排上导游。他没有进到村里,而是直接去了山上。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徐斌的失踪是在郑宏澜被杀十多天之后,也许根本同郑宏澜之死无关。 ──有关还是无关? ──无法断定。这些地名也无法判断它具体表示什么。 ──具体表示地名。 李进财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再翻过一页去。 第五页。一张地图。上方写着“墓子墓孙”。这很好理解。这是凤溪村的“墓纹图”,在凤溪村的一个小山顶上,一块形如犀牛的石头上面刻着许多像古坟墓形状的图案,当地人称之为“墓子墓孙”。这会不会就是“藏宝图”呢?如果是藏宝图,那么同郑宏澜画的地图有什么关系呢?还有那一整页的地名? 李进财重新翻回前面,将第四页记录的地名同第二页的地图进行比照,并不是完全整合,有的图上有标示,第四页都没有录其地名;有的第四页上有地名,却没有在图上标示。郑宏澜既然做了记录,则必定有其理由,因此,可以断定这图和地名应该是一致的,只是他未考虑成熟。所以才有了不一致。那么这些同“墓子墓孙”有什么关系呢? 李进财将“墓子墓孙”图同章家溪图反复比照,颠来倒去,怎么也无法吻合。李进财下了决心,又用薄的白纸复制了一张章家溪图,将第四页记录的地名统统标到图上,再同“墓子墓孙”图比照,还是无法吻合。 第六项以下空白。 李进财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笔记本。 第二本。 第二本的记录更为零乱,字迹也更为潦草。有几首畲族歌谣,还有几篇章家溪民间故事。 李进财又一次一篇一篇地看下去。 2 最后的一则故事记录得最详细。题目是《“凤溪五百万”的传说》,实际上包括了这五个故事。
凤溪五百万的传说 在很早很早时候,凤雉凤溪这地方,出了五个财主:笔头百万、钱头百万、田头百万、竹头百万和拳头百万。人称“五百万”。 先说笔头百万。不知是哪个朝代,有一个探花名朱龙。他要建探花府,叫“地半仙”卜卦。地半仙对他说:“你迁到凤溪金姆十八穴的所在去,那里有七墩八池,上梁之日,七墩会献宝,八池会献银。” 朱龙真的到凤溪建探花府。那天快上梁时,朱龙刚把高灯和娘伞挂在厝基旁的第一个墩上,不久就风第二墩到第七墩接二连三飞来各式各样的鸟,口衔白玉珠宝。朱龙正要走去取宝,月里房里的朱夫人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探出身来瞧,这一睢,那一只只禽兽就飞的飞,走的走,宝贝也没了。 “七墩的宝贝失了,但八池仍然送银。头一个池到八个池都浮上块块大银。朱探花叫帮工挑走一担又一担,挑到日头近午,池里没银浮上时鸣炮上梁。从此朱探花建了房,发了财成了百万财主。到现在,那探花府大厝基和两个金鸡墩菖蒲池金鱼池址还在。 再说钱头百万。周庆原住浙江钱塘,开糊汤让,娶一个娇娘。那时人传“周庆妻真没嫌,谁人见了她,无吃糊汤愿出钱。”不料番兵闹钱塘。夫妻俩就向外逃走。 路上,他俩进城隍庙过夜。周庆梦见城隍爷拿一张图,教他到金姆峰下居住。次日,夫妻俩一路问到金姆峰下,搭了草寮住下。第二日开门时,周庆在门口就捡到一瓷瓮银。有了银就造厝。厝造好还有剩钱,又收留一个逃难的单身女子做使嘴。不久,周庆出门又得到一大缸大银。就叫师傅造了十八条洋船做走水生意,此后,成了百万富翁。 一日,周百万叫铁板仙看相,铁板仙一看,心想,这人怎有百万家财,一时说不上。无意中抬头向楼上一望,见一女子伏在栏杆边晾衣,双手向上抖衣,露出一撮肚脐毛。就对周百万说:“你家百万家财全是来自你家那一女子。”周庆不相信说:“这女子是我家使嘴的,她怎有这么好的命?”铁板仙又说:“只因这个女子肚脐有毛。”周庆不信叫使嘴试拔一条肚脐毛,不久,船上来人报周庆,说港里一条洋船无故起火。这一下,周百万相信了铁板仙,后来纳了这使嘴女子做二房。 现在,凤溪周百万的大厝基已改成田园,但留下一条洋港码头石路,土名洋港路。 三说田头百万。农人方心品,他搬到凤溪这地方后,安分守己,只晓拿锄头上开荒山种地。 他娶个老婆陈氏,聪明伶俐。她叫心品去到有泉水的草地上翻土做田。心品听了妻的话,就寻一块有泉水的草地来挖,他挖到高兴时,忘了回家吃午饭。他老婆就送饭到洋中给丈夫吃。心品吃饭,她走到泉边的草地上看一看,看到无数的大蚂蚁在用土围圈,原来蚂蚁惊水。她就对心品说:“我们也叫帮工在洋当尾口用海土围一个塘,左接龟山头,右接虎脚蹄,这样海水淹不了,这一片的田少说有十里方圆,做田快,管水便。”方心品听了陈氏的一番话,方心品真的雇来帮工围塘造田,过了几年,这片海滩成了十里洋田,谷米堆山,运去卖了,方心品发了财,成了百万财主。 现在方家的田,原早蚂蚁窝的地方一丘棋盘田,和洋中一块琴丘田尚在。 四说竹头百万。江有山从外地逃荒到凤溪来的那夜,住在土地庙里睡,土地对他讲“明旦是六月六,我要曝竹母银,你会得多少,多少就是你的。” 土地婆也对他说:“后生弟呀,竹母银就在我的庙后山的一丘小毛竹栏里,别人的竹要正月、二月栽下才会活,我这竹种只六月六这天栽才会活,但栽到哪里,就会活到哪里,旺到哪里。” 江有山醒来,想到土地公土地婆叫我捡竹母银,原来是叫我栽竹。他先进庙后山的竹林中,拿锄挖出小竹种来,用刀劈了尾,一捆捆绑起,拿到山上,疏疏地种起来,几捆毛竹种就栽了一座山。小毛竹都活了,几个月就出笋。第二年新笋成竹母,第三年新竹又成老竹。江有山砍了竹,雇船装运到外州外府去卖,赚很多大银,造了厝,娶了妻。宁波一带的人喜欢他的长毛竹,江有山就雇船运到宁波。到了宁波码头,刚好被一个要搭船的郎中看见,问他的竹出竹黄多不多?他说,我的毛竹头竹黄多到浮出地面来,要多少有多少。郎中听了说:“你这次发大财了,浙江一带流行一种瘟病,要竹黄蛋治,到处没这竹黄蛋,你赶紧转去,取了它,运到浙江去卖,包你发财。”有山听了郎中的话,就转厝叫人采摘竹黄,运到浙江卖了,果然赚了百万大银。 江有山发财后,盖一座土地庙,塑了金身的土地公土地婆供在庙里,别处的土地庙只土地公,唯独这个土地庙有个土地婆。现在这个庙还在呢。 五说拳头百万。有个汪太,后生时学了功夫,他喜游山玩水,打猎射箭。 一日,他远路打猎,天暗在山神庙里睡得迷迷糊糊中,见一对白鸽飞入山神庙里对打,一上一下的翻斗,拍翅膀舞鸽爪互不相让,看得他不知不觉拍掌。突然,从神台上跳下山神爷,说他偷看了神鸟比武,就扑到汪太面前捉他。汪太就与山神爷对打起来。他打不过山神,就学起白鸽的拳式来,斗得山神爷哇哇叫。到最后山神爷使了老鹞啄目的绝招,挖汪太的眼睛……一醒来,原来是梦。 第二日天光,汪太转厝,就模仿白鸽和山神爷的招式练起来,想不到他所学来的却是白鸽神拳。他功夫好,远近闻名,到处财主、武官请他去教馆,只几年就赚回百万银,成了财主。就不再奔波,在凤溪四围开了一条跑马道,闲里在马道上练拳消闲。 他学了白鸽神拳时,曾在祖宗的灵前有言:”白鸽神拳,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故他在外教馆从不教白鸽神拳绝招。他没男儿只一女,也就不传给女儿。但他与方家亲近,方家几次求教都不肯。到老年时,打破了自己在祖宗灵前的誓言将白鸽神拳教了方家的子弟。后来方家的白鸽拳闻名一方。 (引自《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福建卷霞浦分卷》《“雉溪五百万”的传说》,略有删改,并向作者致谢) 李进财看着这些早已看过不知多少遍的故事,困倦已极,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3 李进财看见高飞在他的面前柔柔地笑。他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拥抱她,身子猛地悬空了,掉下了悬崖! 李进财一觉醒来,发觉自己伏在桌上睡了一夜。刚才是自己的手臂从桌上掉下,这才惊醒。 窗外天已经透亮了。城市的喧嚣已经开始。 他想起刚才的梦,美好的梦。 而现实总是不让人如意的。现实是梦想最大的依托,也是最大的敌人。 他的思路又回到了案子上来。 郑宏澜之死同高飞事件紧紧关联。早在采风团未出发之时,郑宏澜就盯上了高飞。郑宏澜听说了高飞《章家溪迷案》里的故事,做为一个文化馆馆长,对文学有过一定的研究,他知道小说虽然是虚构的故事,却是以真实的生活为背景的。他一定由此认为《章家溪迷案》虽是小说,却一定有真实的东西,高飞一定是对章家溪章家藏宝之迷有过研究,甚至发现了什么。而做为考古学家,他一定对章家藏宝早已有过研究,甚至研究了多年,所以他非常想知道高飞写了些什么,高飞对章家的传说了解了多少。而高飞上过郑宏澜的当,表面上十分冷淡,心中更是恨之入骨。他想直接了解是不可能的,而间接了解,则可能暴露了他的意图。这样,迫于无奈,他才让林增富和雷有弟去盗稿,失败后,又去绑架。可惜又失败了。他只有在章家溪采风过程中再寻找机会。 采风团刚刚到镇上,高飞的草稿就失踪了,盗稿并看过草稿的有三个人:叶佩华、徐斌、王昂扬,却没有郑宏澜,他到底有没有看过草稿?一个为了草稿而不惜入室偷盗和绑架的人很可能又授意组织了盗稿!如果是这样,那么叶佩华就是在郑宏澜的授意下偷稿的!当然他也看过草稿了。可是叶佩华同郑宏澜似乎并没有太深的交往。也许在郑宏澜与叶佩华之间还有一个未曾了解的迷。 在章家溪旅行之中高飞同郑宏澜有过几次对话。一次是在龙岗古驿道上,单纯地争论有没有宝藏,结果以高飞的“失败”告终。 第二次是在树兜村前章家古厝基上,第三次是在卧龙寺,第四次是在枫香别墅,郑宏澜一定认为高飞掌握着解开宝藏之迷的关键性钥匙……他在这四次还是得到了启发。特别是第四次,曾明远讲完凤溪五百万之后引发了争论,而就在那时,他领悟了。 他领悟了什么?高飞的小说和谈话对他有什么启发? ──去问高飞! 李进财跳起来,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以后,李进财来到了街上,他看看表,差10分8点,就这么走到报社去,至少要15分钟。 就当是体育锻炼。李进财走进报社,却见报社空荡荡的,若大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他们都在忙碌着,其中一个正是高飞! 李进财在她的面前坐下:“能谈谈么?是关于案子的事。” 高飞头也不抬。“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好。” 李进财只好等,他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看,是昨天的报纸,昨天是星期六,怪不得报社空荡荡的! 高飞忙完了。她舒了一口气,说,“要了解什么,你说吧。” “我们已经查清,到你房间里翻找和绑架中学生的案件都是郑宏澜指使的,目的是为了你的小说《章家溪迷案》。” 高飞有些惊讶。“一个小说提纲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么?” “因为他想尽快地了解到你对章家藏宝的事知道了多少。你的小说提纲都跟什么人提起过?” 高飞想了想。“有好几个,林婷、陈立波,还有吴大名和报社的几个同事。我有一次同报社的几个同事开玩笑,就讲了我对章家藏宝诗的解释,他们大笑。” “可以这么认为,郑宏澜正是听到了你对章家藏宝诗的解释之后才对你的小说稿感兴趣的,他为什么对你虚构的东西感兴趣举呢?因为你的解释正是他所想的,或是你的解释比他自己的理解更合理,或者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李进财顿了顿,“我想知道他从你那里得到了哪些启发。” “──且慢,照你这么说,一定有章家藏宝的存在罗?” “我想是的。至少郑宏澜和杀了郑宏澜也可能还杀了徐斌的凶手是这么认为的。” “你了解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想自己去寻宝么?” “徐斌失踪时是到津头山去的。他去津头山或者从津头山翻到其它的山上去干什么?” “不会是宝藏吧?” “很可能是宝藏。他得知了宝藏的秘密,自然会先去山上勘查验证一下,结果再也没有人看见他下来了。” “难道就不可能是发生了意外,他摔下了悬崖,碰上了毒蛇抑或其它什么的?” “有可能。” “你还是想自己去寻宝。”高飞笑起来,她为自己看穿了一个男人的心思而兴奋。“你不仅仅要破案,还要寻宝,为的是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树立起你的信心。──作为所长,你不关心所的管理也没有威望,这打击了你的自信心。包括你对这个案子的侦破,一开始就显得小心翼翼,优柔寡断……你认为凶手并不是陈立波,却不敢担保让他出来……” 李进财红了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他真是可笑又可爱。高飞说:“好啦,我不打击你。接着前面的话题吧──你是说郑宏澜从我的小说中得到了启发?” 李进财点点头。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得到了什么启发?” 李进财想起了郑宏澜在藏宝诗上的记号。 “你对藏宝诗中的‘门楼’是怎么解释的?” “一般人认为九门楼是九座山。我当时说九门楼实际上是误传,正确的应该是‘九墓寮’,‘墓寮’和‘门楼’在方言中音相近,因此藏宝是在坟墓中。而‘瓮头’则是指‘金瓮’,就是放置死人骨殖的瓮子,因此‘瓮头’也是指坟墓,合起来就是十座坟墓。十座坟墓中九座埋着黄金,一座埋着宝物‘莲花’,另有一部分的黄金。” “照你这么说就简单了。只要找遍章家溪畔古墓就行了。况且还有这么多的古莫。” “可是古墓真的那么好找么?” “我总觉得这解释不对。”李进财说,“采风团一到镇里,你的草稿就被偷了,可以认定郑宏澜已经知道了你的小说内容。如果他认为真是这样,他就要想尽办法掩饰,阻止你把这些情况说出去,实际上并非如此,他还在关注着你。郑宏澜对章家溪畔的古墓一定是很熟悉的,他由此认为你的解释是错的。” “既然是错的,他又为什么还对我的说法那么感兴趣──也许你听得出来,我纯粹是故意激他而乱说的。” “对呀!你的‘乱说’一定说中了他的心思!”李进财兴奋起来,他觉得现在离迷底已经很近了。“你还‘乱说’了什么?” “我后来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我说‘九门楼’还是指九座山峰,‘瓮头’也是指山。章家在明末清初的动乱中为了能将财宝传给子孙,特地将财宝分成了十处。动乱年代里,财宝放置一处反而危险,而放十处,只要有一处能够留传给的后代,也够后代们享用的。当然他更希望全部留给后代,因此,一定有藏宝图。” “这个藏宝图有可能就是刻在凤溪村石头上的‘墓子墓孙’图。”李进财说,他想起郑宏澜笔记本中的图。“可是,章家溪地图同‘墓子莫孙’图怎么拼接也重合不上。──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你是说郑宏澜有留下笔记本?” “是啊,有两本。” 突然李进财跳了起来── “我明白了!” “怎么啦?”高飞受感染而兴奋起来,“你想到什么?” “你还记得郑宏澜在10月9日晚上的情形么?他听了曾明远讲的故事之后兴奋异常。” “曾明远的故事?” “对!就是凤溪五百万的传说,那个传说在郑宏澜的第二个笔记本中记得特别详细!”李进财站了起来,十分兴奋,话讲得很快。“凤溪五百万实际上就是章家宝藏!章家所埋藏的十处藏宝中已有五处被人在无意识中挖了出来!发现了这一点,就可以用这五处的地点同‘墓子墓孙’图相比照,藏宝的秘密就全部公开了!” 李进财情不自禁地抱住高飞,不由自主地说:“我真想拥有这么多的财宝啊!” 高飞挣扎着推开他。 李进财冷静而歉疚地看着高飞。不知道高飞会怎样看待他的这个轻浮的举动。她要能打我骂我一顿倒更好呢。 高飞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4 李进财带着叶忠勇、杨直沿着崎岖的山道走着。林木茂盛。除了护林员,极少有人攀爬到山顶,连道路都让杂草和灌木侵占了。登上山顶,极目远眺,重山郁郁葱葱,章家溪在山谷间时隐时现。李进财仔细地对照着地图查看地形,他走到一座小山岩前停下,那里有一块土地有被人翻松过的痕迹。 “就在这里。”李进财说。 叶忠勇和杨直立即拿着锄头小心地挖起来。 不一会儿,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显露出来。 分明正是徐斌! “继续挖!”李进财叫。 接着往下挖,依然是一些松软的泥土。 “啊!瓮子!”叶忠勇叫。 坑里露出了一只瓮的上半角。两人接着挖了几下,瓮的上部全部露了出来。小心地揭开盖子,一下子,大家的眼前都让黄澄澄的光芒照花了。里面成锭成锭的金子,装了满满一瓮头! “发财了!所长!”那两个人叫。 “谁发财了?”李进财瞪了他们一眼。 “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他。”叶忠勇说。 “那……怎么办?” “办案要紧。”李进财想了想说,“把盖子盖上,重新埋起来。” “再埋起来,要被人发现取走怎么办?” “不会有人发现的。” 叶忠勇和杨直很快就重新将瓮子埋上。 “再把尸体压在上面。”李进财指挥着。 叶忠勇和杨直捂着鼻子,把尸体再搬过来,压在上面。 办完了这一切,李进财就下山了。 “所长,你是怎么发现黄金和尸体的?这两样东西怎么会埋在一起?”杨直问。 “肯定是徐斌在挖宝物时被人打死了,索性就被埋在这里了。”叶忠勇说。 “可是凶手为什么不把黄金取走?”杨直不服气。 “当然是有原因的,比如有人来了什么的。”叶忠勇说,“所长,你手上的那张图是藏宝图吧?” “哪有什么藏宝图!别乱说话!”李进财生气地说,“我们要去执行任务,维护章家溪的安定,这是我们的职责。” 李进财三人赶到津头旅游管理点。没有客人的时候,导游小姐就会在管理点一间小小的休息室里休息。李进财没有找到叶佩华。 “叶佩华今天有上班么?”李进财问管理员。 “有的。她正在上游管理点──也许她已经陪客人乘竹筏下来了。”管理员答。“起先也有人找过她。” “有人找她?”李进财警觉地问,“是谁?” “一男一女,就是上次同采风团一起来的那个香港老板和他的秘书。我见过的。” “这个香港老板去哪儿啦?”李进财焦急地问。 “乘竹筏到上游去了。”管理员怀疑地说,“有什么事吗?” “噢,没什么。你立即安排一张竹筏,我们有紧急公务,得马上赶到上游去。” “好吧,我立即就安排。” 趁管理员安排竹筏的时间,李进财要通了潘队长的电话,向他报告了发现徐斌尸体的事,并且要求刑警队立即派车在上游龙岗和下游津头拦截香港老板王昂扬和他的女秘书丁霞。 5 叶佩华的家是一幢低矮的瓦房,屋子隔成小小的三间,一间是厨房,两间分别是叶佩华和她母亲卧室。母亲出去忙活了,只有叶佩华在卧室里整理着什么。 王昂扬和丁霞突然闯了进来。 “叶小姐,你好啦。”王昂扬笑咪咪地说,“我要祝贺叶小姐找到了章家的宝藏哩。” “你搞错了,没有什么章家的宝藏,那只是个传说。传说,你懂吗!”叶佩华轻蔑地看着来人。 “我懂啦,我懂得什么叫传说,也懂得什么叫考古。考古就是从传说中找到宝藏。老实说啦,我是专门做考古和文物生意的,我到章家溪来并不是来游山玩山的啦,我是来找宝藏的。” “是郑宏澜把你们给引来吧。” “可以这么说啦,虽然没有全部告诉我宝藏的事,可我也不是傻瓜。我同你们采风团一考察,就什么都知道啦。” “郑宏澜背着我同你们勾结,想要出卖我家祖传的东西,这办不到!” “宝藏是你祖传的东西?”王昂扬有些惊讶,“祖传的更好啦,你可以出个价钱,把它卖给我啦。” “不,我绝不出卖!” “你的宝藏可能还没有挖出来吧,这样吧,你把藏宝图卖给我们也行,我给你一大笔钱,你就不要再呆在这破房子里啦,你可以去香港定居的!我可以帮你去香港。” “没有什么宝藏,更没有什么藏宝图,二位请便吧。” “其实你也不要固执啦,什么也隐瞒不过我。是不是啦,丁霞。”王昂扬看了看丁霞,“我的丁小姐同郑先生有过很不错的交情,他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丁霞也等于告诉了我。” 丁霞冷冷地看着叶佩华。“郑宏澜是个无耻的人,只要一碰上女人,他就守不住秘密了。” 不,郑宏澜是个老奸巨滑的人,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上当呢。他最多也是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出卖”罢了。 叶佩华不动声色地继续整理她的书籍。她取来了只铁制脸盆,把一些零碎的纸张点着,放在脸盆上烧。 叶佩华手拿着一叠纸张,露出了悲戚的神情。 突然,丁霞一个箭步飞也似地跃动,还未让人看清,一下子就把叶佩华手中的纸张抓到了手里。 叶佩华惊讶地看着丁霞。这个娇滴滴的女秘书,原来却是身手不凡! 丁霞把纸张拿给王昂扬。这昂扬看了看,又还给叶佩华。 这是叶佩华的手稿。那些文章记述了叶佩华辛酸的奋斗史。 叶佩华一撒手,草稿立即在火焰中挣扎着,迅速化为灰烬。 王昂扬一努嘴,丁霞立即扭住了叶佩华的手臂,别在背后。 痛楚,巨大的痛楚写在叶佩华的脸上,眼泪在叶佩华的眼眶里打转,打转又掉下。可是柔弱的叶佩华并没有吭一声。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同我们合作,财宝你占七成,我占三成,你要知道这些财宝要挖掘,出手是很不容易的,我占三成只是收我们的手续费而已;或者我们一次性付给你一百万,帮助你去香港定居,这是第一;第二是我们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无休无止地折磨你,巨大的痛苦将使你不得不说出所有的秘密。” 叶佩华冷笑道:“你们想错了。我只要大声地喊叫一声,这里所有的邻居就会进来,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也没办法脱身……另外,你们听,公安局已经来了!” 果然,远远地有警车刺耳的警笛声。 “放开她!”王昂扬说。 丁霞立即松开了手。 “我觉得我们合作对双方都有利。” 王昂扬并不死心。 突然,李进财、叶忠勇、杨直三人齐齐地闯了进来。 “你们都在这儿,很好嘛。”李进财说,“自从上次到章家溪采风,至今已半个月多,我想请大家再一起聚聚聊聊。” 丁霞要动手,王昂扬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顺从地走了出去。 远处,龙岗上面刺耳的警笛响个不停。 “李所长,让我回去换一件衣服好吗?” 刚刚走到门外,叶佩华说。她看着李进财,目光中满盈着哀求,绝决之时最后的哀求。 李进财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 叶佩华返身回到小屋。 许久,李进财等了半天,并没有人出来。 李进财冲进屋去,叶佩华的房间里没有人,只在桌面上显眼地放着一封厚厚的信,信封上潦草地写着: “李进财所长收” 叶佩华卧室有一道门,通向她母亲的卧房,而母亲的卧房还有一道后门,洞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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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 雾非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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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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