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陇首云（陇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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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侦探小说家――孙了红及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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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年05月12日01点37分 |
中国现代侦探小说家――孙了红及其作品简介
作者：任翔
孙了红(1897—1958)，原名咏雪，小名雪官，祖籍浙江宁波。在中国现代通俗文学发展史上，孙了红是继程小青之后的重要侦探小说作家之一。他的创作活动主要在20年代到40年代。他的早期侦探小说作品《傀儡剧》发表于《侦探世界》第六期(1923年11月)上，写“侠盗鲁平”盗窃富商收藏的古画并与侦探卢伦斗法的故事。孙了红塑造的这个带着红领结、左耳上有颗醒目的红痣、吸着土耳其雪茄的玩世不恭的“侠盗鲁平”出场以后，很快得到了读者的欣赏，于是，以“鲁平”为主角的侦探小说便一篇接一篇地相继问世。
孙了红的重要作品有《燕尾须》 (载《红玫瑰》第二卷，1925年9月)，《东方亚森罗平案》(与何朴斋合著，1926年5月)，《侠盗鲁平奇案》(1943年10月)，《蓝色响尾蛇》(1948年4月)，《紫色游泳布》(1948年9月)，《夜猎记》(1948年10月)。1946年初，孙了红应邀担任《大侦探》杂志的主编，他的重要作品《蓝色响尾蛇》就是先在《大侦探》上连载的。由于孙了红长期患肺病，身体状况不好，一年之后，辞去了《大侦探》的主编职务。孙了红还写过一些言情小说和散文，并翻译过国外的侦探小说。
就如程小青笔下的霍桑是福尔摩斯的翻版一样，孙了红笔下的鲁平是亚森罗平的翻版。霍桑是接受受害人的委托，协助警方破案的私人侦探，是国家法律的维护者。而鲁平却和亚森罗平一样，是个“侠盗”，他行踪诡秘，面目多变，出入富室大户、私宅公馆，偷金窃银，绑架勒索，是个令警方头痛的被通缉的案犯。
鲁平是个玩世不恭的嘲世者，他对社会存在的极端的贫富不均，对人与人之间的欺诈、虚伪、奸猾深恶痛绝之。因而，对维护有产阶级利益的虚伪的“法律”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法律也者，那只是某些聪明人在某种尴尬局势之下制造的一种类似符篆那样的东西。符篆，也许可以吓吓笨鬼，但却绝对不能吓退那些蛮横而狡诈的恶鬼，非但不能吓退，甚至，有好多的恶鬼，却是专门能躲藏于符篆之后，在搬渲他们的鬼把戏的。法律这种东西，其最大的效用，比之符篆也差不多。因此，要他维护法律，谢谢，他却没有这样好的胃口。”(《蓝色响尾蛇》)。鲁平是旧社会秩序的破坏者，是社会上国家法律的叛逆者。他老是不守本分，试图让那些浑身淌油的富绅巨贾吐出一些他们搜刮去的民脂民膏，给那班“专为资本家做猎狗”的警察、侦探制造一些麻烦。在《三十三号屋》里，鲁平借一桩古怪的空屋失踪案，向古玩巨商梅望止勒索了两样他非法侵占的宝珠，向米蛀虫柳也惠敲诈了他囤积投机的500石白米。在《燕尾服》中，鲁平绑架了珠宝商杨小枫(在以后重写的《囤鱼肝油》中，珠宝商杨小枫变成鱼肝油囤积商余慰堂)又把警方引入歧途，大大嘲弄了一番。在《木偶的戏剧里》，鲁平更是公然向私人大侦探霍桑挑战，与霍桑玩了一通老鼠戏猫的把戏。而对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对遭害、受人欺诈的弱者，鲁平不时悄悄地援之以手。在《窃齿记》中，鲁平将敲诈来的三枚钻戒用以帮助一位因生活所迫沦为舞女的少女。在《紫色游泳衣》中，鲁平路见不平，设计帮助一位受敲诈的青年妇女摆脱了困境；在《血纸人》中，鲁平窥破了一桩复仇谋杀案。当他了解到被害人死有余辜的罪恶发家史后，不动声色地把作案者掩护下来。由于鲁平的所作所为代表了生活在社会中下层人们的愿望，使人们对社会贫富不均的强烈不满情绪通过他的“侠盗”行径得到暂时的宣泄，使遭受欺凌迫害的小人物的愤激心理，因为他所干的种种“恶意的善事”和“善意的恶事”(《血纸人》)得到短暂的平衡。因而鲁平的叛逆和破坏精神反而得到了读者的赞赏。“盗亦有道”正是社会黑暗政治腐败在文学中的反映，不可谓事出无因。
孙了红作品的主角虽然是“侠盗”而不是侦探，但结构仍然是侦探小说的模式，每一篇作品都是一个精心构思的探案故事，只是侦查破案的人不是警察，不是侦探，而恰恰是“侠盗”鲁平。鲁平的卷入案件常常是无意的。他当侦探，也从来没有事主委托聘请。或者是由于好奇好胜，或者是为了“生意上的利益”，他总是不请自至，主动地担负起侦探的职责。“鲁平生平，差不多可以称为‘猎奇’的专家。他的猎奇，具有两种目的。其一，是为了消遣；其二，这简直也成了他的‘专业的营业’。凡是社会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件，不论或大或小，只要稍带一些诡奇的意味，在他心目中，便认为这是发掘面包原料的机会来了”(《在二十三号屋》)。在《蓝色响尾蛇》中，鲁平半夜潜入汉奸陈妙根家中窃取积聚的不义之财，不料陈妙根已被人枪杀，保险柜也被撬窃一空，现场留下几枚烟斗和十三张面值各异、币制混乱的纸币，其中有金币、法币、美钞、伪币，鲁平感到“够刺激”，带回家中研究，于是不自觉地卷入了案件的侦破工作。在《鬼手》和《鸦鸣中》，鲁平更是冒充霍桑出场，表面上接受当事人的委托侦查案件，暗地里却按照自己的意愿和利益干着“劫富济己”的勾当。案破之后，鲁平也绝不会把案犯交给法律去制裁，他只是按照自己的道德观念和处世法则处理案犯。“他很乐意于把那个凶手找回来。但是，他却不愿意代法律张目。他所着眼的是，只想找到那个以Leuger枪为玩具的生命的玩笑者，拍拍他，让他把已吸进的血，照数呕出来，于他却已感到满足了”(《蓝色响尾蛇》)。孙了红笔下的“侠盗”鲁平并不是一个形象高大的英雄，作者把他塑造成一个玩世不恭的带着一些城市流氓习气的社会叛逆者，他把侦查破案看作是一种“生意”。他信奉的教条是“一切归一切，生意归生意”(《血纸人》)。而这一切，正构成了孙了红侦探小说别具一格的特色。
孙了红在创作中汲取了西方侦探小说各主要流派的写作技巧。他的作品，巧于构思和布局，每一篇故事都有一段曲折紧张的情节，整篇故事往往一气呵成，能够紧紧吸引读者。孙了红长于场景的描写和情节的铺垫，他的场景描写从不游离于情节需要之外，起到一种烘云托月的作用。作者很重视悬念的设置，往往在作品的开头就将案件和一大堆杂乱无绪的线索牵到读者面前，让读者跟随鲁平的思考和推理去猜测究竟谁是案犯，为什么要作案?随着情节的展开，忽而走入误区，山穷水尽；忽而茅塞顿开，峰回路转。常常是通篇笼罩着一层扑朔迷离的气氛，使人如堕云里雾中，结局却又奇峰突起，令人回味。《蓝色响尾蛇》可称孙了红的代表作。鲁平卷入陈妙根被杀案中，他根据现场遗留下的一些线索，运用逻辑推理的方法发现了一桩汉奸之间的内部枪杀案，主犯是一个日本女间谍黎亚男。鲁平顺藤模瓜，找到黎亚男，想借此向她敲诈一番，不料为美色所惑，陷人微妙的感情纠葛中难以自拔，反落入黎亚男的圈套。整篇作品不但情节曲折，描写灵活生动，人物也富有个性，可以看出作者受40年代后期浪漫派文学作品(如徐纤的《风萧萧》等)影响的痕迹。此外，孙了红在他的《囤鱼肝油者》中运用了大量的意识流描写手法，使其作品蒙上一层神秘朦胧的阴影。
孙了红作品的语言明快通畅，一个显著的特色是字里行间充满着玩世不恭的嘲弄，时隐时显的哲理，这不仅符合鲁平这一特定人物阶性格，也反映了作者对当时社会的不满。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的“接受大员”满天飞，借惩治汉奸疯狂地“劫收”、“敛产”以自肥。作者对此深恶痛绝，在作品中几次三番地嘲弄、鞭笞。“天亮了!只有势力，没有黑白，只有条子，没有是非。哼!”(《蓝色响尾蛇》)。“只见圣诞老人站在会场中心，向大众报告说：“现在请看曹丞相的后代曹志宪先生表演魔术，他今天荣任接收大员，表演接收魔术，请诸位多多捧场，多多送些汽车洋房给他”(《真假之间》)。这种冷嘲热讽的文字在孙了红的作品中是俯拾皆是的。作者对那些囤积居奇的投机奸商，总是不遗余力地予以嘲弄挖苦，借鲁平之手向“米蛀虫”、“药蛀虫”之类的奸商“敲诈勒索”，也都是有感而发的。这一切，使得孙了红的作品具有一定的社会积极意义。
自然，当时作为通俗文学作品的侦探小说其主要功能在于娱乐，为了吸引读者，追求轰动效应，多免不了带有浅薄、草率甚至庸俗的通病。孙了红的有些作品过分渲染作案现场的恐怖阴森、追求感官的刺激，取悦于一部分读者庸俗的欣赏趣味，格调是不太高的。这是他作品中的一部分，《鬼手》、《血纸人》等都有这样的弊病。有时过分追求情节的离奇曲折，结果是勉强写来，弄巧成拙，反而显露出过于浓厚的编排痕迹，令人感到索然无味。例如，在《木偶的戏剧》中，作者为了追求轰动效应，让“侠盗”鲁平和大侦探霍桑互相争斗，编写了一个鲁平故意声张欲盗窃富商收藏的吴道子绘画的情节，让受委托保护古画的大侦探霍桑被鲁平牵着团团转，不明不白地中了一些稚拙的圈套。虽然为了平衡“侦探”与“侠盗”之间的关系，最后让霍桑将被鲁平盗走的古画又夺了回来，两个人打了个平手。但是整篇故事中的描写手法却显得十分平庸拙劣，既看不到“侠盗”的老练机警，也看不到大侦探的智慧、聪敏，暴露出作者的才气不足，以致草率成章，败笔迭呈。《木偶的戏剧》是根据早期作品《傀儡剧》(1923年11月)重写的，是失败的作品。但根据《燕尾服》(1925年9月)重写的作品《囤鱼肝油者》却是部成功的作品，无论是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比原作有较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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