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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布朗神父:村里的吸血鬼(上)(译)(人气: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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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布朗神父:村里的吸血鬼(上)(译) 03年04月07日23点03分


山间小路的转折处矗立着两棵白杨,它们宛若金字塔的身姿使陶池村益发显得微不足道。这里不过是些挤作一团的小房子。曾经有个行人走过这里,他的衣着剪裁别致、色泽醒目:一件大红外套,天神般的黑色卷发上斜戴着顶白色礼帽,还有一抹拜伦式的浓密短髭。

为什么他会以如此时髦乃至招摇的姿态身着这样一身复古的打扮,这不过是后来要解开他的命运之谜时人们面临的诸多疑问之一。此时此刻发生的是:当他走过那两棵白杨后,他似乎就消失了;仿佛是消散在带着病色蔓延的晨曦中,抑或是被晨间的微风悄然带走了。

他的尸体被发现是大约一个星期以后的事。那是在四分之一英里以外的地方,他倒在一个露天花园里的陡峭乱石堆上,花园引向一处荒凉且终日门窗禁闭的寓所,寓所的名称是“格兰治”。就在他消失前不久,曾有人偶然听见他在与一些看热闹的人争吵,其间还曾经将这个村子贬损为“一个小破村落”;据信这些言辞惹怒了某些当地的“爱村主义者”,而他随后便成了这些人的牺牲品。至少当地的医生是这样证明的:死者的头盖骨曾遭重击,虽然凶器也许只是木棍或是木棒一类的东西,但这一击很可能就是他丧命的原因。这很像是那种粗野的乡下佬会采用的手法,不过,没有哪个乡下佬受到过特殊调查,这一事件最后以“不知名凶犯作案”的论断告终。

一两年之后,这团疑云又以一种有趣的方式重新冒了出来。这串事件涉及一位马尔伯鲁医生。医生的亲友都称呼他为“桑葚”,这一称呼的圆实与肉感的确与他黑得有些发紫的脸盘颇为相配。马尔伯鲁医生正坐在前往陶池村的火车上,身边还带着一位经常帮他解决此类疑难的朋友。尽管外表笨重、甚至有些貌似酒鬼,医生其实是个目光敏锐的精明人。这一点他在向那个名叫布朗的小个子神父交谈时尤其会刻意表现。神父是马尔伯鲁医生在解决一件下毒案时的旧相识,此时这个小个子正坐在医生的对面,脸上挂着耐心地聆听教诲的婴儿的神情,而医生正在滔滔不绝地解释这次旅行的真正意图。

“我不能认同那位大红外套绅士有关‘陶池村只是个小破村落’的说法。这的确是个偏远闭塞的村子,但也正因为如此它才别具韵味,像个停留了一百年的村子。嚼舌妇就是嚼舌妇——该死,光想想就能看见他们嚼舌的样子。在这里女士不只是女士,是真正的淑女;她们的药剂师也不只是药剂师,是药学专家,要读作‘potecary’。对于像我这样的普通医生,这些专家会接受我做他们的助手,但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些新弄出来的花样,因为我只有57岁,在这个郡呆了不过28年。而那些初审律师都像是已经精通他这一行当两万八千年了。还有位老船长,就像狄更斯描写的那样:家里塞满了短弯刀和墨鱼,外加一架望远镜。”

“我相信,”布朗神父说道,“在海边肯定会逡巡着不少老船长。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留连在这么偏远的内陆?”

“这个国家的腹地里总有些半死不活的地方,这些地方永远不会缺少这类小生灵。”马尔伯鲁医生说道,“当然,这里也不会缺一位应景的教士:托利党,高教会派,还延续着得自劳德主教时期的破旧风范,比所有的老女人都更像老女人;一个勤奋好学的白发老头子,比嚼舌妇还容易受惊。真的,那些淑女虽然信奉新教,但说起话来有时可真口不遮掩,就像那些真正的新教徒一样。曾经有过一两次,我听到那位年迈的卡斯代尔斯—凯鲁小姐像运用《圣经》词句一样自如地应用那些感叹词。那位可亲的老教士在读《圣经》时很勤勉,但我想他在面对这些词句时也会闭上眼的。算了,你知道我算不上特别新潮。我并不欣赏那些吵吵闹闹的‘新鲜事物’。”

“那些‘新鲜事物’ 不欣赏这里?”布朗神父说道,“太可悲了。”

“不过,与这个史前村子里的居民相比,我毕竟和外面的世界接触多些。”医生继续道,“我几乎很期待某场‘大丑闻’发生。”

“你不会告诉我说那些‘新鲜事物’最终还是发现陶池村了吧?”神父微笑着评论道。

“甚至那些‘丑闻’也不过是些老套的情节剧。村里牧师儿子的前途就可能成为我们要解决的问题。牧师的儿子也许很不正常,如果他曾经很正常的话。至少在我看来,他就很有那么一丁点不正常。他是第一个被人发现在‘蓝狮’酒吧以外的地方喝啤酒的人。这让他看起来像个诗人,而在这个地方看来:这离变成非法之徒也相去不远了。”

“当然,”布朗神父说道,“即便在陶池村这也不可能成为‘大丑闻’。”

“不会。”医生严肃地答道,“‘大丑闻’的开始是这样的。树林的尽头有处格兰治寓所,那里住着位女士,一位孤独的女士。她自称马尔特来夫太太(据我们所知),但她来到这里不过一两年,没有人了解她。卡斯代尔斯—凯鲁小姐的评价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想住在这里,没人拜访她。’”

“也许这正是她想住在这里的原因。”布朗神父说道。

“不管怎么说,她的孤僻被认为很可疑。她的美貌与得当的举止都让村民恼火。所有的年轻人都被告诫远离这个荡妇。”

“缺乏慈悲的人通常也缺乏逻辑。”布朗神父评论道,“这的确荒唐:一方面指责她孤僻,一方面又谴责她勾引所有的男人。”

“的确。”医生说道,“但她确实令人生疑。我见过她,她很有魅力:那种肤色很深的女人,个子高大,举止优雅,有种美丽的邪恶;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她的确很风趣,尽管年轻,但给我一种印象——他们管这叫什么?没错:‘有经验’。她是那些老小姐所称的‘过来人’。”

“所有的老小姐都有事干了。”布朗神父评论道,“我想村民认为是她勾引了牧师的儿子?”

“不错,可怜的老牧师很苦恼。村里的人都觉得那女人应该是个寡妇。”

布朗神父的脸上现出一丝罕见的恼火的悸动:“她应该是个寡妇,就像牧师的儿子应该是牧师的儿子、初审律师应该是初审律师、你应该是个医生。难道她就不能不是个寡妇?他们到底有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女人事实上正如同她自称的那样?”

马尔伯鲁医生意外地耸耸肩,坐直了身子:“毫无疑问你又说对了。但我们还没说到那丑闻。丑闻正在于她是个寡妇。”

“哦?”布朗神父说道。他的表情变了,低声嘟囔了句什么,也许是“我的天”。

“他们首先发现了一些有关马尔特来夫太太的情况。”医生说道,“她是个演员。”

“我猜到了。”布朗神父说道,“别问我为什么。我还猜到了有关她的另一些事,但这些无关紧要。”

“她是个演员,这一点本身已经够得上丑闻了。可怜的老牧师自然伤透了心,认为自己这个白发人将被这个女戏子兼女冒险家在悲伤中逼进坟墓。嚼舌妇们都开始尖叫。老船长承认他曾经到镇上去看过几场戏,但对‘看戏’这种行为的抨击他认为只应限于‘内部矛盾’。哦,当然,我对于这种事并没有特别的意见。这位女演员的确是位女士,或者说有些像莎士比亚的十四行中的那位‘黑女士’。那个年轻人很爱他;我也无疑像个老傻瓜一样暗地里同情对这个在格兰治魔域边逡巡的年轻人。这桩田园韵事我还曾经抱有一种牧歌式的幻想,但就在这时,突然晴天霹雳。我是唯一同情过他们的人,而如今我却成了报凶信的使者。”

“哦?”布朗神父说道,“什么凶信?”

医生呻吟着答道:“马尔特来夫太太不仅是个寡妇,而且是马尔特来夫的寡妇。”

“从你的语气听来,这其中似乎有层很骇人的关联。”神父严肃地指出。

“马尔特来夫,”神父的医生朋友继续道,“正是一两年前在这个村子里被杀害的那个人,据说是被哪个单纯的村民敲碎了脑袋。”

“我记得你和我提起过。”布朗神父说道,“那位医生、或者某些医生认为他可能死于棍棒的击打。”

马尔伯鲁医生窘迫地皱起眉,沉默了一刻,断然表示:“狗不咬狗,医生不咬医生,哪怕他们是群疯医生。只要有可能,我不想对陶池村我那位卓越的前任发表任何意见,但我知道你是守得住秘密的。坦白地说,陶池村我那位卓越的前任是个该死的笨蛋,一个醉醺醺的老骗子,根本是个混饭的家伙。最初是郡里的警察局长请我调查整个事件的,包括相关的证明书和勘察报告,因为我虽然只是刚到这个村子,但毕竟在郡里住了很长时间。文件中看不出什么问题,马尔特来夫的脑袋也许是被打过;他不过是途径此地的巡游演员,而陶池村人就认为这种人的脑袋被打一下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无论是谁打的,他并没有要马尔特来夫的命;按照记录上记载的伤势,这至多只会让马尔特来夫昏迷几个小时。后来我成功地找出了另一些相关的事实,结果令人心寒。”

医生闷闷不乐地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然后以更加决然的口气说道:“我到这里来寻求你的帮助,是因为村里即将开棺验尸,马尔特来夫死于毒杀的嫌疑很大。”

“我们到站了。”布朗神父心情愉快地说道,“我猜你认为毒死这个可怜人很像是他的妻子的手笔。”

“不管怎么说,这里没人和马尔特来夫有特别的关联。”马尔伯鲁医生一边走下火车一边答道,“的确有位性情古怪的马尔特来夫旧时密友在这一带游荡,那是个落魄的演员;但警察和当地的初审律师似乎都确信他不过是个神经错乱的游手好闲之辈。他确实曾经和某个与他不和的演员争吵过,但那并不是马尔特来夫。我倾向认为那是某次心智错乱发作的结果,与下毒显然无关。”

布朗神父已经听到了整个故事,但他知道:除非他了解故事中的每个人物,他从不会真正明白这个故事。在随后的两三天里,他转了很多地方,以这样或那样的有礼貌的借口拜访了这场戏中主要的演员。他与那位神秘寡妇的首次面谈是简短而富有成效的。从中他至少得出了两个事实:首先,马尔特来夫太太的谈吐有时是会被维多利亚风范的村民称之为“愤世嫉俗”的;其次,与为数不少的女演员一样,马尔特来夫太太恰好信奉他所在的教派。

布朗神父自然不会毫无逻辑(或者毫不正统)地就此认为她是无辜的。他很清楚自己所在的这个古老的教派已经“贡献”出过几个大名鼎鼎的下毒者了。然而,在这种案子里,他可以用某种会被清教徒称为“懈怠”的自由思维方式处理其间的关联;而这种思维方式无疑也会被这样一个隶属于更古老的英格兰的教区看作近乎无视传统的。无论如何,布朗神父相信马尔特来夫太太和这案子有极大的关联,无论是就善的一面而言还是就恶的一面而言。她的棕色眼睛并不惧于迎战,而她谜一般的嘴唇(虽有风格但未免过大了些)也暗示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接近牧师儿子的意图是早就深埋于心底的。

与带有诗人气质的牧师儿子的访谈是在为村里舆论所不齿的“蓝狮”酒吧外的长凳上进行的,牧师的儿子给人以纯粹的愤怒者的印象:哈雷尔·霍纳,塞缪尔·霍纳牧师的儿子,一个体魄健壮的年轻人,身着浅灰色西服,一条浅绿色的领带带出些买弄的气息,否则他那头褐色的浓发和总是皱着眉头的表情会是最醒目的标记。布朗神父具备一种让一言不发的人充分解释他们为何一言不发的理由的能力。年轻人从漫骂村里的流言散布者开始。他甚至自己也散布了一些流言。他恶狠狠地提到笃信清教的卡斯代尔斯—凯鲁小姐和初审律师卡尔维之间调情的往事。他甚至指责那个讼棍自己就试图接近马尔特来夫太太。但当他谈及自己的父亲时,也许是出自一种刻薄的客气、也许是出自怜悯、也许是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已经难以言表,他只是迸出了几个字。

“啊哈,就这么回事。他没日没夜地指责她是涂脂抹粉的女冒险家,一个头发洒金的酒吧女招待。我告诉他她不是。你见过她本人,你知道她不是。但他不愿意见她。他甚至不愿意在大街上或往窗外看她一眼。一个女演员会污染他的房子和他的圣职。如果有人管他叫‘清教徒’,他会很自豪地自认是清教徒。”

“你的父亲有权利保留自己的看法,”布朗神父说道,“无论那是什么,而且这些看法我自己也并不十分理解。但我同意他没有权力对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女士妄下论断、而后甚至拒绝看她一眼以证实自己是否正确。这不合逻辑。”

“这是他最蛮横的一面。”年轻人答道,“就算短暂的会面也不行。当然了,我对戏剧的其他看法也让他暴跳如雷。”

布朗神父敏锐地把握住这个新话题,获得了许多他想了解的东西。成为这个年轻人身上污点之一的对诗歌的爱好完全体现在戏剧诗上。他曾经写过得到优秀评论家肯定的韵体悲剧。他不是一个只会向着舞台喝彩的傻瓜,事实上无论就哪方面而言他都不是个傻瓜。对于演出莎士比亚的戏剧,他有自己的一套见解;由此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因为在格兰治发现这样一位眩目的女士而心醉神迷。神父出自知性的同情最终融化了陶池边这颗反叛的心。在他们分手时,他真的微笑了。

正是这抹微笑突然向布朗神父揭示出这个年轻人确实可悲:当他皱眉时他或许还只是个愤怒的人,但当他微笑时,一种哀愁却更真切地显现出来。

与这个诗人的交谈中,一些东西在不断地困扰着神父。一种内在的直觉表明这个健壮的年轻人正在从内部崩溃,这种崩溃来自一种悲哀,这悲哀远深切于世俗的故事中世俗的父母在年轻人寻求真爱的过程中制造障碍所造成的;更深切的原因在于它无根可寻。就文学与戏剧而言,这个年轻人已经成功,他的书可以说是大受欢迎的;他也没有酗酒或滥用他得到的财富。他在蓝狮酒吧恶名昭著的狂欢已经缩减到了一杯淡啤酒,而他似乎对自己的钱财也管理得颇为谨慎。布朗神父想到了哈雷尔的大笔资源与小规模花费间关联的另一种可能,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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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hest du a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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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Re:布朗神父:村里的吸血鬼(上)(... 03年04月08日00点11分


感谢,感谢!看来我们真是有希望读到《布朗神父探案》的全部中译了。嘿嘿……

翻译的很快,文笔也非常不错,真是令人佩服啊,呵呵:e:g

【xing在大作中谈到:】

>山间小路的转折处矗立着两棵白杨,它们宛若金字塔的身姿使陶池村益发显得微不足道。这里不过是些挤作一团的小房子。曾经有个行人走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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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 Re:Re:布朗神父:村里的吸血鬼(... 03年04月08日01点58分


:)
翻译原文好的东西自己也是种享受,争取明天把(下)搞出来。






Ruhest du a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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