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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迷途难返(人气:2079)
 徐天磊徐天磊
1 楼: 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09点55分

楔子

小婷很小的时候那个她一直称作“哥哥”的男孩走了。他的家人把他带走了。

男孩叫小宇,小婷很习惯地称他为哥哥,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总之小宇在他们家的时候,就是这样叫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打小婷记事起,小宇好像就在他们家。

小婷的老家住在宁波,宁波很多家庭都住在公寓楼,像小婷的姨妈,二伯父他们都选择在市中心的公寓房定居,但小婷住在老家的土地上重新盖的民居里,爸妈都喜欢这样。

但是小宇走后没几年,爸妈就选择了搬家,搬去了杭州的一幢公寓楼,老家的房子也卖了。妈妈说杭州的学校好,小婷在那里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也就是为了这样,妈妈放弃了工作,在家一心一意陪小婷念书。那时候小婷还小,这些话都是爸妈后来告诉她的。虽然如此,妈妈却好像比以前更忙,每天早出晚归的。

因为搬家和学业,小婷对于小宇的记忆也被时间冲淡了,只留下碎片般的回忆,像是夜空中永远闪耀的星星,却终究是无法将它们聚在一起。

小婷模糊的印象中小宇是一个叛逆但喜欢独处的安静男孩。

叛逆原本是青春期的特征,但在小宇身上却时常会发现这一点。似乎这叛逆是与生俱来的。

小婷记得有次家中吃西瓜,小婷的爸爸拿着水果刀走到院子的洗衣台上,水果刀已很久没用了,刀口上沾着黄褐色的铁锈,需要磨一磨。但磨刀不是一件轻松的活,爸爸累得额头汗水盈盈。

“小宇,帮我把西瓜捧出来。”

小宇开始的时候没有搭理,顾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的板凳上,他慢吞吞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凭什么要我捧。”声音不大,但明显可以听出一种不情愿。爸爸气得动动嘴唇,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自己把西瓜捧出来。

小婷的爸妈和小宇相处得并不算融洽,这是小婷的直觉。

爸爸似乎很不喜欢小宇,曾经有一回还打过小宇。但小宇和小婷相处得特别好,他们经常呆在一起,小宇还会教小婷抓龙虾,捉麻雀。

小婷5岁的那年夏天,小宇和她在村口的老年健身公园玩捉迷藏,这也是小婷最后一次和小宇玩。

那天下午,天色已经不早了。吝啬的太阳收起了它最后一丝金光,东方鼠色的天空像是破晓时分的鱼肚白。昼与夜的交替时刻是短暂的,黑夜马上就会来临。风吹动着树梢上的叶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小宇躲在村口的大石头后面。那块大石头是五年前买的,上面还写着“石溪村”三个字。小宇就这样躲着,不时还探出头去看看小婷。

小婷四处打量着,她现在没有确切的定位,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

一个女人站在旁边。她这样站着已经很久了,静静地看着,不置一词,嘴上泛起微笑。

“小宇,你在哪?”小婷无奈地叫喊着。小宇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叫喊而出来。相反,四周显得沉寂了很多。她知道小宇肯定躲在某个角落,说不定这个时候他还在捂着嘴,偷偷地笑呢。小婷又喊了一句,还是没人应,看来小宇是不会出来了。

那个女人有点站累了,找了一块可以歇脚的石头坐了下来。

小婷坐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裙摆。她哭了。这件粉色裙子是她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现在却被她恼怒地扯着。不过要说衣服,加上这件还有妈妈的白纱裙都是小宇挑选的。小宇还给自己选了一件蓝色上衣。

“你快出来,小宇。”她哭着说,“你不在了,是不是。”

小宇终于出来了。他就在不远处,听到小婷的哭声知道现在必须出去了。

“真没用。”小宇对着她说,“找不到就哭,你就知道哭。”

小婷倏地从地上站起,一把抓住小宇的胳膊。她抹了抹眼睛,揩去了脸上的泪水,顿时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她很高兴,自己的方法成功了。

“看我抓到你了吧。”

“不算,不算。”小宇生气地说,“小婷,你耍炸。”

“可是我抓到你啦,那就是我赢了。”小婷不服气地说。

“你犯规了,谁教你的。这不算。”

“妈妈教的。她说我总是被你欺负,就教我这个办法。”

“重新来。你先闭上眼睛,数到10,我去藏,藏好了叫你。”

“这次换我藏了。”

“行。那你快点,数到10你要是还没藏好,就是你输了。”

女孩等男孩转身数数的时候偷偷地找了个废车库躲了进去。

“1,2,3……9,10。好了吗,好了没。不说话就是好了。”男孩睁开眼朝四处看看。他去看了自己刚才躲的大石头后面,但是没有。

女人在旁边抿嘴微笑,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她就是默不作声。

“阿姨,阿姨。你看到小婷了吗?”

小宇睁着他月亮般皎洁透明的眼睛,望着女人。

“小婷啊,她躲得好着呢。我敢保证你一定找不到她。”

“那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宇把耳朵凑近女人。女人没有说话,她朝车库努努嘴,示意小宇。小宇跑去打开车库的门,“找到你了。”小宇笑着看着小婷。小婷也不服输,她知道小宇是问阿姨才知道她藏哪的。她想重玩,但夜幕早已笼罩了他们。妈妈可能在家已经等急了,小婷想着,她必须回家了。

回家后是什么呢?小婷还记得的是妈妈端出最后一碗菜,那天的菜还是她最喜欢吃的,当然也是小宇的最爱。

小宇就是那天走的,跟着那个在村口看着他们捉迷藏的阿姨走的。妈妈说那个阿姨她认识,是小宇的亲戚。小宇是寄宿在他们家的。

小婷可以感觉到,小宇走后,家中寂静了不少。理应不是这个样子的,小宇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家中的气氛不会因为他的在或不在而改变。但情况不是小婷想的那样。而且爸妈在那天也变了不少。

首先是爸爸。爸爸原先是一家电台的评论员,但转职去一家报社当记者。这两种职业相互转换似乎也不是不可。但爸爸比以前要开朗很多。小婷每次看到爸爸,爸爸都和她有说有笑。爸爸虽然不喜欢小宇,但不至于小宇走后,心情会大好。

接着是妈妈,妈妈说辞职是为了她的学习,但小婷从爸爸处听说,妈妈是身体不好才会主动辞职的。尽管如此,妈妈竟然还每天早出晚归,最开始几天,妈妈还说要重新去找一份工作。

还有一件事让小婷很在意。

妈妈辞职后没几天,经常有陌生男人跑到他们家。这个男人不高但却是个胖子,至少是同等身高人的两倍。行为之间透着庄严认真,眉宇紧锁,如同总有什么烦心事。手上经常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他和妈妈应该是最近才熟识起来。小婷还看见他给妈妈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董英健。

后来男人来家中的次数越来越少,小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不久,他们就搬家了。搬家后,小宇的事被忘记得差不多了,小婷最关心的是怎么和新同学相处。想要消除新同学之间的隔阂似乎要一些时间吧,小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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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磊徐天磊
2 楼: 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09点59分

第一章

1

这是个冬天的夜晚。

这个冬季来得真是突然。南方的住客还没做好准备,北边那刺骨寒风的呼呼声已然而至。路上的行人尽量蜷起身子,他们嘴里哈着寒气,手也不自觉地交叉地放在腋下,就这样走着。风吹着地上的落叶,把它们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

我就这么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寒风开始渗透的进我毛衣的小孔,我把皮夹克裹紧了一点。这件衣服是妻子买给我的,我时常穿着,大概也有好几个岁月了。

再向前走几步,转弯,就是酒吧一条街。我只是随处逛逛,也没想到走到了这。

我在一所高中当老师,教数学混混日子。教书不是个好生计,上面要看领导的脸色,下面还要看学生的态度。

大学里我学的是律师专业,不可否认这是份好工作。但因为打架闹事,被吊销了律师执照。后来经亲戚介绍去当了老师。当了几年老师,我发现现在的教育似乎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所以我一直想尝试自己的教学方法。我曾在课堂上说一些故事,借此把话题引到要教的内容上,我想用生活中真实的例子来教学生。但是不管用。每次都有学生和我说,高考不考这些。那难道学习就是为了高考吗,我总是想这么问他们,但还是放弃了。更让我沮丧的是,我向别的老师提议,要进行这种新的尝试。有的老师和我说“以前的老师怎么教的,我们也怎么教,不会错的。这些都是老教师的经验”。时至今日,我还是照着课本讲卷子。每天的作业就是一张卷子,第二天批完,上课讲。

此时此刻,我眼前浮现的却是一个女子。算了,还是找个地方喝一杯吧,我想着。我到处游荡,想做一个别人眼中的陌生人。

酒吧一条街里面有个叫牧童酒吧,是我常来的地方。外面的迎宾小姐也已和我熟络了。

“华先生,来喝一杯吗。好久没见到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吐气若游丝般飘忽,还带着稍许栀子花的芳香。她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流纹旗袍,这是她的制服。听说她只是个实习的服务生,刚大学毕业,等以后有点资本了,想自己开一家像样的小饭馆。

“是啊,最近有点忙。”

“那今天闲着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

“你不冷吗?”我看她旗袍的下摆开叉很大,不由得问。

“还好啦。但是工作需要也是没办法的。”

“那也是,这种感觉我也有。我先进去了。”

酒吧里放着披头士的《YESTERDAY》,和往常一样这里人不多。和别的酒吧不同,牧童酒吧会放一些比较轻柔的音乐作为背景。没有摇滚和DJ舞曲的疯狂,也没有彻夜狂欢的人群的喧闹,有的只是清闲淡雅之人的谈笑风生,使这里不像是一个酒吧,而更像是一个充满温情的音乐会场。

我坐到了我经常坐的位置上,那里刚好没人。

老板是一个退役的军人,留着欧美牧场的农夫一样的大胡子,还时常带一顶牛仔帽。他是个我尊敬的人。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而我则不一样,如同是有人出钱雇我按照他给我的方式去生活那样。

“喝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今天换换吧,轩尼诗。”

“行。”老板从柜台上捧出一瓶酒。

我左手边有个男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的周围没什么人,看来是一个人跑出来的。他和我那时完全不一样。我是读书读过来的,当时还以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现在不是了,只是因为相信这句话的人越来越少,包括我,虽然我是一名人民教师。

我还记得高中老师说的,高中会是一个人一生的难忘的时刻,那时候很苦,但有一群一起苦过来的同学。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不怎么认同,甚至有几个同学我早忘了叫什么。

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条件反射地回头。

“你……叶宸豪,是啊叶吗?”

“哈,亏你还记得。我刚刚都差点没认出你。”

眼前这个男子是我高中的同学,关系也挺不错。当时我的成绩是班里数一数二的,而他则是中下的水平。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这是全班同学的共识。但他的成绩就是不怎么样,归根结底是不愿读书。会有老师为了照顾学生的自尊和家长的感受,撒谎对家长说“你的孩子是很聪明的,但就是不努力”,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说:你的孩子太笨了,连努力就可以马上提升他的成绩这一点都不知道。但这句话用在啊叶身上并没有这个意思。

“先生,要点什么。”老板眯着眼睛看看啊叶,说,“先生好像是第一次来。”

“恩,就来和这位先生一样的吧。”他指着我前面的杯子说。

“怎么样,最近过得不错吧?”

“还过得去。”我含糊地回答。

“什么叫过得去。我还记得当时快毕业的时候,我们班票选最有潜力的男生,你可是第一啊。他们都认为你以后会有出息的,至少在班里是属于生活得比较好的。”

“当时是依据什么评选的?”

“额……大概是成绩吧。”

“以前读书好的,现在就一定生活地好吗。”我无奈地笑笑,也是对自己没能力的自嘲。

“别这么说。”啊叶安慰着我说。

“你现在和我不是差不多吗。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就我。”

“这么说你还是当了警察。”

“恩,刑侦大队的,管刑事案件。”

考什么大学是高三毕业生最热门的话题。啊叶不知道要选什么,要我提提意见。凭他的成绩要去好一点的学校还真是挺难的。但他在体育这方面还是很行的。我让他去试试警校。考警校要体能测试,如果成绩好,高考的时候是可以加分的。他也觉得可以,就同意了我的看法。现在他是警司级别的人员。

“还记得那个学习委员吗,就是我们班的那个大嗓门,老师不在的时候,自封班主任助手,管理班级。”啊叶突然向我提及往日的高中同学。

“恩,记得。他怎么样了?”

“你猜猜。”他笑着说。

“应该还不错吧。我觉得要在社会上生活,首先你要有能力,他成绩好,不能否认吧。其次,你还要有社交手段,和别人搞好关系,他以前是学生会主席,这些条件他都具备。你突然提起他,应该是最近见过他吧?”

“恩,见过,在我工作的时候。”他喝了一口轩尼诗,接着说,“他成了小偷,被我抓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打算拿杯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小偷?”

“恩。还是个犯罪团伙。”

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们接到消息,是一家超市打来电话,说是顾客寄存在他们这的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拿回家一看,发现好像被人翻过。他们找了找,手机现金全没了。很多人都遇到了这件事,找超市负责人理论,希望有个满意的答复。”

“于是超市的人就找到了你们。”

“对。后来我们介入调查发现是管寄存的员工搞的鬼。”

“他在超市当员工?”

“不是。后来我们找出了这个犯罪团伙,他是其中一员。可以说扮演的是幕后军师这一个角色,替组织出谋划策。找人当临时工混进超市然后伺机偷取顾客物品,这办法就是他想的,而且还不止这些。”

“没想到。”

“我也是啊,当时读书好有什么用啊。”啊叶幸灾乐祸地说,不过看得出他也不是有意要说这些话。

“可能大学发生了什么吧。”

“恩,我问过他。他说大学认识了一批兄弟,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毕业后没找到工作,就干起了这营生。”

“我想也是这样,哪天我去看看他。”

“还是别去了,看了你他会更伤心。”

“恩,算了。不说这些了。”

我继续喝着杯子里的酒,感觉有些微醉,我并不善于喝酒,以前来的时候我喝的都是一杯啤酒。不过微醉的感觉很不错。“人不能不醉,不醉抛不开世俗琐事,也不能大醉,大醉看不清世事美好”,这句话说得挺对。

偶尔一次醉酒,让我心情放松了很多,什么备课,批改全让我仍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脚好了吧?”

啊叶突然问起我的脚。我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毕业后要回校填志愿。我考得很好,一本还多了20分,啊叶也是顺利上了警校。我们都很高兴。我拍拍他受伤的眼睛,他踢了下我的脚。没曾想竟然玩真了。填志愿那天发生了打架事件,我们老师都感觉很惊讶,而且还是我们两人。

“好啊,一个瞎子,一个瘸子,放假了相约打架,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人。”

啊叶无不回味地说着这句话。

“你的眼睛也没事了吧?”

“那是当然。”

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眼角已经开始有明显的皱纹。我们都不小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能打架,能相互赌气的意气风发的青年。

“有孩子了吗?”

“没,老婆都没。不过我看你是有个幸福的家了。”

“哈哈,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的衣着很整洁,还带有一股薰衣草香的樟脑丸的味道。衣领整齐地后翻,裤子的裤腿有被裁掉重新缝制的痕迹,左手中指有一圈印痕,应该是结婚戒指长期戴着所留下的。没有女人帮你,你会弄得这么好吗?还有你的耳朵背后有点抓伤,两边都是,总不会是猫吧。那是你把自己的孩子放到脖颈上让他骑着,是他留下的,可以说每个爸爸都喜欢这样。里面衬衫左胸前有一块白色的斑点,我想那是奶粉,你抱孩子时留下的。”

“恩,大体都对。”

“怎么了,笑得这么难看。”

“没什么,嘴唇干裂,笑起来有点痛。”

“买支唇膏擦擦,挺有用的。”

“我从来都不用那种东西。”

 啊叶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1点了,他起身,拍拍我的背,说他要上个厕所,要我等等。

我趁他上厕所的时间和老板聊了会。老板的见闻很广,时常和我讲一些旅游时的趣事。他说最近又要做一次长途游,自己开车从浙江这边到西藏去。

“偶尔这样出趟远门很不错啊。”

“是啊,本来我想带家人一起去,但我妻子心脏不好。儿子女儿都长大了,该是我享享清福的时候了。我还想去学钓鱼,找个夏日的午后,一个人坐在岸边钓鱼,即使没钓上来那也不枉费了这绝好的阳光啊。”

“是啊,有时候我也想啊,但没时间。”

“想就去做啊,你总不会把自己的时间交给别人去支配吧。很多人想现在辛苦一点多赚钱,老了好好享受。嘿嘿,没这么好的事,时间可等不起。”

我唯唯。

啊叶还没来,已经去了很长时间了。他的杯子下面似乎垫着一张纸。

“啊伟,请帮我付了今晚的酒钱,我已先回家,谢谢。”

我笑笑,还是老样子,以耍赖闻名的叶宸豪真是一点没变。两杯轩尼诗,90元刚好,我把钱付给老板。

“90元可不够啊。”

“两杯轩尼诗,不是90元吗。难道现在提价了?”

“你朋友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瓶价值2500元的波本酒。他说是你请他的。”

“什么?”我暗骂一句混蛋,咬牙切齿地拿出上周刚发的薪水。钱包一下子瘪了。没想到刚见面就耍无赖,这钱我是要讨回来的。

2

现在是9点50分,还有十分钟下课。

我收拾好讲台上的试卷,打算提前离开。并不是只有今天,以前我也经常这样。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随着我离开教室,她也跟着我走了出来。她是有问题要问。离高考还有4个月,平时就努力的学生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学,就算是排名靠后的人,也是卯足了劲,想要在最后4个月努力一把,如果能创造奇迹自然是兴奋得不用说。

“华老师,这里的D选项为什么是对的。”

这种问题我是司空见惯了。我心里很想说“因为其他三个都是错的”,但不行,这种解答方式学生是不会罢休的。

我随手拿过卷子,上面的很多题号前都被打上了问号,应该是她不懂的地方。如果解答完要费很多时间,于是我敷衍了她,干脆明天上课统一讲解。

“这问题问得好,但是我也不怎么清楚,我先回去想想。”

我把卷子换给她。她看着很高兴,可能是觉得她问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

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有一条过道连着。教学楼是专门用来上课的地方,而办公楼左边是教师办公室,右边是学生特殊教室。比如说有艺术生用的音乐教室,美术教室,还有别的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室,公开课专用教室等等。我的数学办公室在二楼。

过道两边的墙上有特制的橱窗,用来张贴学校的新闻大事。旁边还有一块黑板,是用来写每周工作要点还有本周值周的教师名单。

我在一个橱窗前站立。橱窗里贴着今年元旦晚会的精彩剪影。上面正好有我。我站在观众席的最后第三排,鼓着掌。我的前面是教历史的霍玉洁,她一个人坐着。后面还有两个老师。那次元旦年级组长还做了演讲,总之就一句话:今年高考一定要成功。

我走着,感觉这条过道会是永远也走不完。它就像是一条无限延伸的路,路口越来越窄,一直通往远方。但每次我也都发现它会在我出神的一刹那露出尽头的端倪。

“华伟老师啊。”

是教导主任,她是个中年妇女,年龄五十开外,头发全部后束,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衣服永远是黑色女式西装,学校里一天到晚甚至是每天都穿西装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用食指把眼镜向上推,上下打量着我。

“下课了吗?华老师怎么就出来了?”

“我上厕所。坐班这么久难免有点不舒服。”

“诶,是啊。”她深有感触地说,“我这周值周,晚上的纪律管好也是个累人的活。”

我回想着刚才黑板上看到的值周名单,教导主任于晴还是值周组的组长。

“现在的学生难管着呢。到了高三更是如此。虽说要读书的人多了。但也不乏那些放弃的学生。他们觉得高一高二不努力,现在没什么希望,反而是破罐子破摔,不光自己不读,还跑去影响要好的同学。”

“是啊,这类学生要严抓。”

我顺着她的意思说,但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接着说。教导主任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刚才我撒谎说肚子不舒服要去上厕所,她竟然还滔滔不绝地说,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的任务就是在这监督那些行为不端的学生。如果有哪个人迟到早退我都得严格校纪校规,好好惩处他们。当然作为我们老师,也要以身作则,不能早退。华伟老师,你今天是早退了十分钟啊。”

“于老师,我肚子真的不舒服,大概是吃坏东西了,只是去上个厕所。”我带着央求的语气说。

“上厕所,你怎么不早说啊,快去。”

得到同意后我快步离开了她,原本还想多费一句口舌——我要上厕所早说了,想想还是算了。赶紧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我回到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和我想的一样。

我打开抽屉,取出茶叶。那是从家里带来的,为了防止我早上打瞌睡。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早没水了,不见得有人换换。我四下看看,地下都是空桶,只好烧一壶水了。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绝大部分老师就从办公室搬了出去。有的搬到了所在班级的后面,放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行了,有的搬去了隔壁的小班教室,为的都是离自己的学生近一点,这样解答疑问比较方便。还可以时时去班级里转转,给他们一点压力:我来了,快看我的那门课。办公室里的老师自然是寥寥,特别是数学办公室,只剩我一人。

插在电源上的烧水壶发出了“嗞嗞”响声,随后亮着的红灯灭了。

我泡了一杯茶,把剩余的热水装进了热水壶中。

一些细小的茶叶碎片沉了下去,上面还浮动着几片干茶叶,我吹开一个小口,轻轻啜了一口。

晚自修下课的铃声响了,我感觉这幢楼像是是震颤起来,外面更是呼喊声与奔跑声夹杂在一起。他们是跑着去吃夜宵。学生食堂从10点下课开放,只开20分钟,而且是数量有限,难怪每晚结束后都会出现前仆后继的抗日精神。不过也有例外,有一部分学生还要留在教室学习十分钟,然后匆忙赶去食堂插队,他们早已前后打点好了。

我呷了一口茶,站起身来,也准备回家。

李悦老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她的瞳孔好像因惊恐而撑得大大的,从额头渗出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两鬓的头发,粘在脸旁。

她大口喘气。

“李老师,怎么了?”

她没回答,手指着她刚跑来的方向。

“那边?那边怎么了,有什么吗?”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死人了!”她歇斯底里地朝我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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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磊徐天磊
3 楼: 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17点56分

3


英语办公室已经被警戒线隔开了,还有三两个警员守着。


刚才李悦跑进办公室告诉我有人死在英语办公室,我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她。我让她马上去报警,自己守在这里。


我看到办公室里躺着一具女老师的尸体,她的头上被一个陶瓷做的刻有青花图案的瓷盆砸中,血液盖住了面庞,模模糊糊之中我辨识不清死者是谁。


至于花盆,那是用做装饰的。这些教师办公室中多多少少有一些喜欢赏花弄月的老师,学校也是体谅老师教书辛苦,准许老师可以随意装点自己的办公室。教师都根据自己的喜好买些花草放在这。英语组选的是用青瓷盆栽种的君子兰,而语文组则是用塑料吊篮栽种的万年青,其他的老师闻风而动,但是选的花也不外乎这两种。


没多久警察来了。


现在是下课时间,我们一群老师被围在警戒线外面。


大多数都好奇这件事,也有部分害怕想要回家的老师,但没得到警方允许我们都得在这等待接受审讯。


李悦站在我的身边,她还有轻微的喘气声,胸脯也跟着有小小起伏。对于一个女子,遇到这种事还能保持镇定是不可能的。


“好点了吗?”我问。


她神不守舍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惊吓梗塞了她的声部,使她暂时失去了言语。


我们两个是唯一看到凶案现场的,身边自然是围了很多老师。他们想一探究竟,频频向我们发问,李悦心情还未平复,能说的我代她说了。


“华老师,真死人了吗?”


“恩。真的。”


“谁啊?”


“没怎么看清,她脸上全是血。不过看样子可能是霍玉洁。”


我感觉背后微凉,似乎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后背。随后,我听到背后传来声音:“我在你后面啊……”霍玉洁站在我背后怒视着我。


“啊,你还在啊。”


“你……你咒我死啊。再说我一个教历史的怎么死到英语办公室去了。”


“这……”


“是黄爱佳。”


所有人都盯着声源处,李悦说话了,看样子她已经恢复了不少。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霍玉洁说。


陈晶晶是刚进学校教书的数学老师,上个月刚结束试用期,被正式留下来录用。她性格胆小,也没什么威信力,在班里甚至还被学生欺负。她此时害怕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我想回家了,还没可以回去吗?”


“再等等吧,很快就会好的。”旁边的陈安呈安慰着说。


“晶晶老师,今晚我们可能要住这了。”


姜开庆笑嘻嘻地说。一旁的陆子浩沉默不语很长时间,现在开口对他说,要做现榨柠檬给他喝。


“好啊,难得陆老师有这份心。”


“它可以去除你脸上愚蠢的微笑。”陆子浩冷冷地说,“难得你还笑得出,现在都死人了。”


姜开庆不再说话,选择安静地呆在角落。刚才他并无冒犯死者之意,他只是天生性格如此。遇到好玩的事别的什么就先放着。


“华老师,你看到凶手了吗?”陆子浩转身问我。


“没啊。要是看到了,我想我也不会站在这和你们说话了,是不是。”陆子浩和我很少说话,看到他刚刚对姜开庆说话的语气,我一点也不敢怠慢,如实地回答。


杞人忧天是陈晶晶特点,她对这起谋杀案想的也很多。她担心这会不会是连环凶杀案,又会不会有其他老师遇害。照理,周围的老师没必要为这无稽之谈担心,但偏偏每个老师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为有这个可能。


校长腆着孕妇一样的大肚子跑了过来。他累得汗水浸透了衬衫,头发像是刚洗过没擦干。因为肥胖,即使是冬季,若是不怎么冷,校长还是一件白衬衫。副校长毛祺就说校长筋骨强健,大冬天穿一件衬衫,还号召全体师生向校长学习,要锻炼自己的体魄。姜开庆那时嘀咕了一句“北极熊到这里也不用穿衣服啊”,结果那年的优秀班主任评选他就落选了。


校长叫徐润生,是教政治的老师。刚才他就用校长的权威在班级的晚自修时间上课,还拖课好几分钟,所以来晚了。拖课是家常便饭,所有的老师已是见怪不怪了。


“这事是怎么回事,于老师,你说说清楚。”他对教导主任说。


“这事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的。”


“那你就用三句话给我说清楚!”


大家幸灾乐祸地看着母老虎出丑,母老虎是别的教师背地里给于晴取的外号。封锁凶案现场的警员开口要校长声音轻点,不要打扰里面的办案。


“你好,我是这学校的校长徐润生。你能告诉我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一位教师死在了英语办公室,我们的刑侦大队的组长,就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人,正在调查,等会还要向你们取证,请你们在这等等。”


这警员听口音是江西那边的人,普通话还有点咬字不清,可能文化程度不高。校长听警员这么说,也只好暂时作罢。他现在想的是整个学校的声誉可能会因为这次事件有所损毁,所以他不得不担心明年的招生。


“这怎么办。竟然在我们学校发生了这种事。”


校长是自言自语,声音小得大概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但姜开庆也听见了。他觉得有事情可做了,姜老师可能认为自己老师这个饭碗是可有可无的。他凑到校长耳边,用几乎是耳语般的声音,吐气幽幽地说:“死去的黄老师会半夜到你的床前,轻轻说:‘校长,下课了。下,课,了……’”


校长猛地转头,看到姜开庆嘻笑的脸,气急败坏地说:“我看你今年的奖金是不想要了,是不是!”


姜开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马上识趣地闭嘴。


一个警员从英语办公室出来,对着我们问:“你们谁是李悦和华伟。”


“我是。”我应了一句,李悦只是举手示意。


“好,跟我来。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我和李悦跟着警员走进另一间办公室。李悦已不再像刚才那般紧张不安,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别紧张,我在旁边。她感激地点点头。


这间作为临时审讯室的房间原来是语文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的警长是个女的,我走进看看,是夏枫。


“是你。”我无不惊讶地说。


“你们认识?”李悦问。


“恩……以前。”


我看夏枫并没多想承认这一事实,也就含糊地应付过去,尽管她见到我也很惊讶。夏枫是我大学的初恋。我是在大二的时候追到她的,当时也没想到她会答应,因为和我一样,甚至是比我优秀的男生都被拒绝了。她在读书时以学业为重,工作后以工作为重,也就这样,我们没什么亲密接触,没有接吻,连牵手也仅仅是一次。工作两年后,我们分手了,原因不知道,谁提出的也忘了,可能没人,总之是这样,感情慢慢淡了。她应该就是这么个人,但她确实是让我心动的女生。


“你们谁先发现死者的。”


夏枫低头问,或许是不想和我有眼神交汇的尴尬。她穿着白领一般的小型西服,里面是白衬衫,左手上戴着一款女式手表,右手握的笔快速记着笔记。那记笔记的习惯该是高中时养成的吧,或是更早,大学我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个情景:她在法律课堂上勤快地做着笔记。


“我,我先看到的。”


“好吧,那你先。坐这边。”夏枫指着她前面的位置。


我暂时坐在旁边。我坐的地方是陈安呈老师的位置,办公桌上还贴着“1班班主任”的字样。他是语文老师,试卷不多,桌上很整齐。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大概10点左右,多一两分钟。那时下课了,下课铃响后我就赶回办公室了。”


“当时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看到。”


“那对死者,她有什么仇人或是最近和她有过争执的?”


“没啊,像黄老师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仇人。她一直是专注于工作。”


“黄爱佳是个以工作为重的人?”夏枫抬起头问。


“对,,黄老师是学校的模范教师,一心一意地工作而且对同事是很友好的,但我知道很多老师和她不熟,所以对她抱有一些偏见。”


“偏见?比如……”


“比如过于严格。”


很快问题问完了,等李悦出去后,我就坐到她的位置上。夏枫又是低着头,她把刚才的笔记整理好后,接着问我差不多的问题。


“你是第二个发现?”


“恩,李老师发现了尸体,慌慌张张地跑到我的办公室,然后我马上跑去看看。我说我在这里守着,让她去报警。”


“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发现尸体的时候吗?那时没有啊。不过我在之前看到一个穿蓝色工人服的男子,应该是男子,肩比较宽,短发。”


“什么时候?”


955分吧。从一号楼梯下去。”


“学校不是10点下课吗,你怎么提前走了?”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长时间坐着。大学的时候……”


“死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不想提到有关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也只好作罢。


“了解不多。工作确实是努力,多次被学校评为模范教师,去年还代表学校去杭州市参加教研活动,拿的是一等奖。”


“她有什么仇人,最近有什么事是要特别引起注意的吗?”


“没啊,完全没听说。”


她一口气问完,随后我被请离了办公室。走出来碰到了叶宸豪,他今天还是穿着上次我们遇到时的衣服。他见到我有点惊讶,我猜那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波本酒……”


“案子?这案子可复杂了。”他像是没听到我说话,搪塞地说着,“啊伟,进来看看,这里你比较熟,或许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我被他拉进了英语办公室,夏枫也在里面。


“这里外人不能进来的。”


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叶宸豪说。


“我知道,但阿伟是我朋友,而且他头脑很好,对这又熟悉,我想对我们破案会很有帮助的。”啊叶极力推荐我,似乎还为了掩饰昨天的事情而撒谎。


夏枫不能反驳什么,只能执行上级的命令。但我看得出她也并不是很不希望我的加入。


尸体处已经有人在那进行尸检。是个老法医,头发花白但言语行为谦和有礼,倒更像是一个学者。


啊叶向我介绍,这是鉴定科的梅博士,有着30年经验的老法医。我们相互问好,梅博士接着自己的检查工作。他做得很细致,尸体上的毛发,小颗粒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怎么样,梅博士?”


“就目前来看,我也只是大致做了检查,死因是这个瓷盆造成头骨碎裂,造成颅内出血,而且失血过多。就死亡时间而言,也就半小时,就是930左右。”


“那不是马上死亡吗?”


“瞬间毙命。”


梅博士回答地很肯定。


我看了看黄爱佳,这个平时我并不怎么关注的老师。


身高一米六左右,年龄大约40岁,或许还要年长,她平时装化的比较浓,现在脸上全是血,我不能很肯定地说。长发,散乱地披在头上,穿着高跟鞋,黑色的羽绒衣。头部正上方有一处凹陷,应该就是致命伤,四周是瓷盆的碎片。瓷盆比较大,还有一部分没完全碎裂,鉴定科的人员已经把它收集起来。黄爱佳的手上还有一处伤痕,指甲中间有看似碎木屑一样的东西,还有就是一点点蓝色的棉丝。在她的手腕附近发现了几块很小的玻璃碎片。


“那凶器是这个瓷盆了?”


“应该是的。”


“要不梅博士先回去吧,等会尸体送到还要劳烦你帮忙做解剖,确定死亡时间。”


“这样也好,那我先回去了。”


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黄爱佳身上也没有凌乱撕扯的痕迹。


“小枫,你来看看,凶手是怎样的人?”


小枫?我暗自心惊。


“凶手熟悉的人。而且身高比死者高。”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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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磊徐天磊
4 楼: 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17点57分

4


夏枫在临时审讯室录口供,我和啊叶呆在英语办公室。黄爱佳就是躺在她办公桌旁边的地上,刚才进来两位警务人员,抬着担架把黄爱佳送去法医院。靠窗的桌柜上放着尚未分发的试卷,还有一排并列的奖杯。旁边是一把未用过的水果刀,好像是最近买的。窗户的上檐挂着一串风铃,现在正伴着夜风呤呤作响。


啊叶把一支利群牌香烟叼在嘴上,还问我要不要来一支,我拒绝了。他也不强求,兀自点燃,吸了一口,然后从鼻腔缓缓吐出一串云雾。


“觉得怎么样?”


“什么?”


“昨天我们刚碰面过,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我还记得波本酒。”


啊叶背对着啊,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你一起工作的同事死了竟然还有心情谈论酒。”我知道他是在说我,只好不语。


“这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不知道,连嫌疑人的锁定范围都没有。”我叹气道。


“刚小枫叶和我说了,没什么人会有杀人的动机。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目前一点线索叶没有。”


“刚你们说的比死者高是怎么一回事?”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现场的物品包括死者的衣着都没有显示曾和人发生过行为上的争斗。然后是死者的伤口,在头部正上方,也就说,凶手拿着瓷盆举过她的头顶,然后用力砸下来,当场死亡。”啊叶说着问我一句,“对了,那个陶瓷青花盆平时放哪的?”


“这。”我指着黄爱佳尸体头部朝向的一米远处说,“放这地板上的。”


“那不会打翻吗?”


“不会,你也知道这瓷盆很重的,顶多踢一脚自己感觉脚痛而已。”


“也对。”


我接着刚才的话,问道:“如果和死者一样高或是稍微矮一点,举着瓷盆照样可以超过黄爱佳的头啊。”


“你说的也对,但是这个瓷盆加上里面的土,要完全举过头顶不是容易的事。高一点的人就不必完全举过自己的头顶,这样就省力很多,可能性也更大,不是吗?”


“对。”我承认道。


啊叶把抽完的香烟丢到外面的垃圾箱。


英语组有一个烟灰缸,那是抽烟的男老师拿来的,现在被鉴定科的人带走了。


“凶手还是个瘦弱的人,我刚想到。”


“怎么说?”


“烟灰缸啊,我之前看到这边有一个烟灰缸。”我指着对边那个座位说,“如果凶手强壮高大,杀人拿烟灰缸就行了,猛地敲一下,那也差不多了。但为什么选择这么重的瓷盆呢,那是因为他想要一下子致命,烟灰缸他没把握,所以就选择瓷盆。”


“但瘦弱的人未必能用这么重的瓷盆杀人吧。”


“也是。”我点点头。


“还有瘦弱的人就算举起瓷盆,这么大的动静也是会被发现的,这是一桩偶然发生的凶杀案,凶手之前并没有预谋要杀人。”


“这怎么说?”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刚才我也说了。也就是说一开始凶手和被害人是在聊天,然后起了争论,于是凶手一怒之下,举起瓷盆将被害人杀了。这一情况肯定是发生在几秒内,如果瘦弱的人慢吞吞地举起来,早被被害人制止了。”


我连连点头,同时也否定了刚才自己的假设。啊叶在自己的衣裤上用指甲摩搓一会,然后仔细看着指甲中的东西。


“你看什么啊?”


“没什么。”他说,“听说你还见到过嫌疑人?”


“什么嫌疑人?”


“就是在一号楼梯口见到的那个穿蓝色工人服的人。”


“恩,我是见到过,在我来办公室的时候。”


“那你有没有认为这可能是校园里的工人干的?”


“想过,但是不敢肯定。”


“学校有几个楼道。”


“四个。最左边和最右边各一个,但那边很少有人走,只是用来紧急疏散师生的,中间有两个,标明一号,二号楼道。”


“你是在一号楼看到的,也就是靠近英语办公室的那个楼道。”


“对。”


“确定是男人吗?”


“应该是,我没看见他的样貌。我看到一个背影,还是上半身。他肩膀比较宽,短发。”


“这么说是男的可能性很高啊。”


啊叶又抽出一支烟,但这次他没点就把烟重新放回烟盒里。他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思路。如果是校园的工人作案,那杀人动机就可能是钱财。他翻看了黄爱佳的那张办工桌,上面放着几本书,全是英语教学的教科书,还有左边是一盆小的仙人掌。正面的试卷似乎正在批阅,有几张批好的被摆在一边。


“教师的包一般放在哪边?”


我指着奖杯下面的桌柜,啊叶把每一个桌柜都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把黄爱佳的包打开,七百元的现金也还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日常化妆品。旁边还有6只手机。看来不是为了钱而来的。那是什么?难道穿工作服是为了掩饰?或是那工人和黄爱佳有某种联系,然后事情发展到不得不杀她的地步。


“对了,你通知她的家人了吗?”


啊叶正在对着窗外发呆,听到我问他,转过来看着我。


“没啊。”啊叶懒洋洋地说。


“不是说要联系死者的家人,怎么人死了也不通知她的家人一句?”


“我打听过了,她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我本打算派人告诉他,但后来想想还是先告诉他的邻居,通过他的邻居慢慢和他说,我怕一个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他妈妈的死。”


“恩,你说得对。我还没考虑得这么周到。”


暂时我们两个都沉默了,现场的情况我们也了解地差不多,想要进一步了解还等鉴定科的报告。夏枫在对面的语文办公室,由于我和李悦已经提前问过话,就不用再问一次。李悦大概回家了吧,经过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很疲倦了。我也是,不论生理还是心理。


听陆子浩老师说,发现尸体后,晚自修下课还留在教室的学生全都被赶到了寝室,通校的也被赶回家。这不光是基于对学生考虑,临近高考发生这种事必定会影响学生的心情,特别是黄爱佳教的6班。而且这么做,可以防止消息传的过快,“学校的形象必须得维护”,这是毛祺副校长想的办法。校长经常外出应酬,学校的事基本上是毛祺在负责。


“夏枫还没好吗?”啊叶开始抱怨了。


“快了吧。毕竟人这么多。”


啊叶点点头,继续耐心地等着。思考的时候他喜欢用食指来回抚摸他的鬓发,刚刚的假设都还有很多的疑点,但现在我们的证据太少,想要作进一步的假设还为时尚早。


等了半小时,夏枫还没来,啊叶说肚子有点饿,问我等会事情办好去不去喝一杯,我担心昨天的事再发生,拒绝了。但我说可以去教师食堂吃夜宵,他说好。刚说完,夏枫打开门进来了。


“怎么样?”啊叶急切地说。


夏枫挥挥手里的笔记本,告诉我们她全记在里面了。啊叶打算明天再看,还顺便问了一句教师今晚的穿着有没有记录,夏枫摇头表示没有。啊叶也没有往下说什么。“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还是先吃夜宵。”


“小枫,过来一起吗?”


“夜宵吗?你们吃吧,我还要回家整理资料。”


夏枫拒绝了啊叶的要求,我想大半的原因在我身上。啊叶也没有很在乎什么,催着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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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晴罗马谚宁打开永晴的博客
5 楼: Re: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20点59分

原创小说是必须顶的~!


开学之后好像很冷清啊……有存稿的某晴准备观望


磊大是杭州人?如果是学生的话难道是许言大大的校友?那真是出人才啊,呵呵


再一次表示支持








湘南二货之一永晴【另一位是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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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磊徐天磊
6 楼: 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21点18分

5


食堂分两层,一日三餐全是学生用餐之地,晚上夜宵,学生在一楼,老师在二楼。而且教师食堂要比学生食堂晚开放二十分钟,为的是在学生入寝之后,教师有时间去食堂。


我和啊叶从食堂的后门进去。楼梯口的大门前放着两只桶,里面是送去给养猪场的泔水,全是白天学生和老师的剩菜。我们学校和养猪场保持着商业联系,这已不是秘密,每个学生大概都知道。校长有时会在星期一的升旗大会上提出,要我们把吃完饭不用的匙子放在洗碗槽里,不要顺手丢进泔水桶,“知道了没有,昨天养猪场的负责人又打来电话,说我们的匙子噎死了三头猪”,他是这么说的。


食堂里人已经很少了,也难怪,我们这么迟来,夜宵也快没了吧。


“这里食堂挺不错的。”


我边走边说,他没搭理我,只是朝着卖夜宵的窗口走去。边上放着的泔水桶被盖上了盖子,是食堂的大叔认为不会再有人来了,才会这样。


正前门的大叔准备着要关门,还有后门,我们进来后刚被关上。我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还来得及,我和啊叶说。他说买好了出去吃也行。反正不管怎么说,里面稀稀拉拉还有十多个教师,只要里面还有人,食堂就不会关门。


啊叶走到了五号窗,他把头探到窗里看看还有什么。


“阿姨,来碗青菜粥,还有鸡腿两个。谢谢。”


我也和他来了一样的。我们坐到没人的第三排桌子上,那里靠近泔水桶,扔东西也方便。


“我们吃快点吧,快关门了。”


“不急,没老师了才关门,这里还有好几个,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是吗。”


啊叶听我这么说,嚼鸡腿的频率慢了很多。


从刚才开始,我就很想问关于夏枫的事情,但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启齿,所以到现在还没问出口。啊叶低头吃着鸡腿,我张了张嘴,但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工作的第二年,夏枫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实习生,原本我也有这样的机会,但因为打架,考了不到一年的律师证就这样没了。我只好去一家小公司做白领。那家公司很小,即使是里面的员工也在担心它是否会马上倒闭。我就这样在这公司开始了我忙碌的白领生涯,和夏枫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在公司工作了四个月,公司倒闭了,我也辗转去了我现在的学校教书。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她本是老师,嫁给我后在家做全职主妇。我和夏枫也就完全没再联系过。我没想到能再相遇,更没想到是因为一件凶杀案。


“额……啊叶,我想问……”我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他的口齿不怎么清楚,一只鸡腿正被他塞在嘴里。


“是关于……”


“黄爱佳吗?还是……”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又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夏枫。”


“真是意外。我还以为你要深入了解我呢。”


很明显他是知道我说的是谁,但故意绕开话题。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和夏枫以前的关系告诉啊叶。还是看着办,如果他发现了就如实说。


“她怎么会进刑事侦查局的?”


“你认识她?嗯,应该是这样,你和她以前认识。”


“对,认识。她是我大学时的校友。”


“就这样吗,好像不止吧。”


啊叶果然还是问起了这个问题。我也觉得没必要隐瞒了。


“他是我的女友,以前。”我强调了以前是想说明现在不是了。


“这样啊。”


“你不惊讶吗,还是你以前就知道了?”


“没,确实很惊讶,只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她总是有过男友的,只是那人是你,换做是别人,那也一样啊。”


一样吗?啊叶似乎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很在乎,还是我想多了。


“至于她为什么进我们这,我也是听来的。”啊叶说。


“怎么听起来你根本不知情。”


“是啊,她是近两年进来的。首先是文职人员,后来由局长介绍到局里。这两年一直跟着我,局长说等她办案有经验了再独自工作。听她自己说是误打误撞到警局来的。她大学有过义务服兵役的经历。”


这我知道,她服兵役的那年还给我打电话,说最近两年不会给我打电话,我也别打过去。那边没有硬性规定不能用手机,但她不希望影响她的军营生活。


“后来她工作了,似乎是律师。干了一会,她说想去考军校,但年龄超过了,她爸爸说可以让她去警察局工作,那边有认识的人。然后就来了。”


“就这样?”


“不然呢?”


“为什么放弃律师这份工作,她说了吗?”


“貌似没说。”


啊叶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就这么盯着我。


“干嘛?”


“你还挺有本事。局里她可是个刺猬,只要未婚男士靠近就有所防御。”


“是吗?”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有了一丝兴奋的感觉,“那又怎么样?”


“说说吧,你追她的故事。”


我不愿详谈,只是随便找些事情说说。


夏枫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她只是在谈情说爱,男婚女嫁方面不感兴趣。大学的时候,很多男生曾追过她,但都被拒绝了。她并没有喜欢的男性偶像,所以很多男生都没办法照某个配方去调整自己。


她的室友倒是整天在搜罗学校的帅哥,不时地会拿几张照片给夏枫,问她哪个帅,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没一个帅的。


有一次,她的室友拉着她去理工大学看一个帅哥,夏枫拗不过,跟着去了。那男生和她们聊了一会,过后,还留了电话。到了晚上,就有电话打来,打到她的室友的手机上。那晚真是幸福的一晚,她应该是在这么想。接起来才知道是找夏枫的。她的室友对电话里说要他等等,然后她喊了一句“夏枫,有人找你”,马上又自己变了另一种声音对着电话说“找我有什么事啊”。


对于恋爱,夏枫只是觉得有点可笑,双方在对方面前都得演戏,而不是依据原本的面貌生活。大学的一次打架更是让夏枫觉得恋爱的不必要性。


那天,夏枫去了图书馆,有一个高个男生尾随而至。


“你好,我是12班的,想和你做个朋友,只是朋友。”


这个男生皮肤白,头发是黑褐色,高瘦身材,整体感觉还行。但这种话夏枫听得多了,朋友可以做,当然还会有进一步的想法。她没同意,自己一个走出了图书馆。


男生跟着她,在旁边说了很多故事,仿佛两人是老相识。路过学校花园的时候,有一男生低头走过来撞了高个子一下。见多识广的高个子也明白了是什么事,二话不说两人就动起手来。女生面前,男性的荷尔蒙分泌量是以升作为单位的。两人表演得很卖力,但夏枫不声不响地走开了。事后,有人对她说,那是事先说好的表演。


我差不多中等身材,什么也不突出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唯一让我有优势的地方就是和夏枫同一个班。我们一开始是朋友,只是在学习上,后来才发展到生活上。大二的时候,我问她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她无所谓地说随便,我就当她是答应了,以后的日子经常约她出来,但我们只牵过一次手,其他什么也没做。


“然后呢?”


“分了。”我说得很干脆


“诶,你还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我没有反驳,说实话,有时候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啊叶喝了一口青菜粥,说:“你们学校还真不错,教师待遇挺不错的。如果我来你们学校,当个体育老师也不错啊。”


他转移了话题,也许是不想让我太尴尬。


“随便,如果你能进来。”


“这粥好像不对,怎么吃起来‘沙沙’的。”


“你刚不是说挺不错的吗,怎么现在……”我还没说完,啊叶“呕”的一声,将刚才吃进去的又吐在了碗里。碗里有一条菜青虫在爬,还有两条已经被嚼烂了,深青色的粘稠液像青咖喱一般浇在粥的表面。


“这……呕……这就是你说的还不错的食堂?”


“怎么会这样,那我这碗怎么没吃到啊。”


“你还想吃啊,可能已经在你肚子里了吧。”啊叶用袖子擦拭嘴唇,“我要去理论。”


他径直跑到五号窗口,里面的大叔正要关窗。


“等等。大叔,你刚知道我吃到了什么吗,从你们做的青菜粥里面?”


“什么,难道是青菜?”


“虫啊,好几条菜青虫。”


“不,不会的。我们的青菜都洗得很干净的,怎么会有虫呢。”


“可是我就是吃到了,要我拿给你看看吗。”


啊叶没听大叔的回答又走回去拿那碗粥,我也只好又跟回去。刚才我们坐的位置好像有人坐在那边,看身影是陆子皓。


“他干嘛呢,总不是在吃吧?”


“应该不会,我们过去看看。”


“陆老师。”我喊了声,果然是陆子皓,他没戴眼镜,端着饭碗转过来。


“华老师啊,快过来,这有碗青椒盖饭,没人,我吃了。”


我和啊叶都呆站在那,陆子皓看着情况不对。他看我们都盯着他手里的碗,自己也看了看,不由得“哇”地一声全又吐了出来。我赶忙跑过去。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握着他的手,他像是一个垂死的病人有气无力地和我说。


“我也不知道啊。而且谁让你不戴眼镜的。”


“听到没,都怪你啊。”啊叶在一旁煽风点火。


随后,我们去了校医院,还好那还开着门。两人都没事,只是以后在粥方面都会有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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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磊徐天磊
7 楼: 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21点20分

6


第二天我去了警局,夏枫已经把昨晚的报告整理出来了,每个在场的老师包括校长副校长都做了相应的调查。


校长 徐润生


我是这学校的校长,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我根本没想到。首先我想说凶手肯定是校外的人,绝不会是我们学校的,我非常相信我校的师生不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还有,我想说,我应该真诚地道歉,作为校长,对底下的老师关心不多,有些根本没什么接触。对于死者黄爱佳老师,我确实是不了解,一来是工作比较忙,二来是因为外面的应酬比较多。我觉得要给黄老师举行一个追悼会,全体师生都必须参加。


昨晚吗,案发之时我在1班上课啊。政治,对,我也教书。那没什么办法啊,我应酬多,早上的课有时就没法上啊只好晚上来上。由于内容多,那天我还拖课,只是几分钟,是学生要求的,到了这个时候,这也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等我赶到的时候办公室门口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所以……我应该可以排除嫌疑了吧。



副校长 毛祺


校长不在的时候,学校的绝大部分事务是我在处理。黄老师在我心中是一个教师当中的模范。她工作认真负责,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对学生严格要求,同时也严格要求自己。在校教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迟到早退,我也曾号召其他老师要向黄老师学习。


不在场证明吗。我没有。那晚我在校长办公室处理一些学校事务,整晚都是我一个人。比如明年要做的新生入学工作,还有现在高三的百天誓师大会。我一直是忙到了下课铃响。我是后来听说出事了,才赶过去的。黄老师的性格方面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管工作业绩,监督学校其他老师的工作。


关于这件凶杀案,我想拜托警方,能不能不对外公布。你们也知道,快高考了,这种事会影响学生的学习,而且对学校的声誉也是不好的。若是这样,明年的招生肯定会受影响。我想警方可以在校秘密破案,我们会积极配合,当然,对外我们会说“欢迎省市领导莅临我校指导工作”。嗯?不行吗,诶,我只是为学校的名誉考虑。



教导主任 于晴


黄老师我接触比较多,刚开始是我把她带进学校的,私下里我可是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学生。对于她的死,我真的是很痛心。


昨晚我在值周,就站在教学楼与办公楼之间的走廊上,别的值周老师都不怎么负责,只有我还每次到我的时候站在这看着。到了高三两极分化很严重,不是说成绩的好坏,这也是一个,更重要的是心态问题。有的学生很努力,要做冲刺准备,而有的学生则是完全放弃,每天看着倒数计时的牌子,在数日子。更恶劣的还会影响别的同学,见不得别人好。我站在那里监督有没有这样的学生,有没有到处乱跑的人。


因为监督的重点是学生,我自然会站在离教学楼比较近的地方。9点半案发时,我没又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没啊,那不是工人吗,学校的工人在4点半的时候都下班了,是有些住在学校,但我根本没看到啊。


我看到华伟老师,那时我看过手表,950分左右,我还和他聊过几句。他说要上厕所。其他什么人还真没见到,只是晚自修下课的时候看见了几个学生,还有就是陈安呈,徐泽,姜开庆,还有谁倒是忘了。



数学 陈晶晶


我新来的,没几个月,学校的老师还没完全熟识,黄爱佳老师我不怎么认识。而且我是教数学的,和英语组的老师没接触,时常接触的老师就是华伟。他和我同一个办公室,但高三别的老师搬去了小班教室,我也是,所以说和华伟老师接触也不算多。


昨天晚上我在坐班啊,3班。我的学生可以作证。一直都在,嗯,只有中间下课的十分钟我出去透透气,那时是815825。没办法啊,我是新来的老师,若是刚来就不守规矩马上就会走人的。


什么蓝衣工人,我不知道啊。


别问了,我真不知道,昨晚的事我还心有余悸,连回家都怕。我是叫陈安呈老师送我回去的,他和我同路。路上看到一个站在电线杆旁边的女人,我还以为是黄老师,吓死我了。



语文 陈安呈


对,昨天我和晶晶一起回去的,她说担心什么,不敢,那我就陪她回去了,反正同路。什么,叫得这么亲密,我对每个人都这样啊,我也可以叫你枫枫啊。哦,对不起,警官,我只是打个比方。路上还碰到一个中年妇女,她竟然被吓到了,毕竟还是大学生。


黄老师我和她是没什么交情的,顶多是路上碰到,相互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我觉得她是一个很闷的人,虽然我不同于姜开庆是那种喜欢恶搞的人,但也是一个……算是活泼的人吧。黄老师只是注重工作,连学校举办的活动都很少参加,我是没看到她出席过。而且不瞒你们说,黄老师是个很严厉的老师,不是一般的严厉,已经过头了。我经常看到她在骂学生,声音不响,但是绝对有震慑力,有时似乎还体罚学生。这样可不行,对学生不能这么教,我是一向反对这么做的。每次我看到都会上前去劝说几句。


我去过办公楼的语文办公室,吸烟,但那是下课的十分钟,其他时间我都在1班坐班。1班是尖子生,问题特别多,你不在一会,就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但我看到黄老师晚自修第一节课的时候还在6班,我去吸烟的时候路过6班,看到的。


没看到什么工人,那会他们都下班了吧。



政治 陆子皓


在学校和黄爱佳比较熟的老师不多,我是一个。对于黄老师,我也比其他老师了解。她在工作上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我也不多说了。可能是她在教学方面比较严格,所以她在学生中间的口碑不是很好。在年级学末的教师评比上面,她获得的满意率很低,几乎每一个学生都给她打了不满意或是不太满意。这在我们学校是比较少见的。她没有仇人,最近也没有起过争执的人,这点我是可以肯定地说。她很少和其他老师交流,因为她把心思都花在了学生还有她的家庭上。照理说,不可能会有人和她过不去,没理由啊。


她有一个儿子,丈夫几年前去世了。我也是从她的口中了解的。


我在教室,中途出去过,上厕所而已,没人作证。就这么一次,其余时间我都在教室。学生在下课后仍有问题,我脱不开身,所以在第二节自修的时候,我去办公楼上了趟厕所。


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好像有吧。确实是好像,因为我只看到一个身影,是男的,从英语办公室出来。什么时候,我想想,952分,还是什么,记不准确了。对,我看到的,往一号楼方向跑去。我只匆匆看到一眼,是不是穿蓝色还真没看清。



历史 霍玉洁


爱佳死了,我很震惊也和伤心。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刚开始,我就到这边的学校来教书,她比我好,去了杭州的某个学校教书,也是高中。她是后来再到这里来的,原因好像是被开除了。对,她确实是个工作一丝不苟的人,甚至她把工作看得比家庭还重,但这不是说她就不会被开除啊。可能教书的方法不对。严格!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也不能怪她什么。性格如此,而且她严格是为了班里的学生。我记得就是因为过于严格她才被学校开除的,因为学生啊,连学生家长都对她不满意。


案发时我在哪?你们在怀疑我?没有?你们就是在怀疑我,还要查我的不在场证明。我和爱佳是大学同学,我会杀她吗?是在太可笑了。什么例行公事,就是明目张胆地怀疑人。我会和警方合作,但我不允许你们怀疑我。好吧……我没不在场证明,我在小班教室,对,一个人。我本打算去3班看看有没人有问题,于是呆在小班教室,但是没人来。但我真没杀人,我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你们以后别来找我了,我要说的已经说了。



地理 姜开庆


怎么说呢,她是个很冷淡的人,这是给我的唯一感觉。其他什么的工作认真,严格,我都是听别人在说。对,有点孤独,好像和别人格格不入,就是因为这样,我曾主动去靠近她。比如说请她去学校的活动晚会,还有什么看她没吃早饭,买早饭给她。哈哈,全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说什么啊,我可是比黄老师小几岁啊,怎么会乱献殷勤,我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


怎么可能,黄老师死了我怎么会很开心。打闹吗,那是我性格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和他们开这种玩笑。


我有人证的,你们别想怀疑我。我的学生啊,我在2班坐班。我不是在教室,在教室外面,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吸烟,所以坐外面,没人的时候可以吸一支。从教室可以看到我一直在,我找几个班里不要读书的,他们肯定在晚自修的时候盯着窗外看。不过要说离开还真是有这么一小会,时间是下课的时候。



地理 徐泽


我对她印象很深。我女儿是她班里的,6班。这个老师我很不喜欢。上次我女儿和一个男生呆在一起,那男生我认识,高一的时候还是我教的。他们两个的关系我清楚,什么事也没有,但她就是小题大做,要叫家长。我就是被她当面说了几句,还有一些学生看到,现在我见到这些学生都不怎么好意思。


管得太严了,我是很反对这种教育方法的。不过听霍老师说,就是教历史的老师,她在杭州高中的事情,我也觉得是情有可原。我还听说,她的丈夫是她大学同学,结婚后,没几年就死了。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也够辛苦,这种感觉我有。


我在小班教室答疑,对,离开过,但只是一会。学生不是一个接一个进来的,偶尔有一小段空挡,但是我不可能趁这时候去杀人,时间不够啊。而且我也没动机,就因为她曾说过我吗,我可没这么小气。谁会为了这种事去杀人。



电教主任 赵咏华


黄老师我很欣赏。为什么这么说呢,为人很不错。一心扑在工作上,这种人现在可是少见啊,连学校组织的活动都不参加。好像参加过一次,我记得是哪个老师约她去的。别人都说她教书严格,我可不这么认为,中国自古就有古话“严师出高徒”,你不严怎么教得好学生。但就是有学生不理解老师的苦心。


我在自己的办公室,电教中心啊。证人吗,没啊。我一个人在网上斗地主。但是6班的一个学生来过,要我修电脑,那时我还问他什么时间了,是955分。电教中心就在一楼,对,一号楼的附近。工人,穿蓝色工作服,男的?没印象啊,他从二楼下来的吗,真没看到。



这些基本上是各位老师的证词了,其他还有别的老师,但他们当晚都回家了,目前没必要去向他们取证。上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来警局我自认为是想多注意这件案子,但还有别的理由,我感觉得到。


我似乎想重新回到大学时候的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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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磊徐天磊
8 楼: 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5日21点21分

7


吴婷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这是她的房间。


天花板上是一盏节能灯,那是最近才换上去的,以前是一盏欧洲古典式的西班牙卫士双头灯。她还记得这灯是她自己挑选的,当时妈妈还不让她买,嫌贵。


吴婷看着节能灯,眼睛一会就累了。她感觉灯光的光晕正在一步一步扩大,逐渐吞噬周围的一切。慢慢的,这盏灯似乎在往上升,在远离这个房间。吴婷感觉虚幻的灯光将她一层层包裹着,有点透不过气。


她闭上眼睛,是太累了吗。


今天原本打算和往常一样,下课后多留十分钟,整理早上的内容。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教导主任来了他们班,说是今天需要清场,为了后天的模拟考。学校明天是停课,所有学生有一天的时间自修,自主复习。后天开始的连续三天是模拟考。模拟考吴婷根本不在乎,到了高三,考试是家常便饭,为了让学生对考试有足够的重视,不至于在过多的考试中麻木,每一次考试都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如杭州市七校联考,浙江省名校联考,总之就是一个意思: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要,你们要拿出十二分精神对待。


也就是这样,高三的生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吴婷选择在每天的下课,多留十分钟进行整理,以巩固白天的知识。但这次为什么要在考前两天清场呢,难道是这次模考特别重要吗?似乎不见得,如果是,按照他们班主任的性格,考前一周就会有通知,不然,那是什么呢?


吴婷看到教导主任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绝对不是老师,因为高中这几年,吴婷从来没和他打过照面。吴婷感觉这次清场和这男子有关。这男子站在后面,像是在指挥教导主任一般。她还看到男子的衬衫上衣口袋有一个小夹子露在外面,她想起电视剧上的场景,哪里出了事故,会有人出来解决,然后从西装袋中拿出一张带有夹子的证件,说:“我是警察。”


是警察吗?吴婷也不知道。警察会来做什么呢?


“小婷,吃饭了。”


妈妈在叫呢。吴婷慵懒地起身,把刚才睡乱的头发理理。妈妈虽然不工作,但每天还是有事一般,早出晚归,回来后还要给爸爸和她做晚饭,可以说是很辛苦。爸爸成了家中经济收入的唯一来源,尽管如此,他们家还是生活地很不错。


“都是你爱吃的菜。”


这句话几乎是每天重复。吴婷上高三以来,家里的饭菜也都变了一个样。三菜一汤,很有规律。那是按照《考生营养守则》上做的,吴婷在无意中发现妈妈在学做上面的菜式。


“好吃吗?”妈妈充满期待地问。


“嗯。”


“那你多吃点。”


“嗯。”


简短的回答,想必爸妈也已经适应了,或是他们不想去追问的过多。在他们家,高考,学习,不要紧张,不要有压力这类的词语是禁用的。爸妈有意避开不谈,吴婷自己当然不会说起。他们想让吴婷这样轻松地去学习,内心负担不要太重。似乎在这样的家庭中,学习不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其实不是。吴婷的父母很在意她的成绩。在他们认为,孩子压力过大不仅对孩子本身身体不好,对他们的学习也起不到一点帮助。所以他们会偷偷关注孩子的成绩,但绝不会在他们面前说。吴婷也正是了解到这一点,她所承受的压力才会倍加沉重。


最近,那个差不多被忘记的梦又重新回到了吴婷的脑海,不,不是最近,那个梦一直都在。是学习的压力太大了吗?吴婷记得,那个梦是源自于无意识的记忆。并且只有在她觉得学习紧张而又疲惫是才出现。


有一次,吴婷下课后走过学校的操场。操场是学校后来兴建的,在一片旧房屋的地基上。为了防止学生走到校外,操场的周围被围了一圈铁栏杆。吴婷从操场上看到铁栏杆外面有一个妇女牵着一个男孩的手,吴婷怔住了,她觉得这一场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就是想不起来。难道是前世的记忆,吴婷是这么想的。


也正是有了上次的经历,吴婷接下来的几天不停地重复相同的梦。梦里,她看见一个妇女带着一个男孩。那男孩是谁,那妇女又是谁?


现在这个梦又回来了。吴婷晚上总是能看见那个妇女和男孩,模模糊糊之中,她想伸手去抓住他们,但手却像是不听使唤般的怎么也抬不起来。那妇女穿着白底红花的白纱裙,干净整洁,而那男孩则是一脸污秽的泥土。


越来越清晰的梦境,仿佛从远及近的观光,但吴婷感到紧张甚至有些透不过气。她想要知道这一切,又为这个结果而担心。她有预感,这个结果会令她大吃一惊。


妇女的脸慢慢地靠近,她的眼镜,鼻子还有嘴唇,那是……那是妈妈,没错,那是妈妈。那男孩呢,他在笑,像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妈妈带着他去了水槽边,用毛巾给他擦脸。他的脸,没错,是小宇。


妈妈带着小宇干嘛呢,是出去,不对,他们是刚回来。妈妈带着满脸是泥小宇从外面回来,“难道这就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吴婷对于小宇的记忆着实忘记了,她连小宇的真名也不知道。


刚搬家的那年端午是回老家过的,那时老家的房子还没卖。吴婷趁大人忙乎的时候,自已偷偷地去了小宇家。小宇走后,吴婷央求地和妈妈说,想要去找小宇。妈妈都是以忙家务这些理由来推脱。后来,妈妈终于拗不过吴婷,答应明天一早带她去。


吴婷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妈妈曾经带她去的小宇家。


那是离家并不远的别墅群,每一幢房屋都是按照统一的设计建造的。小宇的家在公路这一侧的左数第四幢。吴婷记得他们家的邻居是一个喜欢坐在外面晒太阳的老奶奶,所以吴婷一看见她就能确定小宇的家。小宇家的院落里还有一个池塘,小宇喜欢钓龙虾应该也是从这来的吧。


龙虾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也就是六七月份。小宇瞅准了这个时节,曾经带着吴婷去附近的池塘边。龙虾生活在污水沟中,所以以前很少有人喜欢吃,现在不一样了,大多龙虾都是家养的。小宇带着两条红线,据说龙虾对线特别感兴趣,再在线上绑好一条牛蛙腿,那准备工作就算是好了。


把诱饵扔进池塘里,龙虾自己会来吃,人只要等着就行。


吴婷对钓龙虾很陌生,她总是盯着红线,看是否在动,只要一动就马上将它拉起。所以吴婷钓到的龙虾是屈指可数的。


小宇则不同,他会先看什么地方水面在冒气泡,冒气泡说明有龙虾。他把饵丢在那些地方,然后静静地等着。龙虾虽然不像人那般有头脑,但也很聪明。它们会用钳子试探一下,若是没动静再一把钳住,但还没到时候,如果这时候猛地拉绳,还是一无所获的,它们会瞬间松开钳子,然后钻进洞内。要等到龙虾开始吃了,说明它放松警惕了,然后再拉,往往能中。小宇也就是这样,每次都能抓一小桶。


吴婷现在很想再和小宇一起去钓龙虾。


吴婷站在窗户外面瞅瞅,里面还没有装窗帘,从外而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里面似乎没有人,而且房屋里比较乱,像是还没装修完。“这是小宇的家吗,还是我记错了。”吴婷对自己说。


隔壁的老奶奶正往这边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吴婷决定去问问她。


“奶奶,这家人呢?”


老奶奶只是会心地笑着,她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问这问题。


“出去了。”


“去哪了?会很快回来吗?”吴婷想要是他们只是外出买买东西很快就会回来,那她可以在这等等。以后很少会有机会再回来。她听妈妈说,老家的房子决定要卖了,所以吴婷想趁这次端午节再见见小宇。


“度假去了,昨天刚出门。好像就是因为端午节放假才打算的。”


“好可惜啊。”


吴婷虽然声音很轻,但听得出,她内心的沮丧与无奈。


最终还是没见到小宇。


小宇终究还是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个陌生人,虽然他们曾有过命途的交汇点。每次学习压力过大的时候,吴婷不自觉得就会想起小宇,那个炎热的下午依旧会带她去池塘边或是臭水沟里钓龙虾的“哥哥”。吴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也是对以前美好生活的向往。


妈妈在厨房收拾餐具,爸爸大概躺在沙发上看今天的报纸吧,这是他的习惯。他们每天都有固定的工作要干,而吴婷,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吴婷坐到了写字桌前,该完成的内容还是要完成。她打开教科书和笔记本,开始整理白天的笔记。墨水在她的笔下倾泻而下,桌前的台灯发出的光热照得吴婷渗出了汗水。这一团不安定的空气漂浮在半空中,像是稍作停留的风,吴婷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慢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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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名已屏蔽任何时候都不呆打开此名已屏蔽的博客
9 楼: 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6日02点40分

沙了个发






大家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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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晴罗马谚宁打开永晴的博客
10 楼: Re:Re:迷途难返 12年09月16日07点37分




【此名已屏蔽在大作中谈到:】沙了个发

注意看五楼啊,不要无视我……






湘南二货之一永晴【另一位是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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