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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亲情推理《上下三代》连载(人气:1200)
 孟菲女孟菲女
1 楼: 亲情推理《上下三代》连载 13年04月24日21点20分

  

【亲情推理】

《上下三代》简介:潘景飞死了,凶手是他的发小刘韦海。三年后因为新的证据,刘韦海无罪释放。奇怪的是,极力促成他出狱的,竟是死者潘景飞的父亲潘福……

  我杀了你,你老爸却把我放了。


  01 疑问

  五天后的早上,县电视台技术人员在位于石景山上的电视信号塔照例检查时,发现信号塔附近半掩埋着一只死狗,大热的天臭味难当。回来后他将这事告诉了有关部门,直到傍晚时分,太阳下山了,才有人过来。

  两个人,一看就是临时请来的当地农民,一人扛着一锄头,原是打算索性再挖深点,把狗全埋了,岂料其中一人才扯着狗链拖死狗到一边,还没来得及挖呢,一个死人头便惊现了出来。黄泥土西瓜小脸煞白铁青,虽然安详,饶是他们一大把年纪了,也禁不住这阴慎可怖意,直扔了锄头,下山找人去了。

  凶杀案在这样一个山里小镇,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最近十年来统共才发生过两起,一听有人报警说石景山上有死尸,当地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

  本来这种事,虽然重大,身为警察局局长的潘福大可不必亲临现场,只因这些天他一直为儿子潘景飞提心,一听说有人发现了尸体,纠着的心指引着他也来了。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果然,这名死者正是潘景飞。白发人送黑发人,年逾五十但向来身子硬朗的潘福,突然间整个人都垮了,显得异常年迈。

  大队长杨霖是个聪明而正直的人,刚过三十,稀疏的头上有一道3厘米长的疤痕,若不细看还以为趴着一条小虫,据说是工伤,至于具体的事由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就恍如他本人一样,配上一双透彻而犀利的眼睛,犹如黑夜里毛发稀少的黑猫,沉郁而骇人。上前劝潘福先回去,别想太多,他一定会抓住凶手为潘景飞报仇的。潘福稳了稳心,谢过他的好意,瞪着小眼斩钉截铁地说:“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双拳紧握,恨意竟显,原本圆脸低鼻小眼就够可畏惧了,倘若此时凶手就在跟前,都不必他招呼,非当场吓得腿软不可。

  杨霖又宽慰了几句,见潘福情绪稳定多了,这才走近细致看了看潘景飞。天气的缘故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发出阵阵恶臭,但面目完好,脸比潘福小鼻子比他高,衣冠整齐,表情也极为安静,除右边胸口处有一利器刺伤,其余地方暂没发现伤痕。尸体也不像被移动过,也没挣扎迹象,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狼犬阿宝也只有一处伤口,位于颈间,似乎跟他主人一样,都是一刀毙命。

  挖尸体时在埋入的泥土中发现了一团灰迹,凭经验像是皮革制品。杨霖本来还纳闷为什么不把尸体埋更深点,抬出尸体才发现,原来尸体下面就是石壁了,挖无所挖,所以才埋的这么浅显。虽然这是事实,他总觉得哪里有蹊跷,又说不上来,不由盯着埋尸处看了好一会。想到用死狗的腐臭掩护死尸这招很高明,却偏偏找个了挖不深的地方埋尸体,这是为什么呢?是太匆忙没办法才不得已?又为什么偏选择在这里下手?

  在掩埋尸体的正上方,高约三米的被刨过的山墙上,有一处明显的塌翻迹象,掩埋尸体的很大一部分泥土就是从这里塌陷下来的。杨霖细一看,山墙脚及顶部都有几处明显的新的锄头印,分明是在那里挖了几锄后,泥土自然塌陷而下,犹如山体滑坡一样,埋的一点也不费力。另外埋尸附近所发现的脚印,基本是今天才新增的,并没可疑足迹。案发当天的脚印应该被处理过,其余的暂时还没进展。

  潘景飞的尸体抬回去后,初步验尸结果大概死于五天前的凌晨,也就是他给柳宁宁送排骨汤的那晚。全身只有胸口一处伤,确定为刀伤,乃被尖刀直接刺中心脏而死。此外身上再无伤痕,连挣扎搏斗的迹象都没有。从他身上共搜出一部手机一个钱包一串钥匙一包才吸了两支的烟,没有打火机,钱包完好。

  由以上事实证据,杨霖分析,大可排除为财索命,并可断定这绝对是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谋杀。且潘景飞一定死于熟人之手,不然不会直接被刺中右边心脏而死。常人的心脏可是长在左边的,若非亲近熟悉之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再个,可以趁其毫无防备且从正面下手的,也非亲近人不可。

  但即便被刺中却毫无挣扎的迹象,这点很是可疑,难不成是自愿的?还是睡着不省人事了?一时还难以下结论,谁叫宁县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山县,现有的就这么多,没有设备也没有人才,至于进一步的线索,只能等尸体运到市里,化验报告出来后才能知道。杨霖皱着眉,挠挠他那头未老先脱的头发,心中最大的疑问还是为什么会选在那里下手,埋尸的选址太可疑了,难道不是预谋的吗?


[此贴被孟菲女于2013-4-26 20:15:2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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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4日21点21分

  

02 哥们

  小时候潘景飞觉得,哥们就是那个陪你打第一次架的人。小学二年级同桌冤枉了他,哭着鼻子叫警察父亲撑腰,结果却被父亲狠揍了一顿。完了,父亲还霸道的说:“是男人的,就应该让那个冤枉你的人付出代价。”并质问他,“你是个懦夫吗?”

  潘景飞大哭着,但坚定地摇了摇头,于是就在当天的晚放学,他拉上发小刘韦海,拦住同桌,一起海扁了他一顿。原来报仇是这么件快乐并刺激的事,这就是强者吧,他发誓这辈子要跟他父亲潘福一样,看谁敢欺负他,尤其是冤枉,非给他颜色不可。

  其实这场架刘韦海并没出什么力气,他只是张开双手稍微拦了下,待潘景飞完全制服了那同桌,捡个现成踢上两脚,这就是他的帮架,聪明而狡猾的家伙,从那时就已显露出来了。

  后来长大了上了高中,潘景飞觉得,哥们就是那个跟你喜欢同一个女孩的人。隔壁班的柳宁宁有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那么安静,却总又看不透她,像个矛盾体。最重要的是,她留着一头短发,酷酷的,特别另类,合乎两人的胃口。他们虽有坏名在外,尤其是潘景飞,痞的较为外放,那真是光仗着一张西瓜小圆脸了,身形却黑瘦黑瘦的,肉都长脸上了,可他老爹是警察局局长啊,里外都比别人至少横上三分,但对于爱情还都是很纯洁的,毕竟是头一次对女孩心动嘛。两人曾约定,高考后才能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为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为了一个女的,而把从小培养起的兄弟感情掰了吧,这就算是个拖延的借口,没准过一段时间,其中一人换口味了呢。结果谁也没有料到,僵持了三年不算,高考完的头一天晚上,便在情人街看见了走在前面的柳宁宁,短发安静而个性,当即两人的火药味就上来了。

  刘韦海的父亲是名商人,从小耳濡目染的,油头狡诈那是必要的,跟潘景飞的强势霸道,可谓天作之合。现在要竞争了,毕竟不是拼拳脚,还是狡诈好使,为了先博得柳宁宁的好感,直接做了件冤枉潘景飞的事。只见他故意踩一脚走在前面的柳宁宁,迅速一后撤,潘景飞一时没反应过来,柳宁宁一转身,自然而然他就成了替罪的讨厌的冒失鬼。这一小计用得出色,果然几年后,最终刘韦海娶走了柳宁宁。潘景飞终于知道,原来真正的哥们,就是明着用计跟你抢女人的人。也怪柳宁宁的性格拧,认定了那一脚是潘景飞踩的,就是他踩的,她是个倔强的短发女孩。


[此贴被孟菲女于2013-4-24 22:09:3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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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 Re: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4日21点24分

  

03 时间

  潘福表面为了避嫌,没正面插手案件,全权交给了杨霖。杨霖虽不会溜须拍马,事情的缓重还是知道的,不敢有丝毫马虎,首先把柳宁宁锁定为目标嫌疑人,因为尸体的衣服上有好几根女人的短发,当天傍晚就亲自走访了她家一趟。

  听到敲门声,柳宁宁手里还拿着筷子,嘴上也是油油的,可见正在吃晚饭,开门见是梳头杨霖,有些惊讶,一般他找上门总没好事。他“梳头”的外号还是柳宁宁背后先叫起的,梳”通疏密的“疏”,讽刺他稀疏的头发,听着好是滑稽,谁叫他平时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过于刚正,没几个人喜欢他,要不是他办事能力强,估计潘福早容不下他了。

  杨霖一脸平静地笑说:“有空吗,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他的笑在柳宁宁看来不祥之极,背后生凉,阴阴的,就像是老虎突然对着你笑一样,疑惑地看着他:“了解什么?”

  “潘景飞死了。”杨霖特意正视着她说。那双犀利而透彻的眼睛,就想把柳宁宁看穿了。他的个子不是很高,只比柳宁宁高出一点点,刚好平时双眼,一点不费力气。

  柳宁宁没怎么在意他探测的目光,一听到这个死讯,惊地连手上的筷子都掉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一脸的不敢相信。但悲痛的表情却几乎没有,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看着他。

  “我们可以进去说吗?”杨霖提醒道。

  柳宁宁这才从惊讶中走出来,引杨霖进门,果然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二老见是杨霖也颇为意外,之前他这号人可从没上过门,不知他的来意,看女儿的脸色似乎有些异样,柳爸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柳宁宁也不隐瞒,低声答道:“景飞死了。”说的还挺自然,也不看二老的反应,领着杨霖上楼进她的房间了。

  坐定,杨霖稍稍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墙上床头电脑桌前都有柳宁宁跟潘景飞的结婚照,浓情蜜意,幸福甜美,并没什么可生疑的地方。见坐在床沿上的柳宁宁一直看着自己,居然那么安静,也没丝毫心虚胆怯什么的。杨霖好奇她面对潘景飞的死,怎么可以做到连一点都不伤心,而只是惊讶,直接说:“我有点好奇啊,怎么听到潘景飞死了,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吧。”

  柳宁宁犹豫了一下,老实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有十天了吧。”

  杨霖听了险些没站起来,还差一点失态脱口要出“什么”,但他压制住了,在心里平复了一下,问她:“为什么,我怎么没听说?”

  柳宁宁顿了半刻后,干脆全说了,潘景飞是如何使计,她又是怎么知道,两人又是怎样离婚的,一五一十没有一句假话。说实话潘景飞离婚的事,让杨霖有些措不及防,或是准备不足,但正是有这么多的事由他心里才更加有了底,潘景飞的死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要不怎么潘景飞好不容易刚从刘韦海手中抢到柳宁宁,结婚没多久就离婚了呢?

  “也就是说,除了你俩,谁也不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给我们办离婚的那人就知道。”虽这么说,柳宁宁的脑海却不由掠过一个人,那就是刘韦海。刘韦海也知道。

  杨霖稍微调整了一下思路,回到最初想了解的情况:“对了,五天前,也就是潘景飞给你送排骨汤的那晚,你爸妈也在家吗?”

  “没有,他们到市里看我小姑去了。”柳宁宁如实回答道。

  “那潘景飞大概是几点离开的?”

  “应该是9点多吧?”

  “他走后你在做什么?”

  “我洗洗就睡了。”

  杨霖不由想,她爸妈不在家的还真是时候,可不是由她怎么说,反正没人知道,又问:“是一觉睡到天亮吗?”

  柳宁宁点点头,反问他:“你问这些干嘛,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景飞吧?”她还觉得惊讶呢,这怎么可能?

  杨霖犀利的双眼似乎发光了一下,突然认真道:“那照你这么说,你这么问是不是就代表你心虚了?”

  柳宁宁无话可说,整个人一下就愣了一般,还不经意的握紧了左手的鲜葱玉指,似乎显得紧张。杨霖看个真切,却笑说:“跟你开玩笑的。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打扰你吃饭了。”说着起身准备走。

  柳宁宁没有其它意思,脸上笑容生硬,领他下楼,果然是个不好惹的家伙,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头发就掉成那样呢。

  二老那时听说潘景飞死了,心思早不在饭桌上,见两人终于下来了,满脸的关切,想问什么,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又是急又是愁又是难过的。相较于他们,柳宁宁倒是平静好多,刚好杨霖有问题想问他们:“叔婶子,有个事情我想向你们确定一下,五天前听说你们上市里看柳宁宁的小姑了是吗?”

  具体的天数二老或许记不清,但记得这个事,柳爸直说:“是啊,我小妹给摩托车擦伤了,我们担心,过去看了看,好在没什么大事。”

  “好好的怎么就给摩托车擦着了呢?”杨霖疑问的同时,心想还真是凑巧。

  柳爸埋怨道:“谁知道呢,她在路上走的好好的,那人也不知怎么骑的,直接就朝她去了。最可气的是,出事后那人直接跑了,还好我小妹命大,没出什么事。”

  原来如此,杨霖虽觉得整件事都奇怪,但一时说不上什么,无关紧要的又说了几句,才从柳宁宁家里出来。为了证实柳宁宁的话,既然她的父母不在家无法为她作证,没准邻居知道些什么,拜访了附近几家。他们都睡的比较早,9点多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对潘景飞的到来只有一个姓陈的略比柳宁宁父母小几岁的阿姨知道。没见他进门,9点多拉窗帘准备睡觉的时候,看见潘景飞拉着狗站在柳宁宁家门前,不知道什么事,也没在意就睡觉了。

  可是当问及当晚有没有看见柳宁宁深夜外出或回家时,四十多的陈阿姨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只说自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闪烁其词。杨霖深知其中肯定有事,但连问数遍,最后甚至拿法条压她也没用,她只说什么也不知道,虽然脸色都吓的或惊的铁青了。杨霖见逼问无用,也没法,只好先离开了。

  告别陈阿姨后,他直接去了刘韦海家,从潘景飞尸体上的搜出的手机查到,曾在当天零点的时候联系过他,而潘景飞大致也就死于那个时段。可惜刘韦海不在家,说是在市里。杨霖原想多问一些有关的事,但刘韦海的父亲刘满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隐约觉得这些问题或许对儿子不利,通通回绝了。如此杨霖可以说一无所获,早就深知刘满的为人,对他的多心眼一时也没放在心上,只能等亲自见了刘韦海再问了。不过他从刘韦海家附近街角的小副食品店的店主那了解到,当晚零点多的时候,店主曾亲眼看见潘景飞拉着狗来找刘韦海,潘景飞还在他这买了包烟,没有打火机,便送了他一个,随后看到刘韦海出来,二人就并排走远了。

  这个线索很重要,原来潘景飞尸体上的香烟就是从这买的,可当时并没发现打火机,打火机哪去了?那团被烧过的东西,就是用那打火机点燃的?此事暂且放一边,凭经验杨霖觉得如今刘韦海的嫌疑比柳宁宁还大,那么晚了两人约见干嘛?或许他就是潘景飞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人也未准。当下不迟疑,回局里开车直上市里。

  杨霖到市里找到刘韦海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说明了来意,当告诉他潘景飞的死讯竟然几乎没反应,一脸的正常,深感意外。不过立马就想到了什么,说:“是不是你爸已经跟你说了什么?”

  刘韦海不否认,点了点头。但杨霖依旧保持怀疑,他平静过头了,竟然比柳宁宁还淡定,就算他恨潘景飞娶了他的前妻,两人毕竟那么多年的情谊啊,问他:“五天前零点左右你是不是跟潘景飞见面了?”

  刘韦海知道他想问什么,不必麻烦,干脆将当晚发生的事一口气全说了,并还主动卷裤脚脱衣服,给他看狼犬阿宝的杰作。杨霖看个清楚,他脚后跟还裹着纱布,后背的伤痕刚结了浅疤,确实像狗的抓痕,这倒是他没想到的。当晚阿宝袭击了他?为什么?

  “然后我就直接开车回市里了,本来想睡几个小时等天亮了再去打疫苗,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就一直玩电脑,发泄,一直到8点多才停了去打了针狂犬疫苗。”刘韦海接着说道,他跟潘景飞刚好相反,肉都长在了身上,脸却那么瘦长,说实话乍看挺滑稽的。

  杨霖没有说话,一时间他确实也没什么可说了,想知道或意想不到的刘韦海一口气全告诉他了。犀利的双眼盯着刘韦海转着,也不知都琢磨了些什么,忽而沉淀,忽而透彻,忽又空蒙。关键是刘韦海居然不心虚,没想逃避的意思,反而理了理他的长发,不但淡定而且主动。杨霖知道,这次自己是碰上对手了,不由也摸了一下自己的梳头,摊开手掌一看,又掉了几根头发,吹了,抬头问道:“你到市里住处大概几点了?”又恢复了平静与镇定,刚才他有些乱了,因为又是准备不足,得到的信息超乎想象,跟柳宁宁那一样。

  刘韦海试着回忆了一下:“两三点了吧,具体的没在意,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可以到小区叫他们调监视给你看。”

  好磊落好大方好会为人着想啊,也正是这样,杨霖才认为他主动过了头。不禁想,难道是有恃无恐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做这行也有十多年了,不敢说阅嫌疑犯无数,至少像刘韦海跟柳宁宁这样淡定的,还是头一次,有些气恼,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吧?

  别过刘韦海,杨霖还真不客气,果然去了他所住的小区,从监控录像看到,刘韦海的车是6月18号凌晨3点32分进的小区,并且确定开车的就是他本人。于是杨霖亲自做个试验了,计划了从小区出发回县里最短的路程后,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凌晨一点,然后一踩油门,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开往宁县。当他到宁县县城时,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段,从县城到刘韦海市里住处的小区,最短用时为一小时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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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4日22点00分

  

04 背影

  三个月前。

  “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能给我句实话吗,那晚你们到底做了没有?”

  潘景飞不敢看刘韦海,双眼直直盯着前方的小溪流,心跳声就跟这溪流声似的,极清脆又蒙蒙地极模糊,攒成了一片。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怎么回答刘韦海呢,因为无论真说还是假说,不对的总是自己。朋友妻不可欺,他不但欺了,还反过来占有了她,若换成自己是刘韦海,别说像现在这样还坐着心平气和地说话了,路上遇见不上去抽他,已然算客气的了。

  约莫过了半分钟,潘景飞才想透了,鼓起勇气侧过身,像刘韦海看着自己一样直视着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做了。”他想解释,刘韦海听了他的回答后,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肯定的说:“就知道,就知道我没有错怪她。”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等刘韦海笑停恢复常态,人已经从石椅上站起,屁股依着不足一米高的石栏柱坐着,与潘景飞面对面,一张西瓜小圆脸一张丝瘦长脸,一圆一长,中间是一道一米多宽鹅软石铺成的小径,似乎都拉长了二人的脸,尤其是刘韦海的。突然刘伟海又苦笑了一下,或更像是自嘲,自言自语般说:“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就死不承认呢?如果认了,或许我还能原谅她。我厌恶狡辩,简直让我觉得恶心。”然后语气一转,变得洒脱,“像这种女人,离了就离了,我一点也不后悔。”

  潘景飞仍旧坐在石椅上,他的身子倒是跟这条鹅软石小径相应,瘦长瘦长的,听刘韦海这么说,至少在口头上是想开了,心中着实轻松了一把,才稍敢露出善意,开导说:“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我还以为……”

  他的话又被刘韦海截断了,突然失落的问:“孩子是你叫她打掉的吗?”

  这回潘景飞没再逃开他的眼睛,敢看着他,底气也回来了不少,直愣着他的小眼,认真而坚定的说:“不,这是她的意思。我跟她说我并不介意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我们就跟亲兄弟一样。可她说她恨你打了她,这是对你的惩罚。”完了,平时的强势也上来了不少,小眼瞪的大大的,急于证明他没有说谎。

  刘韦海又笑了,是冷笑又是嘲笑,长脸看着似乎宽了些:“惩罚?她惩罚的着吗?”其实是在强装镇定,他怎么也不会在潘景飞面前显露神伤的。

  见状潘景飞一时找不到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起先彼此还面对面,后来刘韦海干脆转过了身子,面向跟前的小溪流,神情死寂而低落,看似平静,心其实就如身前的溪水声一样,翻涌搅得凌乱不堪。潘景飞依然安静地坐在石椅上,后来靠坐着,安静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过刘韦海的后背,眼里只有他,也不知是想把他看穿,还是在想着什么,他难得这么安静。时不时从中间鹅卵石上走过的行人,并不能打扰他看刘韦海时遐思的神情。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又是刘韦海先开了口,背对着潘景飞,故作没事人般说:“对了,我爸说市里的生意忙不过来,叫我过去帮忙看着。过几天你们的婚礼我可能没时间,就不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他说的很小声,潘景飞还是听清了他所说的每个字,没去拆穿他强装出的大方,跟自己一样都是个死要面子的人,缓缓从石椅上站起,走到他身旁,右手搂住他的右肩,像是给他力量般。刘韦海不认输,也搂住了他,一同看向被灯光照得五颜六色的溪水,只听潘景飞沉定地说:“不会,怎么会呢。”也是安慰吧,毕竟夺了他的老婆。

  光从从背面看去,刘韦海的身形明显比潘景飞壮,但谁能想到,若打起架来,长在脸上的肉远比贴在身上的强呢,打架刘韦海不是对手。若忽略这个事实,若在平时就这么看去,感觉一定是刘韦海在搂着潘景飞,但现在呢,或许是心气的缘故,刘韦海看起来明显瘦了一圈不止,右肩被潘景飞搂着就像被保护一样,身心俱损。他不愿被潘景飞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输了人不能连底气都没了,死装着没事人,看似轻巧的手拍了拍潘景飞的后背:“那就好,那就好。”然后话锋一转,“晚上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说着,也不等潘景飞的回应,一个右转身,背着他沿着鹅软石小径走开了。说实话此时的刘韦海即悲伤又愤怒,悲伤老婆柳宁宁出轨,愤怒出轨的对象竟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般的潘景飞,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流露伤感,唯独不能在潘景飞面前。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潘景飞突然叫道:“那晚,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就是高考完偶遇柳宁宁的踩脚事件。

  刘韦海明显顿了一下,也不知他是否知道潘景飞指的是哪晚的哪件事,没有回答,就这样走了。而潘景飞呢,只见他双拳紧握,小眼充满了不常见的阴森,他向来都恨得光明磊落的,又是恨又是难过,西瓜小圆脸都歪曲了,可见夺了兄弟的老婆他也不好受。当着刘韦海的面为什么不表露出来呢?谁也没想到,一长一圆双瓜兄弟,竟会闹到如此田地。


[此贴被孟菲女于2013-4-24 22:11:3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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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 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4日22点01分

  

05 莽夫

  潘景飞的父亲潘福县警察局局长的身份,在本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满意儿子的这门婚事,且不说柳宁宁是再嫁,光凭她曾是老友刘满的儿媳这一条,就万万不能答应。

  这刘满正是刘韦海的父亲,刘韦海之所以和潘景飞打小哥们,跟他二人父辈的交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这并不能阻止潘景飞要娶柳宁宁的心,一周后他俩照常婚礼,虽然父亲潘福一直没现身,尴尬难免,整个婚礼还是很成功的,光看潘景飞那张浑圆的西瓜小脸就知道了,没了平日的拽样,满是喜庆。

  新婚当夜打发走所有好事的亲戚朋友,新房里只剩潘景飞和柳宁宁两人。这时的潘景飞显然被众人灌得差不多醉了,不过他高兴,闹着满身的酒气面对面搂着柳宁宁的脖子,一个劲地傻笑。

  柳宁宁也微有醉意了,绯红着嫩脸问他笑什么,潘景飞松开她的脖子,正视着她说:“还记得那年在情人街踩你脚的事吗,我们三人就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真正认识的?”

  柳宁宁点了点头:“怎么了?”短发似乎也微醉了,不怎么听使唤,摇不起来。而她原本就深邃的双眼,许是酒的缘故越发迷离了,身子软软的,性感而妩媚。若在平时,指不定潘景飞怎么盯着看,并怎么的夸,今晚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故意的,竟然使劲地掐了一下她单薄的肩膀,带有邪性的说:“怎么了?”西瓜小圆脸顿时扭曲了,小人得志?

  “你要死啊,弄疼我了。”柳宁宁痛的不由叫了出来,一下清醒了,短发也当即一个激灵猛甩了几下,确实疼。

  潘景飞似乎没知觉,恢复平静的脸,双手离开了她的肩膀,继续说:“你知道吗,其实那一脚是刘韦海那混……他踩的,还是故意的,在你叫疼转过身的同时,他往后退了,所以你才以为是我故意踩了你。”他似乎也醒酒了,如此的清醒,看着又是如此的悲伤,心碎了,饱满的西瓜小脸这会蔫了,没有一丝精神,也完全不像他。

  柳宁宁感到惊讶:“啊?你也没说啊?”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注意力全专注到踩脚的事上,并没觉得他今晚的奇怪。或是醉酒的人都这样?

  潘景飞苦笑了一声:“当时我能说不是我,而说是他干的吗?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反而还会冤枉我这人蛮不讲理,是不是?”

  柳宁宁愣了一下后,笑了:“哟,你还蛮懂我的嘛。”这的确是她的性子,一旦认定了很难改变。

  可是潘景飞却更纠结了:“这些年来,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从来又不敢问你,借着今晚的酒劲,我可以问你吗?”这悲伤心碎的神情,可真不是他的,平时他是那样的强势,说一不二,完全一个大男子主义。

  柳宁宁一时陷入了疑惑,或是担心,这才发觉他不对劲了,不得不认真起来,顿了一下,说:“什么,你问吧?”正了正身子,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

  潘景飞调整了一下心态,拽起她的小手,类似激动的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特别特别讨厌我,就因为那一脚你以为是我踩的吗?”看着都快哭了,原来这事一直压抑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柳宁宁盯着这样的他,不禁心疼了,原来他也有脆弱的一面,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坏蛋呢,以前从不觉得他身子单薄,现在是了,好瘦啊,犹豫地说:“应该是吧。”一想不对,立马又补充道,“可不完全是。”

  潘景飞没有说话,就这样拽着她的手,直直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等待她的答案。这答案对他来说,似乎特别重要。

  柳宁宁看出来了,他是认真的,也没想骗他,咬了咬嘴唇,歉疚的说道:“在那以前我就知道你是局长的儿子,我听大人们说,他特别强势,你平时在学校里又挺霸道的,像个混混,所以对你没什么好感。再说当时我以为那一脚又是你故意踩我的,就更讨厌你了。”然后赶紧撒娇,“对不起嘛,我又不知道。”深邃的眼眸突然清澈明亮的犹如挂在水中的水晶,惹人去摘,仿佛她就是个含羞的少女,这是她的初嫁,而非二婚。

  可是她的娇气潘景飞浑然不觉,反而甩开了她纤细的玉手,是冷笑又是可笑的说:“就知道,就知道是这样。”突然话锋一转,渴求道:“如果当时你知道那一脚不是我踩的,而是刘韦海,你还会那么讨厌我吗?”

  柳宁宁主动拉起他的手,看的出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新婚之夜本该是美好的,他一个劲的拉扯进自己的前夫,内疚感没了,换而取代的是烦。为什么烦?说明她对刘韦海还有情,现在却成了潘景飞的新娘,再个以她的个性,一旦开始讨厌你,是很难改变心意的。

  “景飞,别这样,事情不都过去了吗,就让它过去好不好,别提了?”柳宁宁不想说实话,使出了女人的必杀武器,撒娇,“今天可是我们新婚的头一个晚上,你总不会就拿来质问我吧,早上你还说怎么怎么疼人家爱人家呢,原来全是假的啊?”不然怎么办,跟他较真?忍一忍,明天天亮或许这丝烦感就没了。她不愿去想跟刘韦海离婚转而就嫁给潘景飞的事,越想她只会越后悔,因为她已经发觉这行为有多愚蠢了,这是报复刘韦海,还是惩罚自己?反正这是一时冲动的错事,也怪自己实在太倔了。

  这娇柔可人的呢声,以及话外之音,果然奏效,不但将潘景飞带出了回忆的伤疤,还叫他真正清醒了酒,突然他又变回了他,一把有力的握紧柳宁宁纤细的玉手,坏笑道:“都是我的错,酒喝多了。”美人迅速揽入怀,如此的爷们,好像前一刻的伤愁全是幻觉一般。

  柳宁宁当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正是她所希望的,那就一夜忘怀吧,继续娇媚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原本清澈的双眼,变得妩媚妖娆,勾人心魄,而她的短发,此刻则散发着激烈、激情。

  潘景飞雄性的激素一下上来了,赶紧关了床头灯,可是在进入主题前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压着热浪的柳宁宁,喘着粗气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会因为孩子的事而记恨我吗?”

  柳宁宁愣了一下,喘着粗气回道:“傻瓜,怎么会呢,我是心甘情愿的。”但心却不是这样想的,潘景飞又提醒了她,看她此前都做些什么愚蠢的事,爱之深则恨之切吗?或许这就是她的性格吧,正如她前卫的短发,敢爱敢恨,其实更容易受伤。

  潘景飞猛亲了她一口:“这我就放心了。那我们开始制造我们自己的宝宝好不好?”说着也不等柳宁宁有何反应,他自主地把主题进行下去了,猴急猴急的,动物本性显露无疑反正黑灯瞎火的。而柳宁宁呢,只是应付地配合着,她的身子已然完全凉了,为什么偏要提起孩子的事?相比一时冲动跟刘韦海离婚转而嫁给潘景飞,最后悔,最心痛,最自责的,莫过于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潘景飞稍微一怂恿,就把自己跟刘韦海的孩子打掉了。其实他们心中还是有爱的。但由此可见,潘景飞并不止是一个莽夫,两面三刀,那天他可是睁着眼跟刘韦海说堕胎是柳宁宁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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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 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4日22点06分

06 丈夫

  宁县是个山县,靠山吃山,香菇木耳茶叶是本县的特产。刘韦海家便是专门从事这行的,除了生产环节不做,其余的全经营,在本县算是大户,数一数二的有线人家。

  跟刘韦海不同,潘景飞没有子承父业,他是名外科医生,在县医院工作。柳宁宁则是县电视台为数不多的记者兼主持人中的一个,他夫妻二人的收入虽远不及刘韦海,但就本县而言,他俩已算是高收入了。

  刘韦海自那天离开宁县找借口去了市里后,就再没回来,应该是时间问题,毕竟自己的妻子跟自己离婚不到两个月,转身就嫁给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叫谁一时也不能接受。何况心中仍有爱,该死的一时冲动。

  相比刘韦海心里的难隐,蜜月回来后的潘景飞夫妻二人,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两人都很自觉,从不在各自面前提起有关刘韦海的事,似乎把他当做空气忽略掉了。尤其是柳宁宁。

  如此幸福平静的日子,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月,刘韦海依然没有露面。或许他听说柳宁宁又怀孕了吧,更没那个心跟脸再回来了。并不是因为怕,而是尴尬,且之间还有说不透的情感纠葛,他不愿面对。可是这天他却突然回来了,且一回来,首先就找潘景飞。

  原来前几天县警察局抓获了一名骗子,这种骗子在本县有过许多,但被抓获的他可是第一人,并指证刘满是他的幕后,是他唆使他这么做的。为了确认,只好把刘满也招进了警察局。刘韦海就是为这事才回宁县的,才这么急忙来找潘景飞,谁叫他爸潘福是警察局头一把交椅呢。

  以前县里香菇木耳茶叶的买卖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知道从何时起,来了这些骗子商人后,规则悄悄发生了改变。这些特殊的商人,通常出价比较高,当地农民自然愿意跟他们做买卖,起先他们给足你信任,按着老规矩一手钱一手货,诚信地交易了几次后,再做生意时,便找借口说现金短缺,得等把货出手了才有。一些胆大的,为了能多赚点,同意他打白条的做法,结果那人一去不回了。这种骗子虽不多,毕竟冷不丁会冒出一两个,那些保守的菇农茶农,只得将货以比较低廉的价格卖给本县的商户,兴许都没有钱赚,但至少不怕他们跑了。像这样的商户,其中就以刘韦海家最吃香。若幕后指使真是潘福,那他可真够坏的,奸诈之徒。

  到医院特地等到潘景飞下班,二话不说刘韦海拉着他就上了本县最好的酒楼,边吃边说事。以他俩的交情,再加上他俩父亲原本的交情,其实不用刘韦海多说,身为老朋友的潘福,一定会竭力帮刘满的。

  那晚可能两人许久没见,说多了点,也喝多了些,县城没有出租车,只有人力三轮车,从酒楼出来,两人各自叫了辆,回家了。

  潘景飞歪歪扭扭地闯进房间,柳宁宁还靠在床头悠闲地看着电视,一头短发,看似如此的安逸,一见他那醉样,马上就不行了。好在有预见性,果然刚扶他进卫生间就吐了,一肚子的埋怨。

  潘景飞不关心她说什么,只知道自己难受,兴许真是久没见刘韦海,高兴,竟当着柳宁宁的面,说起了醉话:“呵呵,你猜,我,我今天见了谁,韦海,刘韦海那小子回来了。”西瓜小脸红扑扑的,又有些显白,像是没熟透的西瓜囊。

  柳宁宁原本还唠叨着帮他收拾,一听“刘韦海”三字,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心就是一纠疼,他怎么回来了?但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继续忙活,克制自己不去多想,又是给他擦嘴,又是脱衣服的。

  潘景飞对这一切似乎都没感觉,全身软软的,继续说着他的酒话:“他,他瘦了,哈哈,说我胖了。我胖了吗?我胖吗?”

  柳宁宁只好顺着他说:“没有,没有胖,我们景飞身材最棒了好不好?”

  对这回答,潘景飞显然比较满意,呵呵笑着,满口说着更开心了。刘韦海为什么找他,他们在哪吃的饭,都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几乎不漏,滔滔不绝说了个全,也不管柳宁宁是否在听。

  其实柳宁宁根本没细听,确切的说是逃避不去听,粉脸冷冷的,大眼则冰冰的,或许她自己都没发觉在收拾潘景飞时手上不由加了力道。是没耐性不愿意听的表现。

  潘景飞被收拾的差不多后,人也安静了,柳宁宁艰难地扶他到床上躺好,刚想接着去收拾卫生间,猛一把被潘景飞拉住了,惊了她一跳。叫他松手也不松,正想用另一只手掰开,哪想他又说话了,而且这次说的还真是酒话,连眼都没睁一下。他说:“呵呵,我心里有个秘密,谁也不告诉。”

  柳宁宁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心里烦着呢,干嘛又提刘韦海,尤其这名字,念顺了就是“刘海刘海”,这是她俩以前的情话。情在哪里?联系到柳宁宁的短发那去了。一边应着“好,不告诉”,一边想掰开他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而就在这时,明明已经躺下的潘景飞,却突然猛坐了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她,若清醒又若迷糊,像个要哭的孩子一样,念着:“可是,可是这个秘密藏着很难受,好难受。”要能看见他脸的话,还真是一幅小孩的哭样,撅着嘴,可是没有眼泪。

  柳宁宁感到无奈,烦归烦,后悔归后悔,婚后潘景飞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千依百顺体贴致微,稳了稳自己燥乱的心绪,像哄个小孩般,拍拍他的背,说:“好,难受,难受。难受那就不说了,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乖啊。”睡下了就真的安静了。

  可是潘景飞没乖乖听她的话,居然说:“我欺骗了小宁。”

  此话一出,柳宁宁拍他后背的手不由愣在了那里,也不说也不做,只等他继续往下说,充满了好奇。他欺骗了自己?欺骗什么?

  这“小宁”是潘景飞对柳宁宁特意的叫法,为得就是与其他人区别开。其他人尤其包括她的前夫刘韦海在内,都喜欢管她叫“宁宁”。

  潘景飞想必是真醉了,顿了一下又像孩子般哭着说:“我好难受。”却不由抱紧了柳宁宁,好在她的头发够短,不然非被拽到不可。

  为此柳宁宁又拍了拍他的后背,顺应道:“好,难受,难受。可是为什么难受呢?”跟前面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显然想哄出潘景飞到底欺骗了自己什么,心思发生了改变,她想知道。

  这个疑问没让她等太久,话音刚落,潘景飞自然地答道:“我拿安眠药药晕了她。”也不知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知觉,反正双眼是闭着的。

  柳宁宁整个身子顿时就是一颤,太惊讶了,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对自己做出这种事?稍微缓了一下,安眠药?并不能把它跟具体的某件事联系起来,于是哄骗他说:“你那么爱她,怎么可以伤害她呢?”

  “我不是故意的,”说着潘景飞又将抽泣起来,“我只是想把她跟韦海拆开。”

  柳宁宁又是一惊,原本清澈深邃的双眼,只有深邃了,那是慢慢的惊诧,到底怎么回事?当她打算继续哄骗潘景飞时,他竟趴在自己肩上睡着了,他真的很瘦,感觉就像在抱着自己一样,轻摇了好几次,叫他名字也没用,真不是时候。吃把劲放他回床上躺好,看着熟睡的他,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柳宁宁什么心思也没了,不再会想去洗手间清理他的呕吐物,坐在床沿上看着一身通红的他,想他刚才所说的话。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难道自己和刘韦海的分开,不仅仅是因为彼此当时的一时冲动?莫非之所以会有一时冲动,都是因为他造成的?柳宁宁的心乃至后背顺着就是一凉,慎出许多冷汗,好可怕,他真的这么阴险吗?还是仅是酒话?看着这个人就躺在自己跟前,睡熟了的潘景飞,自己现在的丈夫,突然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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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 Re: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4日22点14分

07 善良

  柳宁宁回想起自己跟刘韦海从恩爱夫妻,短短一个月便闹得干脆离了婚的经过,其实说白了,刘韦海一直在为一件事跟自己闹别扭。那就是那天她深入山村采访,途中不小心滑了一跤,蹭破了手掌。

  回到县城当时已是夜里九点多了,打电话跟刘韦海说,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再回家,碰巧外科今天值班的就是潘景飞。他对自己的伤口很是尽心,自己一点点疼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完全不像平日所表现出来的嚣张强势霸道,蛮不讲理,这样体贴的他,才看着跟他的西瓜小脸相符,绵绵的。也正是那一次,才真正改变他原本在自己心中的坏看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伤口包扎着包扎着,竟睡着了,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发觉自己居然睡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这时候恰好潘景飞过来了,说是因为昨天她可能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本来想给刘韦海打电话叫他过来的,碰巧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座。找她的手机,结果也没电,他又没背下刘韦海的号码,当时医院刚好又挺忙的,抽不开身送她回去,只能安排她在病床先睡了一晚。

  因为这事,当自己早上回家,刘韦海从此便跟自己闹上了,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挺温和的,暴躁起来一点也不输给潘景飞。那丝瓜瘦脸,长的真就跟那驴似的,犟的不行,硬说自己昨晚跟潘景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无论怎么解释也没用,他就是不信,这才发现他原来是这么个不可理喻,心胸狭隘,且狐疑成癖的人。还觉得他聪明呢,原来就是这么个聪明法,加上自己平时看着虽淑女、安静,但骨子里其实是个别特要强且倔强的人,不然也不会打小学开始,就只留一头短发,那是叛逆,从此越闹越凶。

  他总有他站的住的理由,说他去医院找过,根本没人知道潘景飞在医院值夜班,更没有人看见她睡在病床上,只听说她找潘景飞看手伤的事情,然后两人一起不见了。而这一点,正是自己无法解释清楚的,即使叫潘景飞当面对质也没用,越说越说不清楚。所以干脆不说了。

  想完这些,加上潘景飞刚才醉酒的话,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柳宁宁似乎有了答案。那天肯定是潘景飞对自己动了手脚,使自己昏迷,然后故意不送自己回家,为的就是叫刘韦海起疑。他跟刘韦海从小玩到大,怎么不知道他的脾性,正是知道刘韦海猜忌重且占有欲强才这么做的,好阴毒。

  柳宁宁不知道的是,刘韦海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偏执,是因为牵扯的人是潘景飞,他俩可是情敌,他最忌讳这事了,尤其当初他使用了小手段,虽然得到了柳宁宁,却始终心虚,不踏实。因为他知道,潘景飞一定不会罢休的,这不是他的性格。加上他一直不找别的女朋友,心便更慌了,因而一点就着。

  事情理顺了,柳宁宁突然对着睡熟的潘景飞自嘲了两下,觉得自己突然谁都不认识了,潘景飞刘韦海包括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过。面对这个突如其来恶作剧式的真相,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当它是一通醉话呢,还是刨根问到底弄得更清楚?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纠结了一整夜,也想了一夜,那清澈而深邃的眼神全不见了,只有迷离,看不透的迷离。衬上她之前被潘景飞拨乱了的短发,远远看着,就像得了病似的,好是憔悴。她没有睡,就那样坐着,最后,骨子里是要强的她,战胜了自己。

  当天明潘景飞醒了,伸了伸懒腰,慢慢打开他的小眼,感觉头有点痛,见柳宁宁正看着自己,不觉又清醒了许多,笑说:“早啊。”

  柳宁宁没回他,脸上也没表情,短发也还乱乱的,一动不动。想了一夜,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先后被两个男人愚弄,而且他们都成功了。刘韦海就算了,那算不上什么伤害,至于潘景飞这歹毒的行为,她想清楚了,决不能容忍,哪怕他有一万个爱自己的理由。

  潘景飞见柳宁宁不说话,看样子好像不高兴,坐了起来,想亲一下她的嫩脸,却躲开了。便轻摇了摇她的香肩:“怎么了,一大早的就不开心?”看着真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脸的奇怪。

  “你还记得昨晚说的话吗?”柳宁宁冷冷的说。于此同时双眼也是冷冷的,若之前不认识她,跟着她的这头短发,还以为她向来这么冰冷呢。

  潘景飞不理解了,有意瞪大了他的小眼,有些急道:“我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柳宁宁依旧淡淡的:“你说你做了件对不起我的事,你不记得了吗?”

  猛地,潘景飞心里嘀咕了一下,不由放下了搭着她香肩的双手,整个人不自在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打马虎道:“嗨,肯定昨晚醉酒脑袋犯浑,瞎说了什么,你不会当真了吧?”说着装作无事人一样,掀开毯子就要从床上下来。

  柳宁宁一把按住了他,决心要弄明白这事,干脆说:“你说你给我下了安眠药,这事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果不所料,果然出事了,不过潘景飞够镇定,坦然地笑着,松开她变得蛮狠的纤手,把事全往酒上撇:“安眠药?什么安眠药?你说这酒还真能出事,连什么安眠药都出来了,以后打死再不这么喝了。”

  说着又想装糊涂逃开,柳宁宁怎么可能放过他,冷冷地说:“你要装糊涂不承认也行,你不是喜欢把我跟刘韦海分开,还喜欢鼓励我把肚里的孩子拿掉吗,你继续糊涂就是了。”眼里的冷漠,像是已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潘景飞急了,一把抱住她的肩膀:“你什么意思?”

  柳宁宁冷笑了一下:“什么意思?反正自残过一次,不怕再多来一回。”

  “别拿孩子说事好吗?”潘景飞紧紧抓着她的肩膀,终于发现了这女人决绝的一面,在孩子这件事上他输不起,只好认输,“只要不拿孩子说事,你说什么都成。”一脸的紧张诚恳,看来他确实特别在意这孩子。

  柳宁宁觉得可笑:“不拿孩子说事?那当时你为什么那么急着非要我把孩子打掉?潘景飞,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愤怒了,嘶哄出一般,双眼充满了刺激、激动。

  潘景飞一时被她质问得说不了话,他想过柳宁宁安静的外表下有刚烈的一面,不然也不会那么另类喜欢留短发,但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隐忍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她,自己何尝又好受呢,他不能急躁,稍稳了片刻,说:“好吧,我承认那天是我拿药迷了你,也是我故意让韦海误会我们的,我知道我很卑鄙,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一点底气也没了,完全看不出他平日的血性。

  听了这话,柳宁宁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居然在冷笑了一声后,说:“得到我?是为了报复刘韦海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怎么会这么想呢?

  果然潘景飞无法接受她这样的污蔑,说他为了爱阴险无耻卑劣都行,就是不能接受柳宁宁认为自己是因为恨才这么做的,整个情绪都变过来了,突然自嘲起来:“想不到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恶毒。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会明白的,看来我真是错了。”

  “明白什么,你叫我明白什么?”柳宁宁虽嘲笑着,心底却不由有些虚。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真感受不到哪怕一点点我对你的爱吗?”潘景飞换了一下坐姿,好更省力地看着她,“我承认当初我是恨韦海耍阴谋让你讨厌我,而对他有好感,可那都过去了不是吗?要真想报复,我有必要眼看着你们结婚两年多吗?

  “其实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们恩爱地出现在我面前,我都劝自己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天注定让你选择了他而不是我。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在默默地祝福你们当中度过,可是直到那天你手掌破,喊疼可怜兮兮地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当时我的感受吗?我恨自己不能为你多做点什么,更恨在这种时候,韦海居然可以不在你身边呵护着你。

  “他不心疼,我心疼。当时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居然悄悄把平时自己吃的安眠药,偷偷在倒给你喝的水里放了一粒。结果那天你可能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那么香。当我静静地看着熟睡的你,疲惫的你,我更加不愿意放你走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娶。这些年我一直没找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个,但从来都没跟你说过。”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决绝的准备,听了潘景飞这通由衷的话,看着眼前突然变得这么柔情的他,不由想起了医院的那晚,他不像是在装的,这点可以很肯定。柳宁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突然就软了,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管身上穿着睡衣,冲下床一把拉开房门,打算先离开这里,回娘家好好静静。潘景飞没拦她,他知道她不会去做人流的,他了解柳宁宁,虽然要强倔强,但她本质是如此善良的那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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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skidjuskid
8 楼: 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5日19点33分

不错,期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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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菲女孟菲女
9 楼: Re: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5日19点58分

到时多多指点啊。没什么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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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菲女孟菲女
10 楼: Re:Re:Re:亲情推理《上下三代... 13年04月25日20点00分

  

08 孩子

  那天柳宁宁回娘家后,前两天潘景飞都没去找她,正常工作,正常帮刘韦海打听有关他父亲的事,表面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直到第三天傍晚,他才去找柳宁宁,没直接上她家里,而是在县电视大楼前等她下班。

  柳宁宁也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她之所以留短发,说来也好笑,不过听了一顽皮男孩的一句戏话,说什么“头发长智慧短”,一气之下便剪掉了长发,延至至今,可见她骨子里的倔性有多顽固。

  小小宁县县城就那么点大,走路过来,二十分钟足够。她下班看见潘景飞,愣了一下,不过没打算不见,还是照常从楼梯口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两天没见,两人似乎都深思的差不多了,原本还好好的两个人,就因为醉酒一时吐了真言,关系恶化如此,任谁也没有想到。就跟之前柳宁宁跟刘韦海的婚姻一样。有因必有果?

  现在刚进入六月份,宁县是个山城,县城有一条小溪贯穿而过,炎炎夏日,对这里似乎不太合适。除了正午间日头稍有炎热外,其余时间还是蛮舒服的,至少不会叫人燥热。这个时候太阳将要下山了,更说不上热字。两人算有默契,挨着肩一路没话,走到了情人街上。

  这情人街是年轻人的叫法,老一辈的人习惯叫它“水栋”。其实就是河堤,沿小溪而下,走在上面聆听着清脆的溪水声,显得县城格外幽静。尤其到了夏日夜晚,人们更愿意来这里散步纳凉。不过现在多数算是晚饭时间,这条鹅软石小路上还碰不到几个人。

  两人静静地沿溪而下,柳宁宁的家正好就在这个方向。若在平时,潘景飞定是趾高气昂,春风满面的,张扬的不行,现在他没这个资本,一路乖乖的,很是安分,但有些过头了。又走了一段,他还是没开口,按说应该他先开口才是,可他就是不张嘴,最后还是柳宁宁先说了:“既然你不说,那我说吧。这两天我想清楚了,我们离婚吧,我觉得我们这段婚姻来得太可怕了,我接受不了。”没有任何表情,双眼也跟她的短发一样,直直的,确实是铁下心了。

  潘景飞不由停住了,他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但没想柳宁宁居然这么干脆,小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有些不满,好一会才说:“难道就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柳宁宁继续起步,走在前面,并不去看他:“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一想起这种变态的关系,我就恨自己。”

  潘景飞抢前一步:“怎么变态了?”一副力争的派头,西瓜小脸感觉瞬间瘦了不少,就跟他的身子一样,凶了。

  柳宁宁看了他一眼,反问:“难道不变态吗?”如此的平静,并看不出她内心哪怕有丁点的挣扎。

  潘景飞无话可说,一时撤回了目光,若细算他们的婚姻,来的确实可耻,柳宁宁知道真相,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理解并不意味着能够听从,能够放手,突然他的野性就上来了,猛一把抓住柳宁宁的鲜葱玉手,直惊了她一跳,憋着劲闷哄道:“你休想。”明明应该是亲切的小圆脸,此刻变得狰狞不已,他的霸道他的强势,陡然间又回来了。

  柳宁宁没有被他的蛮狠震慑住,更不会屈服,她是倔强的,就如她平直的短发,心如止水,双眼直直地看着他,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淡淡地说:“除非,我死了。”如此的坚定,如此的冰冷决绝,她安静文静恬静的一面,全不见了,只有内心里那倔强的执拗的甚至偏激的一面。不知道爱留短发的女人,是不是骨子里都是这般要强的。

  瞬间潘景飞似乎什么气力也没了,他完全被柳宁宁这决然的气势,震到了,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整个人看上去消沉颓败之极,狰狞的小圆脸,一下塌了,没有生气。当听到柳宁宁说那几个字时,他的脑袋立时就空了,没想她居然比自己还狠。看着她走远好些距离,才缓过神来,提步追上去,相比刚才的蛮横,完全变了个人。他应该是想通了这个时候,决不能硬碰硬,不然结局只能朝着最坏走。

  “小宁,刚才是我一时急糊涂了,弄疼你了吧,我不是有意的。”潘景飞一边解释着,见柳宁宁没理他的意思,一边又说,“难道除了离婚,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你至少再给我一条路走好不好?”低声下气的,全是讨好,男人的尊严也不要了。真是判若两人。

  柳宁宁停住了脚步,面部仍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双眼也仍旧跟她的短发一样直直的,平静的说:“我给了,除非我死了。”说完,又起步。

  潘景飞紧紧跟上:“能别这样好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恨我,我……”

  “不,我特恨我自己。”柳宁宁斩断道。

  “好好好,总之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潘景飞只有依着她,顿了片刻,突然又说:“可就算要离婚,我们也得坐下来商量怎么个离法不是?”

  柳宁宁又停住了,或许说愣住更为合适,看着他,内心涌出万千个说不出的感觉,很奇怪,因为并不觉得高兴。或许是他的意愿变得太快了,惊讶的都有些不敢相信:“你答应离婚了?”

  “我们坐下再说好吗?”改为潘景飞平静的说。前面有张石椅,拉着她坐在了石椅上。

  两人所坐石椅的位置,刚好就是那天晚上潘景飞跟刘韦海坐的那张石椅。身后有一丛假梅花,刚通上电,远看仿佛真的一般。谁也没去注意它,最大的矛盾在于此时两人的心是全真的,来不得半分虚假。他们也不关心溪水,都顾着探测彼此的心了。静默了半刻,潘景飞终于先了开口,显得那么无奈而无助:“我知道我很过分,你真要离婚我也拦不住你,可是你不替你自己想想,也替你家人想想好吗?不到半年时间,你离两次婚,叫他们怎么受得了?”眼下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果然,柳宁宁不再装作平静,是激动又是伤心的说,奏效了,再强再倔毕竟她是个女人。

  潘景飞想拉她的手,以示安慰,柳宁宁不给,只好作罢,照着先前冷静交谈的口吻,说:“你看这样好不好,离婚的事我们先缓缓,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好不好?”

  “过一段时间?那是多久?”柳宁宁也看着她,眼里充满了猜疑。

  潘景飞认真的想了想,说:“至少也该等把孩子生了吧,你觉得呢?”此时的他,俨然又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符合他的小西瓜脸蛋。真是善变。

  柳宁宁是聪明的,马上恍悟过来,可笑道:“到时你就可以拿孩子压我了,是吧?这如意算盘果然不错。”怪不得说等一段时间呢。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想。”潘景飞赶忙解释,心虚一片,但他确实不是这个意思,另有用意。

  柳宁宁才不在乎他这所谓的解释,换回决绝冷漠的脸:“我看你还是别再浪费心机了,我心意已决。”差点就被他蒙骗了。

  顿时潘景飞又想发作,可是克制住了,双拳紧握,瘦但结实的手臂上青筋历历在目,西瓜小脸又生横肉了。柳宁宁全看在眼里,但一点也不怕也不在乎,心一横,就跟她的短发一样干脆。

  “那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调整了一下,再换个角度,潘景飞尽量压着浑身的暴脾气,使心态趋于平缓。

  这算是问到柳宁宁心坎里了,离婚容易,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那么好轻易了,上次打掉孩子她就自悔不已,这个到底留还是不留呢?一来没有把握,二是实在难以再下狠心,她说了实话:“这个我还没想好。”于此同时,满脑的全是刘韦海的身影,他长瘦的脸,他给自己的那一巴掌,跟潘景飞结婚的前一晚自己主动找上他等等,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似乎有些走神了。

  “答应我,健康地把孩子生下来,好吗?”潘景飞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全是哀求的神情,柳宁宁想说话,可是被他拦了回去:“先听我说。我说过今生非你不娶的,我说到做到,既然我们离婚已成定局,就算是你可怜可怜我们潘家,给潘家留一个后好吗?”这就是他的另有用意?

  “你能别这么说吗。”不知怎么的,听了潘景飞这句话,柳宁宁的心又将软起来了,脑海里又浮着刘韦海的丝瓜瘦脸,心里没底,纠结,一时乱乱的。孩子?

  潘景飞拉起她的手,凝重地看着她,说:“我是很认真的。”猛然间西瓜小脸似乎都变方了,可见真诚与诚恳,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正直过。关于孩子这件事,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当真再不结婚?

  柳宁宁真没了主意了,原本坚毅的心,变得凌乱,抽回手,竟有些心虚,干脆的双眼也恍惚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回去再想想。”这一刻,她的心实在太乱了,乱的她心头的决绝一丝不剩,突然反觉得自己才是个罪人,谁叫潘景飞忽然变得那么诚挚呢。

  潘景飞没有送她的意思,就那样眼看着她慢慢走远,然后拐进另一条路,回家了。也不知这一刻的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他真的很担心孩子的事情,在他看来婚姻压根没法跟孩子相比,当真如此痴情?若只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也挺可悲的。








我杀了你,你老爸却把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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