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如令(双花红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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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Re:《孔雀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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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12月12日20点35分 |
第四章 白纸血字 ? 天刚擦黑,谈徵羽等人稍稍赶到何家,与何大虾商量好如何交付赎金。 王雄便选了六人要先去土地庙周围埋伏。此时正是稻花飘香、蛙声四起的时节,田地多有蛇虫,众捕快携带了蛇药雄黄等物以防蛇虫,又在身上涂上药物。一切静悄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谈徵羽感叹道:“王兄,你的这帮弟兄倒是与我以前所见的那些专会欺软怕硬的滑吏们不同。” 王雄道:“吏是否奸滑,要看跟的是不是贪官,当官的若想为民作主,大家都是血性男儿,又怎会在乎一点脏累,当官若只想着升官发财,我们这些手下人便有劲也没处使,有句话叫上什么下什么来着?” “上行下效?” “啊,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反正也差不多。” 谈徵羽心想这王雄平时看来粗俗无礼,想不到说出话来很有见识,说道:“王兄说得对,今晚可就要辛苦了。” 王雄点头道:“放心,管叫他有来无回。” ? 土地庙地处村子西北部,在何家祠堂东不远,只是个很小的小房子供有土地公公与土地奶奶的像,里面进个三个人就转不开身。王雄安排一人躲在庙中,其余人分开隐藏。捕快们伏在田间握紧了单刀只等绑匪前来。 谈徵羽又安排四个捕快在村中各路口蹲守。到亥时将紧张得直打哆嗦的何大虾送去土地庙。 远远地看见夜色中黑方墩似的土地庙,谈徵羽便停下,让何大虾一人前往,此时土地庙四周埋伏了六个捕快,还有副捕头王雄坐镇,可算万无一失。 何大虾镇定心神一步一步走向土地庙。 夏天昼长夜短,也不知是过了两个时辰还是三个时辰,浓墨似的夜色渐渐变淡。谈徵羽在远处也能看得见何大虾,他还抱着那装黄金的包袱在土地庙前走来走去。 看样子今夜绑匪是不会来了。 空等了一夜的何大虾忐忑不安地回到家。王雄安排了两名捕快继续在土地庙外守候,等天光大亮再撒回,其它人先行悄悄撒回了何家。守候了一夜,捕快们都疲惫不堪,何家人忙着为他们做吃的,然后安排大家就在何家准备好的几张床上睡上一会。 绑匪显然非常狡滑,不会轻易露头,也许正是因为知道有官兵埋伏。从昨天何大虾报案之后,调查一直是秘密进行的,昨天捕快们进村时更是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动静,连何大虾的邻居都不知道。谈徵羽确定不了是哪里露出了风声。难道是王雄抓江二蟹令绑匪得到消息?可是江二蟹已经可以肯定与何小虾的绑架案无关。又或者是自已去胡千里、池跃龙和海富余三家查访时被绑匪看出破绽,如果是这样的话,更加增加了这三人的嫌疑。谈徵羽站在院子里左思右想,绑匪不露面可令人有力没处使。 天色在鸟儿们吱吱喳喳的叫声中放亮,忽见一人神色慌乱地跑进院来,这人身上泥泞不堪,正是最后留守的两名捕快中一名。 那捕快见谈徵羽站在屋檐下,跑到跟前慌张地说:“树。。。。。。树。。。。。。。” “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这时王雄已被惊醒,其实他一直在假寐,没有熟睡。 “封候。。。。。。封候树上。。。。。。。有血字。”捕快一气由封候树下跑到何家,有点气促。 王雄伸手拿上配刀,“我去看看,其它人留在何家,保护何家安全。” 谈徵羽一惊,也跟着王雄跑出何家院子,前面的王雄已下去了老远,后面何大虾也跟了上来。 跑过一片村庄,没有了房屋对视力的阻挡,远远望见高高的封候树上挂着一串白纸,一共七张两尺见方的白纸,每张上都有红红的血迹。 七张白纸由一条长长的强索连着,吊在离地有三人高的树杈上,在晨风中飘来荡去,就象一只巨大的招魂幡一样,说不出的诡异。 沿着小路走近一点,才发现那纸上的血迹原来是写的字。因为露水的浸湿,白纸软软地垂下来,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王雄先在树的周围查看了一番,树下因为露水的关系,泥土潮湿,却没有留下任何足迹,显然挂白纸的人十分小心。 这一会,谈徵羽和何大虾已赶到树下,何大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那惨白的纸张和腥红的血字说不出话来。 穿白纸的绳子,越过树杈,绑在伸手可及的树干上。 王雄让那捕快小心地放下绳子,将白纸一一摊开,七张白纸,每张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血字——再、见、官、兵、必、撕、票。七个血字歪曲怪异,何大虾吓得抱头大哭。 王雄一拳打在树上,“气死我了。”毫无疑问,肯定是绑匪用这种方法来示威。 捕快们通宵守候,夜里的时候不但土地庙附近有人,村中主要道路边也有人,至凌晨才撒回大部分,结果最后两名捕快回何家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七个血字。绑匪可以在封候树上做手脚的时间也就只有最后这半个时辰之内,看来绑匪对捕快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谈徵羽拿起那纸细细看,其中“撕”字这张纸的一角还印有一个小小的印记,印记是古篆的“何小虾”三个字,问道:“何员外,你来看看,认识这纸吗?” 何大虾还在抹眼泪,闻言走近前来,一看那些纸,脸色大变,“这七张都是小虾作画的纸,我特地托人从扬州城买的正宗泾县宣纸,东坡村绝没有第二家有。这印章是小虾的,去年我请人为他刻来玩的。” “能用得起这么好的纸的除了何家便只有海家,难道海家有可疑?”王雄自语道,立即又自已否定了,“如果我是海富余也会用普通的纸留信而不会用这么特殊的纸,绑匪这么做一定有用意。” “不错,这种纸只有小虾画画才用,绑匪的目的也许是暗示。” “暗示?”王雄疑惑道:“白纸印章代表小虾,又沾上鲜血,难道是。。。。。。” 何大虾脸色突然雪白,惊恐地看着王雄,虽然他自已也是这么想,可还是害怕从别人嘴里听到那可怕的话。 谈徵羽拍拍何大虾肩道:“不用怕,至少暂时小虾没有生命危险,你看,绑匪说的是‘再见官兵必撕票’,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有对小虾不利。” “可。。。。。。可。。。。。。可是这些。。。。。。血。” “这血不是人血,你来看。。。。。。。”谈徵羽指着七个字中的“撕”字的最后一笔说:“这里沾有一根毛,很象鸡鸭或鸟类的绒毛,人血怎么会沾有绒毛呢?这很可能是鸡血,绑匪杀鸡时在血中混入了几根绒毛。” 仔细又看,又在其它字上也找到几根同样的绒毛。 王雄凑近一看:“奶奶的,还真是的,不注意果真看不出,那么鸡血鸭血又暗示什么呢?” “暗示在纸上,绑匪的纸是哪里来的?” “绑匪绑架了何小虾,小虾的书包里自然有画纸。” “不可能, ”何大虾说:“小虾多数只在家里才用这种宣纸作画,就算带到学堂,至多带两张就足够,他的书包里不可能装有七张这么多。” 谈徵羽道:“而且将这七张大纸叠起来,可以塞满整个书包,昨天中午旺财曾看过小虾打开书包,如果有这么多纸,旺财一定注意到了。” 王雄道:“那么绑匪又何来这么多上好宣纸,而且还盖上了印章,难道是。。。。。。” 谈徵羽道:“我也是这么怀疑,小虾的卧室。” ? 小虾的卧室一直是掩着,并没有上锁。何大虾推开房门,忙检视小虾的书桌,只见书桌上正好好地放着那枚刻着古篆字的玉石印章。 “好奇怪,”何大虾指着桌上一叠画说道:“少了一幅画,这些画中本来有一幅仕女图,怎么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昨天来卧室时,匆匆忙忙竟没有注意到。”何大虾想了想,道:“难道真有人进过小虾的卧室?” 王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昨天一夜大家都全力戒备,这个人要躲过弟兄们的眼睛,潜入卧室,再偷取宣纸,盖上印章,还要跑出去写上血字,挂到树上,这一切要在半个时辰内完成,难道真有人会那如鬼似魅的轻功?” 谈徵羽道:“其实不一定要会轻功,那人只要事先偷到宣纸盖好印章放着备用就行了,半个时辰,写上字,再将纸挂到树上时间绝对够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在纸上盖章呢?” 王雄道:“以防万一,我看一会还是问一问昨夜留守的陈九和夏小天,看有没有人进来过?” 谈徵羽点头称是,又问何大虾:“那幅仕女图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又或者是画的什么人?” “我经常看到小虾对着那张图发呆,所以记得那图,至于画的是谁却一点不认识,对了,旺财去叫少奶奶来。” 一旁的旺财跑去叫林氏。林氏经常与小虾在一起,或许知道这画有什么特殊之处。 王雄与谈徵羽继续在卧室中四处查看。 “咦?”王雄捧起那些图画旁一叠没有用过的空白宣纸,在纸匣中赫然躺有一封信,信封与之前在封候树下收到的勒索信一模一样,只是信封上空无一字。“难道绑匪的暗示就是这个?” 谈徵羽小心地拆开信封。又是一张信纸和一支孔雀翎。信纸上写着:“仍是子时 沧浪桥头 逾时不至撕票 有官兵撕票 不见黄金撕票”。字迹与第一封信一样也是那样歪歪扭扭奇丑无比。纸质与孔雀翎的样子也与第一封信一模一样,显然出处相同。 一连三个“撕票”,何大虾的心脏哪经得起这般恐吓。 王雄说道:“仕女图失踪的地方多了一封信,难道绑匪偷走仕女图,就是提醒我们找到第二封勒索信?” “很有可能,原来盖印章的目的就是提示我们这第二封信。只是。。。。。”谈徵羽道:“只要用小虾专用的宣纸,盖上小虾的印章,我们一定会仔细查看卧室的,为什么又要偷走那幅画?” 这时林氏到了。 何大虾问道:“夫人,小虾房里有一张仕女图,你可曾见过?” 林氏想了想说:“见过。” 何大虾一把抓住林氏胳膊,急道:“你有没有拿?在哪里?” 林氏疼得皱起眉,何大虾才发觉自已失态了,连忙松开手。林氏道:“我以前收拾桌子的时候曾动过那幅画,小虾还跟我发过脾气,我拿那幅画干什么呢?” 谈徵羽道:“那么你知不知道画上画的是谁?是不是。。。。。你?” 林氏摇头:“不是我,从没见过那女子。” 王雄道:“八岁小孩的画,谁能认识是哪个。” 林氏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道:“王捕头请看这是谁?”画上是个老头,满面皱纹,弓着腰,虽用黑墨却画出了他满头的白发。 王雄道:“这个是何丰,倒是很象。” 其它还有何大虾、旺财、小梅等人,每一幅画,都抓住了各人的特点,一眼就能认出。林氏说道:“正因为小虾画的其它人我都能一眼认出,所以才肯定地说不认识那幅仕女图上的女子。” 何大虾道:“是啊,我也很奇怪,旺财你也见过那幅画,可知道是谁?” 旺财道:“见是见过,我只知道那画上女子很美,但不知道是谁,不象小虾给别的人画的画,一眼就能认出。” 何大虾道:“可惜小虾不能说话,又不会写字,不然我早就想问他画的是谁了。”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 谈徵羽觉得奇怪,又将何丰和小梅叫来询问,都说见过那幅仕女图,却不认识画中人。何丰还证明曾亲见小虾在画这幅画。 ? 发现了第二封勒索信,终于明白绑匪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示威恐吓。 王雄详细询问了昨夜留在家中的两名捕快陈九和夏小天,得知昨天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在院中小心戒备。除了埋伏的捕快们,既没有任何外人进入何家,也没有任何人从何家院子出去。王雄不放心又小心检查了院子周围,没有任何翻墙出入的痕迹,回来时恨恨道:“奶奶的,难道插了翅膀不成?”又想查在院中的人有谁进过小虾的卧室,但凌晨时众捕快回来那一阵,大家都忙来忙去,又是一夜中最懈怠的时候,竟没有人注意到卧室那边的情况。 吃了早饭已是辰时尾,何大虾找到谈徵羽与王雄,想要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口,只是不住叹气。王雄道:“何大虾,有什么话直接说,爽快点。” “唉。。。。。。”何大虾还是叹气,左思右想终于取出二十两银子,说:“如今绑匪的三百黄金都难以凑全,所以只得这二十两银子,请大家喝点茶,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 王雄眼一瞪:“什么?你侮辱我?” 何大虾连连摇手:“实在是昨夜官爷们都辛苦了,略表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 谈徵羽抓过银子,道:“这样吧,吕捕头应该也将徐泰捕获归案了,我们回去审审徐泰,或许可以直接抓住绑匪。”想了想又说:“你家里哪来三百两黄金?” 何大虾道:“是没有,一会拿银子去县城的恒兴钱庄兑换。” 王雄道:“我要是绑匪,就在路上抢了你的黄金,看你拿什么赎人。” “这。。。。。。这可如何是好?” 谈徵羽道:“要不这样,反正我们要回县衙,你与我们一同去县城兑换黄金,然后我们再派两个人送你回来,帮你看住这三百黄金,免得子时未到,黄金先被人抢了去。” 何大虾热泪盈眶,“真是多谢二位大人了。” 谈徵羽道:“对了,你一时怎凑得出这么多现银。” 何大虾道:“现银虽没这么多,我家还有一百多亩地,卖了也就够了。” 王雄道:“一百多亩地一时间谁买得起啊?。。。。。。呀。。。。。。你卖给海富余?” “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何大虾苦笑道:“不瞒二位大人,方才我已去找过了海富余,田地买卖已成交了。” 谈徵羽道:“海富余一定狠狠压价吧?” 何大虾低头叹了气,算是默认。 ? “谈先生,这银子?可不可以给个说法?”回来的路上王雄对谈徵羽收何大虾的银子就看不过眼,一回到县衙就责问起来。他虽然脾气粗暴,为人却很正派。 “何大虾吓破了胆,不敢再相信官府,方才期期艾艾不说话就是想说交赎金赎人,让我们不必再管,又说不出口,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这可关乎人命,岂能不管?家家绑架就乖乖交钱,如此下去官府威信何存?” “不是不管,是明里不管暗里管,今夜咱们还去埋伏,只是要换个方式了。” 王雄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只是。。。。。这银子似乎也不该要啊。” “你不觉得何家有点奇怪吗?我要银子一是让何大虾安心,二也是麻痹绑匪。” 王雄想了想,笑道:“了解,谈兄。。。。。。嘿。。。。。。麻痹的不止是绑匪吧。”他在右手谈徵羽肩头用力一拍,左手竖起一根大拇指,那意思,连我也上你当了,同时也是赞赏的意思。 被他这一拍,谈徵羽差点痛得叫出声来,苦笑着点头表示了解。回头见吕明沉着脸走过来。 “吕兄?” “哼,竟然让那个癞头泰给跑了。” 原来,徐泰也算得是地方一霸,手下爪牙众多,当时捕快们冲进去抓捕众地痞。徐泰见势不妙便一个人趁乱跳窗逃走了。他手下那些小喽罗却一个没跑掉。 审过之后,原来徐泰一伙与这起绑架案毫无关系,之前的杀人案倒是实有其事,只不过后来徐泰为什么能逃过官府侦察,他手下人就不知详情了。按时间算来,徐泰杀人的时候正是昏庸贪官李知县当任,侥幸逃脱也是可能。 目前,郝友福已经派人上报知府衙门,同时知会相邻各县,四处张贴榜文缉拿徐泰。 谈徵羽问起吕明,海德广的行踪以及胡千里的妻儿绑架案还有池跃龙的背景。吕明立即派一名捕快去白马书院查问。池跃龙的背景却不容易查,因为兴化与六合相隔甚远,来回路程再加上寻访的时间起码要两天。至于胡千里的妻儿绑架案,幸好当年的卷宗还在。 谈吕二人找出当年卷宗细细翻阅,果然在雍正六年的一册记录中发现一行字:“二月初三东坡村胡千里报妻儿遭孔雀帮掳,营救不果,初五绑匪杀人质。”其它再无只言片语。 这时,去白马书院的捕快回来禀报,海德广已于两天前请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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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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