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青（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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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知县断雇工被害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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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年05月17日14点14分 |
匡知县断雇工被害案
文/石业华
清朝道光年间，鲁西南有个曹县，县城外杨庄有个叫杨贵的财主，家有数百亩良田。杨家除了农忙时要请很多短工外，平日家里只有两个长工，一个不到30岁，叫丁二，另一个才20岁出头，人称高三。
一天清晨，杨贵喊长工上坡割麦子。麦收时节昼长夜短，丁二和高三正睡得香甜，嘴里应付着心里却十分不情愿。架不住杨贵再三吆喝，两人不敢违抗主人的意思，便穿上衣服扛着长把子镰刀，懒洋洋地朝麦田走去。
却说丁二和高三一前一后走着，杨家离麦田有5里之远，走到半路上，高三说：“丁哥，你先走着，我肚子不好受，到路边方便一下。”说完，飞快地钻入路边的树林里。丁二说了声：“快点，别磨蹭。”便独自扛着镰刀走了。
约摸半个时辰，高三快步赶到田头，看到麦子已经割了几行，却不见了丁二。他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心中觉得奇怪，丁二干活从来不会耍懒磨洋工，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呢？高三顺着麦茬往田沟里一望，发现沟底躺着一具尸体，跑过去一看，正是丁二，但见他脖子流血，双眼怒睁，已经咽气了。高三大惊失色，慌忙跑回去禀告主人杨贵。
杨贵带着几个家人立即赶到出事现场。杨贵绕着丁二的尸体背着手走了几圈，心里犯了思量：“这丁二肯定是被人杀死的，凶手是谁呢？弄不好自己要惹官司赔钱。”突然，他审视着高三，阴沉着脸说：“这荒郊野外没有人来过，不是你杀了丁二还能是谁？还想玩贼喊捉贼的鬼把戏。”高三吓得脸色苍白，想辩解又无从说起，被人捆绑着押到县衙。
曹县知县匡铎是安徽合肥人，两榜进士出身，虽然刚过而立之年，却勤政爱民，善断疑案。他接到报案，马上带着衙役前去验尸。在出事现场，那把长柄大镰刀正嵌在丁二的脖子上。匡知县又察看了周围的情况，发现麦田里只有几行清晰的脚印，显然没有打斗的痕迹。叫来杨贵和几个家人检查和询问，也不是外人的脚印，现场只有高三一个人。匡知县初步推断，高三有重大作案嫌疑。
却说匡知县命衙役把高三及杨贵等人押回县衙，马上升堂问案。衙役喊罢堂威，匡铎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问：“高三，你为何要杀死丁二？还不快快从实招来。”高三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大哭起来，辩白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匡知县问：“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不得有半点假话。”高三答道：“小人和丁二一起去割小麦，半路上小人解手，丁二先走了，后来小人赶到麦田，见丁二已经被人杀死在沟里。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请大老爷为小人伸冤啊。”说完了又哭起来。匡知县又问：“当时，你可看见麦田周围有人走动？”高三答：“小人曾经四处张望，没发现一个人。”
匡知县命衙役把高三带下去，又转过来问杨贵：“高三说的可是实话？”杨贵回答：“确实是草民让他们一起到坡里割麦，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就不知道了。”“你认为高三为人如何？”匡知县问。“回大人，这小子到杨家好几年了，所以草民知道他的底细。说起他来，论力气比得上一头小牛，若说他的胆子，哼，比起个大姑娘来强不到哪里去。”家人也随声附和。“你认为高三有无杀人的动机？”“俩人平日一起吃睡，一起干活，很合得来，草民不敢相信他会杀人。”“那你为何要绑着他来告官？”“草民认为，当时他俩是在一起的，即使高三没有杀人，他也该知道丁二的死因。”匡知县捋着下巴点了点头。
高三拒不承认杀人罪行，也不知道丁二的死因，从杨贵他们嘴里也找不到高三杀人的疑点。匡知县只好暂时把高三押入大牢候审，又吩咐衙役放杨贵他们回家。
当天下午，匡知县带着两个心腹衙役又去了杀人现场。沟底里，尸体搬走了，但那一大摊血迹还很醒目。匡知县在血迹周围细心寻找着，希望能得到一丝一毫的证据。突然，在血迹附近的一只死蛤蟆引起了他的注意，匡知县把蛤蟆用纸包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又开始寻找起来。在离血迹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条一米多长的死蛇，蛇脖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蛇身下还有少许血迹，仔细辨认不像人血。匡知县审视着蛤蟆和蛇，自言自语地说：“这会不会与丁二的死有关系呢？”他弄不明白这个问题，便让衙役小心包好死蛇和死蛤蟆带回县衙去。
匡知县和几个仵作守着这两件东西研究到深夜。第二天上午，匡知县装扮成一个江湖郎中，到杨庄一带的百姓家中串门，见到人家有年长的或识字的，便请教疑难问题。天亮时，他走到一个村里的十字路口，见有几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在抽烟聊天，便借故走上去凑热闹。当老人们谈得热烈时，匡知县问道：“老人家，晚辈走路拾到一条死蛇，这蛇脖子上有一条刀痕，既像刀砍的，又似锯割的，你们谁知道这蛇是被什么伤害致死的？”说着便拿出死蛇让大家看，老人们凑上去看了看，都说是好像是螳螂爪锯伤的。
这时，有位始终没有说话的老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蛇身，忽然说：“后生，你捡到这条死蛇时，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动物吗？”匡知县赶紧道：“老人家指的是……”老人说：“比如蛤蟆、老鼠之类。”匡知县眼睛一亮，惊喜道:“晚辈还真发现了一只死蛤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老人家赐教为盼。”
那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你年轻也许不了解，这几种动物互为天敌，相互制约。大家知道蛇平时吃蛤蟆、老鼠。螳螂素有小动物中‘拼命三郎’之称，它见蛇咬动物，总是要咬紧蛇身，用它那像刀一样的前臂锯开蛇皮，蛇流血过多，很难存活下来。据说螳螂与蛇拼斗后，往往精疲力尽，得救的蛤蟆或老鼠却反过来把螳螂吞食了。唉，这动物界和咱人类一样，也常有恩将仇报的时候。”
匡知县听了老人讲解大喜，急忙回到县衙，令仵作把蛤蟆剖开，果然在它的腹内发现了一条死螳螂。这样，他对丁二之死基本上有了结论。匡铎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身边的师爷和仵作，他们都说很有道理。于是，匡知县马上升堂审理这起杀人案，并允许百姓前来旁听。
公堂上，匡知县一拍惊堂木，说：“本县已经破案，丁二乃自误身亡，高三无罪，当堂释放。”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大家都不相信父母官的这个结论。
匡知县环视了一下旁听的百姓，平静他说：“据本县侦查，这丁二和高三平日关系密切，高三没有杀死丁二的动机，此其一；如果丁二被高三杀死，凭丁二的力气，肯定会与高三做殊死搏斗，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此其二；如果高三袭击丁二，一般说来应从背后下手，但那把镰刀却是砍在丁二的脖子前面，此其三。从这几点来推断，丁二并非死于高三之手。”
说到这里，匡知县停住了。堂下的衙役和百姓都睁着大眼一齐盯着父母官，急切地想弄明白丁二的死因。
匡知县猛然道：“是蛇和蛤蟆的争斗导致了丁二的死亡。”
“啊!”大家惊讶不已。
匡知县微笑道：“诸位不必着急，且听本县慢慢道来。丁二来到地头，看到一条蛇正在吞食一只蛤蟆。这时有个螳螂迅速跳过来与蛇博斗，螳螂用它锋利的爪狠狠地锯割蛇颈。蛤蟆得救了，却恩将仇报，一口把精疲力尽的螳螂吞食了。这个过程被丁二看到了，他气愤不过，挥镰朝蛤蟆砍去，不幸的是，因用力太猛大镰刀把自己的气管割断了，他身体倒下去，正好压死了蛤蟆。”
说到这里，匡知县让衙役将死蛇及剖开肚的蛤蟆展示给大家观看，大家伸头一看，那蛤蟆肚内果然有个螳螂。匡知县接着说：“高三是无辜的，因为他到达地头时，丁二的悲剧早已发生了。
堂下的衙役和百姓听了父母官的推理，又看了实物，都觉得匡知县对此案断得合情合理，大家情不自禁地齐声欢呼：“青天大老爷神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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