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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人气:411)
 席尔瓦阿彻
1 楼: 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 16年01月03日22点35分

一层一层又一层,

当七层纱被掀起之时,

那惊艳的邪魅

致命如蛇蝎。

 

 

浓重的雾封锁了这座城市。

这里是哈莱姆区最偏僻的角落,也是我工作单位的地方。看来今天将是清闲的一天,于是趁时间还早,我来到单位的吸烟室。西斯莱早在里面腾云驾雾了,我和他打了个招呼,他热心地为我递来一支烟。

“早啊,西斯莱,早饭又吃了街口那家店的美式松饼?”

“不、不,巴顿,是英式的,因为它太硬了,害我连嚼三口才能下咽。”

西斯莱的爱好有两个:讨论他几乎一成不变的早饭和说些数量极其有限的蹩脚笑话。除此之外,他是一个性格开朗的靠谱家伙。接下来的时光我们俩在闲聊中度过,之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工作。

差不多中午11点的时候,丹尼斯先生准时出现在了银行大堂口。丹尼斯先生是我们银行的老客户了,听说早年是个黑手党混混,而且是跑腿的那种,后来靠从帮派里学来的圆滑和狡诈开始了发迹之路。而如今已年近70,丧偶无后,要不是此处地理位置偏僻的原因,附近只有我们这一家银行能够为他风雨无阻地敞开大门,以此能够抚平他孤寂的内心,想必他也不会把这里当做他每天准时报到的地方了。

“嗨,伊斯泰拉小姐,今天真漂亮,让我看看……今天您与昨天有何不同……哈!是头发,不是吗?您特意烫了头发,难道我们小牛仔西斯莱更喜欢卷发的姑娘吗?!”

前台的奥利维亚羞红了脸,尴尬地笑着打发他。

“您又说笑了,丹尼斯先生,像我们这里头脑空洞的前台姑娘们怎敢做这样的白日梦,况且西斯莱他……”

西斯莱短暂地停下自己忙碌的双手,对奥利维亚使了个眼色。

“丹尼斯先生,您稍微坐一会儿,您不介意我为您煮杯热咖啡吧,豆子是昨天刚进的,您稍等片刻,失陪一下。”

奥利维亚略显仓促地小步离开,留下丹尼斯颇为扫兴地找张沙发坐下,看起了报纸。

午休时分,邮差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敲!敲!”

“是厄尔。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邮差总敲两次门!”

“得了吧,西斯莱,我们都知道那是厄尔,不管他敲几次门。”

“哎,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缺乏幽默感,芬克。”

“中午好,先生们,打扰您们的休息我很抱歉,不过我有两封信要交给您们,请收下……谢谢,谢谢,祝两位拥有美好的一天,再见,先生们。”

我们各自拆开手中的信封,里面的信极其考究,信纸的材质极佳,估计是小牛皮的,而且还用香水均匀地喷过。

“嗯呣……奇妙的气味……”

“皮革天然的气味和香水散发的独特的枯木芳香融合在一起,实在是太美妙了……虽然不知道写信人是谁,不过应该是个有品位的上流人士,我觉得我们应该接受他的邀请,芬克。”

“可是……”

“嗨!你难道情愿在这里靠吸收那讨厌的雾气来度过一个无聊的小长假,而放弃田纳西清新的空气、和煦的阳光和画一般的田园风光吗?去吧,我觉得你是时候放松一下自己了。”

“额……好吧,我应该听从你的建议,西斯莱。”

 

一层一层又一层,

当七层纱被掀起之时,

那惊艳的邪魅

致命如蛇蝎。

 

诚邀您前赴红丝绒庄园共享危险而又华美之盛筵,我将在此恭候光临。

具体地址如下:XXXXXXXXX

                                                 

署名:S

 

是的,掠食者的盛筵即将开始。





[此贴被席尔瓦于2016-1-8 17:46:4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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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尔瓦阿彻
2 楼: Re: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 16年01月08日17点47分

在经历了两小时的飞机、两小时的火车和一小时的长途公交车的漫长旅程后,我们一行人终于来到庄园所在的小镇。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受邀者除了我、西斯莱之外,还有奥利维亚、丹尼斯先生、南茜小姐和歌蒂女士。随着夕阳逐渐西下,空气中徐来的微微凉风不经令人心旷神怡,也打消了我们由等待从庄园派来的接送私车而生的些许焦躁。

“这简直就像是公司派对,不是吗?依我觉得,这个神秘的S很有可能是我们银行的一位慷慨友好的客户。我听说史密斯先生——就是那个生产保鲜易拉罐的,在田纳西州有一大片地,而且他的确也是个和蔼友善的人呢,这么一想,我觉得我的推断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说起来,我和史密斯先生可算是老相识了,我曾经为他费尽心思争取到了一笔两百万美元的贷款!”

开口炫耀的那位小姐是南茜。她是信贷项目部的一名客户经理,乍看之下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姑娘,但凭借着良好的穿着打扮品位和热心亲切的性格,赢得了众多客户的好感与信任,也使她成为了部门里的一张王牌。

而在她身旁的歌蒂女士在风格上和南茜小姐形成了完全截然不同的对比。歌蒂女士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女判官”,是审计部的副经理,平时看上去一副木讷的样子,但当她一旦钻入自己的办公室,而你又恰巧被她点了名,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转眼间我们坐上了姗姗来迟的接送车,大约行驶了20分钟后,汽车停在一片荒凉的沼泽湖泊前,我们狐疑地互相注视着同伴。这就是目的地?这片荒凉、阴湿的沼泽地,谁知道下面埋葬着什么恐怖的未知物!这和我们想象中的清新空气、和煦阳光和画一般的田园风光实在是相去甚远!

而正当我们发表质疑和抗议时,一路上沉默无语的司机无礼地打断我们,并指向一边靠岸停泊的木船,从笼罩着沼泽的迷雾中出现一具干瘪的躯体,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声响。于是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我们,无声地踏进了那艘木船。

大概由于夕阳的原因,沼泽上方的迷雾透着诡异的淡粉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乌鸦声嘶力竭的叫声忽远忽近,远处不知哪个方向传来缥缈的钟声。我端详着船夫,除了他那一对划动着船桨的僵硬胳膊,在他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一丝生命体征,与其说他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稻草人,亦或者像是一具干尸?

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我感觉我的下腹稍稍有些不对劲,先是一阵凉凉的,之后立马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膨胀感,并且似乎有股热乎乎的液体从痛处淌下来。我有气无力地向西斯莱求助,他掀开我的衣服一看,惊讶地告诉我有一只巨大的蚂蟥正在我的下腹吸血。好在我们身边不缺打火机,西斯莱利索地点着打火机逼退了那只害人的东西,这才化解了我的危机。

四周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虚弱的喘息声和船桨划过水面发出的声响。

仿佛过了很久,木船终于靠上岸。穿过岸边茂密的芦苇丛,我们被一道乱石堆砌而成的矮墙挡住去路,墙的中央是一扇粗重的木质大门,门的另一边正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名不副实的红丝绒庄园。丹尼斯先生上前敲了敲门,大约两三分钟后门被打开,出来一位穿管家制服的中年人。

“欢迎各位阁下光临红丝绒庄园,在下乃这里的管家塞巴斯蒂安·J·罗德里格斯,请允许在下代表庄园的主人向各位表达最至诚的感激!”

说罢,这位管家先生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由在下为各位领路,主人等候多时。”

管家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硬朗,虽然两鬓微微发白,但他那挺拔的身姿和修长健壮的身材隐隐散发出年轻的活力以及端庄的绅士风范。

我们一路向庄园别墅走去,两旁的园林似乎已被荒废了很久,灌木丛杂乱无章地生长着,花卉早已凋落得毫无踪影,剩下蔷薇植物的茎既有张牙舞爪地满地横爬的,又有缠绕着灌木树枝向上、向外肆意乱串的,总之不忍直视。相比之下,庄园别墅的状况也不见得有所改善,这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单从设计结构来看是栋精致的房子,只是被藤蔓层层包裹的外墙、蛀迹斑斑的窗框和门楣不禁让人怀疑要么房子的主人精神萎靡失常,要么就是这栋房子已被人废弃多时。

“主人将在今晚七点为各位宾客设宴接风,在这之前在下会为各位一一安排住宿房间,请各位带好随身行李跟上。”

女士们被安排在了上下稍微方便的二楼,男士们则被安排在了三楼。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各自在房间里整理一下行李,洗个淋浴,换上一身正式得体的服装。差不多到点的时候,我们准备下到一楼餐厅赴宴。

或许是洗过热水澡后身心获得少许放松的的原因,下楼的时候终于有心思观察下室内的摆设。每层楼道走廊的顶上挂着三个质感沉重的巴洛克式吊灯;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表面一层薄薄的灰尘,画框上沿挂满了蜘蛛丝,画的内容是“骑士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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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尔瓦阿彻
3 楼: Re: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 16年01月10日13点14分

或许是洗过热水澡后的小憩使身心获得少许放松的原因,下楼的时候终于有心思观察下室内的摆设。每层楼道走廊的天花板上挂着三个质感沉重的巴洛克式吊灯;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表面一层薄薄的灰尘,画框上沿挂满了蜘蛛丝,画的内容是“骑士屠龙”;一楼大堂尽头有座罗丹的《地狱之门》雕塑复制品。怪异、浮夸、阴郁,是别墅内部塑造出的整体氛围。

在餐厅门口遇到了西斯莱,管家正和他说些什么,随后西斯莱小跑到我面前来:

“塞巴斯蒂安先生很遗憾地告诉我,或许由于天气的原因,本来被安排今晚来庄园工作的两名厨师至今未到。他本人已经联系过他们的家人,他们都表示这两人已经按时出门,为保险起见塞巴斯蒂安又联系了两个临时工过来救火,因此晚宴开始的时间肯定是要大幅延后了。所以,他建议我们到会客厅打发会时间,听说那儿有瓶1892年产波旁威士忌可供我们享用!”

待我们俩进入会客厅时,其他人都已在那里了。

“哦,我的小伙子们!你们俩总算来了,南茜小姐和我都等着和你们玩几手桥牌呢。”丹尼斯先生一脸热情的走了过来。

“哈哈,那您恐怕要为您这次的邀约懊悔了,丹尼斯先生,我和芬克先生组成的搭档组合至今为止可是不一般得厉害的。什么,您不相信,我们会让您相信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我们似乎也已开始忘却自己仍饥肠辘辘的处境了。比赛异常激烈,南茜和丹尼斯的组合虽然总体战绩不如我们,但他们十分顽强,比分紧咬,大有可能逆转取胜,我和西斯莱也因此一度陷入了焦虑。

“哈啊!真搞不懂《傲慢与偏见》这部小说有什么吸引人的,我都快无聊得睡着了,不如今晚我就先去睡了,就当减肥吧。呀!对了,这周我又重了0.5公斤,您看的出吗,歌蒂女士?”

歌蒂推了推眼镜,面对奥利维亚的发问未作任何搭理,继续专研她手中捧着的一本书,我没看清书的名字,只知道作者名字叫叔本华。

“那您觉得呢,丹尼斯先生?”

丹尼斯先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奥利维亚,说真的,我一点也看不出,你的身材如此完美,你又何必苛求自己呢,我的孩子?”

被奥利维亚打断专注力的丹尼斯先生放弃似地从座位上站起,“或许我们应该需要再找点乐子来缓解下大脑的负担,美酒、音乐,你们觉得如何?”

“塞巴斯蒂安先生告诉我,酒柜里有瓶1892年产的波旁威士忌。”

“啊,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说罢,丹尼斯从酒柜上拿了六个杯子并一一满上,然后将它们放在托盘上端到我们眼前,我们一人拿了一杯。

“还应该来点音乐。”说着,精力旺盛的丹尼斯从书架上找着一张黑胶唱片,把它塞进留声机。

“哦,见鬼,丹尼斯先生,您知道这是什么音乐吗?”南茜显得稍稍有些愠怒。

“唔,让我看看……理查德·施特劳斯的《莎乐美》选段。”

“不、不,我当然知道,丹尼斯先生,我的意思是,您不觉得现在听这音乐有些……诡异……吗?”

“蛮好的啊,十分应景,不是吗?”说着得意地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

突然,丹尼斯先生的表情一阵抽搐,身体僵硬地倒向了奥利维亚,尖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房间。伴随着惊吓,房间的灯光忽的全灭,黑暗中一片混乱,有玻璃杯被敲碎的声响、分不清谁是谁的仓促脚步声、家具被弄翻的巨响以及持续不断的女人们的尖叫声。待到管家提着点燃的煤油灯站在会客厅门口时,我们仍惊魂未定,预感到事件严重性的塞巴斯蒂安顺着我们的指示来到丹尼斯先生身体所在的位置。幽暗的灯光下,丹尼斯先生身体朝向躺着,基本已无血色,双眼狰狞地瞪着但毫无神情,半开的嘴巴强烈扭曲,嘴角还残留着白沫和口水,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渐渐意识到丹尼斯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死了。”

不知哪里飞来一只苍蝇叮在丹尼斯先生尸体的额头上,这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他左手紧握着一条薄纱方巾。

塞巴斯蒂安管家将鼻子凑近尸体的嘴边嗅了嗅。

“苦杏仁味,氰中毒。”

“怎么会……”

我和西斯莱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南茜烦躁地鼓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歌蒂倒是看上去与平日无太大区别,只是眼神显得更混浊了。叫累了的奥利维亚侧躺在一张双人沙发上轻声啜泣着。

“真不敢相信,凶手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之中,就在我最熟悉的人之中,怎么会……怎么可能……”西斯莱重重地敲了下椅子的扶手。

“不,当然不可能!依我看来,凶手只可能是塞巴斯蒂安和这个庄园的神秘主人S,我们只是一群无辜被诱骗至这里的人,而他们早已在此设好陷阱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我对您荒唐至极的恶意诽谤表示强烈抗议,南茜小姐。论作案动机,在下对丹尼斯先生几乎一无所知,相反在座的每一位都比在下更熟知丹尼斯先生;论作案机会,案发时在座的各位都身临现场,凭借这点在座的各位相比在下明显能够更精准地实施犯罪!”

“冷静点,南茜,我想塞巴斯蒂安先生的观点至少有一处是正确的。分析一下案件经过,既然我们都能基本达成共识丹尼斯先生是由于喝了他那杯威士忌后中毒身亡的,那么丹尼斯先生是如何得到这杯有毒的酒的呢?首先,丹尼斯先生在每一个杯子里都满上了酒,并将它们放上托盘,摆放的方式完全是随意的,然后我们每人拿了一杯,其过程中的随机性也很强,很难想象一个不在案发现场的人如何掌控住这多变的局势!”

“哦,得了吧,芬克!你难道不明白吗,凶手根本没有特定的下手对象,他/她的脑中只想着杀人、杀人、杀人!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都得死!哦,该死……”南茜哽咽起来。

“那凶手为什么不索性在整瓶酒里投毒把我们全都弄死得了?”我微微有些激动。

“因为凶手是个自负、残暴的复仇者。”歌蒂猛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不过或许您应该为我们引荐一下一位至今尚未露面的神秘的庄园主S先生/女士,塞巴斯蒂安先生,因为这十分奇怪,不是吗?身为这座庄园的所有者,他/她却至始至终仿佛隐身了一般,他/她的真实身份、邀请我们的动机、对发生的这一切的想法……我们都不得而知,以至于让我们隐约觉得,正如南茜小姐所说,有人精心设置了一系列陷阱要将我们统统杀死。”我试图解开大家的疑惑。

 “事实上,我从未见过这座庄园的主人,也就是我的雇主。”

塞巴斯蒂安轻轻叹了口气,说着从制服的内侧袋中掏出一封信交给我。

“我在两个星期前收到了这封信,信上一位署名S的先生/女士表示希望聘用我担任这座庄园为期一周的临时管家,并且慷慨地附上1000美元的订金。于是我三天前便应邀来到这里,在此期间我从未见过其本人,我们唯一的一次间接接触是来的路上接送车司机告诉我庄园主人由于近来饱受风湿疼痛之苦,目前暂住在镇上的温泉疗养院内。他奉命将庄园钥匙交予我,并传话交代我尽心准备三天后的一场宴会,共有六位客人,需要为他们安排住宿,晚宴开始时间定在七点,届时他/她必将准时到场。”

“但是他/她并未准时到场,厨子们也没有来,不是吗?听着各位,我们被愚弄了,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物,我们都只是我们这群人之中的某人的脆弱玩偶。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只能被绝望地困在这里,任人宰割!哦,见鬼,真该死!”

南茜怜悯地抱住了失控的西斯莱,轻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我们会没事的。”

“塞巴斯蒂安先生,供电还能恢复吗?”

“不,主电源被人为地破坏了,芬克先生。”

“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通知警察,您知道这镇上警局的电话吗?”

一边说着,我拎起电话筒。

“我记得是……”

“不,不需要了,先生……我们与外界的通讯也中断了……”



[此贴被席尔瓦于2016-1-10 13:15:1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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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尔瓦阿彻
4 楼: Re: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 16年01月30日17点50分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巨响的惊雷好似重锤敲打着我们的心脏。

“我建议各位尽快回到自己房间,警惕身边一切,只要能够安然度过今晚,明天天亮后我们才有机会顺利逃离这里。”

黑暗中,我们离开会客厅上楼去。

我回头望了一眼大堂尽头,“地狱之门”正渐渐打开。

无月的夜,安静得令人可怕,嘈杂得令人心慌意乱。我斜躺在床上,默默地凝听墙上挂钟的秒针仿佛刮刀一般发出的凌厉的嚓嚓声、天花板角落的灰尘飘落到地板上发出的微颤声、楼下房间传来的深沉的叹息声……但最令我狂躁不安的是楼下不知何处传来的滴水声。

滴啪……滴啪……滴啪……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重重的敲门声、喧哗的人声。我打开房间张望,塞巴斯蒂安正迎面向我走来,后面跟着一脸茫然的西斯莱。

“紧急事态,请跟我来,芬克先生。”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看到塞巴斯蒂安面露焦躁。

我们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门口,在那儿奥利维亚和歌蒂已在两边等候。毫无疑问,这是南茜的房间。顺着塞巴斯蒂安用煤油灯照亮的方向看去,地板门缝中渗出一滩微红色的液体,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的我本能性地向后跳开,这一举动刺激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失魂落魄。

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我们共同通过了一项无言的决定。塞巴斯蒂安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缓缓地将门掀开,西斯莱谨慎地向内窥探。在确定安全后我们一拥而入,沿着液体流出的源头摸索。随着逐步逼近源头,一股不祥的气味愈加浓烈,当我们最终来到房间浴室的浴缸旁时,展现在眼前的那是一幕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血池中浸泡着一具残损的尸体,乳房被血腥地切割下,眼眶下是空荡荡的黑色窟窿,暗红色的液体从中泛出,水龙头滴滴答答漏出的水加速血水漫溢开来,尸体的手紧紧攥着一条薄纱方巾。

胃酸逆流涌上。

那幅“骑士屠龙”的画,骑士被恶龙的鲜血溅满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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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尔瓦阿彻
5 楼: Re: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 16年01月30日17点51分

我撑在地上干呕着,胃酸早已被榨尽,口中混杂着胆汁般的苦味、胃酸残留的涩味和血丝的铁腥味,腹部痉挛引起阵阵抽痛。西斯莱脱力地跪在沙发旁,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迟缓地爬上在沙发斜躺着,转而将手帕盖住了脸,从手帕不规则的平展、收缩可感知他此刻正承受难以克制的恐惧与悲愤。歌蒂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但频频咬手指甲的举动却揭穿了她神色镇定的伪装。

 “咚”的一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将我们从情绪的深渊拉回现实。倒在地上的是奥利维亚的身体,她的双唇快速颤动着,眼珠不自然地向上翻转,双手疯狂地抓挠胸口直至身体渐渐僵直,手指呈现扭曲的造型,胸口起伏几近消失。

意识到性命攸关的西斯莱迅速来到奥利维亚身边,拉起她的手腕搭了下脉搏,用低沉的嗓音说:

“心力衰竭,恐怕快来不及了……塞巴斯蒂安!这房子里有没有肾上腺素注射剂?”

还没等塞巴斯蒂安回答,他就粗暴地卷起袖口,开始使尽全力挤压奥利维亚的胸口。

“我……我不知道,一楼尽头的储藏室里可能会有……”

“那就快去找!”西斯莱发出了咆哮。

塞巴斯蒂安急速地冲下楼去。

剩下的我们轮流着为奥利维亚做人工心脏挤压,尽管几轮下来体力都已开始透支,但手部动作一刻不敢停缓,因为此时最令我们每个人害怕的事莫过于奥利维亚在自己手中停止了心脏跳动,然而奥利维亚的生命体征丝毫不见起色,这令我们陷入深深的绝望中。更为严峻的是,塞巴斯蒂安在这分秒必争的危机时刻迟迟未现。

“该死的老家伙,他在干吗?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奥利维亚死去?没门,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一悲剧发生!我现在要去找他,因为他或许是奥利维亚最后的救星了!听着,芬克,你和歌蒂留在这里,切切记住,千万不要停下动作,否则我们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我和歌蒂微微点了下头,在确定我们的意志力还未被消磨殆尽,西斯莱飞奔而去。

“哦!不!不!见鬼!见鬼!真他妈的见鬼!”

那是西斯莱的叫骂声,与之伴随的还有重拳锤击墙壁发出的声响。经历了一阵短暂的沉寂,楼下持续地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许久过后西斯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顷刻间他气息凌乱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塞巴斯蒂安在哪儿?

我惴惴不安地望向西斯莱。

西斯莱刻意避开我的目光,呼吸短促地说道:“快!……你来做,芬克!……动作要又准又狠,针头完全没入……快!……就现在,立刻动手!”

我犹豫地盯着他。

西斯莱用双手夹住我的脸:“没时间了,芬克,快!……请原谅我,我现在虚脱乏力,只能拜托你来完成最后一步……歌蒂,不要停下动作,再坚持一下就好!……芬克,我能体会你此刻感受,但我们已无路可退,你不得不抛开一切情绪,去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悲剧……深呼吸……然后,坚决果断地扎下去!”

我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头脑稍许冷静后,终于毅然接受了这一安排。

“准备好了吗,芬克?歌蒂,快解开奥利维亚的上衣,露出胸口。最后的希望都掌握在你手中了,芬克!”

我双手紧握注射针筒并高高举过头顶,视线紧紧锁定在胸口心脏位置,随后调整了一下气息,待到双臂不再颤动时,竭尽全力向下扎去。

奥利维亚瞬间四肢弹起,猛地倒抽了一口长长的气。一阵呛咳后,她闭起双眼,手臂自然地摊在躯干两旁,胸口的起伏也逐渐平稳起来。

“哦,感谢上帝!奥利维亚,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告诉我们你刚刚怎么了?”

奥利维亚极力想要挤出声音,但我们除了看到她的嘴唇轻微蠕动着,几乎听不见任何单词。

“先让她好好休息吧,只要她现在安全无事就好。或许整件事的起因只是一场巨大的惊吓引起的。”

气氛稍显缓和后,我小心翼翼地再次抛出方才心中的疑虑:

“西斯莱,请老实告诉我,塞巴斯蒂安到底怎么了?”

西斯莱积压已久的躁郁瞬间爆发出来,他蜷缩起身体,手臂狠狠地将头埋住,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咬着牙说道:“他……他死了,就在一楼储藏室的门口……嘴角两边各被划开一道粗大的口子,鲜血迸流,牙齿和颌骨在模糊的血肉下若隐若现,嘴里还塞着一张薄纱方巾,又是那诡异的东西!……哦,饶了我吧,我绝不要再回想起那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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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尔瓦阿彻
6 楼: Re: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 16年01月30日17点52分

鲜血,鲜血!

我渴望用它充盈我空虚的心脏。

杀戮,杀戮!

我渴望由它抚平我饥渴的欲望。

一旦开启,

无尽快感在绝望的漩涡中沉沦,

直至被滋养的恶之华

怒放,异香肆意飘荡,

深渊的亡灵为其歌唱。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决定轮流守护奥利维亚,剩下的两人回到自己房间补充体力。

我的身体又疲惫又亢奋,或许是本能阻碍着我陷入睡眠,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如千丝万缕,一个强烈的意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我深深担忧的是,这一切还远未结束,直至我们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都惨遭凌虐致死,我们能否侥幸撑过今夜,就算我们能平安度过,之后又能否最终安然无恙地挣脱这凶残的地狱牢笼呢……或许是绝望麻痹了感知,亦或是潜意识选择了自暴自弃,意识终于渐渐模糊。

终究我的预感还是得到了印证,女人的尖厉叫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来自歌蒂的房间。

我冲到歌蒂房间门口,门的另一头传来的是歌蒂真真切切的的尖叫声和现场激烈的挣斗声。我不假思索地用尽全身蛮力顶开房门,房间内一片狼藉,窗户的玻璃碎片撒落得床和地板上到处都是,床单和被褥凌乱地搅缠在一起又相互牵扯开来,床头柜一头倒落在地,抽屉七零八落地倾落而出,枕头则被粗暴地甩至离床几尺远的地板上,表面留下的抓痕依旧清晰可辨。

而歌蒂躺着的那只木床此时正吱吱嘎嘎地发出着痛苦挣扎的呻吟。一个人形的黑影将歌蒂死死地按在床上,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以致歌蒂渐渐无力抵抗,两条手臂好似狂风暴雨中摇曳的枯枝那般羸弱单薄,只能偶尔轻绵无力地回击中黑影一两下。

心急如焚的我以百米冲刺之速硬生生闯入两人的生死搏斗,使得形势开始逐渐有所扭转。黑影在一对二的形势下稍显力不从心,我使劲夹捏他的手腕欲逼其松手,而歌蒂仿佛再次点燃了生存的欲望,双手双脚并力狂敲乱打着黑影的身躯,久而久之,双人轮流包夹令黑影无暇一一招架。混乱中,我无意之间拾起手边的一块玻璃碎片刺向黑影的手背,黑影随即发出一声惨叫,松开了原本掐住歌蒂脖子的手,而当奥利维亚手中提着一把何处找来的破旧猎枪及时出现在门口时,黑影的行动计划被彻底摧毁了。他低沉地呻吟着向窗外逃出,我们紧追上前,却不及他动作娴熟,顺着覆在外墙上纵横交错的藤枝爬下了地面,不久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死角之内。精疲力竭的我们也决定与其鲁莽追逐不如采取抱团严守,心中暗自为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

  当大脑再次恢复运转后,我些许感到一丝异常。

“我总觉得……刚才那黑影的声音有些耳熟……等等,西斯莱在那儿?他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吗,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似乎领会到了我的言外之意,顿时瞪大了双眼。

“可是,当我被你们的打斗声惊醒时,房间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我还以为他已经先我一步赶赴现场了……”

“……不,然而他哪儿也不在……更甚者,直至当下他仍未出现!”

我们陷入了猜疑与惶恐。

“那看来我们已经没有必要主动找他了……”

“不,不,芬克,我无法理解!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不,绝非如你所想,西斯莱不会是那类人,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可是这也……”

“哦,够了!闭嘴,芬克,该死!”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当这位处于议论漩涡中心的主角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不由得惊起一个寒颤。

他神色凝重地环顾了一下现场,随即表现出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子。

“哦,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成功化解了一次生命威胁,每个人都总算是撑了下来,只要我们接下去继续这样撑到明天,就有机会逃离这鬼地方。”

“你真的这样想,或者说你真的希望我们能够成功?”

“你、你……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芬克……”

“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去上了一趟厕所,好在我幸运地平安无事回来了。”

我可以感受到西斯莱的目光闪烁游离,此时我从未觉得面前的这人对我而言是如此陌生,虽然他背后的阴影中埋藏着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隐约察觉到了他皮囊下黑暗的触角正时刻觊觎着我们的性命伺机而动。

“那如何解释你那双沾满了树叶和泥巴的鞋子?还有,你的左手手背怎么了,受伤了吗,什么时候受的?

“这伤……只是当时为了救奥利维亚,在找注射剂时被玻璃烧杯割伤的。”

“就算你的解释是真实的,可你并没有向我们解答关于你鞋子上痕迹的由来,不如这样,请你现在直视歌蒂的双眼,光明正大地一五一十解释清楚。”

一瞬间,西斯莱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然后扭过头来,表情僵硬地打量着我们。没过多久,仿佛冀求从我们这里博取同情似的,西斯莱用乞怜的眼神对我们说道:

“不!我可以解释,不!该死!我解释不清楚……但你们要相信我,我、我丝毫没有任何可怕邪恶的想法,不、不!好吧,我向你们坦白,就算有,我的内心还是保有良知底线的,绝不至堕落到惨无人道之地步……哦,请告诉我,你们还是相信我的对吗,芬克?奥利维亚?我仍旧是那个你们熟知的开朗、善良的西斯莱……”

说着说着,西斯莱一步一步缓缓向我和奥利维亚靠近。

我不由得警觉起来,全身肌肉紧绷,奥利维亚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搭在了猎枪的扳机上,时刻准备举枪自卫。

忽然西斯莱向我猛扑过来,准确地说是向我身后的奥利维亚扑去,我右肘向前一顶,勉勉强强地暂时封锁住了他的前行,奥利维亚条件反射地往后大退一步半举起了枪。气急败坏的西斯莱化身为一头疯狂的野兽与我扭作一团,蛮劲之足、下手之狠辣令我猝不及防,我被节节逼退。眼看即将得逞,慌神不定的奥利维亚也迟迟不见反抗,西斯莱一鼓作气奋力将我朝后一推,我一个踉跄将身后的奥利维亚一并带倒,反应神速的西斯莱见势冲来,布满血丝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奥利维亚手中的猎枪……

一声巨响突如其来,未等我们来得及做何反应,血浆、脑浆、骨头的碎片如飞速的子弹一般向我们密集射来,刺得我们浑身灼热剧痛。当我们缓过神来注意眼前的现状时发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滩污浊的肉泥,断裂错开的骨头、细碎的骨屑、稀烂的脏器提醒着我们西斯莱并非凭空人间蒸发,而瞬间完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只正陷入肉泥的笨重吊灯,缝隙中徐徐飘下一张愈发刺眼的薄纱方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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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尔瓦阿彻
7 楼: Re:星期日的七纱(慢慢码字) 16年02月14日18点24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丧心病狂的嘶吼声来自于歌蒂。

只见她狂暴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原本卷曲蓬松的发团纷纷稀疏地飘散在铺满了玻璃碎片和斑斑血渍的地板上。我看不清她此刻的面部表情,因为她刻意将自己的脸孔埋入深深的阴暗中,然而脸庞中被双手手指疯乱地抓出的一道道鲜红的血印自阴影中凸显得格外清晰,这不禁令人怵目惊心。

许久之后,歌蒂仿佛化身为一座沉重的雕像呆滞地定格在床上,就连她那绝望的叹息也好似凝固起来。

突然,她像是恶魔附身似的如脱缰野马一般向门外冲刺而去,轻易挣脱了措手不及的奥利维亚和我的阻拦,赤着脚癫狂地连滚带爬俯冲摔下楼梯,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爬起身来,丝毫不在意额头、手臂、膝盖、脚踝等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和骨头变形折裂带来的巨大痛楚,以一种极其扭曲怪异的姿势奔出别墅的正门入口。

外面的狂风犹如一群咆哮的雄狮,穿透过坚厚的电闪雷鸣的云层横冲直撞地肆意破坏。

“歌蒂,别做傻事了!快清醒过来吧,求你了!你这样只会自取毁灭!毁灭!”

我几近绝望地呼唤着伫立在别墅前荒芜的园林空地上的歌蒂。

一道凌厉骇人的闪电冲破天际的云层劈向遥远的地平线,将夜晚照耀得宛若白昼,我终于看清了歌蒂的面孔。那一刻,我猛然醒悟到任何竭力的挽救都已无济于事,希望只是一场海市蜃楼,如今已幻灭得彻底无影无踪。站在我面前的是具行尸走肉,是具被恶魔任意摆弄到腻后等待即将被掏空、抛弃命运的人形玩偶,任何人性中的理性与感性都已泯灭。

它再次发出一声尖厉的悲鸣。

它再次拖拽着自己那扭曲的身形狂奔起来。

穿过尘埃,越过枯草,渐渐融入浓得化不开的漆黑之中。

它腾空飞起,较之前任何一次扭曲更扭曲,双脚胫骨以下部分与本体脱离开来,切口处鲜血如一柱柱喷泉四散飞溅。而当本体从半空中砸下后,颈部似乎受到一记无形的、巨大的外力猛烈地向上折起,几乎与此同时声带发出失真的类似金属表面之间的来回剐蹭碰撞而成的杂音,那声音透着无尽的狂怒与恐惧。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最终头部无力地向下垂落,杂音亦渐渐消失,只是连接着本体的一双腿仍挣扎地抽搐着,好似抗诉万千不甘与懊悔。直至此时,我才注意到它倒下的地方布满了一排排极细的尖锐钢丝,其中的几根缓缓淌下某种殷红色的液滴,我注视着它们汇入那侵腐了沙土的成片血泊中,一旁杂乱的枯草丛中一张白色的薄纱丝巾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向后撤了两大步,转身将仿佛灵魂出窍的奥利维亚抛在身后,冲进别墅内……冲进房间……冲进洗手间……

擦洗、擦洗、擦拭、擦拭、擦洗、擦拭、擦拭、擦拭……

无论我如何竭尽全力,也无法将衣服、裤子、双手、脸上的污秽渍迹彻底清除。我不顾身上的布料从被扯得邹巴巴到破烂不堪,也不在乎被冰冷的水浸泡得红肿的双手满处皆是溃烂的血泡,更不计由于尝试着一层一层扒掉脸上那副肮脏、丑恶的外皮而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疤痕的惊悚下场,只求这些污浊物在我眼前彻底消失!然而它们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一般根本挥之不去,哪怕我紧闭双眼,它们仍在我面前恣意地嘲弄着我,残忍地折磨着我,无情地腐蚀着我。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我的大脑开始逐渐麻痹,双手十指条件反射地蠕动痉挛着。

一记震耳欲聋的响声,门把手脱落下来,奥利维亚重重地推开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奥利维亚,怎么了……你怎么了……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拿它对着我?你一定是受到惊吓失心疯了……嘿!我是芬克,芬克……快把那家伙放下,放下……这东西太危险了,你不应该拿着……来,把它交给我保管……你可以慢慢地来,没关系……没关系……来……给我,给我……”

“不!绝不!别碰我!”

“别开玩笑了,奥利维亚,这一点也不好笑……来,给我!快点给我!”

“不!!!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我没错?是的!我没错,我只是一个头脑空空的蠢女人,我不应该被卷入这整个事件中,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每个人都该死,活该!呸!活该!死有余辜!只要我除了你们,我就可以获得存活下去的价值!……对!是的,只要我除了你们……这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我没有错!……喂!不管你是谁,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会帮助你达成目的的,所有你应该让我活下去!”

那一瞬间,我意识中最后一丝的理智也消磨殆尽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过程我无法记清了,我只依稀记得曾有一场激烈的挣斗,而我的双手始终死死地掐着奥利维亚的脖颈……当我恢复清醒来时,我感觉到头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皮肉与骨架隐隐作痛,几处指关节已严重反曲。被鲜血模糊了的视线中,我发现了气绝的奥利维亚,突然指缝中残留着的她颈部肌肤的余热灼烧着我的双手,而奥利维亚直视着我的目光仿佛无数把尖枪锐刃来回穿刺着我的心脏。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不要!不要啊!求求你!

忽然之间,我意识到奥利维亚直视着的或许并非我,而是我手中的一条白色薄纱方巾……白色薄纱方巾?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中?是谁的?奥利维亚的?……不!奥利维亚手中已经握着一条了……那这条是谁的?……我不知道!我更不想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黑暗的尽头,我与熊熊烈焰急旋狂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啊!

我撕心裂肺地放声大笑着,眼眶中却涌出了有如洪流般的血泪。

“砰!”

当黎明的第一丝曙光照进这片大地时,废墟下除了七具被焦土深埋着的空荡灵魂一无所有。

 

在粼粼的海中呼喊,

狂热地叫着它的名,

因为它有如此威严,

美妙的名字叫死神。

             ——叶芝《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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