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义·独特·自觉——爱伦·坡短篇小说浅论 蔡玉辉 摘要 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以心灵式恐怖为主题,其中包含了多义性;在艺术上表现出唯美倾向,善于为故事情节设置特定的情境,运用象征手法表现特定内容意蕴。他开创了心理分析小说和侦探推理小说,把笔触伸向人的心灵,在美国文学和世界文学史上具有独特地位。 关键词 爱伦坡 心灵恐怖 象征 美国文学史上有个埃德加·爱伦·坡(EdgarAllanPoe,1809-1849),到今年十月七日,他辞世已147年了。这位英年早逝的天才艺术家,生前穷困潦倒,死后的头几十年都受到冷落,甚至累遭非议。进入二十世纪以后,他渐渐时来运转,几乎受到各个批评流派的青睐。精神分析学派以他的小说为最早的范例进行精神现象学的分析,社会历史学派则认为他的作品中反映出那个时代宗教衰落后美利坚人精神无所依归的惶惑与混乱,新批评派极力从坡的文本中挖出字面内外的蕴涵,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的批评家们则把他的一些小说纳入他们的理论框架之中,寻找其中符号学上的意义;有的评家称坡为侦探推理小说的鼻祖,而有的又誉他开了心理分析小说的先河。真可谓评家蜂起,众说纷纭。作为小说家,坡总共写了不过六七十篇短篇小说和随笔,其中较突出的也只有二十几篇,如恐怖小说:《厄舍府的崩坍》、《丽姬娅》、《红死魔的假面》、《陷坑与钟摆》;心理分析小说:《泄密的心》、《黑猫》、《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威廉·威尔逊》;侦探推理小说:《毛格街凶杀案》、《玛丽·罗热疑案》、《失窃的信》;寓言小说:《跳蛙》、《被用光的人》、《钟楼魔影》、《梅岑格施泰因》;航海小说:《瓶中手稿》、《莫肯斯漩涡沉浮记》;哲理小说:《人群中的人》、《装饰的哲学》、《过早埋葬》。按传统批评观念,这些小说题材算不得广泛,思想主题够不上深刻,其中也难以概括出多大的社会历史意义。它们却奠定了坡在美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的地位,引起本世纪以来各派评家的极大关注和兴趣,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探究的现象。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本文从作品分析入手,作些初步的探讨。 一 主题的独特与多义是坡短篇小说的一大特色。 说到主题,坡本人在他自选的《怪异故事集》的序言里有明确的表述,“如果在我的许多作品中恐怖一直是主题,那我坚持认为那种恐怖不是日耳曼式的,而是心灵式的——我一直仅仅是从这种恐怖的合理源头将其演绎,并仅仅是将其驱向合理的结果。”1的确,“恐怖”是坡短篇小说的一大主题。只要在他的小说中随意读上三至五篇,你就能从中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一种森然与悚然。这种情况不只是见于他的恐怖小说,就是那些心理分析小说,都会给你一种惊骇,一种震悚。 《红死魔的假面》算不上恐怖小说中的典型。它的大致情节是:某个王国内流行一种瘟疫叫“红死”,猖獗一时,国人死者近半。此时,统治该国的亲王不仅不采取拯救措施,反而挑出一千名勇士淑女,躲进一个四周高墙围隔的城堡去寻欢作乐。半年后,也就是“红死疫”在高墙外肆虐之际,亲王指令主办一次化妆假面舞会,让手下人尽情一乐。假面舞会在被布置得光怪陆离的七间一套的房屋内进行。在舞会进行到高潮之际,国王突然发现一个戴着“红死魔”面具,身穿尸衣的身影。他震惊而愤怒,指令随从立即抓住此人,但这身影却从他身边高视阔步走过。亲王恼羞成怒,亲自冲上去抓捉这个魔鬼,但他自己却被这魔鬼击中,倒在地上死去,那帮随从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这身影,却发现抓住的只是一块裹尸布和一副面具。 小说从场景到氛围无疑都笼罩着沉重的恐怖:猖獗的“红死疫”,封闭的城堡,光怪陆离的套房,“阴森森的黑色帐幔”,“朦胧的幻影”,奇形怪状的面具,在幽暗中疯狂起舞的身影。这恐怖看起来是哥特式的,即日耳曼式的,但作者却揭示了恐怖的源头,即人对自身想象物的恐怖。恐怖的氛围——城堡,光怪陆离的套房,尸衣与面具,都是人亲手制造的,而恐怖的化身——红死魔也是人自己想象出来的。当众人七手八脚抓住的只是一块裹尸布和一副面具时,这恐怖之源来自何处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黑猫》是一篇心理分析小说,很短,讲的是一个原本很爱宠物的人失去理智,亲手两次屠杀自己爱猫的故事。第一次他用小刀剜掉了黑猫的一只眼睛,然后又将它吊死。当天晚上,一场大火将他的住宅烧成一片废墟,唯独只有印着黑猫浮雕像的墙立而未倒。后来他又带回一只很象第一只的黑猫,但却发现它也被剜掉过一只眼睛,而胸前长着一簇象绞架形状的白毛。一天他同妻一道下地窖去,那只猫将他绊了一跤,他恼怒之下操起斧子劈猫,却一斧子将妻劈死了。他将妻砌入地窖的墙壁,却不见了那只猫。后来警察来寻找时,他自己却不知不觉地导引警察找到了妻的尸首。这时他才发现那只猫却张着血盆大口坐在妻尸的头上。 “恐怖”在这儿显然上升到了更深的层面,即坡自己所说的“心灵的恐怖”。一方面是对物或异类(黑猫)的恐怖,物或异类成了人的对立物,必欲诛之;另一方面是对自身理性泯灭的恐怖,行为与理性之间成了对立面。在这里,坡的确向读者演绎出了“恐怖的合理源头”——恐怖在心灵,恐怖源在人自身。 “恐怖”作为文学的描写对象之一,在文学史上的发展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最早的“恐怖”属原始形态,是人类在同大自然的交往和斗争中,由于无知和无奈,而将自然现象人格化所产生的结果,其表现形式是间接的。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荷马笔下的独目巨人和塞壬,无疑都属此类。十八世纪产生的“哥特小说”,已将“恐怖”上升到文学主题之一种,反映出创作视野的拓展与深入。但那种拟中世纪的场景与氛围,既反映出人们对那些神秘事物和现象的探究,也反映出哥特小说家们对“恐怖”的描述和揭示仍只停留于感官刺激的层面。爱伦·坡的小说虽有“哥特小说”的某些特点,但他显然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将笔锋探向了“恐怖”的“合理源头”——心灵。他向我们揭示出:人是“恐怖”的制造者,恐怖之源在心灵,在自身。值得指出的是,迄今为止同类题材的作品,且不说充斥西方影视界的暴力恐怖片过分追求感官刺激,在一定程度上退回到“哥特小说”的水平,即使是《星球大战》这一类科幻巨片,在主题的开掘与揭示上,仍没有超越爱伦·坡的探索深度。 尽管如此,“恐怖”的演绎远不是坡小说主题的全部。即使是上述分析的两篇,我们也会发现很多。在《红死魔的假面》中,你会看出怪异与荒诞,看出自然力(“红死疫”)的不可战胜,感受到复仇的快感。从《黑猫》中,你会看出一种因果循环的寓示,理性与行为的冲突,你会思索“性情温顺并富于爱心的”我何以变成凶残地两次屠猫的迫害狂,你还会想这是不是在演绎天人感应的古老命题。 再看坡的名篇《厄舍府的崩坍》,其主题的多义更为明显。这个短篇写的是一个叫厄舍的家族最后一对兄妹连同其府邸一起毁灭的故事。小说场景是位于一个偏僻原野的古老府宅。府邸主人是一个姓厄舍的古老而闻名的家族。这个家族一脉单传,现在只剩下孪生兄妹二人,兄叫罗德里克,妹叫玛德琳。如今妹患不治之症,而兄也处于神经质状态。他们的府宅看上去外表完好无损,但构成整体的每一个局部都已风化残缺,内部“弥漫着一种沉重、混浊的气息,笼罩着无法释散的阴郁。”后来玛德琳小姐去世了,兄将她安放在地下室。但自那时起,兄整日萎靡不振,似乎灵魂已被抽走。七、八天后的一个狂风暴雨之夜,妹的尸体爬出地窖,摸到兄的房间,倒在兄怀里,两人一道死去。紧接着,厄舍府邸也崩坍了,被吞没于一潭死水之中。 乍一看,这似乎是一个变态的情感故事,但隐于深层的东西很多。这里有对人与自然(生存环境)之间相生相鮨关系的阐释:厄舍府邸孕育了这个不凡的家族,但同时也扭曲窒息了她;府邸封闭了自己,也封闭了它的主人;这个家族有过她的辉煌,建造了这府邸,但又用府邸隔绝了自己、窒息了自己,最后双方一同毁灭。这里有对一种理念无可奈何幻灭的感叹:一个延续红火了几百年的家族同府邸无声息地消失在一潭死水之中。这里有对天才加美丽(厄舍兄妹)早殇的哀惋。这里还有对“非现实”状况的探究: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底邸和家族到底处于一种什么状况?他们最后一起毁灭的原因又是什么? 二 说到坡短篇小说的艺术特色,许多评家认为他的作品中体现出明显的唯美倾向,这一解读颇得其特色之要旨。爱伦·坡自己就声称:“美是诗歌的唯一天职。”2他在论及同代人霍桑的艺术风格时说:“霍桑先生的风格自成一体,其文笔极有特色:雄健、明了、缜密,与主题和谐无间。”3这段话实际上明确地表达出爱伦·坡本人的艺术旨趣。综观他的短篇,在人物、情节安排、场景描写、心理刻画、乃至语言运用等方面,他都紧扣主题揭示这个中心。他常常在作品开头就将读者引入故事的氛围与情境,体现出高度的技艺。 请看《厄舍府的崩坍》的开篇: 那年秋天,一个晦郁、昏暗、冥寂的日子,天空中浊云低压,我一骑单乘,跑了整整一天,穿过了乡间一片片荒凉的原野,暮色渐合之际,那阴郁苍凉的厄舍府才终于出现在眼前。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瞥见这宅第,一种难以忍受的阴郁感就笼上心头。说这感觉难以忍受,是因为这景色中任何能给人部分愉悦的成份也丝毫不能释散这种阴郁。一般来说,即使是最险恶的自然景观,荒寂也好,恐怖也罢,都能在你心中激起某种诗情画意,伤感愁绪。可当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孤零零的建筑物,单调的景物配置,剥蚀的墙垣,空茫眼睛般的窗户,稀落落几根蔓生莎草,寡疏疏数根惨白的枯树桩,一阵巨大的沮丧顿时漫上心头。4 昏秋暗日,天低云浊,荒野孤宅,颓墙空窗,稀落莎草,惨白树桩。通过这荒凉的景物,沉郁的笔调,一种阴郁、颓败、冥寂、孤独之感就如秋夜寒气,直逼你的肌肤,又渗入你的心灵。这个特定景物的描写,为主题的表达营造了一种森冷的氛围。 《泄密的心》是一篇心理小说,一个心理变态者讲述他如何谋害一位老人,尔后又主动向警方供认的过程。小说也是一开篇就将读者引入情境。 不错——我神经过敏——非常非常过敏:以前如此,现在还是这样。可你干嘛要说我是发疯了呢?这毛病使我的感觉敏锐了——既没有使感觉失灵,也没使感觉迟钝。尤其是我的听觉灵敏了。我曾听见天堂里的一切,曾听见人世的一切,听见过地狱里的许多事情。这怎么会是疯了呢?注意听着:我来给你讲这整个故事,会讲得多冷静,多有劲。5 这一段看似谵语,实则心灵的独白与诉说;看似语无伦次,实则条理分明。这是一颗敏感而带神经质的心敞开在你的面前。它敏感却未失灵,神经质但未发疯。它听见了天堂和人世的一切,也听见了地狱里的许多事情。显然,这是一颗经历了炼狱煎熬的心在向你坦露,向你忏悔。从谵妄的内容,到快节奏的语句安排,从近乎震颤的笔调,到接二连三的设问,使人感受到一种逼迫,一种真诚,从而产生一种倾听负伤甚而扭曲之心的倾诉的欲望。 还有《威廉·威尔逊》首段文字中流露出的惶惑、矛盾与无奈,《梅岑格施泰因》中贯透的英雄传奇般的古朴与勇武,《椭园形画像》中释放出的沧桑感,《跳蛙》中流散出的自谑式带泪的乐趣,无一不使读者从氛围、笔调就感觉出故事的内涵,无一不是风格与内容的谐和体。 象征手法的采用是坡小说的另一大艺术特色,而且达到了较高的艺术层次。《厄舍府的崩坍》中的古宅、死水,《泄密的心》中“老人的眼睛”,《黑猫》中印在墙上的“猫的浮雕”和第二只黑猫。《梅岑格施泰因》中的烈马、《人群中的人》中的老人,等等,无一不具有象征意味。爱伦·坡小说的象征手法,有以下一些特点。 首先是部分象征的能指所具有的共性或通性,他们没有超出该手法的通指和读者解读的传统内涵。如:古堡或古老建筑象征封闭与守旧(《丽姬娅》、《幽会》等),地窖象征地狱或炼狱(《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陷坑与钟摆》),美人象征美丽(《幽会》、《莫雷娜》、《椭园形画像》),但有些象征却具有了坡的独特性。比如将居所或活动场所,甚至整个小说的背景都作为一种象征就超出了一般。《厄舍府的崩坍》中那座处于不知名的原野,也不知建于何年代的府邸,已经成为厄舍家族那孤僻、脆弱、郁暗、冥寂性格的具象;《钟楼魔影》中的冯德尔沃特米提斯小镇,显然是一个迟缓、安稳,保守群体的喻象物;而《红死魔的假面》中那座城堡和光怪陆离的套房,也已是一个坟墓或魔宫的象征物了。 爱伦·坡小说的象征有的难以找到一个确定的指向,象征物已上升到不确指的喻象或寓示的层面。《失窃的信》中那封不知内容,给皇后带去恐惧,给大臣带来把柄,给警察带来难堪,给杜宾带来得意,给读者带来悬念的信,究竟象征着什么,使许多批评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人群中的人》里那位走走停停,到处游荡的老人,既可象征故事叙述人的追求对象,又可象征某种理念的自我投射,还可象征作者心中一个无法释解却又极力释解的情结。再如《黑猫》中的第二只黑猫也显然具有象征的多层性:对原罪者是启示物,又是惩戒物;对心理变态者,是投射物,又是诱引物。总之,你着实无足够把握断言这些象征本体的具体指向。 三 如前所述,坡在美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的不争地位,不是某些评家或某个批评流派“炒”出来的,而是由他的创作所决定的。毫不夸张地说,坡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为世界文学宝库增添了奇珍异宝。他的短篇小说具有开创性、独特性和自觉性。 首先,在体裁上爱伦·坡开创了心理分析小说和侦探推理小说。且不去引证大大小小的精神分析批评家是如何评说坡的心理分析技巧,单是他在《泄密的心》中使用的“忏悔式独白”,在《威廉·威尔逊》中对两面人威尔逊的心理展示,就令当代心理分析大师击节。他在《毛格街凶杀案》和《玛丽·罗热疑案》中采用设置悬念,巧布细节,缜密推理,步步环套的侦破方式,成为后世同类题材小说竞相师法的范本。他塑造的大侦探杜宾,“将客观外界事件与内心世界活动控制于股掌之中,不仅推导出行为人的动机,甚至将其无意识的思维活动过程都重新描摹出来”6,堪称福尔摩斯的祖师爷。 其次在主题开掘上坡向我们描状的,不同于欧文(WashingtonIrving,1783-1859)笔下那优美的半自然的风土人情,也不同于霍桑(NathanielHawthorne,1804-1864)描述的失了重心的宗教生活和乱了章法的世俗生活,更不同于库柏(JamesFenimoreCooper,1789-1851)那些边疆小说中拓荒冒险者的生活画面,而经常是一个远离尘嚣,似曾相识,充满怪异和恐怖的世界。这个世界不存在于现实生活,来自爱伦·坡那充满天才想象力的大脑,但却以心灵这个复杂无垠的世界为依托。仔细探究,这些小说揭示的,实际上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一种复杂曲折、深沉微妙的关系。将笔触探向人心灵的尝试,无疑在艺术价值上超出他的同代人甚至许多后代人不少。另外,坡以恐怖美的开掘作为自己的艺术追求,也显出其不同凡响的旨趣。自古以来,在艺术创作中挖掘悲剧美或喜剧美几乎成了绝大多数艺术家的追求,埃斯库罗斯、奥维德、弥尔顿、莎士比亚、塞万提斯概莫能外。但坡却毕生致力于“演绎心灵的恐怖”,在那个不应忘却但几乎无人涉足的天地披荆斩棘,这无疑需要艺术家的胆识与勇气。值得称道的是,坡不仅这样做了,而且以成功的实践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遗产,向人们证明:“恐怖”在心,复杂微妙;恐怖为美,亦领风流。 再次,坡小说创作具有自觉意识,有着明确而坚定的艺术追求。他曾明白无误地说:“假如违背了什么清规戒律,那我是故意为之。”7他被尊为美国的“短篇小说之父”,不只是因为他的创作成就,而更主要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将短篇小说界定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样式”8的人。他在论述霍桑的《故事重述》时说:“我们总是把短篇小说看作是表现作者最高技能、并被读者广泛接受的最佳散文样式。它有着长篇小说所难以采用的独特优势,自然比随笔具有更广阔的空间,甚至比诗歌也具有更大的灵活性。”9在同一篇文章中,他还提出了关于短篇小说创作“预设效果”的著名观点:“一个技巧娴熟的小说家会营造故事。他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不是将自己的思想硬塞入情节中,而是精心地构造一种独特或和谐的氛围,再去杜撰与之相适应的情节,然后再将这些情节编排到能使预设的效果达到最佳态的程度。如果开篇第一句未达到这种预设的效果,那创作的第一步就失败了。通篇小说中,无助于达到此种预设效果的任何倾向,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不应多写上哪怕是一个字。”10他的这一著名观点,再加上他在《写作的哲学》和《诗歌原理》中有关创作的一系列论述,使他成为美国第一个最具影响的文艺评论家。坡的小说创作是在自己小说理论指导下一种成功的艺术实践,是一种自觉的艺术行为。这是坡之超出他的同代人和许多后代人,确立他在世界文学史上地位的因素,也是他那不太多的短篇小说产生持久魅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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